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十五回道:“我今年二百二十二歲
上。
“喝了一晚睡了四晚,現在感覺可好?”
原來自己睡了四天,狐九看了眼鳳旌棠,說道:“挺好的。”
“既然如此……”胥顏認真看着奏折,說道:“前日下了一場大雪将長白山都給蓋住了,盤雲階畢竟也是長白之巅的門面,既然你挺好的,就去掃掃雪吧。”
“啊?”
鳳淳從奏折堆裏擡起腦袋對着狐九露出了無比幸災樂禍的表情。鳳旌棠眼觀鼻鼻觀心,但是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可恥的笑。
狐九拎着掃帚從長白之巅裏出來,怒氣沖沖地朝銜陽走過去,銜陽正掃地呢一擡頭看見狐九提着掃帚就要跑被狐九一個箭步堵在了盤雲階盡頭的石階處頓時将銜陽逼得下不得,上不得,無路可走。
“你給我老實說怎麽回事?”
銜陽委屈巴巴地說:“那也不能怪我啊,我都沒見過神君喝酒,誰知道那乾天殿後面的酒窖裏藏着的都是他的酒啊!這都藏了十萬年了,再不喝該臭了,我們也算是做好事了,他怎麽這麽小氣啊!”
狐九本來對銜陽還挺氣憤的,但是聽銜陽說完之後又感覺銜陽說得對啊!他心想胥顏又不喝酒,藏着那麽一大堆好酒留着發黴的啊!我們不就喝了你幾壇酒嘛,真小氣!
“辛苦了。”
于是他拍了拍銜陽的肩膀走下了盤雲階認命地開始掃雪。銜陽在他走後得意地笑起來,一邊掃地還一邊哼曲,心想你個小樣的,才幾百歲就想跟老龍我算賬!
兩人撅着屁股湊在一起掃地,銜陽突然說:“哦,我突然想起來了,那些酒好像是當初鳳絕送給神君的。哎,怪不得他生氣了。”
狐九的動作卻驀然停了一下,他突然一把丢開了掃帚走過來一把攥住了銜陽的前襟,銜陽頓時又驚了。
狐九抓着銜陽,神情無比嚴肅地問:“回答我一個問題,十萬年前三界之戰究竟因何而起?”
銜陽沒料到狐九問的竟然是這個問題一時無語:“你問這個做什麽?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你當初只告訴了我過程,卻沒告訴我原因,銜陽,別把我當傻子,告訴我,”狐九逼迫着看着銜陽:“或者,回答我另一個問題。上古時期兩個男神相戀給三界招致了禍端,這兩個人是誰?”
☆、重入
“上古時期兩個男神相戀給三界招致了禍端,這兩個人是誰?”
銜陽徒然睜大了眼又掩飾着眨眨眼,手指一邊扒着狐九的手,一邊語氣有些微妙問:“你怎麽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回答我,上古神仙還有很多,除了你還有殊隐,還有四大神獸,還有鳳族,還有隐匿于世的那麽多人,你不告訴我,我始終都能調查出來。”他不想再被蒙在鼓裏,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就是三界的罪人,他還有什麽資格留在長白之巅。
銜陽見狐九神色無比認真,猜想就算自己不告訴狐九的話,狐九也不會罷休的,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左右無人,于是才說道:“是胥顏真神和……”
狐九緊緊盯着銜陽。
“帝神博禦。”
狐九怔了一下,手徒然一松:“你開什麽玩笑?”
銜陽瞪眼睛道:“誰開玩笑了!當時整個長白之巅的人都看見了。”
“看見了是什麽意思?”
銜陽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扔掉了掃帚,說道:“哎呀這事很複雜我也說不清楚,簡單說就是在當時三界大戰開始的時候,鳳絕和臨江聯手攻上長白山……”
狐九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打斷問:“你說誰?”
“鳳絕,”銜陽再次說了一遍,臉上露出既困惑又惱怒的表情,狐九卻頓時感覺一道驚雷劈在了自己天靈蓋上。他只不過是想問一下那兩個男神是誰,怎麽又出了這個事情。
三界大戰,自己投靠了魔域?
