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就把你的心挖出來!”狐九說完自己都沒料到自己會說出這麽狠的話來,只不過當初知道這個道士騙自己的時候,他是真的恨不得将這個道士的心給挖出來的。狐九說完,感覺到嘴裏全是沙土的味道,于是還吐了一口吐沫。
結果狐九一個簡單的舉動卻給道士吓得不行,“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你放過我吧!”道士哭喪個臉,不敢再掙紮了。
狐九看向周圍的侍衛,喊道:“都退下。”
侍衛們面面相觑,都提着刀不敢動,準備了一晚上就是為了抓妖,現在抓到了這個人,怎麽看都是妖,誰敢退下。
道士一見那些侍衛不退讓一時心急地解釋道:“哎呀,抓錯了抓錯了!這個不是妖怪!不是我們要抓的妖怪!抓錯了,還不快退下!”
侍衛們還是沒敢動,這個時候還是鎮長老爺上下打量了狐九一番發話道:“先退下吧。”
“是,”衆侍衛這才持着刀慢慢退出了偏殿。偏殿裏頓時只剩下狐九,道士,鎮長,和鎮長身邊的兩個侍衛一個管家。
狐九提着道士的衣服領子,差點把道士給提溜到半空,腳都沾不到地。“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我差點死在長白山。”
道士慌張道:“你、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而且,而且,要不是我的話,你恐怕早就死在青丘了,你如今能破了三大幻陣進入長白之巅,也有我的一些功勞吧?”
狐九哼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這麽說的話,我還要謝謝你了?”
道士嘿嘿笑道:“謝謝就不用了,只要您老人家不生我氣就行了,嘿嘿。”
狐九臉一陰,手下用力,壓迫着道士的脖子道:“快說,當初為何要與狐淨謙狼狽為奸陷害我!”
道士呼吸一時困難,頓時哭喪着解釋:“哎呀,狐大爺啊,我不是故意要陷害你的啊!都是你們狐族那個大公子逼迫我的啊!他說如果、如果我要是不按照他說的做就立刻殺了我,我真不是有意要欺騙你的啊!求求你放了我吧!”
“狐淨謙是怎麽知道天池之水的事情的?”
“這……這我哪裏知道啊!我根本不認識他啊!”
狐九仔細想一想,他和這個道士無冤無仇的,沒有理由去騙他,那麽就真的可能是受狐淨謙指使的了:“你真的沒有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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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沒騙你!”
狐九眯了眯眼,突然道:“你知不知道狐淨謙已經死了?”
道士眼睛轉了轉,沒說話,但是狐九清楚道士既然消息這般靈通的話一定知道狐淨謙死的事情,狐九故意露出陰森的笑容道:“你知道我怎麽殺的他嗎?我将燒熱的鐵水灌進了他的嘴裏,鐵水燒穿了他的食道,胃,腸子,他的肚子整個化開,變成了一個熔爐,鐵水将他的肉燒成了灰燼,最後他整個人都被鐵水燒化了,屍骨無存,你……要不要試試?”
狐九說完,不禁有些感謝狐媚兒,要不是狐媚兒他還不知道這麽陰毒的招數呢。
道士被狐九吓得抖了三抖,臉色煞白,驚慌失措道:“我發誓!”道士抖動着三指沖天:“我發誓,我沒說謊,我真沒騙你,我要是騙你,我不、不得好死行了吧?求求你了,狐大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繞了我吧!”
狐九手一抖,将人放了。
道士倒在地上,氣勢跟剛才比矮了一大截,狐九站在這,他連身體都不敢站直了。他看了看狐九,試探着問道:“狐淨謙真死了?”
狐九哼了一聲:“你猜。”
道士立刻拍了下手道:“死得好,死得好,真是惡有惡報。”說話的時候還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
狐九冷眼看向這道士,這道士立刻沒了聲響。
鎮長老爺摸着仿佛懷了八個月的肚子,問道:“清源道長,麻煩你給我解釋解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是誰?”
“他……他是狐大爺,哈哈。”林清源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頗有些獻媚的樣子。
鎮長咬牙道:“你不是說捉妖嗎?”
