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國書香
7月,新書推介成功舉辦,勝利落幕。
預售階段就産生了不少訂單,書印出來之後反響也還可以,銷量可期,一大票人都跟着松了口氣。
不忙了之後,陸鳴鴻想要找機會和吳純鈞聊聊,卻發現他心情似乎好些了。莫非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他已經想通了?
不管怎樣,恢複就好,可不想再看到他沒精神的樣子,很是懷念他的笑容呀。
8月,省編輯培訓會來了,面向已經取得中級證書的編輯,穗城社編輯部去了一半。陸鳴鴻和吳純鈞自然是還不能去啦,今年中級考試若是陸鳴鴻考過了,明年也能去了。
那五個實習生也依然在,他們會做到9月開學才走。像這種科班出身的人,提早接觸一下編輯的實際工作也好,減少一些不切實際的浪漫想法,才能腳踏實地地編織貼合實際的浪漫。畢竟學校裏教的只是一些或籠統淺顯或高居雲端的理論,就算講了怎麽做編輯,怎麽做新媒體,怎麽做具體類別的書,到底也沒有實踐來得深刻,絕知此事要躬行,實際動手犯了錯才知真正的難處。編輯是個積累性的行業,更多的學習在于就職後。
這次陸鳴鴻的新書預售也算是讓他們旁觀學習了。
發行部的忙完了新書推介會,又開始在忙南國書香節的準備活動了。穗城社對于各種館配會、采購會參加得不多,但南國書香節是政府組織的,而且也算在南方比較有口碑的,每年固定在琶洲會展中心舉辦,期間還有不少活動,是比較值得重視的。而且他們還是“本地出版社”,自然更加便利。
準備工作主要都是發行部在處理,編輯們除了到時候去捧場,參考參考別人家的圖書,了解一下市場,倒也沒別的事要做。主要是今年沒有準備做活動,像去年有邀請作者來宣講簽售就還得忙。
編輯們照常朝九晚五,靜等開展。開展前一天,發行部和倉庫人員已經把書都輸送到位,還拍了幾張場館裏的概況發到群裏,各公司的書都滿滿當當地擺着了,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搭建展臺的一些垃圾。
作為本地人,陸鳴鴻幾乎每年的南國書香節都來逛逛,有時間真的不買書單純湊熱鬧的。今年因為已經“踏入社會”而使這件事有了些不同意味,看待事物也有了不同的角度。
不日就到了開展那一日,是周五,人還不算很多,第二、三日是周末,琶洲的展館裏照例人山人海,到處是人從衆衆衆,熙熙攘攘的。
剛開始他們幾個還一起走,走着走着就散開了,剩陸鳴鴻和吳純鈞兩個。大致把整個場館遛一遍之後,兩人有了不同的關注點,就分開行動了,相約午餐時分再聚。
吳純鈞去幾家有名的圖書公司的攤子細看。
同一個系列的書擺一起,封面設計觀感和諧,引人注意,又是著名作家的書,幾乎每個走過的人都要拿起來看一看,時不時就有人帶走一兩本。旁邊的工作人員一邊整理被弄亂的書籍,一邊看着補充新書上架。
吳純鈞拿起其中一本,細細地看封面。封底有二維碼,掃進去是圖書公司的公衆號,一片片推文,單從一個頁面的只言片語就看得出來,這個公衆號有在認真運營。
微信公衆號現在已經越來越普及了,适應了人手一機、機不離手、時間碎片化、閱讀碎片化的狀況。推文比較短小精悍,上下班等公交、擠公交的時間正好能看,是比圖書更适應社會發展的形式。不過要運營一個高質量的公衆號,尤其還是有大量原創性的內容,背後也許又是一支不小的團隊在努力。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一條信息的有效傳達其實比過去更為困難。
看完了封面,開始看版權頁、目錄,摸了摸書頁判斷用紙,又去看內文的版心、行距,低聲說了句“大32開”。
對面一人突然噗嗤一笑,對他擡了擡下巴,“诶,你也是編輯吧?”
講真,一般讀者才不會這樣選書,一看就是行內人。
吳純鈞擡頭看那人,比自己稍長幾歲的樣子,微微回他一笑,“你也是?”
那人點點頭。
對方話多,話題就自然而然進行了下去。吳純鈞本也高興,但說着說着就暗地皺眉了。
“我這次是帶了任務來的,看什麽書好賣,回去也要報選題。現在要做個暢銷書真難,搞半天都拿不到多少績效。”
“……人家書好賣,除了選題的原因,還有作者本身的原因,你就算報了相似的選題,到底是落後人家一步了吧。”
“就是啊,沒有好作者,我們也沒有辦法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有銷售的問題,同樣的書,我們的銷售就是賣得比別人差,都沒有積極去拓展,真是郁悶。”
“你可以去找獨特的選題試試?”