銜陽沒注意到狐九被雷劈了的表情,說道:“當時整個三界的人都想不明白,鳳絕就算背叛了三界可是他怎麽能背叛胥顏真神呢?但是事實如此,臨江有了鳳絕的幫助勢如破竹,一舉攻上了長白山,那盤雲階在鳳絕面前形如虛設,根本都擋不住魔族了。當時還沒有參與作戰的諸神聚在乾坤殿前聽候帝神調遣,胥顏真神突然回來,問現在情況如何,然後就有人告訴了他。胥顏真神知道鳳絕投靠魔域無比憤怒,結果沒想到這個時候帝神卻一把抱住了神君。”
狐九此刻還些許沉浸在自己投靠魔域的事情上。
銜陽皺眉道:“當時所有的人都很震驚,而且天上傳來了雷刑。是雷刑啊!雷刑竟然敢劈在長白之巅,這是自開天辟地開始就絕對不會出現的事情。然後帝神就向天跪下了,他對祖神說,他和神君之間兩情相悅讓祖神息怒,這時我們才知道原來三界之災都是因為兩位真神相戀才招致了祖神不滿降下神罰。”
“怎麽是這樣?”狐九簡直無法相信,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變成胥顏和博禦了,他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和胥顏,結果……博禦?
可是他為什麽要幫臨江?難道真的是因為他知道了博禦和胥顏相戀所以惱羞成怒?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絕對不能做出背叛三界的事情啊!
“反正知道這件事情的當時只有少數幾個人,而且除了我和殊隐之外應該是都死光了。但是當時這件事還是傳出去了,不過沒人知道究竟是哪兩個,應該就是自那時候起,三界律例裏面就加了一條,不允許神級以上的同性相戀,跨族相戀更是不允許。”
狐九聲音突然嘶啞:“全天下都知道鳳絕背叛了三界嗎?”
銜陽沒想到狐九突然又對這個事情感興趣了,他抓了抓頭發,說道:“這個大概也沒有多少人知道。至于現在更是無人知道,當時外界人都将鳳絕認成了帝坤。”
狐九低着頭,辨不清表情:“你恨他嗎?”
銜陽停頓一下,說道:“反正已經過去了十萬年,他也死了,孰是孰非都不重要了。”
狐九拎起掃帚茫茫然下了臺階,一邊掃一邊想着這些事情。直到掃到了三重亭的時候。
這間亭子他當時才闖過了一半,然後就被胥顏給強行毀了,如果胥顏當時沒有那麽做,他會在那裏面看見什麽呢?
狐九猶豫着,慢慢走進了亭子裏,不管是什麽,再讓我經歷一次吧。我想知道當年的真相,為什麽他會背叛三界,為什麽相愛的兩個人變成了胥顏和博禦。
眼前一花,狐九睜開眼,在他眼前站了很多人,那些人全都帶着一身無比強橫的神力,那些人大多數都是狐九沒見過的,但是也有幾個熟臉,而他們共同面對着一個方向。
狐九知道這些人不會發現自己,于是便從人群中走了過去,直到他看見衆人面對着的、坐在雪地中的胥顏。
胥顏懷裏抱着一顆流轉着赤紅光暈的蛋,那蛋非常大。表面帶着華麗異常的圖案。
胥顏身後還站着兩個男人,他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應該是雙生子。
雙生子的身後是無數的鳳凰。
一個人對胥顏道:“請神君恕罪,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這禍亂蒼生的人重生于世間。”
胥顏看着懷裏的蛋,神色淡淡:“他不是那個人。”
那人怒不可遏地說:“火鳳自古便是同一個人,他臨死***化作鳳凰蛋,待到時機成熟再次重生,不管他換了多少張面目,可是終究他還是那一個人,這些道理,您比我們懂,您怎麽還要助纣為虐呢!”
這就是當年自己出生時候樣子嗎?胥顏為了讓自己重生竟與天下為敵嗎?
鳳凰為首一個身着五彩霞衣的男人說:“火鳳是我鳳凰一族皇者血脈,他早就該重生了,你們無權幹涉!”
胥顏靜靜地抱着鳳凰蛋沒有說話。博禦從人群中走出來,看着胥顏說:“胥顏,停手吧,任他自生自滅。你助他凝聚魂息,已經招致了祖神的不滿。”
胥顏不耐煩道:“他有什麽可不滿的?”
