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荒魁之原上空,浩瀚雲海中,矗立著一座宏偉的城堡,以深海奇石而建,引四季之氣融入晶岩內,陽光照射下,奇美巍偉,正是賀格公爵所居住的空中都城。
夜有雙月的幻麗色彩,讓這座空中城堡在夜空中,更顯壯麗萬千。
賀格公爵一入寝殿便感異樣,平日養在寝殿內的修羅界異獸「朱墨」沒有出現,甫皺眉,一股玄力頓從四周逼來,随即靡柔幽光一環環地降下,渾身能力馬上像被卸掉般,他踏入了獨特的聖印魔界內,牽制他一身的術法之能!
「此刻來我這兒,應該不是為了探望忽然想到的兒子吧!」能在他的地盤上幹這種事的只有一人,賀格公爵冷看橫卧前方大床上的人道。
以人界時間算來,他們父子倆「正式」相見,已是五十幾年前。
蒼勁、挺拔的男子,慵懶地悠卧在高枕錦被上,滿頭散撒的金紅長發,眉目俊朗潇灑,金色聖華流轉周身,乍望似是至上界的人,渾身卻又逸散著一股魔邪氣息,對方像一頭假寐中的猛獅,正蓄勁待出。
異獸「朱墨」,是一頭像人界獵豹般大的紅色貓獸,當它開啓兇猛模樣時,會成全身烏黑的魔獸,此刻它優雅的身軀,伏在男子胸膛上,搖尾臣伏地探舌舔著男子面龐。
「這只貓獸的節操和你一樣,對喜歡的人,什麼主人、身分、堅持都不在,只想谄媚乞憐。」賀格公爵對寵物的行為冷譏道。
「看到老子,你不打算表現出兒子的樣子嗎?」慵懶的聲感慨地問,掌心一綻微芒,朱墨頓成一只小貓般的體型,蜷睡在床中。
「像個兒子的樣子,是你要的嗎?」
「忤逆,真是不論三界或其他境界,都會讓為人父母者悲傷呀!」
「從你鎮定的眼,不露半絲悲态,顯然我做的還不夠。」
「乖兒子,胡鬧适可而止,若讓你的母親大人為了你捅出的簍子而過度心力交瘁,那麼宰了兒子這種事,老子會幹的!」
「我毫不懷疑,為了母親大人,你會和全天下人為敵,甚至宰了自己的血緣之子。但你敢宰了我,母親大人會與你為敵!」賀格絲毫不甩他的威脅。「為了母親大人,你可以人界一個世紀就換一個身分,抛掉自己遠古神魔的尊嚴,這麼癡、這麼傻的情種,怎麼敢做和母親為敵的事!」
「老子到底哪把你教育錯了,從小吃喝樂沒一樣小你,荒魁之原還讓你玩不夠嗎?這麼逆上的性格到底哪養來的?」感嘆,太感嘆了。「你去玩封魔畫作,老子也随你,現在玩銀星石對上聖君,接下來不會是想玩更大的,搞境界對立吧?」
「你擔心什麼呢?以你的能力,哪個境界去不了,護著母親逍遙任何一界都不用擔心,還是真把人界當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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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還是那句話,你再玩無止境,鬧無分際,在還沒鬧到你的母親大人出來收拾殘局前,先由老子解決你!」卧榻上的人起身,下床伸伸懶腰道。
「你能怎麼樣?無聲無息地作掉我?」
話才說完,眼不及眨,瞬間一股渾沉雄勁,分別朝他下颚、面龐、胸口,揮出重拳,賀格身軀連退數步!
「你——死老頭——」
才穩下身形咬牙喝道,卻是一記重拳再次迎面而來,拳勢之猛,讓賀格的身軀踉跲撞翻長木大桌,再撞毀三層高大層架,直至結實軀撞上大牆!