“對啊,捉妖啊,這不是捉……”林清源看見狐九看向他的目光立刻改口,“這不是被妖怪跑了嗎?哎,我跟你說啊,這位狐大爺可是厲害着呢!絕對能幫您抓到妖怪!”
狐九瞪圓了一雙眼睛,“你說什麽?”
林清源跟狐九擠眉弄眼道:“狐大爺,您不就是來捉妖的嗎?要不然怎麽會出現在這公堂裏?”
狐九頓了一下,無可奈何道:“我是來捉妖的。”
鎮長看見林清源那副小人獻媚的嘴臉,一時氣得嘴都快歪了,本以為今日招來的是個有道行的法道,沒想到又招來一個神棍!
這個時候,一個小厮突然跑了進來,大叫道:“老爺不好了!小少爺不見了!”
“你說什麽?呃……”那老爺突然一口氣沒提上來,嗓子裏發出“呃、呃、”的聲音,直翻白眼,這可吓壞了管家和兩個侍衛,慌忙圍了上去。
管家搖着鎮長的胳膊,大叫着:“老爺!老爺你怎麽了!”
“老爺!”兩個侍衛合力将鎮長扶到了椅子上,那鎮長的肚子太大,腰都有點彎不過來,直挺挺得頗有些躺屍的樣子。
管家大叫道:“不好,快叫大夫!”
“大夫,快叫大夫!”剛來的那個小厮一路大叫着跑了出去。
那鎮長臉色蒼白,急促地“呃呃”這,直翻着白眼,兩個侍衛面面相觑束手無策,那管家去掐住鎮長老爺的人中,這人看着馬上這口氣上不來就要咽氣了。
狐九走過去,用力在那鎮長老爺的後背上拍了一大巴掌。那鎮長瞬間提上來了這一口氣,這才急促呼吸起來。
“老爺啊!你可吓死我了!”管家拍着胸口說道。
“兒子,我的兒子啊!”鎮長老爺魂不守舍地叫着兒子往門外走去,管家和侍衛立刻一左一右雙雙架着他。
狐九也跟着這群人走了出去,看來這鎮長老爺準備了一晚上準備捉妖,結果妖怪沒抓住,反而到底是把自己的兒子給丢了。
“哎……”狐九剛準備問林清源他怎麽會在這,結果一回頭,林清源人沒了。
狐九往回走了兩步,果然看見那林清源鬼鬼祟祟地企圖翻牆逃走,狐九走過去,拽着林清源的腿一把将林清源給拽了下來。
林清源一看見狐九,頓時表情像吃了黃蓮一樣:“哎,您不是放過我了嗎?”
“我是放過你了,可我沒讓你走啊!走,跟我去看看怎麽回事?”狐九不由分說地提着林清源的衣服領子就将人給帶走了。
跟着人流走過去,走到博雅軒院子口的時候,正好迎面走過來一隊侍衛,打首的正是那剛剛追着卷毛怪消失的侍衛長。
狐九倒是相當佩服這個侍衛長,一介凡人竟是如此有膽識。
侍衛長一眼看見狐九,狐九剛要說話,一柄冰涼的鋼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二人頓時擋在博雅軒門口,周圍的侍衛一見侍衛長動手紛紛抽出長刀對準了狐九。
“哎,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都是自己人啊!”林清源躲在狐九身後解釋。
狐九眯眼道:“我剛剛救了你兩次,你救了我一次,說起來你還欠了我一次,你現在是要恩将仇報嗎?”
侍衛長目光鋒利,他道:“你是妖,我同你有什麽恩情好說?”
“我是妖又怎麽樣?我現在已經在你們鎮衙裏了,難道鎮衙的侍衛連點辨別是非好壞的能力都沒有嗎?你要不然現在殺了我,看看誰還能救你們烏蘇塔格的那些孩子!”
