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堂審
“燕公子，自你來到這裏，王爺也未曾來看過你，但我可有為難過你？”
燕平忙起身，雙手作揖。“大人…”
“如今薛家一邊是族親來告其妻家買兇殺人，一邊是未亡人身份來告族人偷觑家財，我實在是焦頭爛額，你也幫幫老夫，到底這薛如雲是死是活？身在哪裏？啊？”
燕平緊咬下唇，心裏想到那群紫眸的年輕人，莫非她們真的是被買的強盜，謀人錢財？但也無需要留下畫給他啊？何況，當時病勢沉重，若非那姑娘給他的不知名藥丸，估計他性命堪憂了。強盜為何古道熱腸？
他思前想後，疑雲重重。但是心中打定主意，絕不會就此事多吐露什麽，他孑然一身孤苦，身體又不好，生死何必過分看重？他淡然一笑，“大人，此事，我真不知道。畫像是客人給我的，早已離去不知去向了”。他這話倒也未曾撒謊。
府尹正要動怒，衙役卻匆匆來報，說有人前來投此案。府尹大喜，立刻拂袖走出大牢，連聲說道，“快快快，先扣下來人”。說到這，突又腳步凝滞，轉身過來，“來人…把燕公子帶上…。燕公子，請吧”…
燕平清楚記得，那紫眸女子容貌平平并不出色，但此時聞知有人投案，只覺得心突突亂跳起來，是她麽？會是她麽？想必是幾分擔心和幾分猶疑吧？就像山雨欲來風滿樓一樣，總覺得胸悶氣短心神不寧。
…兩人各懷心事，燕平被押解而行，一路匆匆，來到大堂。剛踏入中門，就見堂上站定兩個高瘦的白衣女子。姿色平庸，服飾簡單，但卻說不出的貴氣逼人！不用細看，正是當初施藥人。此時她們也雙雙擡頭望向燕平。數月不見，燕平越發清瘦，穿白色囚衣囚褲，面容憔悴。只見他雖雙手反綁，卻向她們微微躬身施禮，…元燕的心中頓時莫名被揪了一下，隐隐作痛。
“堂下人報上名來！”此時衆差威武身起，府尹厲聲詢問。元燕卻不動聲色，只顧瞧着燕平，千百種情緒在目光中，十分複雜。她輕步上前，若無其事松開他的捆綁。燕平呆呆地看她，想制止，想退後，雙足卻如釘住一般，看着她蠟黃的面色，粗糙的五官，卻覺得有說不出的柔美。一時竟癡了，傻了……
說時話長，其實也無非一瞬間的事，府尹見元燕前去松綁，瞠目結舌，繼而氣急敗壞。
“大膽！都綁了！綁了！”兩衙役應聲上前，欲綁元燕和巧乙。元燕冷臉而立，罔若未聞，巧乙卻輕笑一聲，玉手輕擡身形流轉，白衣翩若輕煙，霎時已背手在元燕面前站立，笑吟吟看着兩個衙役，而兩人卻已動彈不得，冷汗涔涔不可思議的望向她。
府尹大驚，連喚衆人趕緊一起上，巧乙收起笑容，“慢來，大人不問案情，立刻綁人是何道理啊？”她輕言慢語，移步正堂前，紫眸突然望向府尹，精光閃爍，府尹也罷，堂下一幹衆人，莫名都一激靈。
“好，你等既然投案，那薛如雲如今身在何處啊？”…：巧乙愣住了，是啊，這可如何說起呢？她們只因仗義之心來救燕平，可如何救？如何洗脫他的嫌疑？皇家體面，愛恨情仇，前塵往事…又如何能說得？她不禁也犯了難，目光看向元燕。只見她面無表情，目光冷咧……
“他死了”…元燕冷冷開口。此言一出，衆人都各自吃一驚，府尹想着，此人知道薛如雲死了，必知內情！燕平心想，莫非與她們真有關聯？巧乙卻想，這下好了，人命關天，更難分說了。
“因何而死？遺體何處？你是何人？又怎麽會知道？”府尹一連數聲，聲聲追問。元燕卻再也不發一言。巧乙連忙開口說“此事很難說清，但與這位公子确實毫無關系。趕緊放人吧。”
“哈哈哈…我看你們也太不把我這府尹放在眼裏了！來人，都上都上，綁了！先打再審！！”府尹聞言氣極反笑，拍案而起！衆衙役立刻抽出鋼刀，團團圍住三人。
Advertisement
“大人！”一旁的燕平眼見劍驽拔張，不由急了“大人，這位小姐有恩于我，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徒，望大人…望大人看在家父薄面，且慢動刑，審清案情再作道理。”邊說邊挺身站立在元燕身前。
他自進得牢來，雖未受刑，但冷飯冷粥，冷言冷語受盡委屈。也從未搬穆王來求情，此刻，為了元燕，既施藥于他，又是一介女流，如今又來救他…怎能連累她平白受刀槍？他只得咬牙搬出父親，試圖求個緩和，他素來倔強，此話說出口，不禁面紅耳赤十分難堪。
先不說那府尹有多意外，卻看他身後的元燕，聞言怔住，臉上随即陰晴不定，紫眸卻死死盯住燕平，精光暴閃。她慢慢的，慢慢的踱步到燕平面前，微側臉，似笑非笑，白若凝脂的手撫上燕平削瘦的面孔，繼而反為手背，輕輕滑過他的臉部輪廓，輕啓朱唇，一字一頓“你，是要，保護，我，麽？“
燕平更是窘迫，原本蒼白的臉上浮上滿面粉色…手足無措不知道說什麽好，更不明白她為何舉止如此大膽和奇怪。
“哈哈哈…哈哈”，元燕看了他好久，然後，就仰頭大笑了起來，“有趣！有趣！”一連數聲有趣，笑聲震破雲端，驚飛栖鳥嗍嗍而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