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奇葩客戶
王總接了一個新項目,交給吳純鈞對接跟進。
客戶的這個項目其實前兩年跟其他出版社合作做了一半了,後來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停止了,這次換了家出版社重新出。
[客戶:這個選題以前通過的了,這次重新申報應該能快點吧?]
[吳純鈞:重新申報就跟以前沒有關系了,何況還換了出版單位,一切按新選題的流程走。]
此時吳純鈞還沒有發覺這個客戶的不靠譜。
[客戶:以前那個CIP其實下來了,這次不會重複嗎?]
[吳純鈞:不會,每個社的CIP都有自己的編號。而且以前那個最後沒有出版,應該會被撤銷。]
吳純鈞隐隐覺得對方不專業,或許之前是在其他崗位的吧。
大半個月後,選題批複下來了,同意安排出版。客戶把PDF文件發過來,吳純鈞打印出來,開始走三審流程。
畢竟是做了一半的稿件,問題比較少了,應該是上一家處理了。
[吳純鈞:您這本既有腳注又有尾注,腳注太多了,格式又不統一,不如把全部引用性的腳注改成尾注,只保留解釋性的腳注可以嗎?這樣也不影響閱讀。]
[客戶:哦,可以可以。]
稿件齊、清、定了,發稿。排版是由客戶自己找人來做,給了聯系方式讓吳純鈞跟排版員對接上。
[排版員:你好,請發文件給我。]
[吳純鈞:?啥文件?]
[排版員:不是讓我跟你對接嗎,你不發文件給我,我拿什麽排?]
[吳純鈞:……]
[客戶:吳編輯你把文件發給那個排版員啊。我之前不是發給你了嗎?]
[吳純鈞:你發給我的只有PDF格式的稿件,沒有排版源文件。]
[客戶:那個不能排版嗎?]
[吳純鈞:不行,內文排版軟件一般用方正飛騰,要排版源文件才行。]
[客戶:哦,是這樣啊,那我找找。]
哦個鬼啊!!!吳純鈞默默吐槽。
提交了審稿意見後,靜等CIP下來。稿件很快排好,核對無誤後發給校對室進行三校。
半個月後。
[客戶:這些書稿我們都是找人校對過的,還過了黑馬,怎麽你們的校對還要看那麽久?這樣不是要很久才能印?你們不會一直壓着我們的稿件吧?]
吳純鈞對着對方的頭像翻了個白眼,這怎麽說話的?
[吳純鈞:我們都是按照正規流程走的,一本書的出版周期是三四個月,這是正常的。]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輸入半天之後發過來的卻只有一個“哦”。
又哦個鬼啊!
幾天後,吳純鈞将校樣掃描發過去修改。
[客戶:你們的校對改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還校了這麽久,這不是裝模作樣糊弄人嗎?]
吳純鈞是檢查過校樣的,想起那平均一頁4個紅,而且還有一處是平白漏了一段話的,真想噴對方一臉血,就這樣你還好意思說找人校對過的還過了黑馬的?我信你才有鬼了好嗎。居然還敢來倒打一耙。
[吳純鈞: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好好溝通,請不要無視事實亂貼标簽。我們的修改除了少部分見仁見智的,基本都是有理有據的,有疑問請具體指出。]
[客戶:這稿我們老板看過,他是全國第一批拿到中級職稱的人。]
[吳純鈞:審稿跟校對是不一樣的,你們老板看了稿件但并沒有做校對的工作。]
[客戶:行吧,反正都是你們說了算。]
哇靠,你們才是大爺好嗎。明明不專業卻非要指手畫腳,感覺真TMD憋屈。
[客戶:CIP下來了吧?]
[吳純鈞:還沒有。]
[客戶:都半個多月了,怎麽這麽久還沒下來?你每天都催一催吧。]
吳純鈞都不想跟對方解釋今年CIP下得慢,而且也不是他能催的,直接關閉窗口不理了。
又半個月後。書稿制作進入末尾階段,CIP也已經發下來。
[客戶:咦,怎麽CIP數據有兩條?我們只要一個書號。]
[吳純鈞:是一個書號,但是有分冊,各分冊有自己的核字。]
[客戶:可是之前都只有一條。]
[吳純鈞:這是近期才規定的。您可以上廣電總局的網站查詢,兩條都是對的。]
[客戶:這個我知道。]
草泥馬飛奔。你确定你知道?為何我如此懷疑。
本來以為終于要擺脫這個聊天□□了,結果沒幾天又來新狀況。
[客戶:我們領導說想改下書名。]
[吳純鈞:可是CIP都已經下來了,封面什麽也都做好了。]
[客戶:這不是還沒出版嘛。我們領導說了,CIP是可以改的。他是最早一批拿到中級證的人,他知道的。而且變動也不大。]
[吳純鈞:CIP是可以修訂,但也要打個報告發給出版局。]
[客戶:那就打吧。書名裏把“探索”改成“探尋”。]
[吳純鈞:……OK。]
吳純鈞暗暗磨牙,心裏狂吐槽,前面兩個月幹嘛去了,都快簽印了才說改書名,之前是誰着急要印的。發洩怨氣歸發洩怨氣,平複好心情還是要打了修訂報告給總編室,然後還得找排版小哥溝通修改封面、扉頁、版權頁、書眉,檢查下其他輔文有沒有出現書名的都一一改了。
終于終于,書稿簽印了!