跟在狐九和林清源身後的一個小厮這時候跑到侍衛長耳邊小聲說了什麽,侍衛長一掌将那小厮給推開,目光仍如鷹般犀利地看着狐九,刀鋒旋轉半圈,最後拿了下來,侍衛長看了狐九一眼,擡步走進了博雅軒。
狐九頓時松了一口氣,說實話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還真不好受。他動了動脖頸,擡腳也走進了博雅軒。
只見那博雅軒院子裏跪了不少人,有下人,有侍衛,還有幾個被丫環簇擁着,身上披着鬥篷的、看起來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女人。博雅軒的院子裏點着不少火把,還有不少穿着妥當的侍衛,看來這裏也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侍衛長帶着人站在殿門外,裏面傳來一個女子的哭喊聲。
狐九捅了捅林清源:“喂,這是怎麽回事啊?”
林清源清了清嗓子,道:“這不是最近烏蘇塔格出了一個妖怪總偷孩子嗎?我打聽到消息後就來了。這鎮長姓馮,今年快五十了,娶了四房老婆,這才生了一個兒子,還不到四歲,自從烏蘇塔格丢孩子的事情出了之後,這鎮長将自己的孩子看得那叫一個嚴,有一次那妖怪來偷孩子,被鎮長發現了,那妖怪也沒傷人,只說要借孩子幾天,不日歸還,這誰肯借啊?誰知道這孩子借走了還能不能回來啊!總之鎮長沒答應,那妖就走了,臨走時說,這個孩子他一定會帶走。”
“所以你就冒充道士來此抓妖?”
林清源氣得豎起眉毛,胡子都快吹起來了,“誰冒充道士了!我本就是道士!我是太乙真人門下,第四……”
“得得得,別說了。”狐九打斷林清源的話,還太乙真人?你怎麽不說太上老君?
林清源撇了下嘴:“反正,我就是給這府裏設了點捉妖的術法,沒想到把您給抓了。”
“我是被陷害的好嗎?”狐九瞪了林清源一眼。“你知道那是個什麽妖怪嗎?”
“我哪知道?我今日第一天來,本想大展拳腳,沒想到就遇到您了!我哪有機會看那妖怪長什麽樣啊!倒是你,不是跟那妖怪是一夥的嗎?”
“你才跟那妖怪是一夥的!”狐九想起剛才和卷毛怪打鬥的時候受的傷現在還疼着呢,故而語氣有些憤怒道:“剛才跟我在一起那人不是妖怪,是神。”
“神仙!”林清源驚呼:“神仙也來捉妖?”
狐九白了他一眼,道:“走,先進去看看。”
狐九兩人走到屋門口,狐九探身要往裏進,結果被一個侍衛給攔住,這侍衛還沒忘記剛剛在公堂将狐九抓起來過。
林清源立刻去擋開那小侍衛,狐假虎威道:“哎,看清楚了,我倆一起的,自己人,讓開讓開!”
小侍衛目光閃了閃,仍然沒有放手,這時候站在一邊的侍衛長走過來,壓下了小侍衛的手,小侍衛被迫讓開了路,但是目光還是寫滿了不放心。侍衛長站在門口看着狐九擡了擡下巴。
狐九走了進去,這屋子有兩進,那夫人和鎮長都在裏屋,前廳和裏屋之間隔着一道屏風,狐九只在外室轉了轉,女人的哭聲清晰地傳了出來。
外室很寬敞,布置得也很高雅,狐九走到窗邊用手指在窗棱上摸了一下,手指上毫無灰塵,應該是經常打掃的樣子。
四夫人的侍女見到狐九的舉動說道:“夫人愛幹淨,所以博雅軒都是每日都會打掃一次。”
狐九聞言點了點頭。“最近有陌生人出現在府裏嗎?”
站在門邊的管家聞言回道:“府中人員皆有編制,并無身份不明者,且沒有近來并無陌生人靠近鎮衙。”
“對了,我聽說那妖怪曾經造訪過貴府,當時具體是什麽情況能和我說說嗎?”
管家斟酌了一下,覺得這件事并沒有什麽隐瞞的必要,而且……他打量了一下狐九,看林清源對狐九的态度便知狐九的身份地位或者說某方面的能力比林清源要強,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好事,于是細細道來。
管家說了一堆,基本上和狐九所知道的那些差不多少。
“妖怪第一次來的時候是如何被發現的?”
