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私放侍琴
而燕平第二日一早,梳洗停當,用完早膳,便坐在案前發呆,過了許久,他起身喚上侍劍馭劍和小安,說是一起出去走走,說完徑自走出千羽閣,三人面面相觑,莫名奇妙,小安急忙忙捧着羽毛緞鬥篷,跟了上去。
禦花園中黃花滿地,白柳橫坡.枝頭紅葉翩翻,燕平走在曲徑白玉階上,用心回憶去年那晚去暴室之路,他剛才呆想半天,本想着可以叫他們帶路,轉念又想,若女皇怪罪下來,他們不知者才無罪,所以還是先不說他的意圖為好。但若自己一人外出,那他們又是萬萬不肯的,這才不聲不響帶上三人出來。
燕平邊走邊回想,時間又隔久,當時又慌亂,而他又鬼門關上打過圈,所以記憶更為模糊......燕平苦苦思量煞是吃力。正想着,能擡頭卻見不遠處站了一位錦衣公子,正向他看來,燕平定睛細瞧之下,不由大感詫異,心頭一陣說不出的亂跳!…
只見一片秋陽金輝之下,那人一頭黑發,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深紫色瑰麗眼眸,肌膚白皙勝雪,微微散發着銀白之光。朱唇輕抿,似笑非笑,那種不分性別的美麗,竟有着如此驚心動魄的魅惑!藕色團花錦袍,風吹下擺恍如天際雲霞浮動,華光曳然…
不止燕平,身後的馭劍侍劍更是完全看傻了,各人心中皆在感嘆,世上竟有如此絕色的男子!
他仿佛特意來看燕平似的,上下打量他一翻,微仰着頭,笑盈盈的說“燕公子,久仰了!在下梁卓,拜見燕公子。”他口說拜見,卻紋絲不動,言辭中隐隐一股不屑之調。
“梁卓!”“梁公子!”
燕平聽見梁卓二字并不熟悉,因此只是簡單拱手還了個禮。但兩聲驚呼卻同時從背後傳出。侍劍更是欠身施禮“梁公子。”并忍不住偷偷擡頭看他,粉面通紅,竟似十分興奮。
那梁卓和燕平互相行過禮之後,也不多言,只微微一笑,便飄然離去。等到人影杳遠,再也看不見時,侍劍才顫聲說出話來“西泠第一美男!今日…我居然看見了西泠第一美男!”
燕平有些疑惑,也不便多問,侍劍卻耐不住激動,一路叽叽喳喳的講給燕平聽。原來此人乃是梁丞相家的公子,西泠頗為著名的美男子,梁丞相權侵朝野,只此一獨子,俊美至極,西泠國家喻戶曉,乃是多少女子夢寐中的情人。燕平心想,怪不得傳言如此,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不知他怎會在此,心頭便隐隐不安起來…
......
終于,燕平又來到這斑斑駁駁的門前…雖隔大半年,當時那一幕,仍叫他想起膽戰心驚,以至于他此刻站立暴室前,竟忍不住一陣陣暈眩…
侍劍馭劍跟他轉來轉去半天,不知他意圖,又怕他體力不支,正要催他回去,卻發現竟輾轉來到暴室前,至此他倆才知他的想法,侍劍感動到眼淚汪汪,心想,自己剛還在為見到梁卓犯了花癡,卻未料公子竟是要來探望阿姐,怎不叫又愧又喜,不知說什麽才好了。
獄吏牢卒,見到燕平一行人,都吓得點頭哈腰不停賠笑,一邊伺候燕平坐下,一邊提茶端水不勝殷勤。當日鞭打燕平那一衆人,最輕的也打到皮開肉綻逐出宮門,動手打人的那獄吏更是…每每私下傳說,宮中人人都毛骨悚然。
燕平哪知那日之事,見他們如此,便開口說道“無需害怕,嚴謹辦差,莫縱惡欺善就可,不必如此緊張的。”輕咳了咳“嗯…把侍琴姑娘帶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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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大半年,燕平不知侍琴這等境況,侍琴卻斷斷續續聽侍劍說了燕平這半年所有的點點滴滴。也知他生死線艱難走過一遭,幾乎鑄成千古遺恨。
此刻她乍見燕平,見他面色無華清瘦不堪,卻仍是淺笑如春風…不禁淚水決堤,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跪行至燕平膝前,大哭着說道“以為今生再不能見公子,不曾想,還能蒙公子前來看我,侍琴糊塗,鑄成大錯。雖死不能自容。"
燕平想起從初登寶船起,全仗她從中翻譯,她雖始終不冷不熱,但飲食起居,事無巨細,一向照料妥當。半年未見,她面色憔悴,瘦了一圈,不由心下也酸楚,因此扶起她,柔聲說道“過去種種,不必再難過了。我今日可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接你出去的”
一衆人皆大驚,侍琴愣了半晌,開始哽咽說道“公子萬勿再為奴才費心了,侍琴欺君乃是死罪,陛下不殺我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切不可再違陛下旨意。”燕平輕笑說道,“你若不願再回去伺候我,那…就當我今日未曾來過。你若還念主仆情分,便跟我回去吧”侍琴珠淚滾滾,伏地跪拜:
“公子,侍琴今生,絕不辜負主子大恩,公子這麽說,侍琴拼死也跟你回去…”…那侍琴本就是個絕頂忠義之人,至此一生未肯紋身,終身伺候燕平。這是後話。
......
當夜,燕平因一天勞累,又生了氣情緒波動,便昏沉沉發起了低燒,躺在錦塌上,晚飯一口也不肯吃。
原來,元燕聽說他私放重囚,心中惱怒,又不敢拿他怎樣,下午便負氣了他兩句。并罰侍琴跪在院中不許起身,自己揚長而去。此刻聽報燕平發燒了,吓得丢了手中閱卷,急忙忙出了勤政殿。
“陛下”燕平見她前來,賭氣起身施禮。元燕看他這明顯是置氣的舉動,也無可奈何,忙扶住他,正想着怎麽哄他,卻觸及他手心微燙,呼吸燥熱,即刻緊張起來,忙問侍劍“太醫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