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賺錢法子(1)
第29章賺錢法子(1)
見季冬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高曉軍更是得意,下巴擡得高高的,說:
“我準備去上大學了。”
“而你,?得罪了大隊長,就算家裏有關系,?想要回城,?難。”
“大隊長不給你開證明,?你哪裏都去不了。想回家探親,?連個介紹信都沒有,你怎麽回去?”
“那就不勞你擔心了。”季冬并沒有将高曉軍的話放在心上,?也沒有生氣,而是淡淡地說。
“我不擔心。你這樣子,我高興得不行。”高曉軍哈哈大笑地說,?“除非你娶張大英,?要不然,你一輩子也無法離開黎星大隊。”
“同一個房間住了那麽久,?我知道你的。”
“讓你娶張大英,?估計比殺了你還要難受。可是,你不娶張大英的話,?張家棟是不可能給你開介紹信或者開證明的。”
“到時,?你是娶還是不娶呢?娶的話,你就只能一輩子跟張大英那種蠢婦過一輩子了。”
“而我,上了工農兵大學,?畢業之後包分配,?再娶一個幹部的女兒,那日子,可不比你每天下田插秧強?”
季冬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反駁,也不打算說些什麽。
跟高曉軍這樣的人說話,只是浪費他的口水而已。
高曉軍見季冬轉身就走,臉上竟然不露一點羨慕的神色,心裏那妒忌之氣再也忍不住,又說着:“季冬,當初你就不應該打我,就應該好好地跟我處好關系。”
“興許我在城裏混好了,一個高興,念我們在同一個房間住了那麽久,有可能将你弄回城呢。”
高曉軍一副你求我啊,你求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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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算去讀工農兵大學,也不太可能回滬市,也不知道你現在在得意些什麽?”季冬終于開口。
高曉軍身體一僵,被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他确實是被推薦入工農兵大學,但是現在還不知道是哪一所大學,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泸市的大學,而且極有可能是本地的大學。
到以後畢業分配,也有可能是分配到本地。
工作分配在本地的話,他想回泸市就幾乎沒有什麽可能了。除非他不要工作了。
可是不要工作的話,他回泸市做什麽?
只是,在看到季冬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之後,高曉軍卻是彎了彎嘴巴,說:“我就算是不能回泸市,但是也是回城了。不用待在這破爛,貧困落後的農村。”
“再怎麽樣,我也比你強得多。”
是的。
就算了不能回泸市,在省城,他也比季冬要好得不知道多少倍。吃公家糧不說,以後的婚配對象也比季冬的強。
而季冬,只能一輩子待在農村,娶一個村姑做老婆,每天都重複地做農活。
“還沒有到最後關頭,不要得意。”季冬無所謂地說,“你都還沒有入學呢,現在大隊長也還沒有公布最後的名單?,你還是先不要得意。”
“免得最後入學的不是你,那就鬧笑話了。”
高曉軍一聽,勃然大怒:“名單是公社定下來的。大隊長明天就會宣布,就是我,這有什麽鬧笑話的?”
他費了那麽多心思,還搭進去那麽多的錢,怎麽可能最後的名單不是他?
季冬只是嗤笑一聲。
“這名單就是我了。”高曉軍又再次強調,“等到九月我就入學,則你們,則是一輩子在這個農村裏累死累活。”
李富強終于看不下去了,嘴巴動了動,就想說話。
季冬剛才非常肯定地說高考一定會恢複的,到時若是恢複高考,他們都有可能回城,怎麽可能一輩子在這裏?
只是,他剛想說話,季冬扯了一把他。
他立馬會意,閉緊嘴巴。
對的,這話還不能說,要不然,引出事就不好了。
見季冬無話可說,高曉軍終于舒了一口氣。
一直以來,季冬都比他強,不管是家庭還是女人緣方面。
明明他長得也不比季冬差,甚至比季冬還要好一點,畢竟就季冬那種小白臉的樣子怎麽比得過他?
