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陳景書确實把東西送給黛玉了。
嗯, 至少一直以來陳景書自覺送的都是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但若論起來, 難免擔上世俗二字, 算不得雅妙, 雖說黛玉一直都表現的很喜歡, 但陳景書還是想送她些不一樣的。
可要說書法字畫, 寫字嘛, 陳景書自個兒就寫的挺好, 但他平日裏也沒少給黛玉書信, 何況他的字跡若是叫黛玉收藏, 或是日常賞玩, 先不說陳景書的水平是不是足夠, 就說這事本身就不太合适。
論起其他人來,當今大約也就是陳孝祖的最好。
外人對陳孝祖的真跡說得上一字難求,可對于陳家自己來說, 這東西向來是不缺的,可陳景書覺得,送陳孝祖的好像也怪怪的。
這回倒好, 陳孝祖分了他不少茶葉和水, 這倒是剛好了。
陳景書雖然品茶論不出個道理來, 但他從小用的東西都是最好的,這茶若選十樣好的放在他面前, 他或許分辨不出有什麽差別, 哪個又好在哪裏, 但只要摻進去一個壞的,他必定能喝出來。
大概也就是那種‘我也不知道哪裏不好,反正跟我平時喝的不一樣’的感覺。
這回陳孝祖給他的青峰凝春也是名茶,和其他名茶不同的是,青峰凝春産量稀少,每年産量在八斤到十斤左右,全部進貢給皇家,陳孝祖的茶便是皇帝分給他的。
嗯,今年年景不錯,一共得了十斤,陳孝祖不知怎麽做到的,從皇帝手裏硬生生摳出一斤半來,回來就分了半斤給陳景書。
而那老羊山的瑞泉水與青峰凝春最配,陳孝祖自然是一定要用瑞泉水的,選京城的水,他倒是覺得白糟蹋了好茶,這水倒是陳家自家的,不過從千裏之外的蘇州送來,也十分珍貴了,陳孝祖分了陳景書兩壇,最後被陳景書并着青峰凝春一起給黛玉送去了。
黛玉收到茶與水自然十分驚喜,因這些東西都是光明正大的在每月黛玉京中鋪子給她送日常花用的東西的時候一并送上的,因此黛玉也不遮掩,想起大觀園裏栊翠庵的妙玉也是個精通茶藝的人,便叫紫鵑收拾了東西,自去找妙玉品茶。
黛玉本身并不擅長茶道,妙玉卻十分精通,黛玉想着,有妙玉在,總不會辜負了這好茶好水。
黛玉到栊翠庵時,見惜春也在,不由笑道:“這可巧了,四妹妹莫不是知道我今日有好東西,所以特意在這裏等着?”
惜春問道:“你又有什麽好東西了?我瞧着,再好也比不過那日的碧園好。”
黛玉道:“我已經同老太太說過,等天氣再熱些,城中住着必定不舒服,就許我去碧園避暑,你若喜歡,那會兒和我一起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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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惜春高興起來:“這可好了,我還想再看看碧園的大水法呢。”
黛玉抿唇一笑。
其實比起大水法,她更愛意雪齋的清雅,何況那裏也是陳景書的一片心意,但此時并不多說。
妙玉則問:“我雖無緣見碧園如何,但你今兒帶了什麽好東西來,我可得問問。”
黛玉笑着叫紫鵑:“把東西拿給她看看。”
紫鵑答應一聲,很快拿來一盒茶葉,才剛打開盒子,便有清香撲鼻。
妙玉忍不住咦了一聲,又嗅了嗅這香味,忽而一臉驚喜道:“這莫不是青峰凝春?”
說着,走到紫鵑身邊接過盒子,仔細看了看,果然是青峰凝春,不由驚道:“你如何弄來這茶?”
黛玉雖知這是陳景書送她的好茶,卻不明緣故,這會兒見向來清冷從容的妙玉如此反應,不由問道:“別人送我的,這是什麽?”