“別說你不知,上一世的火鳳可是帝坤的左膀右臂。”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博禦說道:“不管過了多少年,誰都抹殺不了這個事實。你知不知道,在你為他凝聚魂息的這八萬年裏,三界已經快要生靈塗炭了!如果你再不放棄它,祖神一怒,這天下恐怕都要毀了。”
狐九看見胥顏神色有些怔愣。
半晌,胥顏說:“我知道了。”
博禦神色徒然失望:“知道了,知道了然後呢?你還是不肯放棄他?”
這時,胥顏身後無數鳳凰陸續跪下,為首的人對博禦說:“請帝神放我火鳳一族這最後的血脈一條生路,我鳳族阖族上下感激不盡!”
無數鳳凰跪地請願,聲音在這荒茫雪地廣傳萬裏:“我等感激不盡!”
博禦看着胥顏,一字未語。
雙生子同時轉頭看了眼對方,神色無奈。
胥顏抱着火鳳蛋站起來,伸手指天:“我真神胥顏在此立誓,日後若是他做出一點有違三界之事,本君必會親手誅他。”
狐九嘆了口氣,兜兜轉轉,五千年前,誓言成真。
眼前的畫面消失,狐九發現他站在了一個廣場上,廣場上吹着清涼的風,四周長着無數碧綠的植物。狐九覺得這個廣場眼熟,細看之下大吃一驚,這竟然是長白之巅!長白之巅怎麽會是這個樣子!他跑到邊緣處伸頭向下看去,只見偌大的長白山竟然覆蓋着一片茂密的植被,偶爾植被稀疏之下竟然能看見盤雲階一隅。
整個長白山不見一片冰雪。而且長白之巅的大門口竟然沒有那兩個巨大的麒麟。
狐九懷揣着興奮走了進去,這大概是十萬年前的長白之巅。
長白之巅裏來來去去很多人,哪裏像現在這般凋零,狐九細看之下那些宮娥竟然都是神籍。至于其他的人随便拎出來一個那就是上神。
狐九驚嘆。
“見過鳳神。”幾個上神對着自己行下半禮。
狐九驚了一下。
“起吧起吧,”有聲音從自己身後響起。
狐九回過頭,只見後面走來三個人,為首的人一身奢華紅衣,一雙猩紅的鳳目,無比勾人,狐九知道這人才是真正的鳳絕。鳳絕和他長得……呃,大概只是神似。
他絕對沒有鳳絕這雙勾人的眼睛,也沒有鳳絕那張看起來就很誘人的嘴唇。也從來不曾如鳳絕這般肆意潇灑,受人尊敬。此刻的鳳絕身量已經很高,至少比現在的自己高,穿着衣服的時候略顯纖瘦。
鳳絕雙手背後,腳步松快,神色傲氣,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人。
這兩個就是曾跟在胥顏身後的雙生子,他們走路時候的步伐大小,神态,舉止幾乎都是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正在身邊,狐九差點以為那人旁邊放了一面鏡子。
鳳絕在前面邊走邊說:“你們猜我臨走給神君做的點心他喜不喜歡吃?賭一顆南海珍珠的。”
身後的兩人異口同聲道:“喜歡。”
鳳絕說道:“你們兩個人的回答要不一樣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不喜歡。”
鳳絕頓時叫了一聲,說:“真不該讓你們兩個打賭。”
兩人之一說:“我聽戬冰說當夜鳳淳上神去向神君請安,出來的時候拎了一盒子東西,神君會不會不喜歡吃就給鳳淳上神了?”
鳳絕頓時腳步一停,說道:“不可能!神君怎麽能将我送他的東西送給別人!”
兩個人同時一聳肩說:“又不是沒送過,他上次送帝神的鎮紙就是你送給他的。”然後一個人補充道:“食盒都是你送的那個。”
鳳絕頓時氣鼓鼓地,他一揮手:“走,找那老小子去。”
狐九跟着他們轉了個彎,往飛鸾殿後走去。一路上的神仙見到鳳絕怒氣沖沖的樣子,匆匆行了個禮,不等鳳絕回答呢就都一溜煙跑走了。
鳳絕進了梧桐殿正好看見鳳绫迎面走來,鳳绫見到鳳絕頓時眉開眼笑道:“哎陛下,你怎麽來了?我聽說你不是去中皇山了嗎?”