但是季冬就是女人緣比他好。
現在,他終于有一樣強過季冬了。
季冬不理他,而是叮囑李富強,說:“李大哥,你回去之後,洗個熱水澡,去去酒氣再睡覺吧。”
“這樣好受一些。”
李富強點頭,目光帶着些複雜,說:“好的。你也一樣。”
季冬點頭,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李富強應着,“謝謝。”
要不是季冬擔心喝醉酒的他走夜路會出事,季冬也不會跑這麽一趟。
季冬轉身就離開。
李富強關門,看也不看高曉軍一眼,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高曉軍無所謂地笑了笑,自己也回去了。
反正他在這裏也待不了幾個月了,沒有必要再讨好李富強。
而季冬,拿着手電筒,快速地往家裏走去。
這才走了幾步,就聽到有人哼着歌往這一邊走來。
他拿手電筒往那人的臉上一照。
那人快速地用手擋住這光。
周紹。
周紹也看出是季冬了,他根本就不等季冬說什麽,掉頭就跑。
季冬:……
這個周紹被他打了一頓之後,感覺膽子變小了很多,他還什麽也沒有幹呢,周紹竟然轉身就跑。
不過那麽晚了,周紹竟然才回來,并且還是哼着歌回來的。
用腦子想了一下,季冬便知道周紹肯定是從秦桑那裏回來的,也不知道秦桑許諾了周紹什麽東西,竟然讓周紹那麽歡喜。
季冬搖搖頭,不再想。反正不管是周紹,還是秦桑,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什麽事,都跟他無關。
而另一邊,等周紹跑到女知青院的時候,秦桑正準備将院子裏的門給關上。
看到忽然跑出來的人,秦桑吓了一跳,立馬就想将門給關上。
周紹伸出手一擋,卻被木門給夾了一下,痛得他直飙淚,雖然痛的不行,但是周紹還是喘着氣叫着:“秦桑,是我,周紹。”
那木門這才開了,露出秦桑憤怒的臉:“周紹,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麽又跑出來吓人。”
這不是驚喜,而是驚吓,好不?
她剛才以為是哪一個偷香賊,吓得心都差點跳出來了。
周紹顧不得手正在痛,趕緊解釋,說:“我剛才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季冬了,所以就又回來了。”
上一次被季冬打,他的臉還有身體到現在還痛着,哪裏還敢大半夜地和季冬碰上。
夜黑風高,萬一季冬再趁着這黑夜無人的時候再将他打一頓,那他想哭都沒有地方哭。
秦桑鄙夷地看了周紹一眼,說:“那你現在回去吧。季冬肯定回去了,他不可能在路上等你的。”
這個周紹怎麽那麽地窩囊?看到季冬就跑。
人家季冬還沒有動手呢。
周紹舍不得,但是仍是點頭,含情脈脈地看着秦桑,說:“桑,等你大學畢業,我們才結婚,要好久啊。”
工農兵大學要讀三年。
也就是說,他還得等三年才能跟秦桑結婚。
這時間,好久啊。
想到現在還沒有入學,名額還有可能會變,秦桑忍住心裏的惡心,哄着周紹,說:“三年,不久的。”
“今天的工農兵大學名額沒有了,你明年再争取上大學。”
“聽說讀大學時間過得快,三年,也是眨眨眼的事情。”
周紹低低地應了一聲,心裏全是甜蜜。
他明年肯定會争取進大學的!并且還要跟秦桑同一個大學,這樣才有利于培養感情。
大學為什麽要讀三年?
