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西泠之母. (6)
,但對鳳稚…看來,極有可能是由他親手喂了毒給她…
他想到這裏,咬牙切齒的又開始罵妖女,那鑰匙圈上的小玉瓶看來必定是有用的東西!他想到這,一刻也坐不住,帶上那“沈氏匕首”和那方藍帕,又通過後院那扇遍布攝魂雪霧的角門,悄悄的直往莫北住的別苑潛去。
他順着那日的記憶,很快到了莫北房中,四周靜谧,沒有一點動靜,他以為沒人,卻見莫北正在塌上睡午覺…
他盡量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無奈尋遍也不見當日那個放鑰匙的錦盒,正着急間,卻見她腰間似乎攜帶了什麽金屬狀閃亮的東西,她只穿一件簡單中衣,擁着被子側身而眠,不應該還帶着什麽睡的,除非是特別重要的東西。
沈飛大為高興,以為看到了那鑰匙,便蹑手蹑腳上去欲解下,卻發現并不是,而是當日那柄把他劃的衣不蔽體的軟劍!
沈飛想起那天她就是用這把軟劍讓她在鳳稚面前的丢臉,心中又開始罵起人來,他緊咬牙關,小心翼翼抽出軟劍,本來也想把她衣服給劃個粉碎,終究怕弄醒了她。便恨恨的收在身邊,轉身又開始找那盒子。
遍尋無着,沈飛有些急躁,又去看莫北,見她睡意正濃,沈飛突然想到莫北狡猾的很,會不會又是僞裝?忙躲到窗子外,打算弄點動靜試探一下,沒想到,他尚未弄出聲音來,外面卻傳來了青鸾的聲音!
“莫北,你怎的還在睡?王府裏來了刺客,紅鸾那丫頭被打傷了,母親大發脾氣呢…”
“與我何幹?”莫北朦胧中被吵醒,轉身繼續睡。
似乎早想到莫北會這麽說,青鸾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是,與你無幹…不過母親吩咐我來拿點雪霧,說是那刺客嘴緊的很,用點迷藥試試…”
“你又來騙我!”青鸾話未說完,莫北已然大怒,抓起枕頭就往她身上扔去“她會遣你來拿藥?是你又看中哪家倒黴的少年郎了吧?給我出去!出去!”
估計她說中了青鸾的真正目的,青鸾忙不及躲閃,不發一言讪讪而逃…莫北氣哼哼欲重新躺下,卻不經意摸向腰間已然空無一物,她大驚失色的蹦了起來,顧不得披衣穿鞋,大叫着“青鸾青鸾!”直追而去。
沈飛見狀便明白她是以為青鸾拿去了她的軟劍,心中立刻得意起來,暗罵聲活該,然後又仔仔細細翻尋房內,就是沒有當日那個取鑰匙的盒子…這也奇怪了,當日明明就放在長幾上,并未藏起來啊?等等,沈飛突然想到,那長幾呢?窗前那長幾竟然也不見?
他突然想到什麽一樣,幾步走到窗前,伸出手探尋眼前似乎是空無一物的地方,果然,手還未觸及什麽,腳下已經碰到了類似桌腳的東西,他急忙蹲下,順着那桌腳往上摸…
正在這時,卻聞聽遠遠傳來了急忙忙的腳步聲,直往房內而來,沈飛忙一個翻身到窗外,側身掩于牆角,偷偷向內望去,卻見原來是莫北去而複返,她面色陰沉,隐隐殺機浮現在臉上,似乎已怒極。
她進得房來,飛速穿上架上挂着的一件通身幽蘭的衣服,那衣服裙幅褶褶如大海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挽迤三尺有餘,她匆匆穿好,來到窗前,似乎是在空氣中摸了一把一般拿出一物,果然正是沈飛要找的那個錦盒,她匆匆拿出來鑰匙,轉身便出了房間!
