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節課上課鈴響,段傲天踩着鈴聲走進教室
他眼底浮着一層淡淡的淤青,眉骨上的傷結痂,狹長漆黑的眼睛透出不耐煩和暴躁。
他走到陸然身旁的位置坐下,趴在桌子上補眠。
這堂是歷史課,歷史老師講課洪亮,自帶音箱效果,補眠效果一般,段傲天在座位上來回烙餅。
烙了大概有二十分鐘,陸然在心裏給他掐時間,該翻面了,段傲天翻了個面,接着烙。
1、2、3,陸然接着給他數數,突然,凳腿兒跟瓷磚發出刺耳的摩擦,段傲天猛地坐起身,轉向陸然:“你的床好睡麽?”
陸然:“?”
段傲天煩躁的想抓一把頭發,手剛放上去,才發現現在的發型不允許他這麽做,他讪讪的放下手:“啧,就、就是、你床軟不軟?”
北中的宿舍行李由學校統一發放,包括床墊,陸然回他:“還行。”
段傲天長眉皺在一起,擰成一塊疙瘩:“你不覺得很硬?”
陸然如實回答:“不覺得。”
段傲天暴躁得像只困獸,陸然看見他眼底的淤青,心裏有數:“你要是覺得床墊硬,睡不好,可以自己換一個,學校不管。”
段傲天睡眠不足,全身暴躁:“你沒覺得床板也不平?”
挺平的啊,陸然心說,嘴上道:“你床板不平?”
段傲天比劃了一下,覺得不好說,最後只說一句:“床板下面好像有什麽東西,硌得慌。”
陸然:····這還是位豌豆公主來着。
陸然看了眼臺上的歷史老師,已經往他們這邊掃了好幾眼,決定快速中斷這個話題:“回去我幫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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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休。
吃了午飯,幾人回了宿舍,段傲天站在地上,兇狠的盯着上鋪床板,仿佛要找出每一根毛刺。
陸然爬上上鋪,把上面的行李遞給周睿,周睿伸手接過,一邊嘟囔:“然哥,你這是要拆家啊?看不出你身體裏還藏着二哈之魂。”
陸然一手掀開床墊,對周睿說:“上來幫我一把。”
周睿:“好嘞。”剛要爬上去協助陸然,冷不丁被人扼住了命運的咽喉,段傲天從後面拽住他,皺着眉往他腳上掃了一眼,隐約有點嫌棄:“我來。”
段傲天伸手一撐,爬上了上鋪,周睿原地尋思了一會兒,回過味兒,他大概可能是被校霸嫌棄了。但他然哥怎麽就能上去,這不公平!
陸然把床墊的一角分給段傲天,說:“撐着。”然後矮下身子,仔細看木頭拼制的床板,床板做工粗糙,人在上面稍微活動兩下,就會發出讓人牙酸的咯吱聲,上面布滿毛刺,陸然仔細察看說:“沒什麽東西,就是有些毛刺。”
段傲天一手撐着床墊,很堅持:“不可能,肯定有,硌了我一晚上,你再往下看。”
陸然抿了抿嘴,依言往下看,木板的紋路雜亂,中間位置又一塊凸起,比別的地方高上半公分的樣子,可能原先是個樹疙瘩,制成木板才會有些不平。
不到半公分的凸起,隔着厚厚的床墊床單,居然能被硌的睡不着覺,陸然也是驚了。
陸然覺得不好開口,躊躇斟酌了一下,才說:“嗯,是有個疙瘩,挺大。”
站在下面的周睿一聽,好事的搬張椅子,站上來:“哪兒有?哪兒有?學校也太湊合事兒了吧,床板也用殘次品!”
陸然心想:學校還是良心學校,碰見位豌豆公主也是沒轍。
周睿抻着腦袋看了半天,沒找到,讓陸然給他指一下,順着陸然指的地方看過去,周睿驚了:“···然哥,這特麽叫疙瘩?要長我身上連個疖子都不能算。”
周睿真情實感的佩服:“牛逼,這都能睡出來,要擱我身上,可能睡平了都不知道它存在過。”
段傲天的目光開始變得不善,陸然怕他挨一頓毒打還要問為什麽,趕緊堵住他的嘴,轉頭沖段傲天說:“回頭問問宿管,看有沒有換的。”
下午的課程結束,學生烏泱烏泱沖向食堂,北中的食堂千年不換樣,從高一吃到高三,搶手的一家炒飯隊伍排得老長,陸然想吃炒飯,但是嫌排隊麻煩,幹脆要了一份套餐。
“幹炸蘑菇一份,西紅柿雞蛋一份,還有鍋包···”
話沒說完,斜裏突然插進一道聲音:“來一份鍋包肉!”