「老子還沒無良到無聲無息地作掉你,但教訓忤逆的兒子一頓是需要的!」
「混蛋!」賀格起掌,一股獨特的神魔威勁在他身上迸發出,卻在來人一聲冷笑中,輕揚一掌重擊虛空,半空頓現一道罩住寝殿的無形氣牆!
遠古神魔中的虛空之裂,無垠,一腳踏上賀格身邊的牆,揚高一邊濃眉!
「乖兒子,在老子的結界內,你的聖氣、魔氣都注定作廢,連外邊你那群螞蟻喽羅都聽不到半點聲音!」大掌搓了搓兒子的發,像在耐心告誡愛玩的小孩。「兒子,知道要乖一點了嗎?」
「父親大人,我想做的事,沒人能管!」賀格抹過唇邊血絲,精芒掠瞳,猛然也回以一記重拳,打偏自家老子的臉,再一拳打退眼前逼人的魁梧身軀!
正想趁勢上前,無垠的身形卻消失,賀格才感身後氣息逼近,不及轉身,手腕已被反握,地上悍勁回風一掃,再加上迅即扣頸而來的大掌,他被瞬間撂倒,無垠粗碩的一膝跪壓上兒子的胸口,将他整個制伏在地!
「想偷襲老子,你的拳腳還得再練練,以前我就說過,你敢揍老子一拳,老子定回敬三拳。看在血緣上,老子吃點虧只還你三拳!」
說完,無垠真的毫不留情,淩厲重拳連三記,打得賀格從剛才就沒停過的口鼻鮮血湧冒更多,俊兔有型的面龐滿是狼狽的斑斑青紫!
「如何?想去找你的母親大人哭訴被老子打嗎?」無垠拍拍兒子染血扭曲的俊臉。「北方目前狀況太多,別再讓老子發現你過頭,清楚嗎?」
「虛空之裂,我早晚讓你裂解在虛空——」
老子的回應是扳正兒子的臉,接著,用力對著兒子熱情地親下去——
當寝殿內傳出賀格公爵爆喊的怒喝時,門外的侍衛全沖進來!
「公爵!」
衆人只見寝殿內一片淩亂,書架、桌椅全翻倒,他們在外邊沒聽到任何聲響,一看到主子悲慘的臉,大家更是驚駭!
「公爵,發生什麼事了?」
「馬上叫禦醫!」
不用侍衛攙夫,賀格公爵從地上起身,神态是從未見過的怒不可遏!
「不用叫禦醫,快叫人把這個房間,從頭到尾徹底清洗一次,把那股死老頭的味給本公爵去掉!」
「是、是!」侍衛們不知發生何事,自家公爵很少失态,如今卻一副惡心地抹嘴擦臉頰,像要擦去什麼殘留物。
「慢著。」賀格公爵忽又喚住慌忙轉身的侍衛們,改為揮退他們。「不用了,都下去吧!」
衆人雖面面相觑,個個莫名,卻也趕緊斂首退出。
寝殿內的賀格公爵,看著漫游在虛空的兩條彩鱗魚,一金黃、一紫白,就像荒魁之原平日的雙月之色。
「無聊,到底知不知道都過多少世紀了,你兒子想要的已經不是空間彩鱗魚。」
四百年前,他看著荒魁之原的夜,随口說出,沒想到老頭記得那麼清楚。
「死老頭,到底在各個空間守了幾百年,才找到的!」
空間彩鱗魚,不是一般生物,它們外形像魚,境界空間就是它們的大海,不受境界限制、能悠穿梭各個境界,罕有稀少,速度快得難捕捉。
彩鱗魚大多是七彩色澤,特定顏色的彩鱗魚和傳說差不多,根本虛幻,沒想到,他的父親居然真的能找到金黃、紫白的彩鱗魚。
「不愧是能裂解空間的『虛空之裂』。」兩條彩鱗魚慢慢游到他身邊,賀格緩緩揚唇。「看來和空間深處的妖魔君王,可以建立起更好的橋梁互動了。」
“疊卉湖”,是一處以水光和花色倒影譜寫的美麗湖畔。