一切似乎只是在瞬間,沈飛又悔又氣,恨恨大罵妖女。莫北急匆匆回來就為穿這件衣服,看來這件衣服和那藍帕一樣,并不簡單,看來,那把軟劍的确很重要…他心思飛轉,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只是追出去已不見莫北的影子,沈飛知道這裏虛虛實實不好揣摩,便不敢肆無忌憚的行走,沿牆抹角的到處張望…
卻見遠遠來了兩個人,拖着什麽東西,沿着那清流石隙而下,直往樹叢中走去,沈飛自來到這裏,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不由大為奇怪,再一想,這也沒什麽不正常,這只是被施以幻術掩藏的地方,并不是不存在,自然有人在這生活。
☆、番外 飛鳳篇 (27)雲霧漸開
可是王府就這麽大,宮殿這般龐大,也不可能建在半空中,這裏究竟是哪裏呢?
沈飛顧不得多想,悄悄跟着那兩人一路往樹林深處走去,那兩人看來并不會功夫,拖着那袋中之物頗為吃力,剛到了樹林,可能已經累極,便交頭接耳一番,直接扔下那袋子,就轉身離去了。
沈飛是個好奇的人,他見兩人走遠,便走向前打開袋子,這一看不要緊,把他吓得魂飛魄散,幾乎拔腿就跑。原來,袋子裏不是什麽東西,而是一具屍體!縱然臉色發黑,面目全非,但沈飛還是認得出來,那就是陪他已有些日子的—蒙香。
沈飛跑了兩步,便止住了腳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蒙香的屍體發了半天愣。他實在想不通她怎會無緣無故死去,也想不通怎麽出現在這裏?
但是他心中還是有些難過的,嬌滴滴的女子暴屍荒野未免凄涼,何況她是鳳稚的親信,他還曾想過要想法子學到她的易容術…未曾想,如今已是天人兩隔。
他嘆口氣,看看四野無人,便小心翼翼的把蒙香抱起來,往樹叢中走去,欲找地方好好的埋葬了她。走到樹林深處,奇怪的是如今已深秋初冬,這裏仍舊佳木茏蔥,奇花熌灼,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而下,那泉水竟是溫熱無比,估計也是因此才催生了花木…
再進數步,漸向北邊,漸漸平坦寬豁,沈飛放下蒙香,但心中疑惑卻越來做深,他已感覺走出去了好遠,之前在王府裏晃蕩,一圈走下來也沒有這麽多路,那肯定應該是出了王府,他猛然想明白,他這早已經在王府外,那麽,王府外的整條大街其實并不是大街上,而是用幻術遮蓋的宮殿!
他一念至此,心頭狂跳,欲爬上高處遠佻,看有沒有哪裏能看見那攝魂雪霧煉制的幹花。
奈何此處四周寬豁,沒有建築,看來,要想看清楚,除非爬到那宮殿頂上去!沈飛雖不會武功,混跡江湖時爬牆上屋的事也沒少做,而且這裏估計知道的人也不多,因此諾大地方,少有人來,所以他也膽大起來.
打定好主意,便先找了個地方,一邊用那把本是蒙香給的匕首,一邊用雙手,虔誠安葬了她,并刻了“俠女蒙香”四個字,恭恭敬敬磕了個頭,起身直往宮殿而去…
......
再說鳳稚和巧乙商量了一晚上,鳳稚記得當日追紅鸾就是到了王府外,而且那座宮殿如此之大,整個王府之地都不夠建造,更何況還有山溪和樹林?既然他們能用幻術掩蓋宮殿,自然也以幻術來掩藏部隊!為求線索,只有帶上心慈偷偷前往襄王府。三人都不運功,緩緩而行。
那魚心慈右手托着一個熏香的小瓶子,剛出鳳稚官邸,左手便又從袖籠中取出一袋花瓣,對鳳稚巧乙說“我自跟龍大人來到這裏,便覺得襄州城的建築非常奇怪,都是按奇門八卦中八十一個金鎖門環環相扣,只有解開那個唯一的扣,破除那個幻影,才能使一切明朗。目前,我實在沒有這個能力,只能撒這迷疊香辯路.....但,如果整座城市都按這個來建築,勢必不太可能的,比較可能的解釋是.....”
