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進到這所校園的幾天之內,她們打成了一片,只有齊芸,在她們的眼裏,總是那麽不合群。她的生活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去圖書館的路上”。背着她形影不離的書包,穿着是萬年不變的黑灰白三色。誰會想到,兩年之後,學霸還是當年的學霸,主打色卻屢屢翻新,就連從來被視為透明之物的短裙也在歲月的變遷下,入了齊芸的“法眼”。
才明白,不是不喜歡,只是時機未到。
也就是在運動會那會兒,夏楠川與齊芸開始了那段“曾經”的友好。班級組織抽簽,挑出兩男四女入選運動會儀仗隊。很不幸,夏楠川成為了其中一員,在某些巧合發生之時,你也許不知道後頭隐藏着更大的偶然。因為齊芸,剛好也發揮了史上最好手氣,一舉成為繼夏楠川之後的第二名儀仗隊女生成員。
夏楠川忽然想起,自己也曾經被莫名選中成為班級健美操隊員,歷史确實存在重複和巧合。當你伸出手,拿起桌上34張外表雷同的折紙之一,你就已經參與了這場“□□”。願賭服輸,她只能不情不願,與同呼“悲催”的齊芸一道,羨慕的目光掃過在寝室安閑自在的衆室友們,往燈光漸起的校園中央,走去。
無比涼爽的夏夜,呼呼拂面的海風,是她們的唯一安慰。
“真倒黴,大晚上的還得下來練什麽廣播操,姐姐我是無償奉獻啊……”夏楠川喃喃說道。
“哎,沒辦法,誰讓我們手氣這麽好,真該去買彩票,得不了一等獎,混個二三等也可以。”恐就是這份“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情感讓夏楠川和齊芸在彼此的世界裏,有了一席之地吧。
說話間來到了燈光停車場,這裏,白天是停車場,晚上便成為絕佳的練習場地。暫不說黑暗中是否有情侶在卿卿我我,就是在等候的隊伍裏,也俨然有那麽一兩對,在人群中竊竊私語。許多張嘴一張一合下,空曠的場地,也有了一絲嘈雜。
夏楠川無精打采地揮舞着手腳,帶廣播操的也是新入學的夏楠川的同屆,夏楠川記得她,對這個人,莫名地有那麽點兒不順眼。原來那女生早早就加入了學院的體育部,此時就站在“教導員”的立場上對夏楠川指手畫腳。
“這位同學,你那手要擡起來一點,”夏楠川正在做一點也不伸展的“伸展運動”,忽然聽見“教導員”的聲音,只見她直直往自己而來,“你這手啊,應該這樣。”說話時還調整了一下她的動作。夏楠川心中厭惡她的觸碰,但沒有表現出來。外表看來溫和的她,內心卻是嫉惡如仇,後來直到那一晚的練習結束,她還是沒有改變軟綿綿的動作,不是存心的,是故意的。
那晚,回到寝室,她一度想象着自己與某個擦肩而過的英俊小生墜入愛河,卻聽得耳旁響起熟悉的聲音。
“Hi,man!”藍靜予的标準電話開場語,那對象不是別人,正式她從高中相戀至今的男友。作為八人中唯二被愛情滋潤着的“小豬”之一,免不了招來其她成員的羨慕嫉妒恨。至少水清,明顯表示了不滿之意:“你倆真好,還都在同一個城市,我呢,自從來到上海,和我家親愛的,就是十萬八千裏的距離啊。”
語言之誇張,令人哭笑不得。
朝夕相處中,夏楠川還得知,尚靈缈也是早戀一員,說起年少,總是美事糗事紮堆。而夏楠川,最遺憾的,莫過于沒有在花季裏,擁有過那樣一段懵懂。
然而,水清和她親愛的那位之間的戀情,因為距離無疾而終。藍靜予也在開學的兩個月後,告別了那段模糊的愛戀。于是唯二變成唯一,連男主角都換了人,風未名,就這樣闖入“豬圈家屬團”,并成為駐紮時間最長的一位家屬。
新生,總逃不過點名這一關,就是在無數次點名中,藍靜予注意到了這個名字——風未名,倒是特別,下意識地開始關注他。
風未名,地道的上海男孩兒,骨子裏,卻有着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義思想。藍靜予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他在前面走,她在後面跟,一度成為兩人行走的模式。直到有一天,風未名突然轉身問她:“你們那兒的女生,都喜歡這樣跟在男生後面嗎?”
委屈夾雜不甘,風未名對她,始終沒有那麽上心,終于,鬧了別扭。當藍靜予哭喪着一張臉拖着夏楠川陪她散心的時候,話裏心裏,都沒有脫離開風未名的影子,甚至要求夏楠川替她致電風未名。夏楠川問為什麽,得到的回答,卻讓自己氣結。
“問他在幹什麽?!就為了這個,你不會自己問嗎?”一邊罵她沒出息,一邊還是撥通了電話,夏楠川手機裏沒有風未名的通訊方式,還是藍靜予一個號碼一個號碼地說出來的,夏楠川睨她一眼,“連號碼都背住了。”
他們自然言歸于好。藍靜予和風未名的媒人,恐怕得歸功于幾乎人人聞之變色的“高數”,自發的晚自習,風未名耐心解答着藍靜予的問題,高數題海中滿含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藍靜予未必不懂那些題目,風未名倒也未必真的擅長解答,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的愛情,已經在悄悄萌芽。
若說夏楠川還在為新生如何雙雙跨入校園戀愛的行列而感到好奇,那麽藍靜予的行動便告訴了她,戀愛是如何速成的。
然而速成并不代表速朽。風未名這張愛情白紙,這個毫無戀愛經驗的大男孩,終于懂得如何從一個人的世界中抽身而出,和藍靜予共同演繹一個細水長流的二人世界。那一天,藍靜予笑容滿面地宣布,“我們的紀念日,是光棍節喲。”那是夏楠川第一次聽說,世界上還有一種節日,叫做“光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