這家店賣套餐,好幾個員工同時打菜,另一位打菜阿姨聲如洪鐘:“好嘞!”
阿姨鋼勺一崴,把剩餘的幾塊鍋包肉統統倒進了別人的餐盤。
陸然抿了抿嘴,把注意力放在溜肉段身上,對給自己打菜的大叔說:“再來一份溜肉段。”
有人喊:“還要一份溜肉段!”
眼睜睜看着最後一份溜肉段搶先一步進了別人碗裏,食堂打菜就是這樣,手快有,手慢無,陸然徹底沒脾氣了,跟拿着空勺表情無辜的大叔說:“叔,您真佛系。”
給他打菜的食堂大叔手速慢,但心态挺好,笑呵呵:“我信道,不信佛,那家夥是外來的,本土的才靈。”
陸然想吃的菜連續被人搶先,有點郁悶,一看旁邊兒跟他搶菜的家夥還是個熟人,段傲天身高優越,注意力全放在菜上,絲毫沒注意到他。
段傲天是個肉食動物,純的,一連打三個葷菜。
陸然去打了一份別的菜。正是吃飯的高峰,座位搶手,基本上都是拼桌,周睿在人群中向他揮手:“然哥,這兒!我在這兒!”
陸然端着餐盤走過去,是個四人座,周睿占了一個位置,旁邊的位置上,扔着一個鑰匙鏈,大概是用來占座的,上面挂着一個詭異人偶,幹草一團的頭發,黑漆漆的人偶沒有臉,四肢部分用纖細的小木棍代替,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下蠱降術,光看,就有幾分毛骨悚然。
畢竟只是拼個桌,陸然也不好對人家的偏好說什麽。
不一會兒,一個高大的男生,端着餐盤在他們旁邊坐下,那人把校服襯衫系得一絲不茍,濃眉大眼,一身浩然正氣,坐下後,那人奇怪的看了一眼陸然,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手機鈴聲打斷,他接起電話:“對,在東邊第二張桌子,看見我了嗎?”報好位置,濃眉大眼收起手機,向來人揮舞手臂示意。
“我一轉身你就沒影兒了,這破天,熱死了”,話說到一半,頓住,一臉煩躁的段傲天停下,轉頭看向陸然:“你怎麽在這?”
陸然看一眼他餐盤裏的鍋包肉和溜肉段,言簡意赅:“吃飯。”
段傲天在陸然身邊坐下來,掃了眼他的餐盤,再看他細不伶仃的胳膊腿,陸然個子挺高,但骨架纖細,再加上他們這個年齡的男孩都不長肉,看着有幾分瘦弱。
段傲天皺眉:“光吃素怎麽行?你看看你打三個菜,都是素的。是男人,就得吃肉。”
陸然瞥了眼他餐盤裏的菜,聲音不疾不徐:“本來要打肉菜,被人搶先了。”
段傲天嗤鼻:“王八蛋居然敢插隊,可要點臉吧。”
陸然表情平淡:“嗯。”
段傲天問:“你想打哪個肉菜來着?”
陸然:“鍋包肉和溜肉段。”
段傲天:······
陸然淡淡的補充:“最後一份。”
段傲天:呵,jio得這王八蛋聽着有點耳熟。
濃眉大眼就是那天穿花襯衫的霍亮,吃完和段傲天準備先走,見段傲天拿起那個詭異人偶的鑰匙鏈,霍亮說:“這東西你天天帶着,沒陰影麽?”