妙玉道:“青峰凝春是蘇州特産的一種茶,但茶樹只在老羊山的東峰上生長,其他地方都是長不好的,縱使是種了,産出茶葉的味道也全然不同,因只有那一小塊地方産出,又只有新春的頭一茬能用,後面的就都不如這個好了,每年的産量算起來還不到十斤,因此十分珍貴,每回茶葉剛剛制好就要快馬加鞭的送到皇宮裏去的,外頭再見不到一點,你如何就能弄到這些?”
黛玉道:“我竟不知這個,不過,你且先不要問我這茶葉是哪裏來的,我只問你,今日請你妙手烹茶,你願不願意?”
妙玉看着手中的青峰凝春道:“這樣的機會一輩子也不一定能有一回,你可真是叫我想拒絕都不忍心呢,只是我這裏雖有好水,卻都與青峰凝春不大相配,與青峰凝春最相配的是老羊山北峰上瑞泉的水,只是這裏距離蘇州千裏之遙,哪裏有這水,罷了,我這裏還有前些年收的梅花上的雪水,也能用,只是比起瑞泉水來,要失了幾分意思,可惜了這茶。”
黛玉笑道:“難得難得,你這裏竟也有配不上的茶和水了。”
妙玉烹茶十分講究,從茶葉到烹茶的水,再到杯子器具,每一樣都不相同,需選最合适的來用,這回卻難得聽到她說自己這裏的東西配不上了。
妙玉道:“我為這茶可惜,你竟還笑,若不為你今日帶着茶來,這般的俗人,我就該請你出去了。”
黛玉聽了這話直笑,問道:“我若是有好水,你又該怎麽謝我?”
妙玉道:“你有好水,我自然也有謝你的,只是我方才也說,與青峰凝春最配的莫過于瑞泉水,瑞泉距離這裏千裏之遙,就算你叫人打了瑞泉水,裝在壇子裏送來,一路到了京城,這水的性子和味道也都全然變了,再不能用。”
黛玉奇道:“如此,那宮中都用什麽水配這茶呢?”
妙玉道:“宮中用什麽我哪裏知道,只是聽人說京中外山上有一處泉眼,泉水不下于瑞泉,好似是用那裏的,只是我未去過,也沒有嘗過那水的味道,并不敢确定。”
黛玉想着陳景書送她的兩壇水好像就是瑞泉水,又聽妙玉所說,心想,是啊,水盛在壇子裏再如何用心,時候長了味道都會變,莫說什麽瑞泉水,就是普通的井水也是這樣的。
可心底對陳景書的信任又讓她覺得,陳景書既然送來了,必定是有道理的。
他絕不會騙我!
黛玉一直相信這一點,因此想了想道:“紫鵑,我讓你帶來的那一壇水呢?”
紫鵑道:“我叫小丫頭們拿着在外頭呢,這就給姑娘拿進來。”
不多時,紫鵑并兩個三等的粗使丫鬟擡着一個壇子進來,妙玉指揮他們把壇子在一邊放下。
黛玉道:“你嘗嘗這個水的味道是不是能配。”
妙玉打開壇子,忽而聞到一種泉水特有的清冽水汽的香味,不由咦了一聲,連忙從壇子中取了一杯水,嘗了一口就變了臉色,猛地看向黛玉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黛玉疑惑:“什麽?”
妙玉道:“這水的味道與我在蘇州時嘗過的竟然分毫不差,簡直像是剛從瑞泉裏取來的一樣,可這裏距離蘇州何等遙遠,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黛玉搖頭道:“我也不知,只是人家送我的,想到你精擅茶藝,因此才想請你施展妙手,這才不辜負了好茶好水,只是這水究竟是怎麽歷經千裏之遙而味道不變的,我也不知了。”
妙玉嘆了口氣:“既如此,你且等等,我去準備些東西。”
既有好茶,妙玉自然也願意動手。
只是黛玉心裏也存着疑惑,這水……陳景書究竟是怎麽送來的呢?