此時的鳳绫還帶着少女的歡脫,看起來和鳳君斓一樣,完全不似狐九見到的那般冰冷。
鳳絕說:“我剛回來,你那個便宜舅舅呢?”
“鳳淳啊?他在樓上自個兒房間呢啊。”
鳳絕帶着雙生子上樓,鳳绫奸笑一聲也跟着上去了。
“老蠢你給我出來。”鳳絕還沒走到門口就在走廊裏喊,狐九看見一個房門咣的一聲關上了。
鳳絕徑直走到某個房間門口,飛起一腳将那緊閉的門一腳踹開,鳳淳正在往地上的箱子裏藏着什麽東西,聽見門響匆忙将箱子一蓋,然後一臉獻媚地小跑過來,驚訝道:“呦,今兒個刮的是什麽風把陛下您給吹來了?”
“西北風。”鳳絕說,然後便自己走了進去,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往鳳淳蓋的箱子上瞥去。
雙生子站在了門口,鳳绫躲在門口往裏伸了半個腦袋。
鳳絕像人間收租的惡霸一樣,進了門就開始到處看,一邊意味深長說:“聽說前幾日神君賞了你點東西。”
鳳淳神色微妙一閃:“陛下您是從哪聽得這話。”
鳳絕問:“沒有嗎?”
“自然沒有,絕對沒有。”
鳳絕看了看鳳淳房間的擺設,手剛要往地上那箱子伸去時,眼睛頓時就被架子上兩件神獸玉雕吸引,雙眼噗噗地冒着閃光。
鳳淳順着鳳絕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悔得恨不得狠扇自己一個耳光,心道怎麽忘記把這兩藏起來了。
鳳絕收回手,坐下來,說道:“聽說神君賜了你一些糕點,不知你吃得如何?”
鳳淳猶豫着道:“嗯,相當好啊!神君賞賜的東西怎麽會不好啊。”
鳳絕哼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麽,對鳳淳笑眯眯道:“老叔叔……”
“哎呦!”鳳淳一口打斷鳳絕道:“您這不是折煞老鳳凰了嗎!”
鳳絕擺了擺手:“應該的應該的,老叔叔可曉得今天是幾月幾日了?”
“今天應該是十二月初十……”鳳淳說完,頓時就有如吃了蒼蠅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了。
鳳絕笑道:“再過兩日就是鳳兒生辰了,今日來是特意向叔叔您讨個禮物的。”
鳳淳幽幽看了眼自己那對仿佛已經命不久矣的玉雕,道:“陛下等着,後天我定會包一份大禮給您送去!”
“別啊,大禮我可不稀罕。”
鳳淳頓時磕巴道:“那您、那您……”
鳳絕伸手一指那對玉雕說:“我看着那兩個就很好,不如老叔叔送我吧?”
鳳絕頓時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哭喪着臉:“陛下啊……”
“你答應了啊?”鳳絕向門口的雙生子一揮手,“東南西北,給我帶走。”
“是。”狐九這才知道那兩個雙生子叫東南西北。
東南西北可不管鳳淳,上去就将兩個玉雕一人拿了一個拿走了。
鳳絕起身,還特別規矩地給鳳淳行了禮道:“多謝老叔叔了,鳳兒告退。”
說完,拍拍屁股帶着打劫完的東南西北大步流星地走了,徒留鳳淳一人在房間裏幹嚎,也沒明白自己究竟哪得罪了這活祖宗了。
鳳絕帶着東南西北直接從後門進了飛鸾殿,東南西北中的一個說道:“這東西我們給您放房裏了。”
鳳絕擺擺手道:“這兩玉雕看着不錯,不過可沒你們兩個好看,也不知道那老小子從哪得來的,我也不知道你們生辰幾何估計你們也不記得了,反正送你們了,當做生辰之禮。”
東南西北目露驚喜,剛要說話。
“不用謝。”鳳絕已經大步流星地上樓了。
狐九在後面緊緊跟着,他看見鳳絕直接珠簾一掀便進了裏面。
“回來得挺快。”裏面傳來了胥顏的聲音。狐九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
鳳絕緊挨着胥顏坐着,對胥顏說:“殊隐那個老家夥實在太笨了,居然還要我教他。”
胥顏的眉間并沒有紅珠子,他眉眼慈愛看着鳳絕輕輕哼了一聲:“你現在這麽厲害了?”