段傲天也覺得這東西巨醜,但沒辦法:“我媽旅游帶回來的,讓人忽悠了,說能辟邪,一氣兒買了十個,九個擱家躺着呢。”
北中從高一開始上晚自習,數學老師發了一張卷子,說明下節課要講。
上自習的時候,陸然拿出卷子開始寫,他發色很黑,皮膚特白,架了一副眼鏡,鼻鋒挺拔,皮膚白皙通透,神情專注認真。
教室裏很安靜,段傲天不知道和老周達成了什麽協議,晚自習節節不落,段傲天翻來覆去的烙餅,小慫包學習還挺認真,一筆一畫挺像回事兒,要不是他看過宣傳欄上貼着的成績單,真信了新同桌是個學霸。
陸然認真審題,在空白的草稿紙上認真演算,算了半頁紙,然後一筆一畫的在卷子上填上答案。
又錯了,段傲天在心裏默念,小慫包重複這套程序有半個小時了,審題,演算,認真填寫答案,然後離标準答案差着十萬八千裏。當然也有寫對答案的,概率五五開,跟他媽算命似的。
段傲天忍不住開口:“錯了,這道錯了。”
陸然握着筆,擡頭看他一眼,埋頭繼續寫,段傲天愣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大概在小慫包眼裏也是個純學渣,沉默了一會兒,段傲天怒了,心想:嘿,你個小五五開瞧不起誰呢!
“筆給我。”
陸然不動:“你自己沒筆麽?”
段傲天當然是沒筆的,但他能說麽,不能,于是他大言不慚的說:“使使你筆怎麽了?”
接過筆,段傲天唰唰唰把剛才那道題目的步驟寫出來,寫完之後推給陸然。
陸然看了一眼草稿紙,段傲天問:“懂了?”
陸然點頭,段傲天筆尖圈出兩道同類型的題:“這兩道一個思路,你算一下。”
陸然埋頭算了一會兒,答案出來,一道答對,一道答錯,仍是五五開的概率。
段傲天:“······小同學,做題要舉一反三,不能死做題,懂麽?”
陸然看他一眼,沒說話,段傲天看在陸然幫過他的份上破例講兩道題,這會兒已經不耐煩了:“算了,你繼續五五開。”
看陸然的眼神憐憫同情,宛如關愛智障,陸然沉默了一會兒,拿回卷子,開始寫答案,二十分鐘的功夫,卷子已經寫了一大半。
陸然捏着筆頓住,看着滿滿當當的卷子,微微蹙起眉毛,他懊惱的想起什麽,拿橡皮把填好的答案一一擦去,再填好。
如果段傲天此時沒睡着,就會發現,那些擦去的筆跡,每一個都是标準答案。
☆、超能力7%(捉蟲)
北中每半個月放兩天假,家在外市的同學也可以假期留校。
周睿是本地人,放假前,周母打了三次電話催他回家,周睿才不情不願的回去,齊浩是外地的,早早買了票,也回家了。臨走前,周睿問陸然要不要去他家,他爸給他新買了游戲機,陸然拒絕了,程青青去外地拍攝,回去也是一個人,陸然就申請了留校。
周六傍晚,他刷了一套題,站起身活動頸椎,打算去食堂吃個飯。
天色剛擦黑,路燈亮了,暈出一片昏黃的影子。周末的校園顯得有些寂寥,教學樓零零落落的教室亮着燈,其他的窗戶黑着。前幾天剛立秋,白天還有些熱度,到了晚上,晚風一吹,有點涼,陸然只穿了件襯衫,加快腳步,往食堂走去,食堂裏的人不多,有的三三兩兩占着位置上自習。
陸然在炒飯那家點了份海鮮炒飯和冰水,拎回宿舍。宿舍二樓和三樓的走廊燈暗着,寝室的人應該都回家了。
陸然順着樓梯走到五樓,樓道空曠,不知道誰沒擰緊水龍頭,公共洗漱臺水聲滴答滴答,回聲空蕩,陸然過去把水龍頭擰緊,回了502寝。
宿舍沒人,陸然打開燈,吃了飯。然後打開筆電,連接無線網卡,登陸某直播平臺賬號,進了直播間。
陸然是一名業餘游戲主播,最開始他玩恐怖游戲只是為了緩解壓力,玩得多了,總能收到私信詢問通關技巧,他偶爾挑幾個回答,時間長了,就有人讓他幹脆開一個直播間,弄直播間倒不費事,他基本上不怎麽說話,有關于游戲的問題才回答一兩句。