魚心慈停頓了一下,自己也露出懷疑的表情,似乎這比較可能的解釋還是很牽強,巧乙忙追問“阿姐但說無妨.....""嗯,除非,這整座城就是一個幻像!”
鳳稚和巧乙大吃一驚,這是什麽意思?就是說整個眼前看見的襄州城都是幻像?巧乙搖頭說”這個不太可能,襄州是大郡,數十萬百姓怎麽可能都在幻像中生活?鳳稚聞言卻立刻緊皺眉頭,怔怔不語。巧乙連叫她幾聲,她才仿佛回過神來.....
"巧乙,我來襄州這麽久,周邊縣衙有好幾份密函到我手裏了,都是說大量襄州百姓流亡到他們那裏安家落戶.....襄州并無天災,為何百姓紛紛外逃?當時我只是想會不會是襄王被囚京都,百姓害怕戰亂,才逃離家鄉,如今想來....似乎沒有這麽簡單.....“
巧乙聞言,立刻不吭聲了,背上急劇冒出冷汗.....若真的滿城皆兵,那麽就是眼前他們腳下站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裏了?
三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大意,由心慈的花瓣引路,慢慢往王府方向而去....沒有想到,還未曾看見王府,卻看見了一個奇怪到了極點的新墳!
王府後院前是一條繞城之河,雖少有人出現,但河裏船來舟往,還是很熱鬧的,何況王府就在不遠處,所以秩序井然,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但此刻,河邊卻清清楚楚的多了一座新墳,鳳稚眼尖的看見,上面竟然寫着”俠女蒙香“!西泠文字寫的曲曲彎彎,并不好看,但看得出很認真.....沈飛平素就比較好顯擺,新學西泠文字頻頻來給她看,因此,她不用細觀便知道,這是沈飛的字體!
☆、番外 飛鳳篇(28) 破除幻境
雖然在王府後院河畔,也算是鬧市區,如今卻添座新墳,實在不可思議。而且還是蒙香之墓,蒙香舍身取義也才是昨天的事情…
三人顧不得滿腹疑惑,一躍來到墳前,新土未幹,果然是剛落葬不久…鳳稚眼含淚光,默然站立不忍離去,良久,在巧乙輕輕的提醒下,正轉身欲走,卻看心慈皺着眉頭,四下探尋…
“巧乙,借寶劍一用”,心慈開口,巧乙不敢遲疑,解下長劍遞給心慈。魚心慈取出羅盤,拿長劍四下探測,在離蒙香之墓僅僅一指遠的地方,突然朝地下猛戳下去…
心慈單手握劍彎下腰,長劍幾乎全部插入土中,只露劍柄在外,她步走如飛,圍着蒙香之墓劃了一個月芽般的痕跡…
頃刻之間,只見沖天火光将河岸兩旁映射的一片通紅,無數朵攝魂雪霧随着火光在她們面前狂舞!很快,眼前大河流水,畫舫輕舟…全都變成無數個虛影,最後漸漸散去,三人眼前出現的山泉樹林,豪華宮闕,正是鳳稚當日蒙上藍帕所見的景象!
巧乙目瞪口呆,看向鳳稚和心慈,心慈面色凝重,說到“這八十一金鎖門奇門幻術,需要金屬破土,人之血肉埋入,才能破得…可見這人何其歹毒…”鳳稚聞言便想到那莫北瘋瘋癫癫的樣子,實在不寒而栗…
心慈又輕輕說到“若不是有人好心葬了蒙香,無意中破土亂了這八卦門環環相扣的一門,幻境減弱才能讓我有機可乘…”話音未落,她看向鳳稚巧乙身後,臉上一片驚惶…
鳳稚巧乙急忙轉身…只見漫天漫地的攝魂雪霧仿佛與遠天銜接一般,衆人腳底猶如一塊緩緩隆起的新大陸,閃着如水洗過般青石板的光澤,拓寬成茫茫無限的空間,一排排街道民宅全部不見了,眼前,似乎霎時間變作了無邊無際的戰場!
