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捏住我的臉,鼻尖暧昧的碰碰我的鼻尖,手也冰涼,鼻尖也冰涼,“你啊,這麽懶,怎麽看也不會是個賢妻良母!”
眼淚不争氣的又湧上來,五天的漫長和孤獨,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經歷,在他的生命裏,我也許只是閑下來的陪伴、工作外的調劑,永遠,也不會是他的賢妻。這麽卑微的等待,低到塵土裏的期盼,自己都有點看不起自己。
“既然明天有會議,那你走吧,我這兒也沒什麽可吃的,”淚水噙在眼眶。
他捧着我的臉,詫異的看着我,斂起笑臉,“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累了。”我撥開他的手,離開他身上清淡的味道,但是心裏仿佛壓了一塊石頭,手也不自覺的微微發起抖來。
他遲疑了一下,凝神看看我,轉身走向門廳,去取他的風衣。
“明天一起吃飯,好嗎?”他站在門口,微微含笑,我遲疑着,不知如何作答。
“還有,我給你訂了個新公寓,離研究所也近,周邊治安、小區管理都很好。”他拉開房門,踱出門口,又扭回頭對我說。
所有的委屈和懊惱,連自己也不知這句話如何觸動了今日本就脆弱的神經,眼淚突然控制不住的唰唰掉下來,或許是他拿風衣準備離去的動作,或許是他并無其事的輕松,或許是可憐自己在他生命中可有可無的角色。
“不需要,這到底算什麽?我本來就不是什麽賢妻良母,莫不是你的情婦?還是你的包包和飾物?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旅館,不需要你的包辦和安排。”
怕他看到我這一臉的狼狽,我捂着臉沖進了卧室,狠狠的關上門,眼淚從指縫濕漉漉的流下。
我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這就是女人的無理取鬧吧。在北京,在他的世界裏,我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脆弱、敏感、莫名其妙,連自己都有點讨厭自己了,這樣,他終究會離開的吧。
門外傳來咔噠的關門聲,他走了。
我蜷在門口,靜靜的坐着,窗外遠處高樓一圈紅色的航空警示燈忽閃忽滅,忽滅忽閃,映紅了一小圈天空。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腿腳有些麻了,勉強撐起來,暈頭暈腦的爬到床上。
半夜卻睡得潮熱,額頭和手心都沁出汗水,肚子也不争氣的咕咕叫起來,披頭散發掙紮着起身準備喝點水,卻被腰間的力量一帶又跌回被子裏,背後,是一個溫暖的胸膛。
他閉着眼,長長的睫毛,彎彎的眼角,劍眉微蹙,合着襯衣睡着,領口兩顆扣子解開了,一手攔在我的腰間,一手枕在腦後,呼吸均勻,卻沙啞着嗓子,“醒了,肚子餓了嗎?”他緩緩睜開眼睛,迷蒙的眼眸。
想起眼淚鼻涕和亂糟糟的頭發,我無比尴尬的捂住了頭。
“客廳有點心,餓了就吃點吧。我困了,容我再睡會。”他邊說邊合上眼,我偷偷的探出頭,他眼圈下有疲倦的暗影,原本光潔的下巴上也冒出了星星點點的胡須。
似乎意識到我的打量,他忽的睜開眼睛,我只得難堪的四處躲閃。
未料,他猛地抓住我的後腦勺,在嘴唇上用力的印下一吻,沒有過多的停留或眷念,像是一個符號,又想是一種懲罰,這清冽的他的味道,讓我臉頰騰的竄上了兩團火,別扭又說不出的暧昧。
“以後,再不許這麽胡說八道”。他盯着我,仿佛要狠狠盯到我的心裏,說完,竟心滿意足的合眼沉沉睡去了,徒留我一個盯着那理所應當的睡顏和滿是嘲諷的天花板,半宿沒睡着。
不一樣的子萱
因一夜并不得好覺,早晨迷登登中似乎聽見向澤和人說話,料想應該是丁秘書來接他了,他把我這樣藏着掩着,總共也就見過丁秘書和司機小伍。
隐約聽得說,“家裏本高興的,……倒也不好交代,怕是已經知道了”雲雲,然後戛然而止,一片安靜。等我籠上睡袍出去時,客廳已經空空。
在研究所消磨了半日,趁着同事們要組團調研市場,我也渾水摸魚偷溜出來,心裏有些惦記子萱,索性溜去看看蘋果。