要是讀一年就好了,這樣他就能早點抱得美人歸了。
“很晚了。”秦桑嬌滴滴地說,“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還得上工。”
“我也想休息了。”
雖然不舍,但是周紹仍是低低地應着。
等秦桑關了門之後,他站在原地甜蜜地看了一眼那一扇破舊的木門,最後才戀戀不舍地回男知青院。
這一次,周紹不再像剛才那樣哼着歌,而是慢慢地,靜悄悄地往男知青院裏走去。
得先看看季冬還在不在那裏,要是季冬在那裏的話,他就等着,等季冬離開了,他才回去。
他剛才真是被季冬吓傻了,所以才會跑回來這裏。
真是哪裏不好跑,偏偏跑回這裏。這萬一秦桑誤以為膽小就慘了。
周紹小心地走着,快到剛才與季冬碰面的地方,他停下腳步,仔細地看了看,又側起耳朵靜靜地聽了一下,沒有看到有人,也沒有聽到有聲音,這才放心往男知青院裏走去。
到了知青院,他掏出鑰匙開了門,這才回房去睡覺。
季冬也回去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出工的時候?,他發現村裏有些村民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等待他看過去,村民又立馬将眼神給移開。
那模樣,怪得看。
等将田裏的草和田梗邊的草給拔掉,休息吃午飯的時候,季冬洗趕緊後,拿過自己放在田梗上的搪瓷飯缸,又拿出筷子,開始吃起自己香噴噴的玉米白面蔥花餅。
吃過蔥花餅,他又吃另一個土豆餅。
這幾天都是種苦力活,今天還好一些,昨天是給木薯花生下肥,更累,所以中午這一餐他不想虧待自己。
不吃好一些,根本就沒有力氣幹活。
旁邊那一個社員,也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叫周健,二十來歲,皮膚曬得黑亮黑亮的,一笑,露出一口黃牙,他今天吃的芋頭糙米飯,也算是難得的夥食了,但是看到季冬的餅,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芋頭糙米飯有些難于下咽。
“季冬,這餅是你做的嗎?”周健盯着季冬的土豆餅,忍住不斷分泌的口水,問着。
也不知道季冬放了多少油煎這個餅,這個餅像稻谷那麽黃,還油汪汪的。
季冬點頭,說:“是的。”
他搬到張進步老宅裏住,大隊裏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他自己一個人住,不是自己給自己煎的餅,誰給他煎得餅?
“看着不錯。”周健狠狠地扒了一下自己搪瓷飯缸裏的飯,說着。
季冬點頭,笑了笑,說:“還行。畢竟自己一個人住,天天自己煮,這廚藝也鍛煉出來了。”
說到這裏,周健忽然很是奇怪地看了季冬一眼,那眼神跟今天公社裏的人看季冬的眼神是一樣的。
“怎麽了?”季冬問着,“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周健見季冬是真的不知道,屁股一挪,坐靠近季冬一些,小聲地問着:“張大英今天早上要去相親,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季冬搖頭,說,“我又不是她的誰,我怎麽知道?”
被關在曬谷場的倉庫的那天晚上,是他最後一次見張大英,他從革命委員會裏出來,就沒有再見過張大英,他哪裏知道張大英今天要去相親?
就算她去相親,也不關他什麽事。
“你真的不想跟張大英好?”周健小聲地問着季冬,“她可是大隊長的女兒啊。”
“你要是跟她好的話,工農兵大學的名額肯定是你的。”
大隊要寫推薦信的,這個推薦信一般是由大隊長寫的。
這要是季冬跟張大英結婚,這個上大學的名額,肯定是季冬的。
除了這個,娶了張大英的好處也多多。
他就想不明白了,那麽好的事情,為什麽季冬不願意?
“你胡說什麽?”季冬瞪了一眼周健,“我之前是花錢雇張大英幫着賺工分,可不是和張大英處對象!”
“人家女孩子的名聲要緊,你可不要胡說。”
“我這哪裏是胡說啊。”周健為自己辯駁,“張大英對你有意思,要不然,她怎麽肯過來幫你幹活?”
“季冬,你可要想明白了,你這要是喜歡張大英的話,趕緊地。要不然,這張大英相親成功了,就沒有你什麽事了。”
說到最後,周健是一副為你好的樣子。
“最好她今天相親成功。”季冬非常誠懇地說,“我祝她成功。”
這是他的真心話,也是他真誠的祝願。
要是張大英相親成功,順利地嫁出去的話,估計張家棟就不會那麽針對他了。
“聽說是隔壁大隊的。”周健小聲地八卦着,“人長得高,是家裏的大哥,非常能幹,每天都能拿全工分。”
能幹不說,還勤快。
他其實也能拿全工分的,但是有時候偷懶,拿不了,只是張大英相親的對象卻不同,每天都能拿全工分。
非常厲害了。
“那就好。”季冬點頭說着,“張大英也非常厲害,她自己也能拿全工分。”
兩個都是勤勞能幹的,這日子過得并不會差。
“是啊。”周健感慨地說,“張大英确實非常能幹。雖然是大隊長的女兒,但是一點也不嬌氣。”
他要是沒有結婚,那肯定會托媒人去問張家的。
那麽好的對象,季冬竟然不要。
想不通。
季冬點頭。
周健還是不死心,問着:“季冬,這麽好的女人,你都不要,你想要什麽樣的?”