正當衆人驚懼間,一聲尖厲的長鳴劃破長空,伴随而來的急風驟雨般的鼓點帶着濃重殺氣,逼向了每一人的耳朵…
…
再說沈飛,偷偷摸摸溜進了襄王宮中,他掩于偏殿門柱小心觀望,見四下無人便極速爬上漢白玉臺階,正要從露臺邊上往屋頂爬去,卻見青鸾莫北正在露臺中央,滿面怒色,劍拔弩張…
莫北一襲幽蘭的長裙迎風獵獵作響,光滑順垂的上好絲緞飛舞如海水,身周攝魂雪霧翻飛,幽深的紫眸如針芒般犀利…
“今日你若不把星影劍還我,明年此時就是你的忌日!”
元青鸾青絲散亂,面目猙獰,玉手已握不住長劍,看來已經完全使不出真氣武功全失…
“你竟然穿着雪霧之枭來對付你親姐姐,你…你這小賤人!”
沈飛大吃一驚,莫非那莫北穿的這件藍衫竟然就是雪霧之枭?早知道偷這劍作什麽?直接偷這長衫了…
“廢話少說,要想活命,趕緊把星影劍交出來,再過一刻,你即使想拿出來也沒有用了…”
“要我說多少遍?我何時拿你的什麽星影劍?星影劍不是紫鸾的嗎?幾時又成你的?”
莫北已然怒極,哪裏能聽得進青鸾的話?她尖叫一聲,雙袖舒展,殺氣濃重,整個人卻似在攝魂雪霧中旋舞,煞是好看…她舞步怪異又絕美,青鸾卻撲倒在地,鮮血從七竅中緩緩流下,她絕望的圓睜紫眸,蜷縮起身子不停翻滾…
沈飛縱然站得很遠,也覺得心浮氣躁,氣血翻湧,暗叫不好,正欲逃離此地,卻聽一老邁的聲音傳來“住手!本王還未死,你們怎麽就要拼個你死我活了?”
襄王在喬溪娘的陪伴下,步上露臺,她一見莫北的穿着,立刻雙眉緊皺,又見莫北狀似癫狂,不敢大意,立刻散去全身功力,大聲喝斥“莫北,你這是要做什麽?青鸾,還不散去真氣,否則即刻就沒命了!”
“哈哈,她此刻再想散去功力,也來不及了!但如果把星影劍還給我,我可以給她解藥!”莫北滿臉躁怒之色!
“什麽?星影劍?你說你的星影劍丢了?”
☆、番外 飛鳳篇(29) 星影之令
莫北只顧喘氣,并不回答襄王。沒想到襄王卻大驚失色,既不顧眼前的青鸾,也不看莫北一眼,禁止喬溪娘跟随,自己轉身就走。
不單是莫北她們見此很奇怪,暗裏偷看的沈飛也特別好奇,他見莫北仍糾纏于青鸾還她星影劍,喬溪娘散去功力也未曾發現他,他立刻貓起身子,直追襄王而去。
老襄王似乎特別心急,忘記了要重新聚攏真氣,三步并作兩步,從露臺上了城樓!眼前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欄杆,玉石堆砌出一個長長的案幾,案幾上空無一物,并沒有什麽特殊的,襄王卻似乎松了口氣,一刻也不停留,又匆匆忙忙下到露臺,估計還是給姐妹勸架去了…
沈飛的心中此刻已被好奇堆滿,他忙不疊的爬上城樓,這并不是在正南大露臺上,充其量只是個偏閣,那漢白玉堆砌的長幾也實在沒有特別之處,為何襄王會如此緊張失了方寸?