蘋果正在睡午覺,紅撲撲的臉蛋,粉嫩嫩的嘴唇,彎彎的眉毛,微顫的睫毛,像堕入凡間的小天使,可愛極了。子萱正趁着蘋果睡覺收拾玩具,打掃房間,穿着花格子的家居服,将齊耳的短發紮了個小尾巴,見我來了,也正好偷懶,泡了兩杯咖啡,在陽臺曬曬太陽。
“部長大人今天又上新聞了喔。”子萱抱着馬克杯,輕抿一口,若無其事的說,“瑞士這一趟很拉風啊,區域能源市場建設的提案,似乎很轟動。”
我啞然,對他在北京的事業,我仿佛有一種沒道理的抵制,不去關心也不想過問。
原來,他這次是去了瑞士。
“這一路順風順水的,又這樣标致的青年才俊”,子萱挑挑眉,“陳駿說他們家頗有些背景,這能源部副部長一職怕也不會久當的”。
“陳駿在新聞出版署已然混的不行了吧,怎麽這樣八卦。都怪你,莫名其妙和他多嘴說這些幹什麽。”
陽臺上子萱插了一瓶臘梅,姿态剛勁,暗香浮動。
“真不明白,你放棄一切追他到北京,本該黏膩的化不開,可現在還羞羞答答,沒名沒份的。都是學中文的,陳駿,太現實,茉莉,活得真實,就你,看着大大咧咧,卻過于理想較真,腦子裏不知道裝的什麽。”子萱晃着腦袋點評着。
“子萱,我莫不是成了小三兒吧?”斂住心神,主題,記住今日主題。
“哼,不好說。這樣的好蘿蔔,地裏早長熟了,居然讓你這只兔子啃第一口,不符合邏輯啊”。子萱壞壞的一笑。
“看來,小三兒各色各樣,也有被冤枉的,譬如我這種,我是該進呢還是該退呢。”
“從有了蘋果,我辭職在家,無聊中倒也琢磨得明白些了,”子萱假模假樣的坐直了身子。
“電視劇、小說裏的海誓山盟、生死與共、至死不渝之類種種,千萬別相信。愛情,是最不耐久藏的東西,她的保質期不過三年,如果兩地分居能僥幸堅持的,算是進了一段保鮮櫃,保質期可以延長到五年,所有的纏綿浪漫、刻骨銘心,經不起生活日複一日的熬煮,到最後維系兩人一路白頭的,不過是養成的習慣,有人陪伴不至于孤獨的走完餘生而已,至于最後是誰相陪,卻一點都不重要了。”
子萱似是有些傷感,蜷入藤椅中,“蘇萍,你記得我的父母嗎,唠叨怨怼的過了一輩子,我曾經特別不明白,既然不愛了,為什麽還要彼此折磨,浪費彼此的一生。我現在有點理解了,哪有什麽一生的浪費,所有的愛情和激情都會變成親情和習慣,然後吵吵鬧鬧相伴一輩子而已。我和陳駿,也在遵循這樣的規律,我曾天真的以為我的生活定不會像我的父母,但最後發現,誰都是這樣的初衷,卻繼續父母的軌跡轉一圈,其實,這才是真實的生活吧。”
子萱擡頭看看我,輕拍我的手,“所以,如果當真成了小三兒,對他這樣出衆的男子,你轟轟烈烈、千裏迢迢的趕來赴這場約,要麽終于敵不過原配的親情,落敗黯然離去,要麽功成上位,卻用冷暖交織的漫長光陰将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熬煮成親情,以原配的身份繼續用親情打敗新生滋長的愛情。但于我來看,終究是女人們的劫,愛或被愛,都是自己編排着故事過一生而已,所以,身為女人,你怎麽開心就怎麽過吧。”
從子萱那出來,已經下午六點多了,沒等到陳駿,給茉莉發了個短信,我直覺的以為,子萱對陳駿應是有所察覺,而生活,已經讓子萱變得不一樣,不再是那個嬌弱而不堪風雨需要我出手保護的小女孩了。
短信來了,以為是茉莉,卻是向澤,“抱歉,晚飯不能一起吃了。你家街口新開了寧州菜館,幫試試味道如何。”
到北京快一年的時光,我卻很少做飯,因為大多是一個人吃飯,也懶得折騰,轉出子萱家街角,擡頭看見鬧市中這幢熟悉的小樓,不知道老板娘還認不認得我。
這幢小樓裏居然有山有水、精致私密,其實是個特別的私房菜館,向澤帶我來吃過幾次,老板娘氣質卓然,話語不多,我曾暗自感嘆,京城果真是卧虎藏龍,連飯館老板娘都有這等姿色和素養,向澤還笑我果真是沒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
剛走進門廳,好巧不巧碰見老板娘迎面而來,見到我似乎有點吃驚,但轉瞬便神色如常,燦然一笑,讓我覺得是自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