吳純鈞簡直想要高舉雙手擁抱藍天了——解~放~了!!
再也不想跟這個倚老賣老、動不動就說自己是第一批拿到中級職稱的、在省局有關系還懷疑出版社的專業的客戶磨叽了。
接下來只要做一做新書單頁就OK了。
就在吳純鈞喜滋滋迎接解放的時候,客戶往駱駝背上放了最後一根稻草——樣書送少了。
[吳純鈞:合同上不是寫了樣書60本嗎,怎麽只送了40本?]
[客戶:我們一向送40本的呀。40本夠用了,你們要那麽多也是占地方而已。]
你妹,占不占地方是我們的事,如果不同意送40本,你倒是在簽合同的時候提出來啊。至少送貨的時候打個招呼給個解釋,而不是這樣暗搓搓地減了。
[客戶:我們印得也不多,還要送一些給其他人呢。就是我們領導在省局裏的朋友,也要送一些。]
吳純鈞終于克制不住,一口老血噴在半空。
吳純鈞保證,這是他接觸過的最奇葩,所有問題集于一身的客戶了。
很快到了年中選題會,會議正式開始之前,大家基本入座了,吳純鈞見到王總,忍不住向他抱怨。
“王總,咱們社裏是欠了這個客戶很多錢嗎?”
“沒有啊,怎麽了?”
“太奇葩,能拉入不再合作的黑名單嗎?”
陸鳴鴻看着他無聲地笑笑,這事都過去好幾天了,他依然怨氣深重。這三個月吳純鈞沒少拉着他吐苦水,稿件簽印那天還特地拉他去慶祝了一番。
雖然遇到這種客戶是慘了點,但純鈞有時候還有點孩子氣,尤其抱怨的時候,鼻子眉毛都皺到一起了,讓他這個聽的人不知道是該同仇敵忾好還是該笑好,于是只好邊附和邊暗暗偷着笑。
不過,抱怨歸抱怨,吳純鈞還是覺得應該對稿件好好負責,不能因人廢事,應付了事。
陸鳴鴻立馬誇張地豎起兩個大拇指,“三觀正,态度好,值得表揚。”
吳純鈞笑笑,也不理他的調侃,微微一頓,說:“只不過是需要積累經驗罷了。現在的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但我希望能夠一點一點地積累經驗,等到哪一天,一份好的稿子來到我手上的時候,我能夠讓它以最适合的姿态出現在世人面前,而不是因為能力不足而遺憾地将它推給別人或者勉強為之卻留下瑕疵。”
陸鳴鴻看他說得認真,也收起那份戲谑,只是微笑着端起啤酒跟他碰一個。
吳純鈞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氣,突然又笑了一下,“其實我們社曾經拒絕過一些好稿子,那時的編輯缺乏足夠的判斷力,結果就錯過了,後來那些稿子到了別人手裏,出來後大賣特賣,作者也大紅大紫。想想就覺得郁悶啊。”
陸鳴鴻有點驚訝,“真的?哪個作家?什麽時候的事?”
“就XXX啊,好多年前的事了,當時他還一點名氣都沒有呢。能夠捧紅一位作家,對于責任編輯、對于出版社,都是很大的榮幸啊,真可惜。”
還真是很有名的作家呢。陸鳴鴻突然覺得自己離這些人也可以這麽近。之前他讀見城徹的《編輯這種病》的時候,雖然感動,但到底還是覺得離自己有點遙遠,現在突然有種真實感浮上來了……
這就更有意思了。
吳純鈞看着陸鳴鴻拿着啤酒不喝卻在扯着嘴角笑,忽然覺得瘆得慌——這厮撞邪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跟作者或者客戶溝通也是編輯的重要工作之一呢,只要不碰到這種奇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