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李氏發難
那麽魁梧的一個人，此刻面對她的挑釁，那雙比她大了一倍的雙腳竟然左腳踩右腳學女子扭捏起來了,還說出這樣的話。
“我、我們走吧。”
鑲銀出來後青檸沖她一笑，眼神暧昧，前者羞意滿面，上前拉着她落在程、趙兩人後面。
“怎麽了？你想說甚麽？”青檸問。
鑲銀捂着雙頰直跺腳，絲毫沒有方才的大膽放肆，她順了順心口，“青檸，我、我……”她看看前面那個高大的男人，嘴角抑制不住的笑：“他答應了青檸姐姐！他答應了！”她不敢說的太大聲，怕被前面的人聽見。
青檸也為她感到高興：“他當然得答應，我們鑲銀這麽好。”
鑲銀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她扶着額頭哭叫連連：“青檸我剛才真的很……我竟然這般傷風敗俗，我以前明明很好的，爹爹還經常誇我知書達理很懂事呢……”可她現在竟然變得這麽大膽而放肆。語氣還有些起伏不定，可見對自己方才的舉動有多驚駭。
青檸看她這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笑着規勸道：“不礙的，鑲銀你只要記住就好，大不了以後再在他身上讨回來。”
李嬸的家門跟程家一樣，都是面朝大山，兩家之間隔了塊地，那是程當歸的藥田，閑來無事就種些藥材，也都不是什麽珍貴的藥材，圖的就是打發時間吧，畢竟這裏深山老林的，山上藥草多的去了。
青檸曾遠遠瞧過，隐約可見是個挺幹淨利落的小院。如今近了才深覺，這才是女人家的院子啊。
院子右邊有棵樹，時值三月，滿樹的綠意，樹下是個石椅，夏季乘涼最是個好去處，還有一畦松好土的菜田，不知是要種些什麽。
牆邊是個石塊堆砌的矮矮的狗窩，一條渾身斑斑點點的大花狗對着幾人哼哼唧唧。左邊跟農家舍裏一樣都是竈房、水井。
然而讓青檸和鑲銀雀躍的是，李嬸竟然在自家院子裏挖了個淺淺的水池，池子裏竟然有個風車，底部鋪了一溜兒小石子，還有小魚兒在裏面游來游去，風車轉動起來，汲起一道道水花，真是越瞧越歡喜。
正臉是兩間石屋，卻比別人家裏多了竹子搭就的屋檐,上方攀着藤蔓，藤蔓上已經一溜兒的翠色，瞧着甚是輕盈，屋檐下還系了個墜着羽毛流蘇的風鈴，風兒細細一卷，叮鈴鈴的霎時好聽。
鑲銀扯扯趙犇的衣袖，點了點猶在轉動的風車，聲音暖暖糯糯地：“我也要那個。”
趙犇勾了勾唇，“好，等回去了我就在家裏給你弄個一模一樣的。”
Advertisement
入了堂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靠牆而擺的八仙桌，上面放了兩個竹編的水果盤，都是些野果，還有一個青瓷花瓶。花瓶裏沒有花，倒是插了幾根樹枝，瞧形狀像是外面那棵樹上折下的，含苞待放的枝桠，瞧着倒也盎然。左邊下首是個小幾案，有茶壺茶盞，還有個針線簍。
這時厚重的布簾從裏面撩開，一位婦人從內室走了出來。
一身淺紫色的襖裙，素淨無絲毫繡品，幹淨利落。清秀的臉龐已添了些許皺紋，曾經倔強的眉宇早已被風霜磨平，那雙曾被人贊美如一對黑葡萄般清亮的眼眸也沒了舊時的張揚，神情清恬淡漠。
“李嬸。”程當歸跟趙犇齊聲喚道。
李氏微微颔首，她看着青檸跟鑲銀，後者兩人一同走上前福了福身子，然後自我介紹了一番，舉止得體，落落大方，後面的程當歸咧嘴沖李氏一笑，很是得意。
李氏瞪他一眼，道：“念兒，去倒茶。”
“遵命，娘！”
李氏淡淡一笑：“嬸子雖向來不愛走動，可念兒卻是個消停不住的孩子，你倆的事這丫頭都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了。既然來了就住下吧，以後也好有個照應。”倆兄弟一聽她這麽說，就知道是認同了兩姐妹。
不待兩人說話李氏又道：“念兒說你們想種桑養蠶是嗎？那你們之間可有誰精通于這一行？”
鑲銀道：“自我出生家裏便是蠶戶，年幼時經常聽爹娘說起這些，精通倒不敢托大，所懂不過皮毛而已。”