他仔細觀看那長幾,是由無數塊小方白玉堆砌,除了玉石之間的縫隙,沒有一絲瑕疵,沈飛心想,會不會是有重要的造反檄文藏在此地?他整個案幾敲遍,也并無空心嗡嗡聲。這…倒奇了…
再說襄王急匆匆下到露臺,正适逢莫北反複追問下,還是問不出那把對她來說比性命還重要的星影劍下落,一時心智大亂,抓住喬溪娘發瘋似的大吼“你!你可看見我的星影劍?誰搶走了?誰搶走了我的紫鸾?誰?是誰?”
地上奄奄一息的青鸾恨意滿腔,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拿遠處她那把寶劍,心中卻把莫北恨到骨子裏,趁着莫北此時神志不清,拼盡最後的力量,突然猛提一口真氣,從莫北身後躍起,緊緊的掐住了她的咽喉,莫北兩眼翻白,卻頒不開青鸾的一雙手…
眼見得雙雙同歸于盡,匆匆下來的襄王不假思索,拔下銀簪,狠狠插入了青鸾的後心…
………
再說沈飛摸遍漢白玉長幾沒有什麽收獲,便拿出那把匕首,想撬一塊玉石下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字隐藏在背後,沒想到那把匕首被他打磨的很薄很小,一不小心便卡在了縫隙裏,誰知,竟再也拔不出來了!
沈飛心中一動,解下腰間星影劍,對着其他那些縫隙一個個插進去,也沒有什麽發現,正沮喪間,卻見匕首插着的那個縫隙竟然慢慢收緊,很快,匕首就被生生夾斷,随着斷刃彈出,縫隙恢複了正常,沈飛見此大為驚異,稍一遲疑,便把那把星影劍朝着那個玉石縫隙,狠狠插了下去!
星影劍剛沒入到劍柄,便聽一聲尖厲的長鳴劃破長空,伴随而來的,是急風驟雨般的鼓點!聲音之劇,震耳欲聾!沈飛吓得魂飛魄散,而此時,已經隐隐約約聽得整個城中潮水般的聲音傳來,很快聲似雷霆萬鈞,萬馬奔騰。似乎到了戰場上!
襄王情急之下用銀簪刺死了青鸾,欲扶起莫北,聽到這聲音,臉刷的就白了,急忙抽身欲再度上去,莫北卻一把抓住她“你…你竟這樣殺死了青鸾?哈哈哈…怪不得你殺死紫鸾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親生女兒你都能殺,何況養女?你這個殘忍的女人!”
襄王大怒,反手一巴掌,打得莫北連打幾個滾,趴在地上,卻仍舊滿臉恨意朝着襄王昂起頭…
“回頭再收拾你這個丫頭!”襄王一躍而起,直上城樓往下看去…見滿城幻像已全部消失,所有的“百姓”全部已換上戎裝,如白花花的潮水聚攏而來,排排陳列,無邊無際…正等候星影劍發出接下來的指令!
元諾春知道這下劍在弦上已經顧不得什麽了,她急忙轉身偏閣,欲拔出星影劍作下一步指令,卻見劍已不知去向,只有個鬼鬼祟祟欲逃離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沈飛一見襄王的目光對視上自己,不由暗暗叫苦,心中直後悔自己為何要去而複返拔出劍來,這下小命休矣…!
襄王見眼前竟然是一個男人,還是個中原男子,不由大為驚奇,但此刻她已經沒有時間再問什麽,一眼瞥見他腰上纏繞的星影劍,立刻兇光畢露,一雙紫眸幾乎要噴出火來!“你這賤人,居然是你!害得姐妹反目,還不拿命來!”
只見一刀白光,襄王拔刀劃破眼前無數的攝魂雪霧之花,劈頭蓋臉一刀劈向沈飛!無論沈飛再機靈,他畢竟不會武功,這一刀是萬萬躲不過的了。沈飛閉目哀嘆“此番葬于此地了!”