“讀過書,有文化的,長得漂亮的。”季冬說道。
他自己是大學畢業,一點也不想娶一個沒讀多少書的女人,這樣的話,溝通交流會少很多。
再說了,原主的臉長得那麽好看,他總不能娶一個醜的吧?
“娶老婆,這些都不重要。”周健以一副過來的人身份勸告季冬,說,“重要的是,能幹。”
“不僅能賺工分,還能将家裏打理好,讓你回家有一口熱飯吃。”
季冬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辯駁。
能幹那是必須的。
但是除了能幹,還要有其他的東西。
人生大事,不能馬虎。再說了人的一輩子那麽長,他總要選一個自己合心意的。
“張大英就很能幹。要是我年輕幾歲,還沒有結婚的話,那我肯定會找媒人去她家問的。”周健非常肯定的說。
也不是他現在的老婆不好,但是跟張大英比起來,那是明顯比不過張大英的。
“小心被嫂子聽到,晚上回去跪搓衣板。”季冬小聲地說道。
周健身體一僵,而後毫不在乎地說:“我一個大男人,還怕她一個娘們?我家是我說了算。”
季冬暗自好笑,并沒有說什麽。
下午下工回到他住的地方之後,季冬看到一輛自行車停在他家門口那裏,那一輛自行車後凳上還有一個大大的綠色帆布包。
郵電局的人來了。
季冬的腳步快了一些。
梁國生看到季冬過來,笑眯眯對季冬說:“季冬,你又有包裹了。我幫你領回來了。”
說罷,從自己的車頭上取過一個中等包裹,遞給季冬,同時将單子和筆遞給季冬。
季冬接過來,而後簽上自己的名字。
“真羨慕你每個月都有包裹。”梁國生話裏帶着濃濃的羨慕。
黎星大隊這十一個知青中,就季冬每個月都收到家裏寄來的包裹,有時甚至兩個。
“我還羨慕你吃國家飯,不用下地幹活呢。”季冬快速地簽完名之後,笑着對梁國生說道。
梁國生得意地揚揚下巴,說:“那是。”
這份工作旱澇保收,工作不累,福利待遇什麽都很好。
“謝謝你啊。”季冬說着,“今天下工有些晚。”
要不是梁國生在這裏等着他,他今天也不可能領到包裹。
“謝什麽?這是我的工作。”梁國生不在意地說道,“不過,你怎麽不住知青院那邊了?你住那一邊的話,也有個人幫着領包裹。”
他也不用在這裏等。
“不住了。”季冬說着,“我喜歡自己一個人住。太多人住,擠得慌。”
梁國生點頭,而後問:“你有什麽信要我幫寄嗎?”
“?我見你領了那麽多次包裹,但是卻沒有寄過一封信回去。”
按理說不會啊,季冬跟他家人的關系應該挺好的,要不然,他家人也不會寄那麽多的包裹給季冬。
只是,季冬一封信也沒有寫回去。
季冬身體一僵,而後快速地反應過來,說:“過幾天吧。過幾天我去縣裏,再寄回家。”
梁國生點頭,說:“你确實也要寄一封信回去了。要不然,家裏人不知道你在這一邊情況,多擔心啊。”
季冬應是。
原主記恨家裏人不肯走關系,導致他得下鄉,所以自下鄉那一天開始?,就沒有給家裏人寄過一封信,過年的時候也沒有回家過年。
就算是這樣,原主的家人也每月寄包裹過來。
季冬嘆了一聲。
若是讓原主的家人知道這一具身體裏換了一個靈魂,他們疼愛的兒子沒有了,也不知道原主的家人該怎麽傷心呢。
原主季冬的爺爺未退休前是某個軍區的首長,他爸卻沒有走從軍這一條,而是從政,在京城裏當官。
他媽則是大學教師。
他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
他哥叫比他大幾歲,叫季夏,現在在某部隊當兵。妹妹今年八歲,叫季秋,正上小學。
原主高中畢業,沒有大學讀,又沒有找到工作,所以上山下鄉就是他了。
他平常在家很受寵,但是這一次竟然得下鄉,不管他怎麽鬧也沒有用。他認為是家裏人不肯出力,所以他才得下鄉的,他記恨家裏人,也就一直沒有寫信回去。
