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大區別
韓媽媽來的那天,林窈正窩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看偶像劇,肥喵滾在地毯上啃蘋果。
林窈對韓媽媽還是很好奇的,從她來韓家,現在已經有三個月的時間,她從來沒有見過韓馳的父母。不知道為什麽,林窈總覺得韓馳的父母并不喜歡韓窈淑,不然三個月的時間,他們不可能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甚至連一個起碼的電話都沒有。對于這次見面,林窈的緊張是不言而喻的。
韓媽媽名叫闫雪晴,林窈想象中的韓媽媽是一個美豔又優雅的貴婦,就像電視劇裏那些老得沒有痕跡的演員,眼角必定不會有同齡人的魚尾紋,身材也必定苗條緊致。
韓伯來喊她下樓的時候,她深呼吸自我舒解了好一會兒,才有勇氣跟他一塊下樓,但是當她在樓梯口看到坐在客廳裏別有一番風情的韓媽媽時,心裏還是忍不住的緊張怯場。
“韓媽媽。”林窈走過去,盡力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問候一聲。韓馳并不在,韓伯送她來了之後就離去了,現在偌大的客廳裏只剩下她和闫雪晴兩個人。
闫雪晴不緊不慢的擡頭看了看她,嘴邊的笑意很淺淡,帶着肆無忌憚的考量,直到看的林窈都有些局促站不住了,才示意她坐下,語氣自帶一股威懾,“聽說你失憶了?”
林窈面對如此陌生的人和境況很是手足無措,一雙手緊緊的握着放在膝頭,與闫雪晴對視一眼就會不由自主的撇開視線,點頭回答說:“是。”
闫雪晴并不奇怪林窈的拘謹,韓窈淑在她面前習慣了局促不安,對她從來是客氣和疏離,冷笑了一聲道:“失憶了還知道回韓家來?”
林窈眼底露出詫異的神色看她,不明白她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闫雪晴也不打算跟她拐彎抹角的寒暄,開門見山的道:“窈淑,你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叔叔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看待吧?韓馳不懂事,你難道也沒有分寸?就任由他胡鬧?”
林窈只是沒有任何情緒和态度的看着她,沒有接話。
闫雪晴臉上露出不悅和反感,語氣愈發冷淡,“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請你務必答應。”
“如果是務必答應的話。”林窈不卑不亢的回視她說,“阿姨何必還要說拜托這種話。”
闫雪晴意外的看她,“韓媽媽”也改成“阿姨”了,還真是小瞧了她。不過她的意外也止于一瞬,見林窈把話挑得這麽直白明了,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對于林窈微不足道的反抗根本不屑一顧,語氣傲慢的道:“下個星期我安排了唐董事的千金跟韓馳的相親,請你以妹妹的身份出席。”
林窈認真的看着她的雙眼好一會兒,就在闫雪晴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的時候,她撇過了視線,搖了搖頭說:“辦不到。”
“你……”闫雪晴氣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而就在這時,韓馳卻從外面進來,及時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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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馳走過來,沒有絲毫猶豫的坐在了林窈的旁邊,左手自然的握上她的右手,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看着闫雪晴,語氣裏蘊含着一絲不耐說:“你跟窈窈的話說完了沒有?我着急帶她去複查腿傷,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我就讓韓伯送你去機場。”
闫雪晴深知自己兒子的脾氣,逼急了他只會适得其反,臉色不好看的把包包拎在手裏,又目光含刺的瞪了眼林窈,沒有好語氣的對韓馳說:“下個星期我會跟你爸回國,希望你不要食言。”
闫雪晴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韓宅。
從家裏去往醫院的途中,林窈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默不作聲的獨自發呆。韓馳騰出右手捏了捏她的面頰,聲音也變得一如既往的柔和:“想什麽呢?”
