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柔情蜜意
接下來幾天有幾個長輩操持,這幾個小輩根本用不上,因此最善女紅刺繡的鑲銀,就帶着青檸,兩人一起把買來的紅緞布裁剪了一番,量身定做好了喜服,剩餘的又團了團,團成幾個紅繡球。
一切都收拾好,離成親還有三天,幾人又各自找了活計下田去了。
程當歸帶着青檸去棉花地裏除草,鑲銀要去管理桑園,趙犇自是要跟着,朱大山和楚念興致一來,也跑去自家田裏去了。
三天不過眨眼間,事情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因為同是一個村子,姑娘們又都是由李氏家裏出嫁,離夫家也近,就幹脆把酒席一次擺完,地點就定在李氏和程當歸兩個家門口的大路上。于是在喜事當天就見每家每戶各自扛了家裏的桌椅前來,有大有小,從東邊擺到西邊,一溜兒的桌椅板凳,參差不全,瞧着讓人笑鬧不已。
村裏成親頭天,男方家裏需要請唢吶吹一吹,村裏會吹的沒幾個,唢吶也不多,這種事無非圖個喜慶,意思夠了就好,誰會花那個大價錢去外面請一支唢吶團來。于是後來大家興致一來,幹脆每個人都上臺唱上一曲,都是些山歌,醇厚樸素又實在。因為姑娘們面皮薄,大多數都是由男子們來唱,這樣直鬧到深夜才陸陸續續回家。
雖然成親前一天男女雙方需分開要好,但孩子們都不介意,李氏也沒說什麽,就叮囑還是在成親當天早早起來到她家裏來,那天會有村裏的婦人來幫忙梳妝,可不能讓人瞧了去,不然又要鬧笑話了。
頭天晚上程當歸早早洗漱好抱着媳婦睡下了,然而趙犇這邊可沒那麽安靜了。
此刻趙大娘來到兒子的新房,見她那兒子正倒在床上,樣子十分舒适,居然嘴角還帶笑?
她氣得直接上去把人揪起來,嘴裏罵道:“我讓你睡!我讓你誰!你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我打死你個兔崽子!”
趙犇皮糙肉厚不怕疼,可他都這麽大的人了,馬上又要成家了,如今還被當娘的揪着耳朵不放,實在不好看吧。
“娘,您這是做甚麽?您先放開兒子。”
“放開?你也知道疼啊,那你怎麽不知道疼你媳婦?”
“鑲銀?她怎麽了?”說着就要回主屋去找人。
“回來!”
“娘?”趙犇見她喘得厲害,扶她坐在床沿,趙大娘手裏的拐杖恨恨直敲地面,兇道:“你若是不想娶人家姑娘就算,別霸者不放,趕緊打聽清楚人家的情況,把人給送回去吧……”
“我當然要娶她!”趙犇被駭了一跳,如今他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個,千萬不要有任何差池,等他娶到他,他會對她千倍好萬倍好,比她爹對她還要好!絕對不再讓她又半點的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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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娘拿拐杖打了他幾下,他也不敢躲,如今就盼着他娘能把話說清楚。
趙大娘道:“你現在知道着急了?知道怕了?那你兔崽子還敢拉着一張臉,自從回來後就沒對人家姑娘笑過,不知道的還以為娶了人家是委屈了你呢!”
“娘,我沒有!”
“沒有?沒有是最好,告訴你,就算委屈,也是咱委屈了人家。”
“是是是……”趙犇見人氣消了些,便迫不及待的問是怎麽回事。
“娘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就見你這些天就沒對鑲銀笑過。那丫頭也是,這兩天除了下地除草外,但凡我見着的,就不曾見她笑過,你李嬸也是這麽說,還問我是怎麽回事呢,我哪兒曉得你們這些孩子之間的事。”
“她……真的不高興?”是還在生他的氣還是不高興嫁……
“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兒子,平時你一顆心都懸在鑲銀身上,就怕她磕着碰着了,看得我這當娘都要鬧心了。這些天她變化這麽大,人都瘦了一圈了,你就愣是沒瞧出來?你看看人家青檸,這兩天和當歸夫唱婦随,別提多羨煞人了。再看看你和鑲銀,今天李嬸還問了她呢……”
“那她怎麽說?”聽到她瘦了,他心疼的不得了,她本就嬌弱纖細,如今又瘦了。
趙大娘哼哼兩聲,見兒子心急如焚,額頭都冒汗了才算開了尊口:“鑲銀沒說什麽,就是眼圈紅了……行了,你別急了,她沒哭。你李嬸告訴我,說鑲銀今天晚上想去她家請教一些事。”
“就這些?”
“是啊。”
“那、那她今晚還回來嗎?”