尤其荒魁之原的東方,花卉大多與樹同高,各色碩大的花朵圍着湖畔而生,交錯的根莖櫛比鱗次在湖邊延展,像是綠色竹藤架出的牆面,碩大的百花下又有繁榮的小花,綠草漫生,倒映湖中,花景相疊,白天和夜晚,各有一番花色麗景。
湖邊花下,有一處小綠茵,一座以花莖特別架構出的紫色建築“花殿亭”,是妖精界皇族特別建起的賞景花亭。
銀星石在湖面映出的雙月疊影中旋繞,上接雙月璨華,從斷層口開始綻出銀藍幽光,幽光中曜動着清璨星芒,下承水澤映出的月華倒影,化成XXXXX繞,沁潤着銀星石。
疊卉湖果然是複原銀星石的絕佳場所,蘭飛看着湖面上的水色奇景,心中贊嘆四大聖君所掌的光華中,月華确實是屬于最柔卻也是最适合複原聖氣的力量,連佇立岸邊都可感覺到此石的力量開始流動起。
「往“疊卉湖”?」黃昏剛至,蘭飛才從小女孩模樣恢複原貌,就收到月帝派人傳來的命令。「月帝今晚怎麽會這麽有興致,要賞夜景嗎?」
此地是一處花卉、水光鋪展成的麗景美地,但讓蘭飛擔心的是,疊卉湖屬于灰色的邊緣地帶。
「那地方雖屬東方妖精界的管轄,卻相當接近荒魁之原南方的妖魔界,更是帶着魔性的修羅界經常出沒之地,為何今晚要到那去?」
「好像是此地環境可把荒魁之原的雙月力量集中加深,銀星石可以加速修複完。」廉貞傳達月帝傳來的命令。
「這倒是好消息,還有誰陪同?」當此時刻,她真的不想和月帝獨處。
「聽說少相和花理夫人将陪同,紫薇、破軍負責外圍的守衛。」
「那我協助紫薇、破軍守在外圍好了。」身為七殺,她的職責就是保護月帝,把四周防護得滴水不漏就行了。
「月帝有一個特別的命令,七殺得...随侍在旁,不得距離...三步之遠。」
「為什麽....要有這種命令?」蘭飛疑惑。
「你說,月帝是不是恢複了?今晚是...陷阱。」連廉貞都不得不這麽懷疑。
「以月帝的個性,恢複了,應該不會這麽曲折,而是直接把我關入結界內,重演航界船在天虹鎮的事。」蘭飛很能摸清月帝的脾氣了。
「這麽說也是。」
「從花園看來,應該是打算對我下馬威吧!」啐!月帝向來記恨。
「大司聖說了,還不清楚銀星石造成的影響到什麽程度,記憶并不是徹底消失,還是謹慎一點好。」廉貞拍拍她。「往好一點想,靠近月帝,多少你也可以接受一點月華聖氣。」朝這方面想,靠近月帝也就沒什麽不好了。
這才是蘭飛頭大的地方。「你大概不知道,月華聖氣對此時的我有多折磨吧?需要靈力的我很難不被吸引,但是太靠近,我會連自己抱住月帝都不自覺。」
「七殺。」月帝喚幾步之外的人。
卻見七殺佇足湖畔旁,毫無動靜。
「七殺大人!」伊爾貝忙提聲喚喊。「月帝請你過來一談。」
蘭飛這才回神,回頭看着月帝與花理夫人,坐在一株獨特的綠色大石花旁,此花有些像人界浮于水塘上的浮萍,堅硬的花瓣和大小恰可當桌子。
「瞧你,竟連聖君的叫喚都沒聽到,還是忘了你的名字叫七殺呀?」花理夫人一雙命令眼眸看着她道。
「讓夫人取笑了,臣只是太挂心銀星石以致忘神,請月帝見諒。」蘭飛朝月帝以下臣之禮斂首禀告。