“那當然了,是你一直不相信我罷了。”
胥顏微搖了下頭,說:“本君怎會不信你,只不過……本君怎麽聽說,殊隐好像沒親自找你過去,是你自己巴巴地跑去幫忙的?”
鳳絕目光一閃,說:“殊隐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求我,我好歹這麽知書達禮的,能幫就幫一下哈。”
“就你還知書達禮?”胥顏從懷裏拿出一物,此物乃是一件玉雕神龍,通體紫紅,只不過從中間斷了,生生折煞了一個好東西,胥顏看着鳳絕:“那麽請問知書達禮的鳳絕陛下,這個東西是怎麽壞了的呢?”
鳳絕“啊”了一聲,說:“就是那天,我去找博禦啊,但是我沒看見他,然後走得時候,這東西就自己斷了。”
“自己斷了?你當本君傻啊?”
鳳絕一擰眉,急道:“真是它自己斷的,我絕對沒碰它一根手指頭,我發誓!”
胥顏看了看手裏的紫紅色玉雕,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說:“這個東西對博禦非常重要,幸好他殿裏下人發現拿給了我,要不然你就等死吧你!”
鳳絕撅了撅嘴:“我當時也被吓了一跳,誰知道它好端端的自己斷了啊。把我都吓跑了,跑了之後又覺得不好,所以我又回去了,結果回去的時候就發現它不見了。”
胥顏收好玉雕,想到了什麽,問:“那你無緣無故跑什麽啊?”
鳳絕小心地看了胥顏一眼,說:“我告訴你你不要生氣啊?”
胥顏遲疑了下,點頭。
鳳絕緩緩說道:“就是你後院栽的那個叫什麽雞的……”
“雪姬花。”
“哦,雪姬花,您不是說他很珍貴嗎?我就想着幫您伺候伺候,每天澆點水什麽的,結果那天,我拿錯了水,那水是剛剛燒開準備泡茶的,我給它澆完水,它就被燙、燙、燙死了……”鳳絕看見胥顏變了臉色,頓時一縮脖子往後躲:“神君你說你不生氣的!”
“本君可沒說不罰你!”
鳳絕眨了眨眼,登時站起來就想跑,然而胥顏朝他伸出手,無形的神力一舉纏住了鳳絕的腿,鳳絕頓時被絆着倒在了地上。鳳絕趴在地上回手一掃,桌子都被他給掀翻了,胥顏不得不放了手。
鳳絕迅速爬起來,不跑反退飛起一腳往胥顏手上踢去,胥顏不躲不閃,不慌不忙指尖在鳳絕腳踝上彈了一下。
鳳絕頓時慘叫一聲,抱住腿,但是他臉上仍然帶着不服輸的軸勁,雙手在地上一撐,另一條腿貼地一掃。
狐九知道兩人碰不到他,可還是下意識地貼住了牆。
鳳絕的腿掃到胥顏身邊的時候再次被胥顏一把抓住,胥顏握住他的腳踝一拽,鳳絕叫了一聲,身體便被胥顏拽到了懷裏。
“還敢跟本君動手了?皮癢了你!”胥顏一手鉗住鳳絕的手,一手掐着鳳絕的下巴搖了搖。
鳳絕仰面看着胥顏,滿臉不服道:“我還不如一個雞……”
“胡說什麽!”胥顏皺了皺眉,“再胡說把你的嘴封上。”胥顏擰了擰鳳絕的嘴。
鳳絕一張嘴,把胥顏的手指咬進嘴裏,一瞬間,三個人都愣住了。
狐九不由自主地将自己貼緊牆壁,恨不得從牆壁裏穿出去。
但是,他沒動。
胥顏低頭看着鳳絕,鳳絕含着胥顏的手指,臉上似乎也帶着些許怔愣的表情,而且胥顏的一只手似乎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
鳳絕突然驚慌地從胥顏懷裏跳下來,霹靂撲通地站好。
胥顏也覺得有些尴尬,“你……”
“神君,我還有事我先走了。”鳳絕神色詭異,還不等胥顏回答便匆匆離開,狐九看了胥顏一眼,緊緊跟了過去。
鳳絕飛快跑回了自己房間,匆忙将門一關,狐九從外面閃進來,差點被擠進門縫裏,鳳絕關了門還不行,想了想,還取了門栓将門鎖上,這才背靠住門板,滿臉通紅。
鳳絕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他雙眉蹙着,急急地看了眼身下,然後仰起頭撞了撞牆,罵了一聲。
狐九有些怔愣,随後便看見鳳絕将腰帶解開,手伸了進去。
狐九睜大了眼,瞬間轉過頭,從牆裏鑽了出去。然而出去的一刻,狐九像撞到了鬼一樣,吓得臉上的紅潮剎那間煙消雲散。
胥顏站在門外,面無表情。是十萬年前的胥顏,是剛剛在落日閣裏的胥顏。
狐九面對着十萬年前的胥顏,聽見緊鎖的門內,鳳絕急促的喘息毫無阻隔地傳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修改錯字的時候改錯了一個地方,剛剛才發現。有一個小可愛每天都會第一時間看文,而且可能會第一時間看到文中各種匪夷所思的錯誤。吼吼。以後發文前一定會仔細看的,求批評,求評論。
☆、忘形
“你滿意了嗎?”