按照妙玉所說,這水竟像是新取的一般,可蘇州距離這裏路途遙遠,花費在路上的時間就要近月,再怎麽快馬加鞭也不可能做到真的新取了水就立刻送到吧。
這等奇事黛玉想着一定要找陳景書問個究竟。
這般想着,竟連心思都不在這裏了,直到妙玉那裏傳來一陣清冽茶香,黛玉這才回過神來。
栊翠庵品茶之後,黛玉回去便給陳景書寫信詢問瑞泉水的事情。
每月她和陳景書之間都會有通信,這一點在賈母那裏幾乎是半公開的。
至少在陳景書看來,他和黛玉的事情瞞着誰都不應該瞞着賈母,至少萬一有個什麽,既有老太太一直心知肚明,旁人也就什麽話都不能說了,就好像他當年避着誰都不避着林如海一般。
何況賈母雖然心裏對陳景書有些別扭,可到底陳家的勢力明擺着呢,這麽一個能夠拉上關系的機會,賈母是不願意放過的。
黛玉雖是姓林,但從小在她身邊養着,又與姐妹們伴在一處長大,她嫁出去,其實與賈家的女孩子也并無太大分別的,既然如此,陳景書那裏對她表現也恭謹,賈母知道陳景書與黛玉私下裏的事情之後果然是睜只眼閉只眼。
其實不這樣又能怎樣呢。
由此陳景書倒是悟出了一個道理,權勢真是個好東西呀!
在黛玉的回信送來之前,陳景書剛巧就和陳孝祖談起了這事。
陳景書問的很清楚,做臣子的當有分寸,太過張揚難免為皇帝所顧忌,但一個人既然要做事,又不想把事情辦壞,甚至要辦的很好,這麽一來,不就與低調藏拙相沖突了嗎?
這也是陳景書一直以來想不出答案的事情。
他如今雖未入官場,但看的已經足夠多,自己又想着以後必定要大展拳腳做出一番事業來,可這難免要造皇帝的忌諱,這又該怎麽辦呢?
這個問題陳景書想了很多年,最後發現也許只有陳孝祖能夠為他解答。
結果陳孝祖才一聽他的話就笑出來了,且是不可抑制的大笑,好似聽到了什麽天下第一的傻話似的。
陳景書面上微紅,有些尴尬的問道:“大伯笑什麽?”
陳孝祖笑道:“我且問你,這話是你父親對你說的,還是你母親對你說的?”
陳景書搖頭:“父親和母親都未說過。”
陳孝祖又問:“既然他們都沒說,那你又是從何處聽來這話?”
……我前世小說上看了一堆啊。
這麽想着,陳景書道:“就只是我自己胡思亂想罷了,因沒有答案,所以一直在心中念着,今日就想問問大伯,這分寸該如何把握呢?”
陳孝祖擡擡手,示意陳景書在他面前坐下,自己卻向後靠了過去,整個人十分放松的樣子:“分寸?沒有分寸,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啊?”陳景書不由傻眼:“這……如何就說不存在了呢?”
他覺得這話是很有道理的呀,一個人若是得了權勢,難免會被皇帝忌憚吧?進而就是打壓,若是打壓不住,那就只有想辦法弄死了。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陳孝祖道:“這不過是民間話本戲臺上的東西罷了,當不得真的,否則這帝王權術四個字又該怎麽寫?”
見陳景書皺着眉頭,一臉深沉困惑,原本只把這話當做笑話的陳孝祖不由嘆了口氣,也認真起來說道:“普通百姓們這樣說,是因為他們不懂權謀心術,可為帝王者,這卻是必學的,所謂帝王權術可不是指什麽陰謀,不是看着誰本事大功勞大就要冷着他,甚至害死他了,若真是如此,那國家還選拔什麽人才?只找一群傻子來就是了,可這樣事情也別辦了,國家也難以維系,可想而知的是必定要走下坡路,決不能長久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陳景書點頭:“可……若是太出風頭的,難道真的就不會被忌憚嗎?”
