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禦河琉光殿
九月末，一年一度的西泠女國盛大的朔陽節即将到來。去年朔陽節前剛逢先帝駕崩，因此沒有大肆慶賀。今年，整個女國舉國上下都開始了節日前的準備。慶賀五谷、海産皆豐收，祭祀大地之母，祈禱來年風調雨順。
是日上午，浩浩蕩蕩轎攆隊伍往禦河邊而去。元燕和燕平俱是錦衣華裳，并肩坐在十二人擡的巨大鳳攆上。随行侍從在後執翟扇，掌曲柄五色九鳳傘，女皇玉手緊執燕平之手，一路行至在禦河邊，兩人才攜手步下金凳，站在河邊。
只見禦河裏建有一條筆直的長廊，長廊盡頭、禦河中央是一座華麗的宮殿，宮殿前一個無比寬敞的廣場，上鋪玉石臺階，中央巨大的祭臺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的鳳凰。
元燕牽着燕平，淺笑着邁向長廊緩緩而行…眼前白雲大殿倒映着清澈的禦河水，真是，“一片清光浮水國…美景如花隔雲端…”讓人分辨不清何處是實景何處為倒影。大殿頂端檀木匾額上，書寫五個大字“禦河琉光殿”。
女皇一到，祭祀便來開始了。樂師吹奏起祭樂，祭拜生養萬民的天下之母——女娲。敬獻三畜，鳴鐘九響，擊鼓二十四通，主祭法師讀祭文，大祭司取聖水為女皇、皇親，大臣們祈福…一切井然有序，莊嚴肅穆。
等到下午，儀式尚未完全結束，燕平畢竟大病初愈，已經累得面色發白，神情委頓。元燕見狀立刻低聲急命馭劍、侍劍攙扶他先去琉光殿中休息，不得有誤。而一些大臣們看在眼裏，見準皇夫竟羸弱至此，心中便有了一些念頭。而這些念頭很快将在後宮掀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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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琉光殿外廣場上，人聲鼎沸，金鼓宣阗，皇親大臣及他們的子女一起共同觀看歌舞、射箭、雜耍…年輕男女互相結交，跳起舞蹈，時而緩慢，舞姿舒展；時而急促，激烈奔放…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動結束後，盛大的慶典便在夜色中開始了！
燕平休息了一下午，疲倦之色稍減，此刻他和元燕并肩立在琉光殿閣樓巨大的露臺上，居高臨下看着這一切，不時相視而笑，在流水似的宮苑玉柱上，在宮燈微朦的火光裏，天上人間，流水落花般緩緩流淌…真是繁華凋不盡，富貴年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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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侍劍來到露臺，盈盈下拜，後面跟着馭劍，馭劍見燕平的目光期許看向自己，遂也勉強跪下。嬉皮笑臉看着燕平。女皇笑道“你二人怎的突然行此大禮啊？”
“陛下，今日适逢祈福大典，舉國同慶。望陛下…和公子看在阿姐自小謹慎，忠心無二侍奉主子的份上，赦免了她吧？她已囚半載，也得到教訓…想必以後斷不敢再犯了”。
原來，昨日午後，馭劍偶得奴才們講的一小笑段，甚是有趣，又颠颠跑去千羽閣欲講給燕平聽，卻在閣外長廊花藤下見侍劍在偷偷抹淚，那侍劍一向沒有心事，不知這是為何？馭劍好管閑事，忙上前追問了一番。侍劍告訴他，日前去牢中探望侍琴，見她又病又瘦，十分心痛，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偷偷落淚。
馭劍聽這話便罵她蠢，說她日日守着公子，公子仁厚，何不求情？必得準許。
侍劍卻說“萬萬不可，阿姐交代，若我這般做了，陛下會覺得奴才們利用公子厚德，撺掇着他做私心的事，肯定更為惱火”。馭劍見她傷心無主張，便給她出主意，讓她一來趁今日慶典，二來趁燕平也在旁邊，試着為侍琴求情看看。
侍劍得馭劍提醒，鼓足勇氣，心想就算今日不準，日後再去央求公子，便也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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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燕平聞侍劍所言，連忙扭頭吃驚得看向元燕，元燕沉下臉，假裝沒有看見燕平的表情。“侍劍，你可真長膽子了，看來，你也想去陪陪侍琴麽？”
元燕并非虛張聲勢，而是真的發怒，別說侍琴，至今鳳稚也是軟禁在永定殿，不得離開。當日之事，只要觸及她便心驚肉跳不敢往下想！
“來人，把侍劍押下去！”…元燕越想越惱火，大聲命令。馭劍素知女皇的喜怒無常，吓得正要開口求饒。燕平卻已急急對前來的侍衛說“慢來，你等都下去吧，侍劍馭劍，你倆也暫且退下，陛下稍後自有公斷”
等到露臺只剩兩人，燕平便長籲一口氣，似笑非笑看着元燕，“燕姐姐堂堂女皇，竟也要撒謊來哄我嗎？”…
原來，當日他也曾問過侍琴因何不見，元燕騙他說調往元樂殿中去了。他心想女皇經此一事，必不準侍琴再伺候他，也就沒多問，誰料想，侍琴已囚半年之久。
“你不必求情，我絕不想再提此事了。”元燕知道他的性情，因此氣鼓鼓的搶先開口。一想到至今燕平仍氣虛血虧，弱不禁風。而且，縱然用盡天下奇藥，滿身交錯的鞭痕仍舊能看得出來…她就無法原諒侍琴，也無法原諒自己…
燕平見她如此，苦笑笑不再開口，心中只得另作打算。他摟過元燕，靠在她肩上，輕輕的說“我有點累了…”元燕忙反手環住他，“好，即刻回宮休息。”…這些日子以來，元燕對他已百依百順成為習慣，今夜驀地不依他，她自己心中竟生出小小愧疚…緊緊摟住他不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