“皮毛的基礎就敢揚言養蠶，你可知道這山窩裏，哪個一畝三分地得來的容易？”
“我……”
“李嬸。”趙犇眉雖有意護着，然對方是李嬸，到底不敢說什麽，一張臉有些緊繃。
程、趙兩家與李氏雖只是鄰裏，然年幼時因趙大娘神經時好時壞，李氏沒少照料他，是以在心裏他還是很敬重李氏。
李氏見他這個樣子，心裏多少安慰了些，這愣頭青總算也有了想護着的姑娘了。她嚴厲些一是因着他們種桑養蠶這事并不小，一不小心再全賠了去。當歸和大牛也是她看着長大的，總想他們一好再好。這兩位姑娘來路不明也不知家在何方，又因何緣由會來到這山窩窩裏。
這兄弟倆是個善良的孩子，又喜歡上這兩位姑娘了，她總要給把把關。如今瞧來，倒也不錯，懂事識禮，聽念兒說這兩人對趙大娘也很是孝順，如此她也就放心了。二來也是想測測這兩個小子的心裏可是真心為人家姑娘好，可會護着，此番看看趙犇那緊張的樣子，她怎麽覺得自己倒像是個棒打鴛鴦的主兒了。
“娘……”楚念上前扯扯娘親的衣袖，示意她莫要這般嚴厲。
李氏又道：“既然你家是蠶戶，你自小又經你父母熏陶，那我問你幾個關于養蠶的問題。”
青檸拍拍鑲銀的手臂以示安撫，她早看出這李氏雖言語犀利，然出發點卻是為那兩兄弟好，畢竟她說的也是事實，這山裏頭，哪一塊地不是自個兒面朝黃土背朝天開墾出來的。若是養蠶必得種桑，這土地自是不能馬虎，也難怪李氏要傳喚他們過來了。
由此她與鑲銀也算是瞧出來了，這李氏在哪兄弟倆的心中，怕是不比趙大娘低了多少。
待幾人由李氏家裏出來時已接近晌午，李氏算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道：“快晌午了，你們也別開火了，就在我這吃吧，人多也熱鬧些。還有年關你們給送來的肉食我還沒吃完呢，這天氣變暖了，就趕緊給吃了吧。”幾人連連答應。
出了李氏的家門，鑲銀苦笑道：“李嬸可真精練。”
青檸笑道：“你也不差，瞧李嬸不同意了嘛，還資助咱們不少呢。”本來還為銀子犯愁呢，這下倒是解決了不少，誠然還差些，然事情總歸有解決的辦法。
李氏孤兒寡母的，家裏的錢也不多，能拿出來不論多少都是一份心意。這幾個孩子倒是不想要，無奈李氏說不要就是不想跟她有牽連，不想為她這個沒有兒子的養老。她這一說幾人也不敢推辭了，只能聽着。
程當歸溫和笑笑：“明日我跟趙犇一起将那塊地整一整，施了肥後立刻趕往城隍縣買桑苗，萬不能教李嬸失望。”
一向不茍言笑的趙犇也露出笑意：“先把娘接過來吃飯吧。”
接了趙大娘過來，趙犇又自告奮勇說要到河裏捉條魚。衆人看看他再看看鑲銀，後者臉一紅，旁人也就知道這傻小子今天怎麽這麽興奮了。楚念一向沒規沒距，這兩個家裏又只有她這一個閨女，多多少少被寵壞了些，此刻她彎着腰大笑。
李氏佯裝生氣，給了她一個爆栗，然後手一揮，“去去去，趕緊走，你倆一塊去，就是趕緊快些，別等到我們都吃完飯才把魚給捉回來。”
青檸在井邊擇菜，程當歸在旁打水，他倆對視一眼，都瞧出彼此眼裏的喜悅。
她由衷喃喃輕語：“真好。”是真的的好，是她以往連做夢都不會夢到的好。她一度以為自己會是個陪嫁丫鬟，再命運悲慘些，或許逃不掉被老爺……
“哪好？”程當歸問道。
青檸擡眸瞧他，後者訝異她覆了一層水光的眼眸，心裏一疼，正待詢問就聽她說：
“你好。”
許久程當歸伸手将她的鬓發撩至耳後，而後緩緩靠近她，後者下意識屏住呼吸，忽然想到什麽，猛地将他推開，自己埋首繼續擇菜，也不說話。
程當歸正獸性大發呢，突然被推懵了，他傻眼了。然後眼角餘光瞥見竈房門口有人探頭探腦的捂嘴偷笑，他定睛一看，卻是楚念不假，這丫頭，當真被慣壞了，一點都不害臊。他再垂眸，見青檸還在擇菜，隐隐有些手忙腳亂，再一回想她方才說的話，他拽起她就往外跑。
“哎，程大哥你拉着青檸姐姐去哪兒啊！”楚念看熱鬧不嫌事大，她這一嗓子，李氏和趙大娘都從竈房出來了。
李氏笑罵：“這幾個熊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