“是我發現的。”這時候站在一邊的侍衛長突然說道。
狐九看向侍衛長,眼中是越發欽佩,他走向侍衛長,問道:“當時具體什麽情況,跟我說說。”
侍衛長剛要說話,結果這個時候裏屋突然闖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看樣子大概才只有二十來歲的樣子,雙眼通紅。
☆、線索
只見鎮長大人的小夫人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在林清源身前,抓着林清源的道袍不松手,哭喊着:“求求道長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我給您磕頭了!我給您磕頭了!”女人說着就往地上砰砰磕頭,全然不顧形象和身份了。
侍衛長見夫人跑出來,便帶着侍衛退避到了室外。
狐九見侍衛長出去,便跟林清源打了個招呼,進了內室,鎮長坐在床上垂眉搭目,失魂落魄。狐九看了看窗戶,窗戶都是在屋內反鎖的,而且屋裏的陳設都很簡單,地面上,牆上,書架上,甚至是屋頂棚上都找不到一絲可疑的痕跡。
狐九走出了屋子,上前問那地上跪着的夫人道:“夫人,那妖來偷孩子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
四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兒得搖頭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只是突然感覺頭很暈,一瞬間什麽都看不到了,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孩子就不見了。啊,我的孩子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這個時候,鎮長也從裏屋出來,感覺像丢了三魂七魄似的,只一個瞬間,便又蒼老了好多。
“那你有沒有看到妖怪的長相,或者是任何奇怪的地方,認真的想!任何奇怪的地方都要想!”
夫人聽了狐九的問話,情緒漸漸冷靜下來,認真回想起來,“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暈過去之前聞到了一股香味!”
狐九眼睛一亮,立刻蹲下去問道:“是什麽香?”
“我最近擔驚受怕就怕孩子出事,一整夜都不敢睡覺,但是我還是擔心會睡着,所以就命人備了提神的茶水和一柱提神的香,但是那個時候那個香好像和之前有什麽不一樣!”
狐九立刻沖進屋子裏,林清源和鎮長也都跟了進來,狐九找到了四夫人說的那個香爐,香爐裏還插着半柱正在燃着的香。
“是這個香嗎?”
四夫人的丫鬟道:“就是這個,這香叫做冰腦,特別提神。是我給夫人準備的,期間沒有經過任何人的手。”
狐九仔細聞了聞,但是除了冰腦自身的味道他沒有聞到任何別的味道。
林清源好奇地走過來聞了一下,“聞出來什麽了?”他知道狐九對味道特別敏感,或許會發現什麽。
但是狐九搖了搖頭。
周圍的人全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林清源向衆人解釋道:“這個香的味道太濃了。空氣裏有什麽味道也被沖沒了,但是夫人既然說聞到那香之後就暈過去了,那妖怪釋放的香定然是迷香之類的。”
“不對……”狐九搖了搖頭:“這個冰腦的味道這麽濃,你是如何分辨出有不同味道的香味的?”
小夫人淚眼婆娑地:“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
狐九嗤笑了一聲,将香放了下去,看來香這個線索也沒有什麽力度。
四夫人見自己這個線索也不管用一時失望地沖向了鎮長,“都怪你!”她撞進鎮老爺的懷裏,舉着拳頭使勁錘了那老爺好幾下,聲淚俱下地哭訴:“都怪你!都怪你!你要是聽我的早點把軒兒送去中原不就沒這事了嗎?軒兒也不會丢了,都怪你!嗚嗚……我的軒兒……”
“行了,”鎮長推開夫人,眉眼間的疲憊是掩蓋不住的,他斥責道:“整個烏蘇塔格丢孩子的難道只有我們一家嗎?軒兒能走,可是全鎮的孩子怎麽走!你只顧着軒兒,難道別的丢孩子的人家就不傷心嗎?”
狐九被鎮老爺這幾句話說得極為動容。
小夫人這廂被丈夫斥責不敢回嘴,只敢在丫鬟懷裏低聲抽泣揉眼睛,這一幕,即使是那幾個整日同她争風吃醋的夫人也都不落忍,紛紛走上去勸說。
鎮長走了過來,給狐九深深鞠了個躬,經過剛剛的事,還有林清源的表現,鎮長也看出來了,真正能夠幫助他的是這個稚氣未脫的孩子,而不是這個道貌岸然的老道,立刻恭敬道:“這位胡小公子,不知道您可有什麽辦法啊?”