卻不料,他只覺得自己似乎為刀勁所迫,竟然化為疾風彈空而起,耳邊只聞滄浪聲金屬交鳴,他已踉跄數步,穩穩站在一執劍的白衣女子身後了。劍氣帶來清冽冽的體香,讓沈飛激動的幾乎落下淚來,他不用細看,自然知道,這白衣女子正是他的大都司阿稚大人!
☆、番外 飛鳳篇 (30)決戰
此時城堡上,随着鼓點的密集,積聚飄揚的攝魂雪霧已經越來越多。沈飛見識過這攝魂之花的厲害,忙從懷中掏出那塊藍帕,急忙忙遞給鳳稚,卻聽鳳稚頭也不回的輕聲說到“顧好你自己!”
沈飛這才發現,原來來的不止是鳳稚,還有龍巧乙和一陌生的女子,那女子手拿一個香瓶不斷傾倒,奇特的異香此刻彌漫了整個城樓!沈飛這才想起來,攝魂雪霧是沒有任何味道的,此刻那女子倒出的東西,必定是破解那攝魂雪霧之迷幻作用的…
他稍稍安心,蒙上藍帕,退避幾步,開始緊張的觀望。而這一會功夫,攝魂雪霧已急劇增多,亂花迷人眼,城樓上已幾乎看不清面對面的人。
縱然心慈不停的在揮舞香瓶,大家還是感到心神不定,鳳稚和巧乙持劍而立,拼命凝神靜氣,尋找機會。而襄王和喬溪娘也并肩站立,卻看不出有什麽不适。
襄王知道此時說什麽也是沒有用了,只能擒下鳳稚和龍巧乙再說。如今紅鸾受傷,憑她和喬溪娘聯手,要想對付得了鳳稚,還有可能,但如今加了個龍巧乙,那就難了,只能趁如今她們兩還在運氣抵抗攝魂雪霧,先下手為強!
兩人對視一眼,襄王的大刀便帶着凜冽寒氣直逼向鳳稚,寒氣與花霧相摩擦化為白光,鳳稚因攝魂雪霧的影響,明顯的反應變慢,只得右側輕閃,以劍生生擋住長刀,将對方之力彈空,試圖奪其聲勢。
刀劍相逢,電光火花一下子閃如霹靂,彼此都手腕發麻,彈開數步,而随着火花,彼此身周的攝魂雪霧便焦枯掉落,鳳稚立刻穩住心神,用巧勁将手中軟劍千轉百回挽起了劍花,似少女舞姿曼妙,卻直取襄王周身要穴!
一旁的喬溪娘長嘯一聲,羅鍋的身子猛得就直了起來,她似乎認出了眼前的鳳稚就是那晚刺傷紅鸾的真正兇手,伴着她尖厲長嘯的同時,伸出了枯枝般的一雙手,空手為爪,反手為刃,招招奪命,惡狠狠直撲向鳳稚。
一旁龍巧乙見狀冷哼一聲,長劍出鞘,劍音貫日,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帶起衣袂翩跹,直指喬溪娘。一時間龍巧乙的劍氣如凝霜,喬溪娘的紅袖如火焰,紅光挾着寒芒,灼灼爍目…
一時間鼓點铿锵如錘,攝魂雪霧碎花狂舞,四人打得難舍難分…
而沈飛在旁早已經是氣息紊亂,面色蒼白,但他還是存有理智,知道這星影劍才是指揮全城部隊的關鍵所在,只是他不知道怎麽用,可襄王肯定知道,此時她若來搶,便可指揮千軍萬馬,那麽他們要想沖出去,就幾乎是不可能了。她們大戰他完全不可能幫得上忙,不如先把這把劍毀了再說。
可是襄王此刻雖然在和鳳稚打鬥,一顆心估計還是在這把劍上,她一眼瞥見沈飛的動作,大叫一聲,側過長刀反射出灼目的光芒,趁鳳稚稍一遲疑,她已躍過鳳稚,直撲沈飛而來。
只是她人還沒有撲到沈飛跟前,已哎喲一聲,急急忙忙收勢斂氣,跌落在地連打幾個滾,好不容易站起來,還是踉跄數步,看向剛上來的一襲幽蘭長衫的莫北,火冒三丈!
