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快遞小哥

第49章

姜淼淼幹笑了一聲：“這就不用了吧。”

最終他還是拒絕了頓悟大師的報答，吃素什麽的還是算了，他要吃肉！

離開了菩提寺之後，姜淼淼摸着下巴問孟重黎：“你剛剛有沒有發現什麽？”

孟重黎問：“發現什麽？”

“就是，邪惡的氣息之類的？”

孟重黎看了姜淼淼一眼，淡淡道：“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氣息對我來說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姜淼淼一時間竟不知道孟重黎是在說土味情話還是在說大白話，不過他也只是想歪了一瞬，很快又重回正軌了，孟重黎的意思應該是對他一把兇劍而言，人類的氣息都大差不差吧？

片刻之後，兩人回到了鳳凰小區的家中，姜淼淼一進門，汪鴻便迎了上來，急急忙忙地追問他妙悟的情況，畢竟妙悟也是他朋友，還好心送過他護身符。

“怎麽樣怎麽樣！什麽情況什麽情況！”

姜淼淼比了個搞定的手勢：“當然沒問題！”

“太好了！”汪鴻立刻歡呼雀躍了起來，也許是為了表達興奮激動的心情，他還飄到天花板上來回穿梭了幾下，穿過來又穿過去，穿過去又穿回來。

“話說到底發生了什麽？小和尚不是專門驅鬼的嗎？”

“驅鬼的那是天師吧？”

“不管了！他之前不是還給我寄了驅鬼的護身符？”

姜淼淼也不知道該怎麽向汪鴻解釋，畢竟他自己也還沒徹底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他只能挑挑揀揀地說了他知道的，然後再加上了自己的一番腦補。

汪鴻聽着聽着便哇哇大叫了起來：“聽上去好厲害的樣子！”

他本來就是對這種事充滿興趣的中二青年，中二之魂瞬間就熊熊燃燒了起來。

“原來這個世界這麽刺激的嗎？！”

然而他興奮了不到一分鐘，很快又肉眼可見的喪了起來：“可惜我已經死了……” 他這一生都在追求刺激，用生命在作死，結果一不小心就真的把自己給作死了，雖然死後的世界很精彩，但這一切似乎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姜淼淼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汪鴻，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手沒有從汪鴻那虛幻的身體穿過去，而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汪鴻喪了不到一分鐘，很快又重新振作了起來：“算了，反正我死都已經死了，就算還能借屍還魂，我的身體都已經被火化了，沒辦法開開心心的活着，現在這種自由自在做鬼的感覺也不錯。”

姜淼淼默默地給他那積極樂觀的心态點了個贊，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當初這家夥沒有在被鐘珊珊殺死之後變成惡靈，除了妙悟那張護身符之後，說不定和他這種心态也有關，別人死後怨天怨地怨別人，怨氣纏身化身惡靈，這家夥倒好，心那麽大，內心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好在心大也有心大的好處。

因為從菩提寺回到華夏市花了不少時間，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夜色已深，姜淼淼也沒什麽時間準備晚餐了，便草草地煮了兩碗面，和孟重黎一人一碗吃掉了。

雖然孟重黎人長大了，但飯量似乎和之前差不多，沒有突然變成超級大胃王，這讓姜淼淼微微松了一口氣，然而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有點尴尬了，之前孟重黎還是小孩子形态的時候，他倒不在乎兩人睡一張床，但是現在孟重黎都變成大人模樣了，兩個大男人睡一張床似乎有點怪怪的。

孟重黎心無芥蒂，盤腿往床上一坐，就像在打坐一樣。

但姜淼淼躺到床上後，他也跟着躺了下來，與姜淼淼之間的距離還不到半個人。

姜淼淼能聽到身後孟重黎那不輕不重的呼吸，這讓他微微有些不自在，雖然實際上孟重黎什麽都沒有做。

姜淼淼努力打消了腦海中的所有念頭，平複着呼吸，閉上眼睛，努力逼自己入睡。

然而半個小時之後，姜淼淼入睡失敗了，他聽着身後孟重黎平緩的呼吸，不敢确定這家夥到底有沒有睡着，只能小聲地“喂”了一聲。

一秒之後，他身後傳來了孟重黎的回應：“……嗯？”