「坐吧!」月帝示意另一個石花桌旁的位置。「朕想了解春之聖使的事,問你應該可以清楚些。」畢竟有名義上的婚約,還得助她恢複靈氣,多少了解一些春之聖使的情況。
「是。」蘭飛面色自若,內心卻是忐忑地就座。
先假裝喝着仆人送上的茶,努力将視線定在石花桌上的可口點心,要自己冷靜地以不變應萬變。
「伊爾貝能回答的有限,因為當時有修羅界的半神魔人潛伏在銀月古都內,他負責巡守古都結界,皇宮內發生的事,他了解得并不深刻。」
「不知月帝想了解什麽?」聽到這些,蘭飛已清除,少相怕回答不妥,交由她回應。
「朕已知道當時作亂銀月古都的半神魔人,是花理的第一任丈夫,大家以為他死亡,沒想到還活着。」
「陛下,雖然您已無記憶,但妾身真是太對不起您了。」花理幽切地道。
「花理,既然事情已解決,也沒人受到傷害,就別放在心上了。」月帝輕拍她的手,安慰着:「再怎麽說,這件事受傷最重的是你,只要你沒事就好,朕雖是都歡迎你再回銀月古都。」
「陛下......」花理感動凝睇,溫柔得微笑以應。「都過去了,妾身真的沒事了。」
在旁看着的蘭飛,頓感心頭翻湧一股說不出的酸意。記憶中,月帝從不主動碰觸任何女孩,溫柔關切的神态就更不用說了,哪怕身份尊貴如坦洛慕女王,不在月帝眼中的人,連一眼的佇留都不會,第一次長到喝醋般的感覺,蘭飛忍不住脫口——
「陛下,就臣所知,當時的春之聖使,就被這位潛伏在銀月古都的半神魔人暗算,身受重傷!」
「對、對不起,事情發生時,春之聖使當時喝的藥都是我親自準備好,請人送去的。」花理夫人掩唇,紅了眼眶,淚水兜轉,朝蘭飛不停的點頭賠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當時我真的不知道會造成這樣嚴重的事!」
當年藏在銀月古都的半神魔人正是她的第一任丈夫,一直以為他死去,沒有想到多年後竟找上她。
「呃,夫、夫人...」看到花理難受得怕拼命道歉,蘭飛忽然覺得自己太差勁;同事,月帝的面色也一沉。
「春之聖使既然當時沒死更沒事,這件事就過去了,如果你七殺還是光城聖院想究責,便對朕而來吧!」
「...是,是七殺越了分寸。」第一次領受到月帝責難的森冷藍瞳,蘭飛雖難受,也只能忍下委屈。
花理夫人抑住了淚意。「陛下,妾身沒事,還是以您的事為重。」
「朕和春之聖使是怎麽認識的?」
「是...在銀月古都的街市遇上,當時春之聖使要對月帝獻上正式成為聖君的賀禮。」
「陛下,妾身記得銀月古都派來獻上賀禮的,是十四星宮神将中的貪狼。」花理夫人回憶道。
「夫人當時好像...都沒出現,卻對這些都清楚?」蘭飛擠着笑容問。
「當時妾身因半神魔人的第一任丈夫出現,對方圖謀不軌,月帝為保護我,命我移居他處,雖是深居簡出,但這麽大的事,銀月古都上下都在談論,不會有錯的。」
「少相。」月帝要一旁的伊爾貝說清楚。
「光城聖院的回父确實是派貪狼出使銀月古都,但實際上是春之聖使。」有花理夫人在,伊爾貝只能照實說。
「這是怎麽回事?」