沈飛大驚失色,忙大聲疾呼“阿稚,龍大人,快散去功力,切不可運氣!”但這一會兒功夫,已經略遲了,鳳稚和龍巧乙都只覺得渾身火燒火燎一般,劇痛無比,趕緊依言散去功力,驚慌得看向莫北。
莫北身着通身幽蘭的紗衣,臉上娴靜而安詳,溫柔而大方,長相平平的臉上,甚至還有甜美的笑容…可沈飛和鳳稚見識過她越沉靜越深濃的殺機,此刻看她的表情,只覺得不寒而栗!
她慢悠悠先走到襄王跟前,“怪不得,我苦思冥想不知道如何讓你功敗垂成,原來,你竟然把紫鸾的東西留作你最厲害的武器!她生前為你東蕩西掃,死後還要做你的馬前卒嗎?絕,不,可,以!”
“莫北…莫北…你聽娘說…”襄王此時雖然也散去功力,不敢大意,但神情居然是驚恐少,痛苦多。
“你什麽都不要說,若非紫鸾拼盡最後一口氣就是為了囑我不許殺你,我早就殺了你随她而去!如今,我什麽也不想,只想看你經歷最痛苦的事—失敗”…
襄王一生殺人如麻,她估計也萬萬想不到,有朝親生女兒會用這種乖乖巧巧的語氣對她說出如此狠毒無比的話來。
莫北說完也不再看她一眼,徑直走向沈飛“還給我…”
沈飛一看四周這形勢,大家都沒有了功力,他不會武功,反而是最不用怕她那雪霧之枭的,因此笑嘻嘻的把軟劍折玩于手中“還給你容易,來談談條件”…
莫北臉色大變,“莫弄壞它!弄要弄壞它,你有何條件只管說!”
沈飛萬萬沒想到莫北答應的竟然如此容易,倒是愣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大聲說到“把解藥給阿稚!”
“好。”莫北不假思索,從腰間取下那挂在鑰匙扣上的小玉瓶,見沈飛萬分懷疑的看着她,便拿出顆小藥丸,仰頭就吞了下去。然後把小玉瓶丢給鳳稚,眼睛仍舊一眨不眨的盯着星影劍。
鳳稚此刻百感交集,到頭來,她竟然靠他救了自己一命!其實自從在莫北房中一晚,對于這個中原男人她已經産生了莫名的感覺,以至于剛才在城外破了幻境來到這座城樓下,第一眼便看見襄王舉刀砍向他,她竟連想也未想就使盡最大的力量,一把扯過了沈飛,拔劍擋住了襄王…此刻看他身臨大敵,仍然想着是她…縱然她半生鐵石心腸…也動容。
“嗯…你再把你那雪霧之枭脫下來…”沈飛得寸進尺,既然他們都忌諱她的衣裳,當然要弄到手再說!
莫北遲疑間,只見衆人皆驚呼一聲,沈飛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手中的星影劍已經不見。沈飛驚慌回頭,卻見元紅鸾面無表情的站在沈飛身後,星影劍已在她手中!