狐九驟然回頭,看見又一個胥顏站在他背後。狐九下意識地看了眼在門外偷聽的胥顏,然後又轉了過去。同他說話的這位眉間帶着紅珠。
胥顏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周身的冷意讓狐九知道他此刻非常不爽,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你再入三重亭,為的就是看見這一幕?”
狐九急忙說:“不是!”
“那是為了什麽?”狐九能感到胥顏真的是很生氣,可是他的臉上卻分明沒有好像生氣的樣子,胥顏的聲音裏帶滿了嘲諷:“沒錯,當年本君就在這站着,做一個無恥的偷聽者,你想說什麽?”
門裏的喘息聲幾乎無孔不入,狐九臉色憋得通紅,受不了的樣子扭過了頭,“能不能換一個地方?”
胥顏看了看他,扭頭走了,狐九仰頭呼出一口氣,他再次看了眼門外靜默地胥顏,他看見胥顏收斂身上所有的氣息慢慢靠在了牆上,神色糾結和悲傷。
狐九轉身遠遠地跟了上去。
眼前一花,狐九看見眼前的場景變成了長汀苑。胥顏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雙手搭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葡萄架。
狐九動了一下:“我們出來了?”
“那你還想在裏面做什麽?看本君意氵?你嗎?”
狐九臉上露出些許不耐煩的神色,他動了動嘴說道:“你別這樣說話,盤雲階上幻境是你造的,那些難道不是你想讓我看的嗎?”
胥顏臉上帶着難堪,他一直看着前面而沒有看狐九一眼:“幻境确實是本君造的,內容卻都是由每人心境所化,每個人都要由本君親自造境是要累死本君嗎?”
狐九呼了口氣,突然想到什麽,問:“上一次我們強行出來,那三重亭都炸了,為什麽這次沒有?”
胥顏似乎氣還不順,語氣冷硬:“你自己跟本君出來的還炸什麽炸?”
狐九看着胥顏,突然想到了什麽,他進入幻境那麽久,卻始終沒有讓他做什麽,他就好像是一個旁觀者,上一次胥顏也并未出現,可是現在胥顏卻出現了。“如果我們不出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那是幻境,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吧?”
胥顏薄唇微動,卻沒有說話。
狐九看着胥顏突然微微一笑:“那選擇不是我的,而是你的。那個幻境也該是你的。你必須做出選擇,會不會敲響那扇門,你會不會讓我知道。”
胥顏扭過頭,臉色微變:“住嘴。”
“你不會,不管是曾經的你,還是現在的你。”狐九頓了頓,無奈地笑起來:“如果你真的敲開門,走進去,如今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胥顏想到什麽,靠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前面的某個東西沒有說話。
狐九看了胥顏半晌,無奈地笑,他走過去坐到胥顏旁邊的椅子上,雙臂拄在膝上輕輕嘆息:“神君,我們能好好聊聊嗎?”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聊的嗎?”