林窈轉頭看了看他,沒打算隐瞞,實話實說道:“我在想你相親的事。”
“嗯,想出什麽結果了嗎?”韓馳笑着說。
林窈皺了皺鼻子,“我覺得,你媽媽她不是很喜歡我。”
韓馳自然知道母親闫雪晴和父親韓政都不支持他和窈窈的事情,不過韓政被他逼到現在,已經不再像闫雪晴那樣固執再苦做強求了,對此事的态度保持中立,于是安慰她說:“她的态度不重要,老頭子都不再過問我們的事,她支持或是反對,結果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可是……”林窈的聲音突然壓的很低,“可是你下個星期還要去相親,剛才韓媽媽說起的時候,你并沒有回絕。”
韓馳聽她話裏有一股子酸味,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苦笑一下,伸手狠狠的揉亂了她的頭發,語氣帶着濃重的嬌寵說:“傻丫頭,不去相親,怎麽回絕人家?”然後又讓她安心的說:“到時候我們兩個一起去,相完親還能去約會。”
林窈愣了一下,然後臉紅着露出了一絲笑意,心裏都是暖暖的甜甜的,連車窗外街道邊的護欄,都變得很暖心。
林窈到醫院檢查完腿傷,蘇沉非常驚訝于她皮膚的愈合速度和能力,短短的兩個星期,腿傷已經痊愈,而且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完美的根本看不出曾經被狗咬掉過一小塊肉。
韓馳雖然驚訝,但更多的是慶幸和欣喜,問蘇沉說:“怎麽樣?窈窈的腿傷算是痊愈了吧?”
蘇沉點了點頭,扶着鼻梁上的金屬框眼鏡,沉思着說:“窈兒的腿傷不但痊愈了,而且痊愈得太不可思議了。”
“怎麽說?”韓馳雖然已經意識到,但還是習慣性的問道。林窈的任何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到了他這裏,都會變得至關重要。
蘇沉放下林窈的小腿,從地上站起身,沒有直接回答韓馳,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白薇的腿傷跟窈兒的是同一個時間,雖然她的小腿被狗咬掉的一塊肉要大五倍不止,但是相比于窈兒的恢複速度,明顯要慢太多。她現在還躺在醫院裏,哪兒都不能去,去趟廁所都需要護士攙扶。”
“怎麽……白薇的腿也被狗咬傷了嗎?”林窈意外的看蘇沉,然後又去看韓馳,心裏卻能夠感覺到發生了什麽事。
韓馳抿了抿唇,眼眸變得有些陰冷,“她只不過是為自己的過錯付出理所應當的代價。差一點,窈窈,你知不知道……就差一點……如果不是江宇攔着……我恐怕會……”
“會怎樣?”林窈聲音有些幹澀,臉色也很蒼白,很艱難的問出了這句話。
“……殺了她。”
韓馳平靜無波的回答她說,就像是在回答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問題,仿佛是在說“今天天氣很不錯”這樣一個問題,誰知道接下來會是一句“很适合殺人”這樣血淋淋的話語。
林窈心頭一顫,感覺到凜冽徹骨的寒風透過窗戶玻璃灌入體內,冷得人連骨髓都凍結成冰。她雖然恨慘了白薇,但是這種報複的方式卻讓她感到無邊的冰冷和恐懼。
她突然怕極了面前這個看似冷靜的男人,在他看似冷靜理智的外表下,她能夠感覺出,随時可能會像火山一樣爆發的狂怒。如果……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不是韓窈淑,他會不會也用報複別人的方式來絕情的報複她?
韓馳伸出手想去觸碰她的面頰,然而她卻驚恐萬分的往後瑟縮了一下,動作不大,卻深深的刺痛了他。
“我……我去趟洗手間。”林窈沒有去看韓馳,直接跑出了病房。
林窈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看着鏡中陌生又熟悉的臉側,心裏一時湧過很多複雜的情緒,用手接了些自來水拍了拍臉頰,再次擡起頭,卻從鏡子裏看到了拄着拐杖的白薇。
林窈沒有立刻回頭,慢條斯理的又洗了遍手,然後轉過身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就往洗手間外面走去。
“站住!”白薇卻喊住了她,現在她連最基本的僞裝都懶得裝了,說話的态度和語氣完全就是面對一個勢如水火的情敵。
林窈沒有回頭,腳步卻停了下來,有些不耐和冷漠的道:“什麽事?”
白薇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扯出一個冷笑,“你是真正的韓窈淑嗎?不會是冒牌的吧?黑炭從來不違抗我的命令咬人,你到底是誰?而且……你怎麽知道我那條該死的狗叫黑炭?”
林窈轉過身來面對她,也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冷笑,“我到底是誰?你難道不知道嗎?你不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愚蠢嗎?”
“什麽?”白薇眼裏竄出了火苗,随機又冷哼一聲,“你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患有先天性着實性幹皮症,我沒說錯吧?他連吻你都要小心翼翼,你連一個女人最起碼的資本都沒有,你什麽都給不了他,憑什麽擁有他的愛?你不配!”
林窈突然覺得她很可笑,語氣越發的諷刺:“你見過一個患着色性幹皮症的人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太陽底下嗎?他害得你殘成這樣,你難道還心心念念的想要成為他的女朋友?”