想到梁國生今天跟他說的話,季冬也覺得一直不寫信回去也不是辦法。
他還要在這一邊一年多,等到高考恢複之後參加高考回城,這要是一直不寫信回家也不是辦法?。
而且,這段時間若是他想不出辦法将張家棟和周國柱搞下去的話,他想回城,還得借助家裏的關系才成。
這麽想着,季冬心裏就有考量。
回到家之後,季冬煮過飯吃了,又去将菜給淋了,這才将包裹給拆開。
兩罐麥乳精,一些全國通用的糧票,兩張大團結,紅糖,一小包白面,臘肉,還有一套夏天的衣服和一雙皮鞋等。
也不知道原主的家人是怎麽寄出的,竟然直接放在包裹裏,也不怕弄丢。
他想了想,好像記憶中原主的家人一直都是這麽寄東西的。
他将衣服拿起來一看,一拿起來,就掉了一封信。
信的字體很漂亮,簪花小楷。
原主母親寫的。
季冬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信裏的內容沒有什麽,無非是問季冬在這一邊生活得怎麽樣?吃得飽嗎?夠衣服穿嗎?平常工作累不累什麽的?還說她正在想辦法将季冬給弄回來,讓季冬不要着急。
全篇沒有什麽煽情的文字,但是看這一封信,卻能感受這其中濃濃的母愛。
季冬的眼眶有些濕潤。
身為孤兒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一種感情。
整個孤兒院中,院長是愛他的,但是孤兒院裏的孩子太多了,而院長只有一個,這一份愛分攤到每一個孩子的身上,就沒有什麽了。
季冬又嘆了一聲。
原主的命那麽好,竟然不知道珍惜。
看完之後,季冬小心地将信給放好,然後将麥乳精和面還有紅糖,臘肉給拿出來,放到籃子裏。
臘肉也只有兩塊,不多,季冬沒有留。
上次季家人寄過來的臘肉和臘腸,他平常舍不得吃,還有一些,那這兩塊臘肉他就不要了。
這一邊的天氣潮得很,這臘肉得趕緊吃掉,要不然會發黴。
趁着夜色,季冬挑了一擔水,一只手扶着扁擔,一只手拿着籃子,往牛棚那裏走去。
這晚上的天,月色很亮,不用手電筒。
再者,那一條他這段時間天天往返,閉着眼睛也能走了,不用浪費手電筒。
要知道買電池是要工業券的。
老許和老邵都還沒有睡,他們在等季冬過來,好教季冬。
等看到季冬手裏提着的東西之後,老許趕緊跑過來接東西給接下來。
“你今天怎麽又帶東西過來了?”老許不好意思地說着,“你昨天帶過來的青菜還有一些呢。”
自從季冬過來這一邊之後,他們每天的夥食上了幾個檔次,比較明顯的是,再也不用吃那些老得咬不動的野菜,而是改吃新鮮的青菜了。
村裏人不願意賣青菜給他們這些牛棚的壞分子,卻願意賣青菜給季冬這個知青。
于是,季冬就每天都帶一些青菜過來。
“不是青菜。”季冬将自己挑的水給倒到門口的水缸裏,發現他倒完這一擔水之後,水缸竟然是滿的。
“許老師,我不是說了嗎?以後由我來挑水。”
“怎麽這水缸裏的水挺多的。”
平常他都不要來回挑五六次才将這一個大水缸給挑滿水,這一次,竟然一擔水就夠了。
他不讓老許他們挑水,因為用木桶挑水很重,容易閃到腰。
老許嘆了一聲,說:“我們總不能一直讓你挑水吧?村裏人要是沒看到我們去挑水,這一天兩天倒是發覺,久了,肯定能察覺的。”
“我們要是不去挑水,他們就該懷疑有人幫着我們了。”
“到時,恐怕會連累到你。”
所以想來想去,他們覺得這個懶還是不能偷。
季冬是好心才過來幫着他們,他們可不能因為自己懶而連累季冬。
這種事,有過一次的教訓就成了。
見季冬的臉色有些難看,老許趕緊解釋道:“你放心,我們會量力而行的。一次也沒有挑很多水。”