狐九靠住椅背,“當然有,有很多呢。”
胥顏猶豫了一下,“本君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好聊的。”
狐九看着上空架子上結的綠葡萄,突然笑了一聲:“我又沒說聊這件事,再說了當時是我在那什麽,又不是你,怎麽感覺你比我還害羞。”
“你給我滾。”
“對不起,那天不該那樣和你說話。”
胥顏沒料到狐九突然道歉,滿腔怒火倒是像踩在了棉花上,态度一下子便軟了。狐九都道歉了,胥顏也知曉當時狐九正是心情最不好的時候,偏偏那個時候他要說那一些話,讓狐九再受打擊,他那般崩潰的反應也是正常。他猶豫一下,說:“本君沒要趕你走。”
“我知道。”狐九閉上眼睛,笑道:“雖然這話有點不要臉,但是長白之巅是我的家,你……我怎麽舍得走。就算你将我大卸八塊我也不走。”
胥顏忍不住嘴角扯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在門外偷聽的丢臉模樣被正主發現還是瞬間冷了臉。
狐九喉結滾動,艱難地開口:“當年我為何要與魔域為伍背叛長白之巅?”博禦說,他在成為鳳絕的之前的那一世乃是帝坤的左膀右臂。所以他變成鳳絕之後,還是帝坤的人?
胥顏轉頭看了狐九一眼,似乎是驚訝狐九竟然知道,但是想一想也覺得沒什麽好奇怪的,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多,狐九早晚會知道的。
“我也不知。你兩入三重亭為的就是想重走當年的幻鏡吧?可惜你就算入百次,百次都不會相同。當年我和博禦的确發現那裏有異樣,但是并不知道你在那裏偷聽。博禦走後,你便将我迷昏,然後将鳳族招進落凰嶺困住我。我醒之後感受到長白之巅動亂,趕回去的時候便得知你帶着臨江攻上來了。”
狐九半晌才哼笑了一聲:“可惜外面的人竟然将我認成了帝坤。”
“也不算可惜。當時帝坤的确帶魔兵攻打三界,你不過是被人們看錯了。”
狐九奇怪地眨了眨眼:“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帝坤為什麽在那時候攻打三界?”那些事情發生的未免也太巧了。
胥顏目光幽深,因為帝坤擔心兩大真神相戀給三界遭至災禍的事情被整個三界知曉,屆時兩大真神失了民心,将會是整個天下的災難。所以他才會率兵攻入三界,為二人背負起了整個三界的罵名。
這話他不能告訴狐九,追問到底,狐九必會知道真相的。
可是狐九必然已經知曉他和博禦的事情,他連鳳絕投靠魔域的事情都知道了,還會不知道這件事嗎?
“湊巧吧。”他只能這般回答。
狐九轉了轉眼,他想問胥顏和博禦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若是沒進三重亭的時候,他還有可能會相信自己一開始的猜想,可是剛剛在門外看到的那一幕,他頓時就不信了。
胥顏愛了他十五萬年,他怎麽會和博禦相戀,可是這話他怎麽問的出口。
“鳳絕……”胥顏話一開口便卡了一下。
狐九看着他,笑:“我沒什麽好介意的,你說。”
“從你化靈、聚魂息、降世至現在共二十五萬年,本君這二十五萬年間所說所做就算對不起天下,也絕不會對不住你。本君自認對這三界疏于職守,有愧真神之名。可是我對你,卻絕無虛心假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那些話,本君這一生只能說那一次。
我乃真神,所守所護并不僅僅只有你一人。從今以後,你愛本君也好,愛別人也罷,本君不會再自作多情。”
胥顏起身欲走,狐九伸手拽住了他。
狐九握着那微涼的手,緩緩将臉貼了上去,胥顏手抖了一下,感覺到濕熱。
“神君,謝謝你這二十五萬年都不曾放棄過我。”
胥顏緩緩轉過身,目光如水,他遲疑着伸手摸了摸狐九的頭發,剛要說點安慰的話,結果就聽見狐九悶聲道:“只不過您以後不要再偷聽了,我感覺都沒臉見人了……”
胥顏眼中的柔情咔嚓一聲支離破碎,他瞪起眼睛,将手一甩,說道:“盤雲階你掃完了嗎?別以為你這樣本君便會徇私,趕緊給我掃去。”
那盤雲階,狐九整整掃了五天才掃完,若不是有神力撐着作弊他還不一定什麽時候能掃完呢!狐九眼中帶着憤憤拎着掃帚一邊走一邊扶着腰,看起來十足像個懷胎八月的。
狐九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飛鸾殿的時候,鳳旌棠正在後院裏跟胥顏說着什麽,銜陽也苦大仇深的在一邊站着。
狐九過去的時候,鳳旌棠應該是禀報完了,他聽見他說:“小神明白了。”
狐九扶着腰行了很不像禮節一樣的禮節:“參見神君。”
胥顏看着手裏的書,沒搭理他。
狐九說道:“我已經掃完了,保證整個盤雲階上一片雪花都看不見。”
胥顏轉頭對銜陽說道:“乾坤殿後面的空殿記得叫人去收拾收拾,日後那裏人來人往的,門面問題不能有失。”
“遵命。”
狐九瞥了眼胥顏手裏的書,那鬼畫符一樣的字他一個都沒看懂。
狐九又對胥顏說:“神君,我在長白之巅也挺無聊的,您是不是也給我安排點事情做?”