林窈沒有理會白薇逐漸鐵青的臉色,繼續說:“我知道你愛慘了韓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如果你跟韓馳說喜歡他的話,他會從此徹底厭惡你,這輩子都不會再看你一眼。但是我跟你不一樣,如果我跟他這樣說的話,他會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我。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區別。”
林窈說完看也不看她,就走出了洗手間。她并不是一個習慣欣賞別人痛苦的人。
醫院裏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林窈回去的時候卻要慢很多,低垂着頭只顧着走路,不知道以怎樣的心情面對韓馳,以至于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裏,才恍然清醒。
“嗨,好久不見!”面前被撞的那人微笑着跟她打了聲招呼。
林窈揉着額頭看向來人,然後手僵在額頭上,語氣裏難掩一絲驚訝,“闫教練?”
闫令祁笑看她說:“怎麽?在這裏遇見我,很奇怪是嗎?”
“沒有。”林窈因為上次的事,心裏還是難免尴尬,“你這是……”
“我來看一個朋友。”闫令祁溫潤的笑着說,臉上也有一抹不自然的紅色,“你……一個人來?”
“不是。”林窈有些不好意思的搖頭,手指了指那邊的病房,“韓馳在那邊等我。”
“哦。”闫令祁輕輕的應了一聲,看着林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那個,我能不能請問你一件事情?”
林窈沒有說能不能問,也沒有承諾會不會回答,只是問他:“不知道你想問什麽事?”
闫令祁醞釀了好一會兒,可能是在想怎麽組織語言才合适,良久才說:“你跟劉燦燦是好朋友是吧?我想知道,阿燦現在過得還好嗎?她的傷恢複得怎麽樣?”見林窈的表情有些詫異和驚訝,趕緊又解釋說:“我跟阿燦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不瞞你說,當年喜歡阿燦的人并不是只有蘇沉一人。我曾經跟你說起過,我曾帶過一個比你還怕水的人,有時間你去找阿燦比試比試,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林窈簡直有些意外,回想起之前他說起的那個給他挫敗感的人,眼眸深處的傷感和落漠,現在林窈還能回想起,只是沒想到那個給了他挫敗感讓他念念不忘的人,居然會是小劉。
“她很好。”林窈笑了笑說,“只不過最近因為跟蘇沉的事,人比較糾結。”
闫令祁聽她這麽說,臉上露出擔憂和挂念的神色,沉吟說:“你能不能把阿燦的住址告訴我?我已經有四年沒見過她,至于他和蘇沉的事,我也清楚,別人不好插手,我只是想單純的見她一面。”
“這個……”林窈一時有些為難,正拿不定主意到底給不給他小劉住址的時候,闫令祁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眼低滿是祈求,誠摯的說:“表弟妹,求求你,看在我帶過你幾節游泳課的師生情份上,也請你看在我救過你一命的份上,請你告訴我阿燦現在住在哪裏。我願意以任何的代價做交換,只要你能告訴我阿燦現在住哪兒,讓我見她一面。”
林窈從來不知道闫令祁居然還有如此矯情的一面,但凡是牽涉到小劉感情方面的事,她還真做不了主,正準備抽回自己的手,婉言回絕他,這時一個冰冷得有些恐怖陰沉的聲音道:“拿開你的髒手!”
闫令祁和林窈幾乎是同時如遭電擊般各自往後退了一步,見韓馳面色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的往這個方向過來,闫令祁也顧不上索要小劉的住址了,只給林窈比了個電話的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荒而逃。
林窈緊張的看着往自己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來的韓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雙手死死的背在身後,雙眼恐懼的看他。她真的很害怕韓馳會把她的手擦掉一層皮,上次他就是硬把她的嘴唇擦拭到充血的地步才肯罷休。
韓馳在她的面前站定,低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令人窒息般的低壓箍得她透不過氣。韓馳伸出左手在她面前,示意着她把自己的手乖乖拿出來。
林窈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沒勇氣違抗韓馳的意思,但是速度卻是要多慢有多慢的把自己的兩只手放在了他的左手心裏,然而就在她感覺到韓馳想要抓緊她的手的時候,突然兩手緊緊的反攥實了他的手,聲音無比祈求的說:“韓馳,我回家給你好好洗幹淨,你不要像上次那樣擦掉我的一層皮,好不好?”
韓馳愣了一瞬,看着她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長時間之後才似有若無的嘆出一口氣,然後伸出右手一把将她扯入懷裏死死的抱緊,臉深埋在她的肩窩深吸着她身上的奶香,說:“回家我幫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