現在,陸然有一小群黏性大的鐵粉兒,他今天選了一款網上很火的恐怖游戲,周末看直播的人不少,不一會兒直播間在線人數破百,陸然拿過一旁的保溫杯喝口水,打游戲可以舒緩壓力,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消遣活動,十分鐘後,他活動了手指,開始游戲。
這款游戲走劇情向,故事一開始,陸然的車在公路上抛錨,附近荒無人煙,只有一座房子,無奈之下,陸然進入房子。房子全封閉,窗戶和門被木條封死,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這個時候,別的房間傳來匆促的腳步聲,拎着金屬棒的恐怖奶奶,游戲Boss。
陸然需要在這座房間裏找到鑰匙逃出去,但是不能發出噪音,一旦音量過大,不管在哪兒,恐怖奶奶都會找到你,這游戲十分bug的一點,恐怖奶奶的速度永遠比玩家快,充分證明,你奶奶還是你奶奶。如果跑不過,也千萬不要躲在床下,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哦。
陸然喜歡玩游戲,平時會直播或者錄播一些恐怖游戲的通關視頻,平均半個月出一部視頻,更新時間固定,不算高産,但擁有一小群固定粉絲,恐怖奶奶的游戲他玩了幾天才通關。
有粉絲進了直播間開始刷彈幕:
L超準時的~
雖然有直播看很開心,但看不見L的盛世美手,今日份的舔屏不足。
剛開始,還有幾個粉絲皮一下,随着進度條拉長,恐怖氛圍越濃,沒人有心思發彈幕,滿眼空屏。
游戲中,陸然在一個房間翻找鑰匙,打開一扇櫃門,腐朽的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沒有鑰匙,走廊上傳來恐怖奶奶的腳步聲。他快速從另一扇房門走出去,剛關好門,恐怖奶奶的臉在門縫裏閃現。一口氣不停,陸然連續穿過幾個房間才開始繼續找鑰匙。
有一條彈幕孤零零飄過:
怎麽沒人說話的麽?突然空屏好難受,弱小可憐瑟瑟發抖。
沒有高能護體,有點慌。
陸然在一本書裏翻到鑰匙,是地下室的車鑰匙,陸然把書本放回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地上,彈幕突然刷屏:前方核能!高能預警!
緊接着,走廊裏傳來急匆匆的腳步,陸然轉頭就跑,然而還是被恐怖奶奶追上了,棒球棒爆頭,game over。
陸然讀檔重來,等待的空隙,直播間粉絲閑聊:
這游戲随機性太大,玩了兩把就被硬核勸退。
奶奶跑得比我快,太bug了。
被奶奶發現,下意識躲床底,畫面真的驚喜,賊雞
兒刺激,血書推薦。
躲床底的別走,我慫了。
游戲重新開始,這次陸然運氣爆棚,找到的第一把鑰匙是大門鑰匙,順帶收獲了車鑰匙,逃出去的時候差點被奶奶追上,用道具麻醉奶奶一分鐘,成功逃脫,完美通關。
退出游戲後,直播間裏不少人沒退出去,觀衆開始在線聊天:
L下次直播個戀愛游戲好不?
憋鬧,L是恐怖主播,這酸臭的戀愛味
兒離遠點。
好奇,L玩的時候死了幾次。
陸然平時做直播,很少說話,粉絲怎麽調戲都不開口,只會在正經問題上聊兩句,見有人問幾次通關,陸然回了一句:“七次。”
直播間瞬間沸騰:
啊啊啊,L說話了,果然留到最後都是有彩蛋的。
聲音很幹淨,L年紀應該不大吧,看平時直播時間,L是不是高中生?
猜他身份的不少,陸然正打算退出直播間,寝室門“咔噠”一聲開了,除了周睿以外沒人知道陸然做直播,感覺到有人進來,陸然下意識合上筆電,拽下耳機線。
段傲天一手托着籃球,一手扶着門框,要進不進,臉色古古怪怪,不知道怎麽回事,陸然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挺複雜。
陸然以為室友都回家了,此時看見段傲天,挺詫異:“你沒回家?”