“沒什麽，我有點睡不着……”姜淼淼幹笑了一聲，忍不住問了一個憋在他心裏已久的問題，“你還記得你的上一個主人是誰嗎？”孟重黎的第一個主人是誰？他一共有過幾個主人？他和他的每一任主人關系都這麽……親密嗎？

孟重黎沉默了許久後，緩緩開口道：“……不太記得了。”

姜淼淼：“不記得？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我被封印了太久……這幾千年來時而清醒時而昏睡，記憶渾渾噩噩的，”孟重黎頓了頓，語氣平靜中夾雜着一絲茫然，“被封印之前，我尚未産生完全的神智，我只知道我自己是劍，殺戮是我的天性，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也一概不記得了……”

孟重黎沉默了許久，才繼續往下說：“至于主人，我也不記得了，我對主人的唯一印象是他握着我的那只手……”

……所以孟重黎不記得他主人的長相，也不知道他主人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他主人是誰？

姜淼淼有些驚訝，忍不住問：“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如果你再見到他，難道你真認不出他了？”

“我的名字似乎也是主人的名字，”孟重黎頓了頓，“而且我對主人的氣息很熟悉，也許我再見到他時，能判斷出他的氣息。”

姜淼淼忍不住笑了笑問：“你之前不是說我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嗎？難道我就是你曾經的主人？”雖然他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還是忍不住調侃了孟重黎一句。

孟重黎鄭重其事地說：“不是，雖然我不記得我主人是誰了……但你不是。”

姜淼淼也不在意，笑了笑繼續調侃孟重黎：“聽說重黎是火神祝融的名字，你主人該不會是火神祝融吧？”

“……我不知道。”

姜淼淼忍不住嘿嘿一笑：“我覺得不是，火神祝融聽上去這麽厲害，他的劍至少也會噴火吧？你會噴火嗎？”

“……不會。”

孟重黎被姜淼淼調侃了幾句後，忍不住反擊了起來：“那你呢？你之前有過主人嗎？” 千年以前的古修士和現在的修真者們不一樣，現在的修真者可以和妖修鬼修和平共處，但以前的古修士卻是嚴格的秉持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做法，對化形的妖物不是趕盡殺絕，便是将妖物囚禁圈養起來當妖寵或者爐鼎，甚至以妖丹入藥，姜淼淼這麽一條活了幾千年的錦鯉精，之前是不是也曾經被某個人類古修士圈養起來當過妖寵？

姜淼淼嗤笑了一聲：“我才沒有主人，我在十萬大山活了幾千年，逍遙又自在，如果不是天雷之下被迫化形，我估計我現在還在十萬大山裏快快樂樂地游着水呢！”做人有什麽好的，還是做魚快活！

孟重黎似乎不太相信：“幾千年的大妖，就算你不出世，那些人類修士也會去找你，怎麽會放過你？”

姜淼淼反問孟重黎：“那你呢？你還是上古兇劍呢！為什麽這麽多年來，沒有人發現你？”

“我身上的封印很強大，只有臨近飛升的修士才能察覺到，”孟重黎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這麽多年來，只有不出十個人類修士發現過我，不過他們要麽在天雷之下魂飛魄散了，要麽就是直接飛升了，根本不可能來找我麻煩。”

姜淼淼恍然大悟，敢情是孟重黎身上的隐身狀态只有臨近飛升的強大修士才能解除，但那些修士都快飛升了，就算發現孟重黎的存在也不能怎麽樣，他們要麽就成功飛升了，要麽就直接魂飛魄散了，根本不能拿孟重黎怎麽樣，當初封印孟重黎的人實在是太高了！

