第64章
陳景書的心情很好, 非常好。
大仇得報當然也就神清氣爽!
仿佛明白了陳孝祖坑皇帝的樂趣了呢。
陳景書本以為皇帝怎麽着都得小小的報複他一下,至少得找回點場子這事才算完吧?
并不。
皇帝只是在趙載桓等人都退下之後, 拍着陳景書的肩膀,一臉意味深長道:“太子以後就交給你了。”
陳景書:“???”
他初還未明白, 再等發現皇帝的目光往桌上那幅字上頭飄, 頓時恍然大悟。
……皇帝你真的是親爹嗎?
倒是裕王完全沒有想那些, 他只是強烈要求陳景書拿出陳孝祖的真跡看而已,這倒不是什麽難事,陳景書自然答應。
不過這件事情的後遺症就是,這一年皇帝讓太子和他一起寫給各處的賜字的時候, 大家都誇太子的字大有長進呢。
對此趙載桓覺得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只要想到苦練的那幾個月, 能笑的出來才奇怪吧!
好在大約陳景書也對他的字很滿意了, 之後并沒有在要求他練字,話雖如此,以趙載桓的性格,他也不可能允許自己再退步的。
這一年的新年陳景書這裏倒是不冷清了, 除了他和黛玉兩人,還有林姑姑帶着英蓮與他們一起, 因英蓮如今與林姑姑認了幹親的緣故, 陳景書倒也不必特意避着了,要說起來也稱得上一句妹妹的。
英蓮從小被拐, 如今早不記得家裏爹娘是什麽樣子了, 小時候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失了薛家之後她本是茫然無措的, 這時候被熟悉的黛玉接回去,算是勉強給了英蓮一點安撫,那個時候她想着,大不了也就是繼續做丫鬟罷了,原本在薛家她也不過如此。
何況,不管是林姑娘還是陳大爺看起來都是和善可親的,當初在賈府,林姑娘對下人們也寬厚,打賞也從來都給的豐厚,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主子,何況她們早前相識,若是伺候她比之別人自然更好,卻沒想到黛玉并不要她做丫鬟,待她認了林姑姑做幹娘,便從寄人籬下的丫鬟變成了小姐主子。
林姑姑沒有兒女,便将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對她極好,如此相處下來,英蓮與林姑姑的感情倒是更厚了些,有些時候也想,若是改叫林英蓮也很好聽呢。
如今看着陳景書與黛玉坐在一處有說有笑,林姑姑又對她噓寒問暖,英蓮覺得,自己的未來也許也會很好吧。
陳府的一切看起來都如同搖曳的燭光一般帶着暖黃的色彩,但另一邊的賈府哪怕是在正月裏也難以高興起來。
以往和賈家來往的人家這會兒自然少有搭理他們的,偶爾北靜王那裏倒是稍微接濟一點,但到底非親非故哪裏是長久之計,如今兩家全不在一個層面,遇着的少了,能談的話題也少了,沒有共同點自然也就少了交往,交往少了,漸漸便也冷了。
往年賈家要過年,各處莊子上都要送來不少年貨銀兩,如今老太太還病着,看醫吃藥都得大把的銀子撒出去,哪裏敢張揚呢,便是新年也過的冷冷清清。
唯一讓如今管着家的探春松了口氣的,是這一年新年的時候黛玉送了不少實實在在的年貨過來,雞鴨糧米盡有的,又添了銀子,還有些貴重些的藥材想必是給老太太的,這總算是給賈家緩解了不少壓力,各處緊一緊也就把這個年過去了。
可要說這些也都還能咬牙堅持的話,才剛過了初一沒幾天,便聽說宮裏頭貴妃娘娘病了,這可就是大事了。
賈家現在僅有的一點能往以前交往的人家面前湊的面子,一半來自老太太,還有一半就是宮裏的貴妃娘娘。
若是貴妃娘娘有個什麽好歹,那可怎麽辦呢。
可以前家裏還能往宮裏送些銀子,如今自顧都已經不暇,哪裏還能打點宮裏,就算要打點,也沒有門路了呀。
一家子人為此憂愁不已,偏偏趙姨娘又拿這事與王夫人起了沖突,說什麽宮中有個貴妃娘娘也不見有什麽大用,如今家裏落敗至此,既不能吹吹枕頭風,提拔提拔家裏,也不見賞賜什麽東西來接濟一下,宮中穿金的戴銀的,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便是只從牙縫裏省出一點來也夠家裏過日子了,如今不僅沒見出來的,還要想着再往裏頭花錢,這一個娘娘從當年進了宮到現在,好處沒見多少,銀子倒是搭進去許多。
以往王夫人是太太,既是正妻背後又有王家,宮裏還有個娘娘,趙姨娘自然不敢怎樣,但如今的局面王夫人憑什麽壓着她?說幾句又怎麽啦?趙姨娘竟像是要将這麽些年的不滿全都發洩出來似的,一張嘴不饒人,最後直把本就擔心女兒的王夫人氣暈了過去,這才拉着兒子賈環趾高氣揚的走了。
探春夾在其中自然裏外不是人,雖然她也不贊同再往宮裏送銀子,但趙姨娘說話也太不講究了一些。
可不管賈家如何,在這一年二月裏的時候宮中賈貴妃還是去了。
至于說賈貴妃的身後事,因她無子女又不甚得寵,甚至因為母族的緣故還背了些罪責,因此也不過辦的普普通通,皇帝雖沒有剝奪她貴妃的封號,可她最後還是以普通妃禮下葬。
賈貴妃死了,除了賈家之外,真正在意的沒幾個人,後宮之中就更沒幾個人在意了。
大家關注的都是俞貴妃和皇後。
賈貴妃死了,俞貴妃便是一枝獨秀了呀,何況俞貴妃還有個兒子,而皇後,如今看着能不能熬過這個春天都是個未知數。
若是沒了賈貴妃再沒了皇後,俞貴妃日後如何呢?