「是春之聖使化身貪狼的身份,為月帝獻上正式為聖君的賀禮。」蘭飛直接道。「她為何化身星宮神将?」「當時的春之聖使要找冬的下落,再加上聽說月帝不喜女子擔任要務,聖院不想再引起聖君的反感,因此才以此方法進行任務。」「女子總是顧及太多、想太多、做起事來拖泥帶水,朕從沒贊同過女子擔任光城聖使!」
「......」哇,月帝一年多前和一年多後,都唱同一種調的經文、真強。向來,不愛聽的、不想聽的,蘭飛都當對方在唱經,尤其一年多前在銀月古都時,月帝十句話中有六句蘭飛都當他是經文朗誦。對現在的月帝,蘭飛繼續端茶就飲,決定多啃兩塊餅,維持好體力,執行完一個神将的護衛職責,一切就沒她的事。
「原來春之聖使以前就有僞裝過星宮神将的慣例,不如.....現在還會不會這樣做呢?」花理夫人撐颚地看向蘭飛,笑着問。蘭飛探舌舔過唇瓣殺昂的茶珠,回以鎮定一笑。
「春之聖使想做,也得将傷勢養好呀!現在她整個人都在沉睡中。」「朕與她的相遇在街市,那婚約是如何演變?」「這.....」正想以一句——我是當事人帶過,卻聽一旁的花理夫人再次開口。「陛下,妾身聽人說過另一種說法,不知該不該說?」蘭飛僵硬地轉向花理。「夫人,這事還能有什麽說法?」「你聽過什麽?」「妾身聽說,春之聖使是月帝在彎月冷泉內進行淨身時遇上的,那次才是她和陛下真正的第一次的見面。」蘭飛暗自深吸了口氣;伊貝爾則是一怔,他并不知此事。「夫人....如何知道是這種....初見?」
縱然內心鬼嚎鬼叫,但蘭飛綻出第一次聽到的訝異狀。她不懂,對方如何清楚這件事,畢竟知道的人不多。「七殺大人,當年妾身要離開銀月古都與廉貞大人道別時,閑聊着就聽她提起。」「閑聊是嗎?呵呵。聊得....真廣呀!」死廉貞,當年與人閑聊到底把她賣到什麽程度。「彎月冷泉....淨身....」月帝閉眸,揉捏着眉心。
「好像有一個無禮的女孩.....她是.....」
陽光輕灑在半裸的女子身軀,沁涼的水珠滑過麥穗的膚色,一頭栗色長發散披于身.....「既然我們都沒人想尖叫,彼此也都看了,互不吃虧。」揚唇環胸的女子,笑得随與灑然,自若的以半裸身軀端詳立身水中,一身赤裸的他,不禁讓他有些惱.....「放肆,無力者!」當他攫住對方的手時,對方的.....紫瞳驚訝地看着他!
再次掠過腦海的畫面,雖一樣模糊不清,但聲音就是七殺,且難辨的容貌可隐隐可見.....栗色長發、紫瞳?還有,麥穗膚色!?「月帝,你沒事吧!」
「是否要臣喚堡內禦醫?」看月帝難受沉閉眉目,伊貝爾和花理全擔心地問着。「我去找人幫忙。」趕緊離開。「站住!」月帝忽握緊七殺的手腕。「你想去哪?」
「臣、臣看月帝這麽難受,記得大司聖有一種對治頭疼很有用的藥,想、想回堡內拿來。」甫起身,就被月帝攫住手腕,蘭飛舌頭差點打結。「是嗎?」
不知為何,他開始分辨得出,眼前的人說話時,那對紫瞳閃爍下的真假。「朕還以為你想趁機亂跑。」「哈哈哈,月帝多心了,臣肩負月帝安危,不會擅離職守。」聽到月帝說出一個無禮女孩時,蘭飛大感不妙,被抓住手腕當下,她的心簡直快跳出來!「坐下!」「是。」蘭飛再乖乖地坐下,趕緊把手抽回來。「告訴朕,春之聖使長什麽模樣?」