“忌憚和處置是兩回事,”陳孝祖道:“帝王權術最重要的是平衡,平衡各方的勢力,一個人再怎麽好,也不可能把天下的才氣盡占了去,何況又不需有人壓過他,只需不要一家獨大就是了,除此之外,若是真有那一家獨大的,為帝王者能給出的好處太多了,真想分裂其內部,略施手段難道有做不到的?只要頭一號人物的身邊再有個二號人物,甚至三號人物,這不就足夠了?何必要行打壓人才的事情呢?再說了,人總不能是全才的,便以咱們家來說,我官做的再大,手上又不管錢,又不管兵,好好的皇上忌憚我做什麽呢?”
陳孝祖換了個語氣繼續道:“古來被帝王忌諱因而打壓的人确實有,但這必定是強盛到了能動搖王權的程度,且也是自己失了進退,什麽事情都要插一手,如此便是皇帝不忌憚他也不行,因為哪怕他本身沒有野心,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動搖國家,一山不容二虎,一天不能二日,當他分割了權力與威望,并且将其推到了堪比帝王權威的地步的時候,是必定要造成下面的人的混亂的,這是指心理和心态上的混亂,如此一來,國家焉能不亂?這不是皇帝要處置他,而是這天下,這江山要處置他,因為他先一步破壞了平衡的規則。”
“所謂帝王權術不過如此,你只需不做那事事包攬之人,就算是對對手,也留人一線,雖是麻煩了些,但也沒人有功夫忌憚你了。”
陳景書想起當初在揚州時林如海對他說,官場上争權奪利,很多時候把對方的人調離中樞,遠派他地之後便也不會再下死手,如今再對比陳孝祖的話,竟有豁然開朗之感。
是了,在後世的小說裏,遇上什麽事情都想着斬草除根永無後患,可實際上這後患本身也是對自己的一重保護,世上的事情是沒有絕對的,沒人能夠做到完美,甚至說任何事情做了有好的,有壞的,有不足的,這才是正常的。
這麽想着,陳景書露出笑容來:“這麽說,我倒是明白一些了。”
只要他不做的過分,只要他不去破壞這官場游戲的平衡規則,皇帝也沒那麽閑整日想着這些事情。
嗯,今日姓張的出彩了,把姓張的打壓了,明日姓李的起來了,把姓李的解決了,皇帝這麽閑的嗎?
就算皇帝真的這麽閑,這國家也完蛋了啊!
陳景書又想起陳孝祖做事,在他職權範圍內的,他從來都是當仁不讓,該做什麽必定做的極好,可超出此外的,他也一概不幹涉,至于說都察院內的勢力分布,其中自然有陳孝祖的勢力是主流,可對于其他人的勢力,陳孝祖也不是趕盡殺絕的。
皇帝在整個天下玩平衡,陳孝祖則在都察院內玩平衡。
當然,這樣做就難免帶來另一個後果。
黨争。
陳孝祖對此的說法是:“黨争的最大危害是不能做事,只顧着争論反對去了,因此黨争需要有,也需要控制,更需要能在關鍵時刻做出決斷而不使争論無休止的擴大延續下去的人,這就是帝王所扮演的角色。”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避免黨争。
黨争是無法消除的,但若是将這比作一場游戲,那麽則是可以通過游戲規則來控制。
至于說,當帝王無法把控局面的時候該怎麽辦,陳孝祖沒有說。
可陳景書心中卻明白。
若是帝王遲遲無法把握住局面,将大局平衡起來,最大的可能就是失去了平衡的天下再次改朝換代。
嗯,這一點似乎也被歷史證明過了。
到了造反時候,好像也就沒必要考慮是不是被忌憚了。
真到了那種時候,被忌憚反而是好事呢,被忌憚了說明成功了,勢力大了,忌憚越多勢力越大,越有可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當然,陳景書也知道,真正的官場不可能這麽簡單,陳孝祖也未與他說的更加詳細,有些時候,面對不同的情況,所謂的道理也是會有變化的。
不過至少陳孝祖告訴了他最關鍵的東西。
平衡。
陳景書想着,或許帝王要的是權力勢力的平衡,而對于下面的臣子來說,他們所代表的是利益的平衡。
不管在何處,都有其規則存在。
陳景書收到黛玉的信件的時候距離他與陳孝祖的談話已經過去了好幾天,難得看到黛玉對一件事情如此驚奇,陳景書自然覺得有趣。
那瑞泉水是陳家自己送來的,陳孝祖愛茶,莫說是瑞泉水,比瑞泉更遠更偏僻的地方,他想要的水也得給他弄來。
所以說,想要活的雅致,還是得和金銀俗物打交道,若是無權無勢也無錢,陳孝祖哪裏能像現在這般過的悠然雅致?