“小棠,告訴你師父,長白之巅只處理涉及到跨界的三界事務,不用在那些沒用的奏折上面浪費心力。”
狐九頓時瞪起了眼睛,怎麽他才走了五天這小子都變成“小棠”了!胥顏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叫過他小九了!這怎麽回事?
鳳旌棠絲毫沒有異樣的對胥顏道:“小神知曉了。”
“那個……”狐九再次開口:“神君……”
“銜陽,四大神獸以往住在乾天殿,只不過博禦未歸,住在乾天殿多有不便,所以本君便讓他們住進乾坤殿了,如有不便之處你幫他們調解。”
銜陽悄悄看了狐九一眼,竟然露出了一絲竊笑,回道:“小神知曉了。”
狐九幽幽看着胥顏的頭頂,無頭無腦來了句:“神君,三重亭裏的事狐九銘記于心,多謝神君。”
胥顏看書,不動聲色。
銜陽和鳳旌棠忍不住又對視了一眼,紛紛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氣氛。
狐九抿了下唇,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從袖口裏拿出了君斓的錦囊,“銜陽上神,麻煩您幫我看一下這是不是當初我叫您幫忙暫管的東西?”
銜陽瞧了一眼,立刻說:“哎,這不就是你去天池之前交給我的嗎?我還以為我給弄丢了,你在哪找到的?”
狐九偷偷看了胥顏一眼,對方可是相當的不動聲色。他說道:“我就在飛鸾殿裏看見的啊!”
銜陽瞪眼道:“不可能,從你給我到我發現它不見了的這段時間我根本就沒進過飛鸾殿!”
狐九笑了一聲道:“是不是你記錯了啊?我醒的時候可是在飛鸾殿裏,你定然是那個時候将它不小心遺落在哪個地方的。”
“啊?是嗎?”銜陽困惑地抓了抓頭。
胥顏終于開口說:“你們兩個沒事就出去。”
狐九見胥顏終于忍耐不住了這才滿意,揉了揉小巧的錦囊,銜陽和鳳旌棠異口同聲道:“小神告退。”
及至兩人都不見了身影,狐九這才笑出了聲。
胥顏随手将書扔在了桌子上,發出了“啪”的一聲,震得茶水都抖出了數層漣漪,胥顏站了起來,轉過身,看向狐九。
狐九頓時就緊張了,他不由自主後退一步,結果身後卻有什麽東西擋住了他,他一回頭只見竟然是一只直徑足有三尺那麽大的一個向日葵,面盤豎起抵住了他的背。
狐九頓時就驚呆了,這、這東西剛才還沒有他巴掌大吧!
然而,他也沒時間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因為胥顏已經走了過來,雙手撐在他頭兩側,将他鎖住。
“神君……”
“你想怎麽樣?”
狐九縮了縮脖子:“我、我沒想怎麽樣啊……”
胥顏垂眼看着他:“本君罰你去掃盤雲階你不滿?”
“絕對沒有,是我該罰。”
胥顏的視線在狐九臉上畫了一圈,問道:“那是因為這個乾坤袋?”
狐九将錦囊往後縮了縮,說道:“我就是奇怪啊,它好端端地也不能自己長腿跑落日閣裏去了。”
胥顏低聲道:“是本君拿的又怎麽樣,那乾坤葫蘆也是本君扔的,你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