“好選題哪有那麽找啊,關鍵還是作者。要說現在的暢銷書,都在菜譜、理財的那一塊,我手上又沒有那方面的專家,想做也不知道怎麽做,就算到網上拼湊一些東西又不會審,而且也覺得幹不過別的公司。”
吳純鈞心裏皺眉,不着聲色地轉移話題:“你剛才有看到什麽好書嗎?”
“挺多的啊,有很多我還是感興趣的,雖然感覺我一年到頭除了審稿似乎也沒看幾本書,哈哈哈……”那人自顧就笑了起來,“果然還是有名的作者最重要,看人家那裝幀也好,封面設計也好,不知道封面找哪家做的。”
“感興趣可以買回去慢慢看呀。”
“還是算了吧,現在的社會浮躁得很,我已經很多年不怎麽看得下書了,反而是電子書還多多少少能看下一點。我剛才查了,有幾本還真有電子書,還是免費的,回去下載來看。”似乎撿到便宜似的笑了笑,末了還補一句,“怎麽我就遇不到好作者呢?”
吳純鈞嘴角抽了抽,覺得還是別再跟這人待一起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臉部表情。
對方聽他說要去找朋友會合,還有點依依不舍的。吳純鈞一瞬間很怕他還要跟上來,幸好最終那人還是獨自走了。
被那人一攪和,吳純鈞心情低落了許多。
出版是一個向社會傳播信息以引導社會進行精神建設的活動,社會效益是一個重要的指标,不,是最重要的指标,有時候甚至就算倒貼也要把書出版出來。現在圖書出版受到了各種沖擊,但依然是最重要的形式。只要出版行業的功能還在,出版人的榮譽感與使命感就不該喪失。只是随着技術發展,出版人的工作模式必然要跟着發生變化的,這個過程肯定會有曲折、挫折,有些東西會被重塑,有些東西會被丢棄,有些東西會被淘汰,在這個過程中,幾家歡喜幾家愁,誰能保有本心誰又随波逐流去。
吳純鈞悶悶地繼續逛展,卻始終提不起勁來了。逛到另一個場館時,不期然碰到了陸鳴鴻,他正興高采烈地跟一對手挽手的夫妻揮手作別,那個丈夫戴着一副黑眼鏡。
本來是打算12點的時候再通過微信聯系,一起去找地吃飯的,既然提前碰到了,他也就先走過去會合了。
陸鳴鴻看到他,臉上的笑未消,而是加深了。
“純鈞,我剛碰到同行了。”
吳純鈞勉強一笑,心想:我也碰到了呢,只是不怎麽愉快呀。
陸鳴鴻繼續說道:“就是剛才走開的那對夫妻,是盲文出版社的呢。第一次接觸這種特殊領域的編輯,漲姿勢了。”
“哦?你們都聊了什麽?”盲文圖書,确實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出版板塊。
“原來他們本來只是來廣州旅行的,恰好碰到書展,就忍不住來看看,果然是出版人。”陸鳴鴻嘿嘿笑道,“丈夫看不見,妻子就在旁邊給他講這本書是怎樣怎樣的。哦,對,他們還是出版社的同事,盲文出版社的編輯是一個明眼人跟一個盲人搭配幹活的,他們就是這樣認識的,最後還結為夫妻,真是緣分呀。”
吳純鈞被他的歡快情緒感染,也漸漸忘卻先前的不快了。“原來是這樣?我對盲文出版一點都不了解呢。”
“哈哈,我也是第一次接觸。他們說要是看到合适的書,打算買回去翻譯成盲文。原來他們可以自由使用已經發表的書而不受版權限制的。”
吳純鈞想了一下,國家政策确實是對盲文出版和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出版有優惠政策的。
“我剛才還看到一本……”陸鳴鴻又興高采烈地說下去了。
兩人邊走邊說,吳純鈞心情早已恢複。
每個行業都有正能量和負能量,端的看怎麽選擇。子曰:“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何況在眼前的這一個,時刻影響着自己的,不就是好的學習榜樣嗎?
書香節之後,日子又回歸到日常軌跡,每日地上班,看稿,下班,小打小鬧地過。
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是,有個人主動來找陸鳴鴻出定制書。原來是上次去真人CS的時候遇到的那群人,那時候陸鳴鴻跟對方交換了名片來着。本來大家都忘了這件事了,巧的是陸鳴鴻之前辦的新書推介預售會,有人開了直播,正好被那個公司的人看到了,才想起來還有過來往的。那人一找,竟還真找到了名片。于是最後接下了他們公司的發家史宣傳圖文冊的出版任務。
吳純鈞暗暗地想,自己是不是也該去定制名片?也不難,跟辦公室說一聲即可,以後在宴會場合遇到知名作者也能有個搭讪的工具……
作者有話要說:
某腐也去過幾次南國書香節,就是不買東西也去湊湊熱鬧,今年的圖書方面似乎沒什麽亮點,倒是現場聽書錄音引起某的興趣,臺上念書的小哥哥長得不錯,聲音也不錯,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