段傲天古怪的看了他一會兒,說:“回了,來學校打球,上來換身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被汗濕透,帶着一身汗味。
陸然直播的時候沒喝水,有些口渴,拿過泡了枸杞水的保溫杯抿了一口,這黑枸杞是周睿硬塞給他的,還有一套護腎理論blabla,他不明白為什麽周睿那麽堅定的相信自己以後腎會不好,段傲天看了一眼他杯中的黑枸杞,眼神更奇怪了:“你喝這個?”
陸然不明所以:“啊。”
段傲天嘴唇抿了抿:“補腎的?”
“應該吧”,陸然莫名其妙,客氣了一下:“你要不要來點?”
段傲天拒絕:“不了。”
氣氛沉默詭異,陸然坐在椅子上,突然感覺肚子不舒服,一定是炒飯拌了太多辣椒醬,又喝了冰水,去了三次衛生間,陸然感覺舒服了一些,從衛生間出來,屋裏沒人,段傲天換完衣服應該是走了。
他走到飲水機旁接了杯水,正喝着,眼尾掃見上鋪坐着個人:“你沒走麽?”
段傲天坐在上鋪,回他:“太晚了,懶得動。”
“噢。”兩人沒什麽話,陸然也懶得找話題。
隔了一會兒,段傲天突然開口:“你廁所去的很勤?”
話題好像往奇怪的方向跑,陸然覺得莫名其妙,應付了一句:“啊?還行吧。”
段傲天沒再說話。
周日,太陽很足。
籃球場,段傲天漂亮躍起,投進一個三分,輕巧落地:“不打了,換人。”
他走到旁邊,從包裏拿出一條白毛巾蓋在頭上,擰開水,小口喝起來,沒多久,霍亮和侯辛也換人下場休息,侯辛挨到段傲天旁邊,擠眉弄眼:“天哥,你記得四班那個班花麽?就上次給你送水的那個。”侯辛從兜裏掏出一個精巧的小禮盒,遞給段傲天:“她送你的。”
段傲天不接,對侯辛說的女生沒什麽印象,汗珠流到下巴,段傲天随意抹去,問:“什麽東西?”
侯辛:“好像是什麽護腕。”
段傲天:“不要,送回去。”
侯辛為難:“哎,人家女孩送的,好歹瞧一眼呗。”
段傲天:“不瞧,趕緊的。”
侯辛嘆氣收回,這班花是他女朋友閨蜜,他是帶着任務來的,完不成任務,他女朋友又該念叨了。
段傲天手臂向後一撐,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說:“看過那什麽麽?”
霍亮懵:“什麽?”
侯辛在這方面有特殊技巧,聞音知意,一下把窗戶紙捅破:“就那字母片子呗,我有庫存,天哥你要不?”
段傲天一巴掌拍在侯辛後腦勺:“他媽滿腦子廢料。”
侯辛搞不明白了:“那你問這幹嘛啊?”
段傲天手裏拈着顆煙,沒抽,他最近在戒煙,心說,是啊,我問這幹嘛。
昨天,回宿舍換衣服,誰知道寝室有人,門也沒關嚴,他人沒進去就聽陸然說了句:“七次。”
七次?
什麽七次?
段傲天推門進去,寝室只有陸然一個人,背對他的陸然感覺到有人進來,手忙腳亂的合上筆記本,耳朵上還挂着半掉不掉的耳機線,深蜜色的眼睛幹淨清澈,有些驚慌的看着他這個不速之客,一系列全套動作似曾相識,段傲天他表哥曾經在他們家小閣樓裏就幹過,當時他才上小學,他表哥還一本正經的騙他在看動作片,後來長大了,才知道動作片跟動畫片差着他媽十萬八千裏,都不是一個次元的。
一個人在宿舍,還戴着耳機,還他媽跟人說“七次”,見人進來就慌的一批,看不出來小慫包人長得挺老實,背地裏全是道道兒,段傲天這麽一想,小慫包還挺複雜,眼神就不一樣了。
見他回寝室,小慫包還很鎮定跟他打招呼,他本來沒打算多管閑事,視線越過小慫包的肩膀看向倉促合上的筆電,不經意掃到陸然的耳垂,他的耳垂白白小小的,整個人都白白嫩嫩,長得很顯小,濕漉的眸子清亮無比,這樣的孩子最好騙了,段傲天心想,別是被網上亂七八糟的人騙着幹了什麽事。
陸然拿過保溫杯喝了口水,裏面灑滿黑枸杞,黑枸杞,補腎。
段傲天的眼神變得更奇怪了,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喝什麽黑枸杞補腎啊,這要是沒什麽貓膩,他頭揪下來給小慫包當球踢。本來他拿了衣服就應該走的,不知道怎麽的就沒走成,這之後,他看着陸然前前後後跑了三趟廁所。
小慫包肯定是那什麽太多,才廁所跑這麽勤,看吧,腎都搞虛了,怪不得要喝黑枸杞補腎。
想到這,段傲天有點不耐煩,一方面覺得小慫包被人拐帶跑偏了,另一方面,小慫包是不是沒長腦子,也太好騙了吧,他問侯辛:“一個人、七次,算怎麽回事?”