不過問題來了，當初封印孟重黎的人到底是誰？他到底有多強大？難道他就是孟重黎當初的主人嗎？可是孟重黎的主人怎麽會忍心封印自己的劍？難道是孟重黎主人的敵人嗎？

“我和你不一樣，”姜淼淼一邊思考孟重黎可能的身世來歷，一邊坦白地交代自己的身世，反正他也沒什麽可隐瞞的，“你是封印太強了，我是實力太弱了，其實以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成精化形，但沒辦法，我活得太長了，莫名其妙一不小心就成了精，還在別人渡劫的時候被天雷劈得化了形……在那之前，我的實力弱小，也就比普通的沒開靈智的錦鯉強一點，根本沒有什麽實力，不可能讓那些人類修士發現。”

而他化形之後，直接被他的養父帶走了，再次避免了被其他人類修士發現，不過現在想來，就算他當時被發現了，應該也不會慘遭古時候化形妖物遇到古修士的命運，畢竟社會在進步嘛。

就在這個時候，孟重黎忍不住開口道：“不僅那些人類修士沒發現你，我也沒有發現你。”

“我也沒有發現你啊！”姜淼淼幹笑了一聲，是啊！他和孟重黎做了幾千年的鄰居，不是幾年，而是幾千年！整整幾千年他們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對方的存在！這也太神奇了吧！

他倒是可以理解他為什麽沒能發現孟重黎，畢竟孟重黎封印強大，而他又實力弱小，他能發現孟重黎才奇怪，但為什麽孟重黎沒能發現他的存在呢？孟重黎可是開了全地圖透視的外挂的！

姜淼淼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很快他便把這個問題抛之腦後了，畢竟就連孟重黎本人都不知道呢，他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也許命中注定我們要做鄰居吧，所以之前沒能成功做上鄰居，現在就又彌補上了……”

姜淼淼輕聲嘀咕了起來，直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孟重黎不再回應他了，他才重新閉上了眼睛，醞釀起了睡眠。

這一次他沒有再次入睡失敗，而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淼淼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厲無栾打來的。

厲無栾言辭誠懇地感謝了姜淼淼的幫忙，而在知道姜淼淼不要報酬之後，他表示更加感動了，姜淼淼一邊與他客套敷衍，一邊默默地想，如果你知道報酬是什麽，你就知道我為什麽不想要了……換了你，你也不想要！

厲無栾感謝了半天，說着說着話鋒卻再次一轉：“其實今天打給你，除了感謝你上次的幫忙以外，我還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

姜淼淼早就料到厲無栾做了半天鋪墊是要說點什麽了，聽他這麽一說也算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不由呵呵笑了一聲：“你還真多麻煩啊。”

厲無栾顯然也有點不好意思，連忙補充解釋道：“當然會有報酬的，我們萬器宗不會白白麻煩你的！”

其實姜淼淼也不是不樂意給別人幫忙，他只是不喜歡別人找他幫忙，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聽到厲無栾态度還算不錯，他便笑了笑問：“你們萬器宗？所以這次是幫你們一整個門派的忙？看來是一個很大的麻煩啊！”

厲無栾苦笑了一聲：“這次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我們一個門派……這件事說來話長，回頭我把你拉進我們的微信群，我們在微信上說吧。”

姜淼淼有些意外，厲無栾這語氣聽上去有點了不得啊，難道真的是什麽天大的麻煩？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畢竟就算有天大的危險，他也總要了解一下，要是知道有危險他就連忙躲開，到時候危險直接砸他腦門上了怎麽辦？他可是對自己的倒黴體質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過接下來幾天，厲無栾都沒有再來找姜淼淼，不知道是不是被其他事情暫時拖住了，姜淼淼也沒時間主動去找厲無栾，畢竟他忙着買房子的事呢！