初始,對春之聖使的一切,他完全沒興趣,之後腦海畫面的困擾,讓他憋不清是記憶還是幻想...尤其七殺的出現,太多感覺讓他困惑又混亂。蘭飛看向花理,後者搖頭。
「妾身沒見過春之聖使。」她再看向伊貝爾。「七殺大人,我雖見過春之聖使,但月帝問的是你。」少相禮貌斂首。眼睛再溜向一旁月影武士和協助守護的光城聖院的人馬,
個個一和她的眼光對上,都非常有默契的回避。「你連自己的好朋友長什麽模樣,都說不出來?」既然花理夫人表達沒看過,其他人都不敢多言,那就随她亂掰了。
「是....臣一時不知如何說起。」蘭飛清了清喉嚨。「春之聖使長得....和月影武士們一樣,很盡責,對擒拿妖魔很有一手,樣子看得出為人還不錯,身體一看就是健康得沒話說,該有的德性,她一樣也沒缺,不該有的缺憾她也沒多一樣,整體看來就是一個合格的光城聖使,對、對、對,大概就是這樣。」這種形容得到月帝藍瞳橫睨,連一旁的伊貝爾、月影武士和聖院人馬,都深呼吸閉眼,有種不忍聽聞的感受。「妾身聽不出這和月帝的問題有什麽關系?」花理夫人側首,愁眉道。
「告訴朕,春之聖使是......栗色長發和麥穗膚色嗎?」蘭飛詫異....在心中!天呀,月帝的記憶目前恢複到什麽程度?已經記起她解開封印的模樣了?不對,如果記起她的模樣,就不會這樣跟她說話了!「呃,雖不是麥穗膚色,但嚴格說來,她膚色黝黑,和月帝您壓倒性的美貌徹底絕緣。會說她和月影武士一樣,是因為她的模樣壯了點,一雙大腿就比的腰粗,但四肢拳腳很紮實,鼻頭扁、面龐寬、額骨高、黑斑多,外貌、體型都非常的有....依靠感,絕對是個....善盡職責的女孩,她是光城聖使的模範。」
形容得歉意一點,月帝應該不會感興趣,就不會有聯想;但多少要替自己加分一下,她最自豪的就是,在遇上月帝之前,她是四季司聖中的好模範。
但是,蘭飛的形容,讓伊貝爾和四周的月影武士與光城聖院人馬,徹底不捧場地眯起眼。雖是說好的要隐瞞月帝,但春之聖使怎麽說都是和月帝有婚配,這種形容形同侮辱聖君眼光吧!光城聖院的人馬很嘔,為什麽明明出自光城聖院,是亮眼的四季之首,要被打扮成市井粗婦,拉低四季司聖的水平!兩邊的人都有種羞辱到的悶!
「說真的,虛名這種東西.....輕飄得跟空氣一樣,抓也抓不住,大家不要太計較!」明顯感覺到來自四周的不滿,蘭飛虛咳地以鼻音嘟囔低語。
「....月帝,您越來越豔光照人,雖然身為男子,但您美得勝過世間任何女子,以您的非凡豐采,豈能匹配庸俗!?對方定要出身王宮貴族,平民不配您,光城聖院對不起你,這兩樣都不要考慮;容貌還要秀外慧中,發色最好與您一樣金光閃閃,千萬不要找白發和栗發的,因為那樣和您搭在一起不夠整齊;性格要溫柔沒有脾氣,記得心跳要夠強,否則無法經過“言靈”的淬煉,以上種種臣都不符合,所以......」
再次浮現腦海的一幕,雖是片段掠過,但這次更為清楚,連聲音也清楚回繞,确實是七殺的聲在說話,而且從七殺說的話中可見,就和現在的她一樣,不停地回避他!