狐九被鎮長的舉動吓了一跳,連忙說:“哦,鎮長多禮了。我還沒有想到什麽具體的辦法,但是我倒想讓你去問問那些丢孩子的人家是不是也有聞到異香的這個過程。”
雖然那小夫人說感覺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畢竟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在大人的眼皮底下丢失,所以這條線索還是應該用一下的。
鎮長道:“下官這就派人去。”
“哎!”狐九叫住鎮長:“別啊,現在都深夜了,明天再去吧。”
鎮長也是很着急,烏蘇塔格丢了那麽多孩子,上面一再追究他的責任,讓他盡早破案,他本就忙的腳打後腦勺,現在自己的孩子也丢了,他就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了,根本不記得時辰的事了,現在經過狐九提醒才想起來。“哦哦,好。”
其實狐九也很着急,因為距離五日之限還有三天了,可是他還不知道關于那妖精的任何事情。“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看烏蘇塔格的所有住戶,老爺也可以調查調查最近有什麽陌生人出現在鎮裏。”
鎮長道:“這個下官早就調查過了!并沒有可疑之人入住烏蘇塔格,但是由于這裏是經商樞紐,每日往來客商數量巨大,所以對客商的記載倒是不甚明晰,這人會不會是跟着客商來的?”
狐九想了想,若有所思的搖搖頭。
林清源道:“肯定不是啊,他要是跟着客商的話,那些孩子放哪?幾十號人呢!就算吃也得吃一陣子啊,再說他也不能連着骨頭腸子什麽的都一起吃的吧?總得有個處理的地方。”
林清源一句話吓的鎮長臉色煞白。
狐九捅了林清源一下,說:“閉嘴。”
林清源撇了撇嘴。
鎮長更加急迫地一把拽住狐九的手懇求,剛才還保留的一絲威嚴此刻全不見了蹤影,只像一個丢失了孩子的父親般哀求道:“這位小公子,救我兒一命啊!也請救救我全鎮的孩子啊!”
狐九嘆了口氣,這鎮長不僅關心自己的孩子,也關心全鎮孩子的安危看來也是個好官,五十歲老來得子,這孩子對馮鎮長來說重要性堪比掌中珠玉了。只不過自己就是個妖怪,現在要去抓另一個比自己還要強大的妖怪,狐九自己是完全都沒有把握的,一時沒有出聲答應。
倒是林清源這時拂塵一掃,走到馮鎮長跟前,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馮老爺,四夫人請放心,捉妖乃是本道的職責,你們放心,老道拼掉性命也會将另公子和其他丢失的孩子救回來的!”
狐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個神棍就知道說大話,他若是真有本事當初也不會被狐淨謙威脅了,于是也道:“鎮長請起來吧,我會盡力的。”狐九将鎮長扶起來。
可馮鎮長卻只當狐九是救命稻草,一瞬間老淚縱橫,說着就要給狐九跪下:“我代整個烏蘇塔格的百姓謝過小公子了!”
狐九立時就緊張起來,從小到大還沒有人跪過他呢,在幻境中那次另當別論,更何況是馮鎮長這麽大年紀的老人,這讓他有一種負罪感,他連忙抓住馮鎮長的胳膊,不讓他跪下去:“快起來快起來,別這樣。”
林清源立刻笑沒了眼睛,也道:“嘿嘿,快請起請起。”
管家和侍女走過來将馮老爺夫婦扶了起來,狐九這才松了口氣。
一衆閑散人員退出了裏屋,讓丫鬟攙扶着失魂落魄的四夫人休息去了。
狐九找到侍衛長,問道:“還未敢請教侍衛長尊姓大名?”
侍衛長面無表情道:“不敢,下官霍骁。”
“霍總長,剛剛聽你說妖怪第一次來的時候是你發現的?”
霍骁點了點頭:“沒錯。”
“具體細節能否告知?”