寧願多跑幾次,也不會挑滿滿的兩桶水。
他們的身體他們也愛惜呢。
受了那麽多苦,總要活着離開這些才成。若不然,之前的苦就白受了。
“那你們不要挑那麽多。”季冬又說着,“每天出去挑一些做做樣子就成了。”
确實一直不出去挑水容易讓人起疑,畢竟人要每天都喝水,離不開水的。
老許點頭。
放好木桶之後,季冬這才随着老許到火竈前。
牛棚這一邊沒有煤油燈,他們只有燒着柴,利用火竈裏的火照亮書本裏面的字。
“你怎麽帶那麽多東西過來?”老許将籃子拿到火竈前,這才看清楚籃子裏面的東西。
麥乳精,臘肉,紅糖,白面。
這些東西擱以前,他是不稀罕的,畢竟他也能買得到,吃得上。
但是這幾年,這些東西對于他來說,卻是奢侈品了。季冬竟然給他們帶那麽多過來。
“我家人給我寄來的。”季冬說,“他們每個月都有寄。我還有,所以就拿一些過來給你們。”
老邵将這個籃子往季冬那裏一推,說:“季冬,你将這個籃子帶回去。”
“這籃子裏的東西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雖然季冬說是來跟他們學習,但是截至到目前為止,他們并沒有什麽知識給季冬,拿季冬那麽多東西,他們受之有愧。
季冬将那一個籃子又推過去,說:“你們拿着吧。東西都拿過來了,哪裏有拿回去的道理?”
“再說了,這些東西我都不缺,你們拿來補補身體。若不然,撐不到平反的那一天。”
□□,多年的勞作,讓老邵他們的身體變得很差,若是再不補一下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平反的那一天。
“我真的不缺這些東西。我要是真的缺的話,我就留着自己吃了。”
麥乳精他不喜歡吃,紅糖更是不吃。
白面和臘肉他還有。
所以想來想去,他還是拿這些過來給老許他們補身體。
老許的眼眶發紅,感激地看着季冬。
“就算你們不吃,老李也要吃。”季冬說道。
最後這一句話成功打動了老邵,老邵這才點頭。
“你要我們教你些什麽?”老邵鄭重地問着。
不管季冬想學什麽,他們一定會盡全力幫着季冬。
“英語和複習高中的知識。”季冬說道,“課本什麽的我現在還沒有,等我下次去縣裏或者市裏再買。”
這會兒還沒有到休息的時候,再說了離高考恢複還有一年多,所以他也沒有多着急。
“英語?”老邵一聽,眼神一厲,目光如炬地看着季冬。
季冬點頭,說:“是的。”
“這是資本主義國家的語言。”老邵說道,“你确定你要學嗎?”
季冬鄭重地點頭,說:“是的,我要學。”
“為什麽?”老邵問道,“你學這個東西,根本就用不上。被人發現你學的話,很容易被□□的。”
“我們不說,有誰知道?”季冬笑了笑,說,“誰說這東西用不上?”
“我們國家不會一直處于這種狀态中的。”
“肯定會有所改變。”
“到時,這英語也就能用得上了。”
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不用英語怎麽能行?
他本身是會英語的,但是只是略懂,不怎麽精通,原主更是一竅不通。
所以,該學就要學。
“你就想算想學,也得有課本啊。”老邵說道,“再不濟,也要有本英文書。”
“有的。我下次再去弄。”季冬說着,“包括高中的一些課本。”
他打算寫信讓季家人讓原主高中的課本和一些試卷給寄過來,自己再找伍宗強那一邊弄一些試卷得什麽過來。
先準備準備着。
畢竟,他畢業那麽久了,好多東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再者,想要考上清大和P大,不好好努力怎麽能行?
