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遭遇無賴
程當歸走之前從地窖裏挖出一棵大白菜時被趙犇瞧見,後者奇怪問道:“咱們一天兩頓飯而已,如今一早出去,晌午過後肯定回得來,你準備那麽早作甚麽?”
這話恰巧被她聽見,她腦子一懵,突然就心酸了起來。以前就聽說鄉下人窮苦,每天都是兩頓飯,到了這裏見他們都是一日三餐,便也沒在意。如今細細想來,這村裏是有好幾家晌午時煙囪裏不曾有炊煙,有的早飯用的晚,接着晌午飯也晚,卻原來,晌午飯也就是晚飯。
鍋裏傳來水沸騰的聲音,她在圍裙上擦擦手上的灰燼,熄滅竈裏的火,開始往屋裏一桶桶提水。
“當歸在家嗎?”
青檸擔好水剛要給趙犇帶回來的姑娘寬衣就聽見外面有人在呼喚,是誰?
“是你啊。”來人是楚念。
“你、你有事嗎?”青檸記得她,是個很直爽的小姑娘。
楚念捂嘴笑道:“你跟我們果然不一樣呢,”不待青檸說話,她把手上的包裹遞給青檸:
“這裏是兩身襖裙,我跟我娘的,也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身。”
青檸見她笑得有些讨好,又像是見着了什麽稀奇的東西似的一個勁兒的盯着她看。
她問:“你瞧什麽?”
楚念心直口快:“瞧你啊,你真好看,你長得真俊,比我這個村花還俊。”
青檸被她的樣子逗得一笑:“你叫楚念是嗎?”
“是啊。”楚念頭一歪,俏皮道:“你可以跟程大哥一樣叫我小念。”
“好,小念,謝謝你的衣裳,還有,你很可愛。”
“不用不用。”楚念臉紅擺手:“也不是什麽好的料子,姐姐你別嫌棄就好。”她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跟村裏的閨女一點都不一樣,就像娘經常教導她的,要知書達理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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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檸溫和道:“你來找他是有事嗎?他出去了,不在家。”她說完這話感覺心裏怪不自在的,總有一種夫君外出,娘子持家的錯覺。
楚念是沒在意這些,她笑得很開心:“我只是來送衣裳的,他不在給你也一樣。”她指指房門,問得小心翼翼:“姐姐,我可以進去嗎?”
青檸有些猶豫,這小丫頭看她的眼神裏有一股崇拜她是知道的,而且她也并無惡意,又送了衣裳給自己。但是此刻家裏不止她一人,一想到她這幾天經歷的事,早已領略過村裏人的八卦,
如今家裏男人都外出了,要是有個什麽,她真的應付不過來。
楚念雖然經常被娘親訓斥粗枝大葉,但是眼前是她喜歡的姐姐,她的心思就細膩了起來,她往後蹦了幾步,笑着說:“姐姐,我突然想起來時我娘說讓我快去快回,多半是我娘還有別的事交代我吧,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找你玩。”她手一指:“我家就住在程大哥隔壁,過了程大哥的藥材院子就是。”說完轉身跑走了。
“哎!你……”
“姐姐再見。”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青檸抿抿唇,淡淡一笑,真是個懂事的好姑娘。
她按照程當歸交代的,把他備好的藥材一一放入桶裏,隔一會兒又添一勺熱水,好保持水溫。
手上的木勺頓了頓,心思一轉,登時又驚又怒又羞!難道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照顧自己的?雖然當時自己還穿了衣服,但他也太肆無忌憚了!簡直、簡直罄竹難書!
瞧這姑娘生的比她還好看,瓜子兒臉,柳葉眉,櫻桃小口,渾身上下的皮膚細膩白皙,手心處更無半分繭子,睡着的樣子安靜純真,想來也是哪家不曾吃過半分苦楚的千金小姐吧。她一個丫鬟在這裏都感覺諸多不适,更何況比她還嬌滴的美人。
看看外面的天色跟地上的影子,晌午約莫是剛過去,大娘還在沉睡,浴桶裏的姑娘還沒醒,那兄弟倆還沒回來。她摸摸肚子,早上吃得早,飯菜也少,她沒好意思多吃,此刻還真有些餓了呢。然而一想到趙犇說的話,她就心酸的吃不下去。
竈房裏還在燒着水,她覺得泡的差不多了就熄滅了火,把鍋裏的水全都舀進木桶,準備提進主屋。
哪料一出了竈房又被吓了一跳,手裏一松,桶都險些倒下。她忙把桶擱置好,冬天撿柴也不易,好不容易燒些熱水可不能浪費了,也趁着這個空檔穩穩心緒。
這籬笆院是由竹子、樹枝和棉柴三樣枝木交叉而圍成的,此刻二虎子一只腳踩在籬笆上,一手搓着下巴,笑得奸猾:“姑娘,幾日不見,程當歸那小子對你好不好啊?不好的話要不要跟哥哥走啊。”他身邊還跟了一個人,是村裏的三胖,跟二虎子一樣整天游手好閑。
三胖推推二虎子,雙眼放光結結巴巴道:“虎、虎哥,你說的還真沒錯,這程當歸果然在家裏藏了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操,這小子眼福不淺吶,啥時候咱兄弟倆也能弄一這樣的姑娘睡上一睡。”
“哈哈哈哈!”兩人說完一起哈哈大笑。
青檸又羞又怒,內心十分憤然,然一想到屋裏還有個衣衫不整的姑娘,她也不敢回屋,更不敢怒言相向,以免激怒了他們,把人給招惹了進來。于是只能走回竈房,在裏面幹着急,暗暗祈禱那兄弟倆人能快些回來。
“哎,虎哥,小娘子不出來了啊。”
二虎子擰着鼻子哈哈一笑:“娘子你別害羞啊,出來跟哥哥說句話,咱樂呵樂呵幾次也就熟了啊。三胖,你說可對啊。”
“就是就是!”