霍骁看了狐九一眼,道:“那天夜裏我正好巡夜走到博雅軒,聽見裏面有響動,我便順着牆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妖。”
“他長什麽樣?”
“就是你我剛剛追趕的那個男人。”
“是他?”狐九一驚。
霍骁點了點頭,接着道:“我驚動了那個人,那人就跑了,我去追他,但是半路被他逃掉了,等我回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所以我一直都在想那偷孩子的妖可能是兩個人,所以今夜我才會想要抓你。”
狐九道:“你看不出來,但是你我剛剛追趕的那個男人确實不是妖,而是神。”
霍骁眼中露出些許詫異,但是并沒有過多詢問,只說道“是神還是妖我不管,我只管找到偷孩子的那個人。”他頓了頓,道:“本以為那妖怪還會調虎離山,我特意在博雅軒安排了重兵,沒想到老爺的孩子還是丢了。”
林清源這時在一旁道:“你再厲害也是人,怎麽能是妖的對手。”
霍骁如虎狼般的目光射到林清源身上,林清源被吓了一跳,慌忙躲到狐九說身後,霍骁也只是看林清源一眼,并未反駁,因為這是不争的事實。
那個管家走過來對二人道:“今夜時辰太晚了,二位就請在我府中歇下吧。小人這就帶二位去客房。”
林清源給狐九使了個眼色讓狐九跟上自己。霍骁看了看二人,帶着自己的部下走了。
管家給二人帶路,邊走邊道:“哎呀,二位不知道啊,自從我們烏蘇塔格出事之後,大人一天覺都沒睡好啊,白天派人調查,晚上秉燭辦公,常常親自奔走慰問,真是操碎了心,如今小公子又丢了,大人真是身心俱疲啊!小公子可是大人的命啊。”
林清源道:“是了,馮大人是個好官,管家放心,老道定當竭盡全力為大人為貴方除妖懲惡,還烏蘇塔格一個安寧。”
“如此就真是太謝謝道長了。”管家回頭看了狐九一眼,問道:“這位小公子相貌不凡,身手敏捷,不知是何方人士。”
狐九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林清源立時發現狐九的難處,語氣半威脅道:“不該知道的別亂打聽,當心誤聽了天機!”
管家忙點了點頭:“是是是,小的逾越了。”
狐九瞪了林清源一眼,但是沒說什麽,三人一路無話。
直到來到了一處庭院,這院子比較靠近鎮衙後門,管家推開一處廂房的門,對林清源說道:“道長請住在這間客房吧。”
狐九看了林清源一眼,顯然他是要被安排到另一間客房去的,因此先一步一把按住林清源的領子,用力一推将人給推了進去,說道:“我們睡一間就好,不麻煩你們了。”
說完就将門一關,将管家關在了門外。
管家愣了愣,心想,這少年到底是什麽人?
林清源整了整自己差點被扯散了的衣服,頗有些委屈地說道:“哎呀,我說狐大爺啊!我又不會跑,您幹嘛讓我跟您睡一屋啊!”
狐九看了看客房裏的擺設,房間裏有一股陳舊發黴的味道,應該是許久沒有住過人了,但是桌椅還是挺幹淨,順便瞥了他一眼,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又不是沒跑過。”
“啧啧,狐……”
“叫我狐九,”狐九想了想又道:“不許叫大爺,我又不是你大爺。”
林清源一屁股坐下,道:“您真是開玩笑,您都能當我祖爺爺了!”
狐九差點一口水噴出來:“行了,說正事,你打算怎麽救人?”
“這我怎麽知道……”
“你剛剛不是答應了他們救人的嗎!”
林清源嘿嘿一笑,道:“這不是替您答應的嗎?”