趙大娘幸災樂禍道:“這我老太婆怎麽知道。”
“我、我去找她……她會怕黑。”這幾天他只顧着高興她終于嫁給了他了,真的忽略了這些,險些釀成大錯。
“好了好了,折騰這會子我也累了,你就別挂心了,在自己家裏我能出什麽事,你去吧,好好跟人家說說。記得甭管誰的錯,先道歉準管用!”趙大娘拿眼瞅他:“多大的人了,連媳婦都不會哄,想當年你爹可比你強多了,哼。還有當歸,看看人家哄媳婦手段多厲害,”她撇嘴咕哝:“都到手了。”
趙犇笑了下,他娘有時候就像個初識情懷的少女般,這表示,她又在想父親了。誠然他非親生的,卻被這二老視若至寶。
“我找過當歸,跟他請教過。”
趙大娘立時不樂意了:“你跟他請教?那個不着調的孩子,就沒說什麽時候能規規矩矩的辦件事了。娘告訴你吧,就那孩子的手段,搞不好青檸肚子裏都有了……”說着說着又拿拐杖打了兒子一下:“就你還在這墨跡!”
趙犇扶老人家做好,語帶笑意:“娘,別說您,兒子也要嫉妒死他了。”
“那你還不趕緊快去!”作勢又要打人。
“好嘞好嘞,兒子馬上去!”人出了屋子又探頭說了句:“娘,謝謝您。”然後消失在濃濃夜色裏。
趙大娘半響笑了下,拄着拐杖晃悠悠回房。
“老伴啊,如今大牛也要成家了,就是可惜了你看不到。不過你放心,等過了這幾天,我就帶着孩子去給你燒些紙錢去,也讓孩子跟你說上幾句話……”
夜色裏趙犇疾步如風,只盼着能早些見到她。
“謝謝李嬸……是、是我不懂事,這麽晚了還來叨擾您說這些事。”
李嬸也是一腦門汗,可她是個長輩,硬着頭皮也不能說不,就笑道:“無礙的,不都說了嗎,我這裏就是你們的娘家,往後若是有個不如意,若大牛欺負了你,你盡管來找我,我給你做主!”
鑲銀低着頭:“謝謝李嬸,他、他沒欺負我,對我很好。”
“你看,我又說了什麽,你竟然這樣護着他。”
“李嬸,我……”
李嬸戳了一下她腦門,對着夜色揶揄:“好了好了,人都來了就出來吧,那麽大塊頭,你以為你躲起來我就看不見了。”然後一大片陰影罩了過來。
鑲銀疑惑望去,雖早有預感,卻仍抑制不住狂跳不已的心髒,見他站在自己前方五步遠外,一雙銅鈴般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她已經好幾天都沒有跟他說上一句話了,若非這幾天,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那麽喜歡聽他說話,誠然他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如今見到他,似乎所有的喜悅一下子都湧到了嗓子眼兒,好像下一刻就能不受她控制的蹦出來一樣,之前種種的不開心都飛到了九霄雲外,眼裏心裏滿滿的都是那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步子早已快過思想擡起要向他奔去,然而剛邁了兩步,突然又想到她來找李嬸的目的,當下垂了眸子,深覺臉燙到不行,哪兒還有勇氣跟臉面去見他。
趙犇見她奔向自己,內心自是喜不自勝,他也想她想的要命。然而下一刻又見她停了步子,接着垂眸不看他,這一喜一悲,可謂是跌宕起伏。
李氏把一切都瞧在了眼裏,趙犇如何她是不知,但鑲銀這丫頭,她是明白着呢,實打實的是在害羞。不過想想,她自己也覺得挺尴尬的。就在半個時辰前,這丫頭跑來她家裏,支支吾吾了半天,她都急的火燒眉毛了才算是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裏弄清楚她的來意。
感情這孩子是來請教她……
見她也是錯愕不已,這丫頭一幅視死如歸的模樣,頂着能着火的一張臉,決絕道:“李嬸,鑲銀自幼喪母,有些事爹爹不便跟我說,我身邊也沒個姐妹,有許多事不懂,因此我、我想跟李嬸請教些……床、床.第之事……”說到最後,簡直有氣無力。
她當時就震驚了,床.第之事?虧着丫頭想得出來!不過她看鑲銀一直低着頭不敢瞧她,整個人都快哭了出來,又恨不得埋進土裏的那股勁,她想,怕這丫頭這回是把一輩子的勇氣都用在這一回上了。
李氏搖搖頭,對趙犇道:“你既然來了就把人領回去吧,我就不送了。記得明天早一些過來,別讓人瞧了去,要不又該說三道四了。”
“謝謝李嬸。”見李氏進了院子,他慢慢走過去,低聲道:“我、我們回去吧。”見她一直低着頭不說話,他嘆了口氣,一時也找不到話題,以為她還在生氣,便率先轉過身子往回走,期望她能跟上。
“鑲銀!”趙犇震驚不已,因為鑲銀突然從後面攔腰抱住了自己。不過瞬間愣神,下一刻他立馬轉過身子,見她匆忙收回手,他慌忙抓住。
兩手相觸,溫熱一片,也不知手心處是誰的汗水,只覺得這數天的煎熬似乎都得到了短暫的欣慰。
鑲銀往回收手,趙犇當然不肯,他抓的更緊。
“鑲銀……”
“咕咕咕……”鑲銀這些天都沒什麽胃口,吃得極少,今日一心都在想怎麽跟李嬸開口說這種問題,連晚飯都沒吃。這突然餓得肚子咕咕叫,氣氛全都破壞掉了,內心頓時沮喪極了。
李嬸跟她說過,男人若是生氣的時候,最好是從後面一把抱住他,她還想試試呢,可這倒好,全都沒用了。
“你餓了?”