三胖?原來這人就是那位小婦人的相公,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青檸聽他們越說越過火,又從窗戶瞥見倆人似乎是要越過籬笆進來,心裏一急,見竈臺上有把菜刀,順手就抓了過來。
這樣不知僵持了多久,她心裏又惦着那位姑娘,這麽久了也不知水涼了沒,不行,她得把熱水提進去,免得人家病情又加重。
她把菜刀揣在懷裏,提着水桶就要進主屋,後一想這樣不妥,誰沒事提桶水進屋作甚,鐵定會讓人想到洗澡,如此就更糟了。她放下水桶快步奔過去,回身又将門關上。
青檸也知道越僵持下去對自己越不利,于是她努力讓聲音平穩下來,冷聲道:“程先生說了,你要是再敢進這個院子,他就能讓你再癢上個十天半月!”
“他敢!”二虎子一聽頓時怒了,那一天一夜他真不知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他那個村長老爹曾受過趙犇父親的恩惠,尤其護着趙犇這兔崽子,趙犇又跟程當歸親如兄弟。他爹知道他得罪了程當歸,提着木棍險些打死他。
“那你就試試!”
三胖嘿嘿一笑:“我就說嘛,這程家夥肯定不在,要不早出來了。虎哥,”他使使眼色,賊賊一笑:“咱要不要進去?”
二虎子還是很怕青檸說的那句話的,那種痛癢難耐的滋味兒他是嘗夠了,而且爹娘也狠狠教訓過他,可架不住三胖的慫恿,而且他作為大哥也抹不開面子。
于是心一橫,狠聲道:“老子今天還就進了!”
外面的一切青檸從門縫裏都看在眼裏,看二虎子膽怯的樣子,還以為她的恐吓起了作用,都怪他身邊的那個痞子一直慫恿。一聽二虎子這麽一說,心下頓時涼了半截。
“青丫頭,你怎麽了?”趙大娘被吵醒了。
“大娘、我……”她急的差點落下淚,慌不疊就要找東西抵住門扉。
“你敢進這個院子就試試!”
一道冰冷渾厚的聲音穿透門扉撞入青檸的耳膜,她心下一喜,開門一看,果然是那倆兄弟趕着牛車回來了,剛才說話的是趙犇。一直處于緊繃狀态的神經也總算松了下來,一時忍不住就紅了眼圈。
程當歸往她這裏看了一眼,慢悠悠道:“三胖,你一向自稱跟二虎子親如兄弟肝膽相照,此話可當真?”
三胖腰杆一挺,神情鄭重:“當然!我三胖跟二虎子打小就玩在一起,穿一條褲子!”
程當歸冷笑:“那你也定然知曉前些天二虎子被其父教訓的事了?”
“自然知道。”
二虎子皺眉看着程當歸,心下疑惑他的用意,忽然瞥見三胖臉色有些古怪。
這時一直沉默寡言寒着一張臉的趙犇冷冷道:“愚蠢。”
“你罵誰!”二虎子最痛恨別人說他愚蠢,因為這是他的痛處,雖然連爹娘有時也都說他腦筋轉的慢。
趙犇道:“被人當槍使了那麽久都沒察覺,難道還不愚蠢?”
如此明了的諷刺若是二虎子再不明白就當真蠢到不行了,三胖一看形式不對,掉頭就跑,二虎子抄起手邊拳頭大小的石頭追了上去。
趙犇丢下缰繩直奔主屋,他需要瞧瞧那姑娘醒了沒。
青檸見狀吓了一跳,她胳膊一伸就要擋住他。
趙犇一見是她,頭疼了。
兄弟的女人。
于是他實心眼兒的後退一步,對程當歸道:“兄弟,你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