☆、番外 飛鳳篇 (31)塵埃落定
此刻她緊緊盯住眼前這把當年紫鸾憑它叱姹風雲的寶劍,紫色瞳仁中竟有無數種情緒翻滾,霎時間已經淚光盈盈…
莫北尖叫一聲,直撲了上去,紅鸾忌諱她的雪霧之枭,連連後退,頃刻間已退到城樓邊,說是遲那時快,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喬溪娘紅袖中飛出,如箭離弦一般直向莫北咬去。
沈飛和鳳稚彼此看一眼,俱起了雞皮疙瘩,那黑影果然是一條蜈蚣,足足有三尺長,通身黑紅,恐怖至極!此刻只聽莫北和襄王俱是一聲慘叫,莫北已撲倒在地,襄王連滾帶爬抱起莫北,再也不見一世王者風範,只有慈母喚兒,涕淚交流…
都以為莫北肯定兇多吉少,未曾想到,那蜈蚣利牙穿透了雪霧之枭,立刻滿地狂扭打滾,很快就死了…而莫北卻很快醒來,只是臉上黑氣仍未褪去,背後血流不止,癱軟無力,但眼神卻仍舊死死看着紅鸾手中那把星影劍。
襄王見莫北醒來,怒吼一聲,撲向喬溪娘,顧不得不能提真氣,掌劈拳向,頃刻間兩人便厮打起來。
誰也沒想到,本來勢均力敵的兩人,卻以喬溪娘一聲慘叫而突然停止了打鬥,原來,襄王終究十分狡猾,她退至城樓邊,假裝跌落,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直身子,一掌把真氣全散的喬溪娘劈下了城樓!
事情發生的過份突然,誰也沒有想到,襄王真的會殺了跟了她一輩子的喬溪娘!衆人一時全都呆住了,紅鸾大叫一聲,撲到城樓邊,臉色慘白狀似瘋癫,不可思議的看着喬溪娘的屍體,調轉身子,揮起手中星影劍,想也不想,砍向了襄王…
襄王直到斷氣前一瞬間,還是滿腹疑惑,“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我是喬溪娘的女兒!因為我就是喬溪娘的親生女兒!我娘跟了你一輩子,你卻從沒有相信過她,你竟然會這樣殺了她!我...真不該這麽容易殺了你,真不該!哈哈哈哈!”
紅鸾整個人瑟瑟發抖,“你活該一生一世沒有人對你好!你活該兩個親生女兒亂了情!你活該莫北恨你到死!…你活該親生兒子做我娘的兒子,我永遠不會告訴他們,他們是你的兒子!永遠不會…”
所有的人都未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而此刻魚心慈的迷疊香已經快沒有了,亂飛的攝魂雪霧帶着血腥氣直入人心脾…
沈飛蒙着藍帕沒事,其他所有的人都昏昏欲倒,他忙不疊的扶住鳳稚,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悄悄的說“阿稚,我們走吧…”
誰也沒發現,鮮血染透雪霧之枭的莫北,已搖搖晃晃站起來…“紅鸾,你說的可是真的,紫鸾…和我都是母親所生?”
“哈哈哈…是!不然她為何要自殺?只是如今說這些,還有何用?紫鸾本來可以好好的,和我一起活下去!”
紅鸾停頓了一下,滿臉痛苦“我…也不想殺了母親的,只是,她一生要圖什麽霸業,我不想做她的棋子,我只想安定好流離失所的襄州百姓!安安靜靜和紫鸾一起,在這片土地生活下去…”
莫北蒼白的臉上,再也沒有一絲血色,她看向無法瞑目的襄王,慢慢走向她,然後坐在地上,緩緩抱起她白發蒼蒼的頭放在自己腿上,“母親…娘,你一生…是何苦?我一生…又是何苦…”
莫北喃喃低語…慢慢垂下腦袋…風停花落,漫天漫地的攝魂雪霧漸漸安靜下來,很快,便再也沒有聲息了....猶如春殘花落一般,鼓聲蕭瑟淡去,部隊沒有指令,全都肅然站立,一片凄涼肅殺之象…
......
元紅鸾懇請安排好此地一切後事,便随鳳稚他們進京請罪。鳳稚龍巧乙也就默許了。
半個月後,鳳稚沈飛并駕齊驅在蒼照暮色中的襄州古道上…此行猶如洗去每個人心靈的污垢,從此超脫紅塵,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茫茫歲月如梭,唯真情不變,癡心不改!
兩人相視一笑,快馬加鞭,往皇城方向疾馳而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