侯辛和霍亮驚了:“一夜七次?!”
段傲天皺起粗長的劍眉,回憶了一下:“算是吧。”
侯辛瞪大了眼睛,敬這位知名不具是個狠人:“腰酸腎虛沒跑了,還七次?那還不牆橹灰飛煙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游戲來自《恐怖奶奶》,作者人慫,沒玩過,有玩過的可以說說哈。
☆、超能力8%(捉蟲)
周一早自習,段傲天的座位空着。
周睿對晨讀頭疼,找借口去了趟廁所,回來偷偷摸摸跟陸然說:“我在老周辦公室門口看見咱室友了,正挨訓呢,脖子上有傷,八成又約架了。”
陸然專心默英文單詞,一心二用的搭話:“室友?老周罵齊浩幹嘛,也挨不着。”
周睿糾正他:“啧,咱室友,一個班的,段傲天。”
陸然默好整單元的單詞,一邊說:“你這攀親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兒快?”
周睿一昂頭:“就沖那一排的AJ,這速度我都嫌慢了。”
“節操撿撿,沒那麽難。”陸然吐槽他。
周睿放假回了趟家,因為平時住校,他媽給他塞了一大包保健品,周睿往陸然床鋪又塞了一包黑枸杞。
第二遍上課鈴響過,段傲天走進教室,英語老師看他一眼,生氣道:“又是你,以後上課遲到就不用進來了,去外面站着。”
段傲天頭發本來已經長長了些,又剪短了,一層薄薄的發茬兒貼着頭皮,多虧他頭形長得不錯,駕馭住了,這樣看,段傲天顏值确實過硬。
眼下,顏值過硬的段傲天蹙起兩條濃黑的眉毛,眼角眉梢挂着火氣,噼裏啪啦的,脖子右側挂着幾道血痕,被創可貼遮住了一部分,無奈血痕太長,沒遮完全,剩下的部分露出來,容易讓人産生不好的聯想。
段傲天經過的時候,八班的同學下意識的往旁邊躲開,好像他是什麽傳染性病毒,紛紛避開。
陸然打了個招呼:“來了。”
段傲天把背包放在桌上:“嗯。”
陸然看了眼他脖子上的傷痕,挺嚴重,有的地方皮肉外翻紅腫,有的地方還滲着血絲,粉紅豹創可貼貼的十分敷衍,陸然想起來,他桌子裏放着一瓶周睿上次用過的雲南白藥噴霧劑。
陸然偏頭指了指自己脖子,示意段同桌:“創可貼,要掉了。”
段傲談伸手胡嚕一把,把創可貼揭下來扔在桌上:“殘次品。”索性晾着傷口不管了,反正遮也遮不住。
陸然拿出雲南白藥,問他:“這個可以消毒,你要麽?”
脖子的位置很敏感,又疼又癢,噴過消毒噴劑,好受很多,段傲天把東西還給陸然。
窗戶開着,涼風習習,陸然的發梢被吹得貼在臉上,很癢,他騰出一只手拿開,深蜜色的瞳仁淺淡,看着軟軟的,單純好騙,雖然人慫了點,但心眼好使,段傲天更加确定小慫包一定是讓別人帶壞的。他掏出課本放在桌上,把手機放在桌下,在上面查些什麽。
英語老師留五分鐘讓學生熟悉文章,陸然把課本翻到那頁,冷不丁被一只手機擋住視線,他疑惑的看向段傲天,段傲天面色盡量自然,舉着的手朝陸然的方向送送,好像拿着的是塊兒燙手山芋,急于脫手:“你看一下。”
陸然依言劃開手機屏幕,停留在某度頁面,搜索內容顯示:青少年手銀的危害,頻繁手銀容易導致精神萎靡,注意力不集中,記憶力下降,嚴重時對身體産生嚴重危害······
陸然:“······這是什麽?”