“嗯。”鑲銀默默擡頭看他,殊不知後者心裏像被刀剜了一樣,她果真瘦了一圈。
他柔聲道:“那你有口福了,這兩天家裏就是菜多,随便找些都是好菜。”
“可、可我想喝粥好嗎?”鑲銀看着他,聲音軟軟糯糯的:“家裏沒有現成的,你做給我吃好嗎?”
李嬸還說,有時候對男人提些要求還是必須的。
“好,那咱們回去吧。”他轉身間,她嘴角溢出一絲細細小小的笑。
回到家,趙犇點了油燈,開始往鍋裏添水,洗米,鑲銀見狀走過去要燒火。
“還是我來吧。”他熟練的點着火,往竈膛裏放了木柴,然後又道:“我已經燒好了熱水,這就把水挑進浴桶裏。娘已經睡下了,你、你在我房裏洗吧。”
竈臺上鑿了兩個置放鍋的,這樣平時一個燒飯一個炒菜,有時也燒些水很是方便。
鑲銀跟着他進了屋,後者把浴桶放下,又匆匆去挑水,回來時見她坐在床沿,低着頭,像是個小媳婦,嘴角不由的溢出一絲笑。鑲銀聽到腳步聲,擡眸看了他一眼,自然也沒忽略掉那抹笑。如今還未成親,她竟在這新房裏等他給自己打水洗澡,心裏實在臊的的不行。見她那副羞怯的樣子,男人心裏樂了一下,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水挑好後,趙犇把洗具和皂角全都置放好,又默不作聲回了主屋,給她拿了身換洗的衣裳。
鑲銀見他抱着衣裳進來,貝齒輕咬,又羞又惱的瞪了他一眼,後者搔了搔頭,他給忘了,憨厚的一張臉漲的通紅,擱下衣服,匆匆叮咛一句:“你快些洗,誠然此時是夏季,然而水涼了對身體還是不好的。”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屋裏燭火微弱,透過門縫照射出來,在院子裏形成了一條長長細細的條形狀。
趙犇站在那裏,不由自主的又回想起方才他給她拿衣裳時不小心看見的那個鵝黃色的兜衣……
吱呀一聲門從裏面打開,男人瞬間回過神來,暗暗斥責自己的下流,他怎麽可以這麽亵渎她,竟然在腦海裏幻想出了她的身體……
“你別出來了,在屋裏把頭發擦幹吧,外面有風,會着涼了。”他把幹淨的長布遞給她,然後又把浴桶裏的水一擔擔往外提。弄好後見她坐在床沿乖巧老實的搓濕發,他把飯盛了端進去,放在屋裏的小方桌上,接過長布,柔聲道:“我來,你先吃飯。”
鑲銀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輕細的笑,他還是那個他,對她又好又溫柔的漢子,一點都沒變。
趙犇身子高大,即便坐着也不影響什麽,他動作十分溫柔的為她擦拭頭發,時不時偷偷看她一眼。
桌角燃着油燈,火光暈黃,照滿了整個房間,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秀氣的檀口一張一合,靜谧美好。
“我吃不完了……”
“吃飽了嗎?”他微微皺眉,才吃了一半,食量這麽小怎麽行。
鑲銀見他皺眉,以為他是在責怪自己的浪費,雙唇扁了扁,皺着鼻子又端起了碗,不料一雙大手伸了過來,她愣愣的朝他看去。
他低低笑了下,柔柔道:“以後吃不完了不要勉強,對胃不好,拿給我吃吧。”
“……好。”
在她純粹中透着喜悅的目光中,他端過碗,就着她曾吃過的碗沿,一口喝了個幹淨。
男人垂眸瞧她臉紅紅的,就像新娘子手裏捧着的紅蘋果,一時情難自己,展臂将人圈進了懷裏。見她沒掙脫,反而還往他懷裏靠了靠,他心裏又酸又漲,千言萬語到了嘴邊,終是只化作了一縷長長的嘆息。
許久又聽他道:“你真是把我吃得死死的。”語氣又愛又恨,并着些許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趙犇居然讓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大家閨秀的去向別人請教這種事,必須得揍!╭(╯^╰)╮乃萌說呢?
明天不要來了,後天吧,後天最晚在晚上十點前會上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