雖然瞧着陳孝祖不重什麽奢侈的住宅,每天也不求大魚大肉的伺候,可他花起錢來,比這些更厲害呢。
關于陳孝祖的花費,由于陳家的産業多數是交給陳孝宗打理,因此陳景書也是知道一些的。
如今見了黛玉來信詢問,也覺得沒什麽不可說的。
方法倒是簡單,只是其中要花費的人力物力不少罷了。
取瑞泉水則必選天高月晴的日子淘井,先将舊水淘盡,再就月色等新泉湧至,就地取山石磊于甕底,水在甕中乘船順風而行,只借風力,不以半點人力做幹擾,如此一路以自然之力送至京城,壇中水鮮活清冽如初,甚至以此法取來的泉水,其鮮其冽,比在當地就地以普通方法取之的更勝一籌。
只是這說起來簡單,真要做起來,其中花費的功夫力氣和錢財可就不是一兩句話的事情了。
黛玉收到回信自然也是感慨,這水看似尋常,但将它運來京城經也要花費如此力氣,真的是非尋常人能用了。
其實別說是黛玉,陳景書自個兒當年第一次知道這事的時候更是驚訝感慨。
有錢人的生活真是豐富多彩,而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倒是眼看着三月将近,黛玉卻苦惱起來。
今年陳景書的生日,她送些什麽好呢?
至于說陳景書,自然更加期待這事了。
陳孝祖看着他每天眼巴巴的掰着指頭等生日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
看來他上回跟陳景書說的話陳景書壓根沒聽進去。
瞧瞧現在這樣子,跟懷春少女似的!
就在陳景書生日的前一天,卻是紫鵑親自上門來,她借着給黛玉取新做的脂粉等物為由出來,只說旁人選的黛玉不一定喜歡,得紫鵑親自去選了才行,當然,賈母那裏也是要事先說過的。
畢竟是陳景書的生日,又不叫黛玉親自出門,只是紫鵑去一趟而已,賈母自然同意。
這會兒紫鵑來了,先給陳景書請了安,又說:“姑娘有東西叫我給大爺。”
陳景書眼睛一亮:“是什麽?”
紫鵑将手裏帶着的小包袱送上。
陳景書心裏頓時有些羞澀,想着,常聽說古代女子會給心上人做衣服鞋襪什麽的,雖說母親每年也都給我做,但這與黛玉做的又哪裏一樣呢?
只是,若是她真的送了我衣服,我又怎麽舍得穿?可不穿似乎也不好。
嗨呀,真叫人為難。
這麽胡思亂想着,陳景書懷着一種又糾結又期待的心情打開了包袱。
然後就看見裏頭包着厚厚的一摞手稿,最上頭那一張是黛玉秀美的字跡寫着四個大字。
制藝新解!
陳景書:“……”
你賠我的少女……啊不,少男心!
不,其實都是這鬼東西迷惑了他的頭腦,不然剛上手就該發現的,紙稿和衣物拿在手裏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呀!
一旁紫鵑看着陳景書的表情變化簡直想笑,這會兒道:“姑娘說大爺雖中了解元卻也不可松懈,只盼望大爺日後會試再拔頭籌。”
陳景書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卻還是叫菖蒲給紫鵑包了賞錢。
直到要走的時候,紫鵑才忽而抿唇一笑,回頭快步走到陳景書身邊給他塞了樣東西:“不逗你了。”
說罷便去了。
陳景書低頭一看,卻是一個做工精細的小香袋。
這……
陳景書眨巴了一下眼睛,剛平複下去的心情,忽而雀躍起來。
“嘿嘿。”
林妹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