狐九眼睛一瞪,差點想扇林清源一巴掌。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狐九去打開門,是這衙力的小厮,那小厮帶了兩個侍女,一人手裏拿着一壺新砌的茶,另一個人拿着幹淨的被褥。
狐九讓他們進來,待他們将房間收拾妥當之後,在他們身後關上了門。在下人鋪床的這段時間,狐九仔細想了想今天遭遇的一切,最可疑的還是那個卷發男人,于是他一關門就轉過身急切地問林清源道:“你認不認識那個男人?個子很高,有一頭卷發,就是今晚你們要抓的那個男人。”
林清源擺弄着他挂了一身叮叮當當的寶貝,搖了搖頭:“不認識。”
“這個人一定有問題,今天白天我就看見他偷偷摸摸的樣子,晚上又偷進鎮衙,他一跑,那面孩子就丢了,怎麽可能會這麽巧?而且剛剛霍骁也說過,那妖怪第一次來偷孩子的時候那個男人就在,無獨有偶,怎麽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一定有問題。”
林清源眉毛一揚道:“您說的是剛剛從公堂窗戶逃跑的那個?他是那個偷孩子的妖怪?不對不對,你剛才還告訴我那個人是神仙啊,神仙怎麽會偷孩子?”
“只是個猜測,就算他不是,也跟他脫不了幹系。再說,神仙也不都是好的啊,我們明天先去找這個人。”
“哦。”林清源沒有異議地點了點頭。
狐九給兩個人都到了茶水,突然又問:“對了,你見沒見過一個穿着黃色白花衣服的男人?”
林清源皺皺眉毛:“黃色白花衣服的男人……好像有點印象,在哪見過來着?”
狐九提醒道:“他是貓妖。”
林清源眼睛一亮,手掌啪得一拍桌子道:“啊!我想起來了!我知道他是誰了。”
狐九激動道:“你真的認識他?”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林清源拿起自己的桃木劍,左右看看說道:“妖界誰不認識大名鼎鼎的貓行事,绾冬啊。”
狐九驚訝道:“貓行事叫绾冬?”
林清源有些嫌棄的眼神看了狐九一眼,但是不是很明顯,他心想,您一只四百年道行的妖怪連自己家人都不認識你問我?“貓行事原本是妖皇養的一只貓,後來不知道怎麽了就自己跑了,但是妖皇還是讓他擔任着人界和妖界之間的入口。”
狐九不解道:“什麽叫自己跑了?”
林清源聳聳肩:“這個老道就不清楚了。”
“人妖兩界入口是兩界的重要關卡,妖皇不可能将這麽重要的差事交給外人。所以說妖皇還是很看重貓行事的。”
“對于妖皇來說,绾冬本來就不是外人。”林清源頓了頓道:“雖說是這樣,而且據說那绾冬管了入口幾百年了,但是我還聽說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很惡劣。”
“關于貓行事,你還知道什麽?”
林清源一扔桃木劍,氣道:“狐大爺啊!你可真是氣死我了,你說說我一個斬妖除魔的道士我現在跟你一個妖怪在一起就夠憋屈了,現在你還讓我給你講你們妖界的事,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狐九哼道:“現在和我在一起說話就覺得憋屈,當初被狐淨謙威脅的時候就沒感覺憋屈?”
林清源被噎了一下,默默地撘下眼皮喝茶。
狐九笑了一聲:“你要是知道就說說嘛。”
林清源放下茶盅,道:“據說貓行事離開錦薇宮那天,妖皇的妻子死了。”
☆、追查
狐九一時瞪大眼睛:“妖皇還有妻子?”
林清源哼了一聲:“連貓行事你都不知道,那妖皇有過一個妻子對你還說還需要這麽驚訝嗎?”
狐九摸摸下巴,心道,這可真是太讓人驚訝了,他本以為妖皇年輕氣盛一代枭雄且孤家寡人,沒想到妖皇有過一個妻子,那是不是他還有孩子啊?狐九自己先搖搖頭,否定了自己,妖皇不像有孩子的樣子。
貓行事居然是妖皇養的貓,啧啧。
“妖皇的妻子和妖皇同族,名叫列空,乃是白虎類,據說已經有好幾萬歲了,妖皇繼任的那天二人就成婚了,二人婚事還被奉為三界美談,被人們津津樂道,當時妖皇江山美人兼得,雙喜臨門不知羨煞了多少人。但是妖皇的妻子不是個喜歡出頭露面的人,所以妖界很少有關于妖皇妻子的事情,倒是妖皇對妻子很敬重,妖皇妻子過門幾萬年無所出二人也是相敬如賓,沒聽說二人有過争吵之類的話。”
狐九奇道:“你一個斬妖除魔的道士對妖界的事情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林清源嘿嘿一笑:“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跟妖怪打交道時間長了什麽事情也都知道了。”
“後來呢?”