從七殺此刻的反應,也在在告訴月帝,腦海所出現的一切,絕不是幻想,而是清清楚楚的記憶。眼前的七殺與他之間,更不是那麽簡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他會和春之聖使有婚約?彎月冷泉的畫面中,無論外貌和聲音,擺明就是七殺,卻是栗色長發和麥穗膚色,又是怎麽回事?!而蘭飛,只見月帝對她的形容始終嚴肅凜目,對上她的紫瞳,沒有說話,看得蘭飛心裏直打顫,但一旁的花理夫人可搖頭。「不是吧!妾身雖沒見過,但聽說過,春之聖使白發、紫瞳,俏麗潇灑,笑起來充滿妩媚風情,一身過人的朝氣,據說是個相當漂亮的女孩,和七殺大人像極了。雖說一解開春之印就是.......七、七殺大人,你怎麽了?」只見七殺忽然抱頭埋在石桌上,因為月帝的藍瞳随着花理夫人的話眯起,犀利地鎖住她不放。「白天執行任務就有些受寒,咳咳,晚上....再往疊卉湖,讓我剛剛一時感到暈眩....」她極力飄出虛弱的聲。
「那.....七殺大人,你要先回東方城堡休息嗎?」伊貝爾見狀趕緊救場問。「這裏有我和月影武士,外圍有紫微大人和破軍大人、應可不用擔心。」
「這、這真是太好了。」她稍稍坐起身,卻還是低垂着頭,借長發掩臉,在轉向默不作聲的月帝。「如果月帝不反對,臣想......」
「我看七殺真的需要好好休息,連自己的好朋友都形容出詭異的德性。」花理對月帝道:「陛下,還是妾身回去拿點自己調配好的草藥命人送過來,讓七殺大人在這好好休息一下。」花理喜好研究各種花卉藥理,也擅于調配藥草。「夫人!」蘭飛整個身軀拔直,不敢置信地看着想先走一步的花理夫人。「七殺大人,放心,我知道你一心牽挂銀星石,離開也不安心,就待在這,與月帝作伴,月晖光華一定能安定你的心境。」「臣忽然覺得好多了,再多喝點水,應該就沒問題了。」她急忙喚住花理。「這樣呀!陛下聽說疊卉湖四周有很多獨特的花草,很多可入藥理,既然這裏沒什麽事了,妾身可以四處看看嘛?」「少相,保護夫人在附近走走。」「這....臣,擔心陛下的安危,不如請外面的星宮深将護送。」伊貝爾擔心地看了看蘭飛,對方的眼正不停地送出求救訊號。「這裏有月影武士,暗處,還有其他聖君派來的保護者,外面更有星宮神将,連朕的身邊,都還有....不但是神将,還肩負妖精界皇族戰士的武級使者七殺,擔心什麽。」」錯覺,一定是錯覺,為什麽她覺得月底在講她的身份時,神态充滿另一種詭谲。
「是、是的。」伊貝兒只好領令。「那就有勞少相了。」花理夫人一笑欠身。花和伊貝兒離開後,更把蘭飛的臉色和膽子削一半的是,月帝忽對月影武士和光城聖院的人馬下令:「你們也全都退離花殿亭十步之外,朕想與七殺單獨聊些事情。」呃!為什麽其他人被遣退,只留下她?這種時候她不想跟月底單獨聊天,她也想跑呀!四周的人馬退出月帝規定的範圍,個個隐于其他花徑葉梗下,幾乎都沒看到人影。花殿亭內,只剩蘭飛和月帝,她努力将平靜自若地端出來,兩人獨處,月華聖氣讓她感受更加明顯,她要謹慎地保持距離才行。「你連自己的好朋友都不知道怎麽樣?」「哈……我是看氣氛嚴肅開開玩笑。」「你似乎對回應春之聖使的事,相當有戒心。」