于是原本才剛消停了點的裕王府上又熱鬧了起來。
裕王可心塞了。
他從陳景書那裏借到了不少陳孝祖的字畫文章一類,如今每天沉迷其中無法自拔,連皇帝那裏他都不大想搭理了,何況是那些送上門的不知死活的糊塗東西?
可偏偏為了配合皇帝演戲,裕王還不能真的不搭理。
這太令人傷心了!
陳景書對此便好奇的對趙載桓問過:“殿下當真不介意裕王的事情嗎?”
至少從表面來看,裕王怎麽都是個大威脅吧?
趙載桓道:“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可我是太子呀,何況他平日待我也不差,在他沒有真的做什麽之前,我沒有必要先一步将他看做敵人去對付他吧?那樣的話,原本可以成為朋友的人也會成為敵人了。”
陳景書點點頭:“殿下這樣說很對。”
趙載桓并沒有傻乎乎的覺得裕王就是大好人,他只是在裕王沒有做出明确行動之前不把他當做敵手看待罷了。
懷抱善意卻并不天真。
趙載桓對于陳景書的話一笑,問道:“我方才見你在寫東西,是什麽呀?”
陳景書道:“殿下不是已經看了?”
趙載桓确實看了。
“但我沒看懂。”
趙載桓指着陳景書已經寫好并裝訂成冊的說道:“最前面的兩冊我看懂了,後面的就都沒看懂。”
陳景書寫的好像是算學方面的內容,作為太子,算學也是趙載桓的必修課了,但他只看懂了前兩冊,後面就都不懂了。
陳景書笑道:“殿下能夠看懂前兩冊已經很好了。”
看完前兩冊,說明趙載桓至少達到了後世普通初中的水平,考慮到時代的限制和本國數學哪怕是初中水平也不是那麽簡單的,陳景書真心覺得趙載桓很不錯了。
趙載桓道:“陳庶子還精通算學嗎?可我看着後面的好像不大一樣,尤其你方才寫的那些,我一個字都沒看懂。”
……你看不懂才正常。
陳景書方才寫的已經算是開始步入高等數學的範圍了,如果趙載桓依舊看懂無壓力那才可怕。
對于陳景書來說,在這個時代到底搞點啥一直挺糾結,雖說他的物化生多數都還給老師了,天文學更是一竅不通,但他很清楚這個時代得出的結論中的一些錯誤之處,但他能說嗎?
不能。
就像陳景書很清楚月球上的大概樣貌,但他若是把自己對月球的了解說出來,不僅不會有人信,還會被人當瘋子。
最後思來想去發現數學最安全,而且數學也是在許多其他學科中都需要應用到的重要技能。
于是陳景書決定當這個時代的數學家。
當年陳景書的數學成績還算不錯,但因為時間間隔比較久遠的關系,他準備了許久,直到如今才終于開始動筆。
或許放到現代高校中陳景書的數學成績是普普通通的,但在這個時代,他自覺自己還是很優秀的。
此時,陳景書拿着之前才剛寫完的一段對趙載桓笑的和善極了:“殿下對這個有興趣?”
趙載桓瞪大眼睛,瘋狂搖頭:“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陳庶子你笑的和當初坑我練字的時候簡直一毛一樣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