“後來?就是五百年前妖皇妻子死在了錦薇宮裏,無人知道原因,然後就是貓行事自己離開了錦薇宮。他離開之後妖皇就封他做了看守界門的行事。”林清源頓了頓,又道:“對了,我還聽說,貓行事只會在每年年集那日去看守界門,其餘時間不知所蹤。”
“老頭,你還知道什麽?”
“真沒了!就這麽多!”
狐九摸着下巴琢磨着怎麽能夠找到貓行事,或者是找到那個卷發男人也行,誰知道面前突然黑影一閃,一把桃木劍搭在了自己的喉嚨上。
狐九擡眼看向林清源,冷冷道:“你想做什麽?”
林清源一手執劍一手擺姿勢,說道:“我這是祖傳的桃木劍,專克妖邪,你不害怕嗎?”
狐九嗤笑一聲,用手指撥開劍尖,說道:“桃木劍難道不是驅鬼的嗎?呵呵。”
林清源頓時洩氣地抱着自己一堆叮當響的法器要走。
狐九這時倒是對林清源抱的那一堆法器感興趣了,一把拽住林清源的袍擺,将人給拽過來:“你那裏都是什麽?讓我看看。”
林清源道:“我這裏都是祖傳的法器!小心将你打回原型!”
狐九理都沒理林清源的威脅,将那包袱裏的法器一個一個拎出來。
“哎老頭,這個是什麽?”狐九拿着一鈴铛使勁晃了晃。
林清源有氣無力道:“三清鈴。”
“這個呢?”狐九翻出來一個圓頂平底的木牌。
“五雷令。”
“這個……哦,這我知道,是磬,哎,你怎麽還随身帶着碗啊?你也學和尚化緣嗎?”
林清源一把搶下狐九拿着的碗,順便鄙視了狐九一眼,“這是道場祭祀用的甘露碗!才不是飯碗。”
狐九将林清源的法器翻過來調過去看了一圈,嘴角勾起一番嘲弄:“我說,你這些真的是降妖除魔的法器嗎?”
林清源看了狐九一眼,有些底氣不足道:“是啊……”
狐九撐着下巴問道:“我真挺好奇你這降妖除魔的本事從哪學來的,別跟我說什麽太乙真人門下!”
林清源一瞪眼睛道:“我真是太乙真人嫡傳弟子,愛信不信!”說完,抱着一堆法器跑上了床。
狐九呵呵一笑,心想這老頭還挺有意思的。說到老頭,狐九突然想起梧桐招裏那梧桐樹精了。
林清源道:“我要去睡了。”
“睡什麽睡!跟我出去。”狐九悄悄将窗戶打開一條縫,小心地看了看外面。
林清源大為不解從床上坐起來:“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裏?”
“時間不多了。”狐九關上窗戶道:“你覺得不管是那個卷毛怪還是绾冬,他們晚上最有可能待在什麽地方?”
林清源想了一會兒道:“他們都不需要睡覺的。”
狐九笑了一聲,道:“拿上你的東西,我們偷偷出去,不要被衙門裏的人發現了。”
“這……這是為什麽?”
“先別問了,出去再說。”
狐九帶着林清源從後窗跳了出去,然後翻牆出了衙門。二人一路躲躲藏藏,生怕被巡邏的士兵發現。
“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出來了吧?”
二人躲在一個鋪子的陰暗角落裏,狐九道:“今天和那個卷毛怪躲在桌子下面的時候,我聞到他身上有些奇怪的味道。”
“什麽味道?”
狐九搖搖頭,“不确定,但是我一定在哪裏聞過,而且就是在這鎮裏。”
好不容易有一條重要線索,林清源也挺着急地問:“到底在哪聞過啊,你好好想一想。”
狐九卻搖了搖頭:“我們先去找偷孩子的那個人。”
林清源瞪了瞪眼睛:“你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但是我記得冰腦的味道。冰腦這種香附着效果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