直視那雙疑惑的眼,段傲天神色有點不自然,小慫包長得那麽軟,肯定不抗吓,他得盡量委婉點:“我有個朋友,就是因為這個,時間長了,腎虛。”
陸然茫然:“噢,所以呢?”段傲天的朋友腎虛跟他有什麽關系,就是段傲天腎虛也跟他沒關系啊。
小慫包長得挺聰明,怎麽就這麽不開竅,段傲天覺得不好直說,比劃一下:“腎虛,就會腰酸腿軟,你懂吧?”
陸然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跟我有關系麽’的樣子,段傲天幹脆不繞彎子,直截了當說:“你喝黑枸杞泡水不是為了治腎虛?”
這句陸然聽懂了,他同桌以為他腎虛?
他覺得這很有必要解釋一下:“不,我腎不虛,真的。”
看不出來小慫包還挺要面子的,但對方這麽縱玉下去,早晚要出事,跑廁所跑的那麽勤,腎虛才總去廁所。
“真的,你得改改···”段傲天覺得自己簡直是苦口婆心,這要換別人,他才懶得管,精盡人亡也跟他沒關系,他話還沒說完,陸然已經轉過身,正襟危坐,低頭盯着課本,筆頭刷刷刷的在書上記筆記,一副模範好學生的架勢。
段傲天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搞懵了:“我話還沒——”說完呢。
身旁的陽光陡然被擋住,黑影投射下來,英語老師站在旁邊,居高臨下,怒道:“還沒怎麽的,段傲天你要不想學習,就給我出去,不要影響其他同學。”
段傲天看看表情冷峻的英語老師,再看看奮筆疾書,刻苦努力的陸然,微微眯起眼睛,懂了,小慫包還挺能裝,隔空點點陸然,快被氣笑了:“你真行。”
陸然擡頭表情茫然,一副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麽的迷茫,英語老師立馬維護陸然,陸然成績中等,樣樣不拔尖,但平時本分老實,不惹是生非,長得幹淨帥氣,很得老師們喜愛,段傲天則相反,是個不安分分子,見他針對陸然,立馬調轉槍口:“你指別的學生幹什麽,不想聽就給我出去站着。”
英語老師目光越過他落在桌上,拿起那部手機,沒收,對段傲天說:“手機沒收,下課管你們班主任要,段傲天去走廊站着,其他人繼續上課。”
上完課間操。老周把段傲天叫進辦公室,整整一節課沒回來。教室裏亂哄哄的猜測各種可能,畢竟,段傲天在學校的名聲并不好。
此時,老周辦公室。其他老師都去上課了,辦公室裏只有段傲天和老周倆人。
老周撓了撓日益稀薄的頭發,語重心長:“你爸媽把你交到我手上,我就得管,這個事兒吧,其實也不算什麽,青春期的小夥子有點好奇心很正常。”
那部手機橫擱在老周的辦公桌上,界面停留在青少年手銀的危害······
段傲天狹長的眼睛裏滿是煩躁,一米八五的身高極具壓迫感,他不耐煩的說:“說幾次了,這事跟我沒關系。”
老周:“這不是你手機?”
段傲天:“···是。”
老周:“那就跟你有關系,這個事吧,你也不用抵觸,跟吃飯喝水一樣正常,有了這種想法,咱們正确引導···”
段傲天解釋了幾遍,老周仍然堅定的認為他需要引導,段傲天暴躁了:“不是我。”
老周也提高了音調:“不是你是誰?”
段傲天急了,順嘴一禿嚕:“陸然。”
話落,氣氛有一瞬間凝固。
老周狐疑的看着他,不相信:“是陸然?”
段傲天閉嚴嘴,矢口否認:“不是,你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