幾天之後，姜淼淼終于簽好了合同辦好了過戶手續，看着再次一貧如洗的賬戶，他有些惆悵，又有些興奮。

接下來便是搬家了，在鳳凰小區住了幾年，說沒有感情是假的，即使這裏毛病再多，也是他生活了好幾年的家，姜淼淼有些惆悵地收拾完了行李，便從老頭鬼口中得知了他們打算留下的決定。

老頭鬼本來就在這間屋裏生活了幾十年，對這裏的一切都擁有深厚的感情，不然他也不會在死後變成鬼後還回到這裏，甚至願意為了繼續留在這裏和姜淼淼做交易，他不願意離開很正常。

令姜淼淼意外的是小男孩鬼也決定留下來，這個還沒來得及見識這個世界有多精彩便早早夭折的孩子，似乎在死後與老頭鬼産生了深厚的感情，也許是在老頭鬼身上找到了久違的親情，而老頭鬼對他也的确就像自己的親孫子一樣。

只有汪鴻決定和姜淼淼他們一起離開，他對這間房子沒有老頭鬼的那種感情，而某種程度上來說，姜淼淼買的新房子也有他的一半，畢竟用了不少原本屬于他的錢，他也算是新房子的半個主人，雖然有點害怕孟重黎身上的煞氣，但比起和一老一小兩只鬼天天鬥地主，他顯然還是和姜淼淼這樣的年輕人比較有共同話題。

于是最後汪鴻選擇和姜淼淼他們一起離開，而老頭鬼和小男孩鬼則選擇繼續留下來。

姜淼淼花了一點地府冥幣請三只鬼吃了一頓香燭大餐後，便道別了一老一小兩只鬼，和孟重黎汪鴻一起搬出了這棟他住了幾年的房子。

姜淼淼搬家的時候正好經過了小賣部門口，還和看店的小張打了個招呼。

小張聽到外頭這麽大的動靜，終于把眼睛從手機上拔了出來，有些驚訝地問姜淼淼：“你要搬家了？”

姜淼淼笑了笑：“嗯，順便來和你打個招呼，以後有機會再來你們便利店買東西。”

小張有些唏噓：“連你也搬走了，我認識的人都搬得差不多了……不過這樣也好，這裏本來就是老小區了，各種不方便，不适合年輕人，我之前還奇怪為什麽你一直不肯搬了。”

姜淼淼笑了笑沒說話，他之所以一直留在這裏不肯搬，是因為他在等人，等他那個一去不回頭的養父，他害怕他的養父回來之後找不到他了……但其實他心裏也明白，如果他的養父真的想找他，怎麽可能找不到他？

這麽多年來，他的養父一直沒出現，多半只是因為不想找他罷了。

“對了，你是誅邪少爺的粉絲對吧？”姜淼淼看了一旁的汪鴻一眼，還是決定給兩人介紹一下，雖然小張根本看不到汪鴻，“我看了看他以前直播時的錄屏，發現他真的很棒，你挺有眼光的。”

小張嘿嘿一笑：“那當然！所以我才是他的死忠粉絲啊！雖然他都死了，現在網上還是一大波模仿山寨他的主播呢！不過沒有一個比他強！誅邪少爺永遠是最棒的！”

姜淼淼笑了笑道：“我也覺得。”

汪鴻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小粉絲，可惜他不能像姜淼淼拍他肩膀那樣拍拍小張的肩膀，只能飄到小張面前，給了他一個虛幻的擁抱。

小張立刻渾身一哆嗦：“怎麽……怎麽忽然有點冷……”

姜淼淼眨了眨眼道：“可能是你家誅邪少爺在地下聽到你的話，泉下有知很開心吧。”

小張幹笑了一聲：“這樣嗎……”

他和姜淼淼其實沒有什麽交情，雖然姜淼淼經常來他店裏買東西，但在他和姜淼淼聊起誅邪少爺那一天以前，兩人說過的話加起來可能還不超過十句。

但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站在小賣部櫃臺後面目送着姜淼淼離開時，心裏卻忽然有一點點惆悵，像是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