「我畢竟不是當事者,很多事得顧及……好朋友的心理。」月帝沉哼一聲後不語,支着觑側,藍瞳深深地凝鎖她。蘭飛暗暗吞咽了下口水,和月帝互動最可怕的就是靜靜沉默,尤其不說話地看着人,這個時候就會覺得月帝的美貌是種刑具,美瞳、美顏都像罩了冰一樣撩人發毛!「不知……不知月帝還想了解什麽?」蘭飛先打破沉默。「有時,朕看着你,這……似乎就有一種奇異的悸動。」月帝指着心口。「朕的身上似乎有封印,像是朕自己力量所下,當朕又不知如何喚出這道封印。」月情金印,只有結合才會顯現。蘭飛抿唇,下意識要撫上自己的心口。在月帝眯起眼中,忙又放下手。「你說過與春之聖使情誼深厚,她的心,你懂,你的話也代表春之聖使所希望的每一件事,那麽朕和她全部的事,你一定都清楚。」「大致清楚。」為掩飾心中情緒,蘭飛拿起桌上美麗的花形茶壺,洋裝斟茶就飲。多灌水平靜一下。
「那麽朕身上這道封印春之聖使有關系嗎?」「臣無法知道這麽……細微的事。」「朕與春之聖使有很深的感情嗎?」茶水繞過口緩緩吞下,借這個動作鎮定緊張的情緒,擡頭看着月帝,定然道:「沒有,月帝與春的關系,只是各有原因,所以暫時在一起,你們之間沒有太深的感情。」「是嗎?」像是毫不意外她的回答。「告訴朕,什麽樣的原因,會讓朕接受和一個女人暫時在一起。」「月帝初接聖君,卻和光城聖院交惡,銀月古都無論新、舊臣子,都覺得不妥,雙方需要好好營造和平關系,而春之聖使正好救下被半神魔人擄走的茜莉雅公主,因此老祭司建議月帝可考慮與春之聖使進行這個可能。」幸好,她聽廉貞說過一些銀月古都的情況,一些臣子确實覺得需要改善與光城聖院的關系,但沒人提議拿月帝的大婚去建立關系,反正目前是暫時隐瞞月帝,随他她暫時編借口,月帝一時片刻也難回銀月古都查證。「朕的臣子有這種膽量,做這種建議?」找死!「月帝若不信,可和少相查證。」對不起伊貝兒,讓他繼續圓謊。「少相對您的忠誠,月帝總不會不信他的話吧!」「伊貝兒的忠誠,朕毫不懷疑,只要和朕的安危有關,要他擋下自盡他也會做。因此,若扯上朕的一切,編慌這種事,對他就顯然不是大問題了。」「朕感覺的到周遭人都在隐瞞一些事,北方大事當前,朕可睜一眼,閉一眼,但,不代表朕可任人愚弄。」「沒人愚弄月帝,月帝還有什麽疑問,臣會盡力回答。」一定要瞞過月帝才行。
「朕與春之聖使……已經有關系了嗎?」「既然是暫時在一起,怎麽可能有關系。」月帝又是斂眸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再擡眼看向她的晴空雙瞳,深邃而專注,直接開口問:「那麽,朕,和你有關系嗎?」「怎、怎、怎、怎麽可能,臣和月帝沒、沒、沒有這種關系!」想都沒想到月帝會問出這種事,讓她差點咬到舌頭,連話都說不全。「為什麽你的人、你的聲,一直在朕的腦海出現?」月帝伸手握住她的下颚,拇指撫上她的紅唇。「你的唇、抿唇的模樣,和朕腦海中的你一模一樣。」「月帝……」靠近的月華聖氣深深吸引着蘭飛,他凝睜着紫瞳。「朕要你說實話,為何朕跟春之聖使有婚約,回繞在朕心頭的,卻是你七殺?你可知,朕滿腦海都是跟你有關。」月帝接近低喃的聲,來到她的額上,傾語在她發失絲中,似是輕柔吻着她的發。蘭飛迷枉地伸手拉住了月帝的衣襟,這份溫暖與氣息,呵護她的月華聖氣,她想象之前一樣,再此埋到他的胸懷……只要抱着月帝,月帝會溫柔地擁抱她,以月華聖氣輕撫她的身軀……
「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