“成。”老邵點頭,“只要你能将課本弄過來,我們就能教你。”
季冬點頭。
從牛棚那裏回來之後,季冬并沒有休息,而是将原主之前給秦桑寫的情書拿出來,用煤油燈慢慢看,邊看邊琢磨原主的字怎麽寫。
原主的母親的字寫得非常漂亮,一看就是那一種從書香門第裏出來的,而原主的字,則是普普通通。
季冬看到之後,松了一口氣。
幸好原主沒有練過書法,若不然,讓他模仿原主的字,他肯定得花很多時間,還有可能會露餡。
如此幾日之後,季冬将原主的字模仿得差不多,這才用信紙寫好信,等待休息日,拿上信和背簍往縣裏趕。
李富強他們也自然也去縣城。
前幾天,張家棟公布了推薦上工農兵大學的名單,高曉軍和秦桑赫然在列。
這一次去縣城,高曉軍和秦桑還有周紹自成一個小團體,走在隊伍前列,态度也非常高傲,一點也不屑跟李富強和季冬他們說話。
季冬也不理他們,而是和李富強聊着天,慢慢地走到縣城裏。
分開之後,約定下午三點在縣政府門口見面,季冬這才背着背簍去了郵局。
買好郵票和信封,将地址寫好,郵票給貼上去之後,季冬看着玻璃櫃子裏面的郵票,有些遺憾,現在還沒有猴票呢。
這猴票過幾十年之後,一張猴票能賣到一百來萬。
這個賺錢的機會不能放過,得現在開始存錢,以後等猴票出來之後,才能買。
季冬捏緊了褲兜裏的兩張大團結。這兩張大團結是他拿出來,準備還給伍宗強的。
看來得想些辦法搞點錢才成,要不然光靠着季家人接濟,根本就不夠錢用。
季冬背着背簍走到黑黑市。
伍宗強正在黑市裏等着。
季冬将背簍還給伍宗強,而後問着伍宗強:“伍大哥,你這一邊收不收竹葉和箬竹葉?”
“這馬上就到端午了。”
端午肯定要包粽子的。
竹葉和箬竹葉在鄉下很常見,随處都能扯到一把。
但是在城裏卻沒有這種東西。
“就算收,這玩意也不值錢。”伍宗強聽了,毫不在意地說着,“一斤也就是幾分錢。”
“你弄來一百斤,按八分錢來算,也才八塊。”
“要知道,這些竹葉和箬竹葉很輕,非常非常輕。”
“你要弄夠一百斤,光靠你自己一個人的話,兩天兩夜估計都弄不到。”
肯定是弄不到。
這玩意不壓稱,而季冬又不是那一種經常幹農活的,怎麽弄?
“螞蟻再小也是肉。”季冬咬了咬唇,“不做這個的話,我哪裏攢夠錢還你?”
他不可能将這件事情告訴季家,讓季冬寄錢過來的。
這錢只能自己賺。
“而且,雖說這箬竹葉在村裏随處可見,但是你要是弄多的話,被人抓着了,就是□□的事情。”
村裏那麽多雙眼睛,一有個什麽風吹草動,肯定都知道。
一百斤的箬竹葉,那不是鬧着玩的。
季冬:……
“就算你不被別人發現弄到一百斤箬葉,你沒有車,怎麽弄過來給我?”伍宗強反問。
季冬:……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這一條生財的法子,竟然沒有用。
“你要是真的想賺錢。”伍宗強看季冬這失落樣,又擔心季冬要過很久才能還他的錢,又說,“你還不如搞一些稀罕貨來賣,或者你幹脆直接賣餅。”
“賣餅?”季冬一聽,立馬就朝伍宗強看過去。
稀罕貨他是搞不到,也沒有那個資源。
但是賣餅的話,這個倒是可能。
如果他沒有會錯伍宗強話裏的意思的話。
要知道,他會做飯,做得還不賴,這個餅更是拿手好菜。
“是的。”伍宗強說道,将自己手中的南瓜餅給吃掉。
這南瓜餅是季冬剛才給他的,非常好吃。
香軟甜糯,讓他這個不喜歡吃甜食的人,吃了一個還想第二個。季冬從京城過來,做餅很是拿手。
“就是你做的餅。”伍宗強點頭說道,“我們這一邊的人,做糍粑倒是擅長,但是做餅的話,我敢說,整個夾江縣,沒有幾個人做得餅有你的好吃。”
這一邊吃粉吃大米飯較多,面類得比較少,平常就吃些面條什麽的。
至于餅,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