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嘉藝，愛吃什麽？我叫魏媽給你做。”是周啓光的聲音，此刻的他正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懷裏摟着一個叫嘉藝的女人說說笑笑。
姚曉琳的腳步很輕，她走進來的時候周啓光都沒察覺，倒是在一旁的孫思維說了話，“嫂子回來了？”
姚曉琳回以微笑，周啓光這才擡眼看她，他松開懷裏的女人，微眯着眼眸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的看着姚曉琳，然後轉臉對孫思維說：“思維，還不快跟我介紹介紹你的女人！”
孫思維被周啓光這突然冒出來的話，弄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接，他只好硬着頭皮介紹：“這位是姚曉琳，我的女朋友。”
姚曉琳呆滞的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全然木了，她眼神發愣的看着周啓光，上午還好好的他，晚上怎麽就變成了這樣，竟然又一次把自己推向給了別人，這個畜生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優雅的起身，步調慢穩的朝姚曉琳走去，伸出白嫩細長的玉指，性感的紅唇彎起一個最美的弧度，“你好，我叫吳嘉藝。是啓光的女朋友。”
她在最後一句話上下了重音，像是在強調什麽一樣。
姚曉琳已經笑不出來了，她撩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間，就匆匆走開了。
姚曉琳在衛生間裏聽着客廳裏那一男一女還在有說有笑着，絲毫沒有因為她的出現而影響半分。
姚曉琳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她扶着洗手臺，身體搖搖晃晃就要倒下一般，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大海裏游泳突然沒了氧氣一樣的難過。
等姚曉琳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餐桌前準備吃晚飯了。
姚曉琳自然是和孫思維坐在了一起，而那個吳嘉藝就跟牛皮糖一樣的黏着周啓光，連吃個飯都挨得那麽近。而周啓光卻樂享其中，還随手夾了一塊牛肉準備送進吳嘉藝的嘴裏。
吳嘉藝撒着嬌說：“我不要你用筷子喂，我要你用嘴。”周啓光輕刮了她的鼻子說：“小妖精！”随即就把肉放在嘴裏，覆上吳嘉藝的唇，就把那塊鮮美的牛肉給送進了口腔。
周啓光瞥了在一旁臉色難看的姚曉琳，他輕嗤了一聲，不過聲音很小。“嘉藝，多吃點，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吃胖一點，抱起來也舒服。”
吳嘉藝輕輕捶了一下周啓光的肩，調皮的說：“我要吃成小肥豬了，你還不得把我甩了再去找別的女人啊！”
周啓光笑笑說哪會，我像是那樣的人嘛，你不知道我這一顆心可都在你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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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都愛聽甜言蜜語，吳嘉藝聽了這話心裏直樂，都說周少這人難搞，可還不是乖乖收在我的手心。
孫思維察覺出了姚曉琳的不對勁，從坐下到現在姚曉琳那只拿着筷子的手一直在顫抖着，臉色也蒼白的吓人。
他低聲問了一句：“你沒事吧？”姚曉琳搖搖頭，拿起左手邊的酒一口灌了下去，可能是酒有些烈，喝完姚曉琳就捂着胸口猛咳了兩聲，孫思維忙幫她拍背。
孫思維其實也很尴尬，自己對剛才的事完全不知情，他在周啓光身邊待了這麽久也沒摸透他的心思。
姚曉琳又自顧地倒了一杯酒，剛準備喝下去，卻被孫思維一手攔了下來，“別這樣，你不是能喝酒的人。”
姚曉琳側過臉看着他，只一杯就讓姚曉琳的眼神裏帶了醉意，微微泛紅的小臉，雖是酒精的作用但看起來氣色比剛才好了許多，孫思維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這張臉是他夢裏見過多次的，卻一直不敢觊觎的。
“來，思維哥，我們喝個交杯酒吧。”姚曉琳突然甜甜地笑了。
還沒等孫思維說話，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周啓光開了口，“好啊，思維你和你的女人喝一個，我和嘉藝也喝一個。”說着就端起了酒杯和吳嘉藝對飲了起來。
周啓光都說話了，孫思維自是不能拒絕。咕咚，又是一杯紅酒下肚，姚曉琳明顯感到有些暈了。加上中午沒吃多少東西，現在她就一個感覺，那就是想吐。
下一秒，她就直沖到了衛生間，哇哇的吐了起來，膽汁都快要吐出來了。
周啓光不知以什麽借口離開了餐桌，默不作聲的就走進了衛生間裏，他從鏡子裏看姚曉琳在低頭接着水漱口，他冷笑了一聲，說：“怎麽？以為用苦肉計我就會心軟？還是這是做給你的思維哥哥看的？”
姚曉琳拿了毛巾擦了擦嘴，難受的感覺的還沒過去，她緊蹙着眉頭，正想繞過周啓光走出去，可卻被一把拉了回來。
“怎麽，被我說中了不是？姚曉琳啊，你真就這點本事？”周啓光繼續嘲弄着她。
姚曉琳實在不想說話，就想掙脫他的手走開，可越掙脫抓的就越緊，“姚曉琳，你省點力氣吧，你這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如魔咒一樣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你到底想幹什麽？”姚曉琳抑不住的吼道。
“我想讓你難過。”周啓光的意圖就是讓她從心裏難過，讓她嘗嘗自己心愛的人跟別人走得近是一個什麽樣的感覺。
“我不難過。”周啓光扳過她的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給融化了一樣，“姚曉琳，別自欺欺人了，你現在心裏一定不好受吧，你看我和別的女人那麽親近，而且還做了以前我們做過的事，你這樣看着，難過的快要死了吧！”
姚曉琳确實心碎，要不然她不會悶頭喝了兩大杯酒，自知不勝酒力，卻還是要逞強着喝，她覺得這世上只有酒精能麻痹自己，麻痹自己的意識。
“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對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感覺。”
“呵，姚曉琳啊姚曉琳，你叫我怎麽相信你啊，你看看你的臉，一會紅一會白的，啧啧，全寫在臉上了，都還不承認。不過，你也別表現的太明顯了，要是被她發現，這戲就演不下去了。”
周啓光輕撫着姚曉琳的臉，發燙的臉頰，一直到耳朵都是這個溫度。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我？”姚曉琳态度軟了下來，她知道強硬沒有什麽用。
周啓光手上移到她的額頭，撚開粘在她腦門上的濕發，柔聲地說：“我們曉琳這麽聰明難道不知道嗎？你在外面偷漢子，這不算是錯嗎？當然，我也不能吃虧，我也要在外面找個女人來養着不是。這樣多好，你也跟夠我了，我也玩膩你了。”
“周啓光！”姚曉琳怒聲地叫了他的名字，他竟然還在介意林熠輝的事，“我說過我跟他沒什麽，沒什麽！求求你下次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嗎？我知道上次是我錯了，可我真的跟他沒什麽！”姚曉琳的眼淚快要流出來了。
“你也知道認錯？你知道這種感覺嗎?就是你的枕邊人，每天和別的男人黏在一起，有說有笑，和別的男人唱着我們之前的情歌，被別的男人親吻額頭，姚曉琳，也就是我，才容忍你到現在！”周啓光一拳砸在後面的鏡子上，玻璃嘩的一聲就碎裂開來，當然同時破了的還有周啓光的手。
孫思維和吳嘉藝聞聲走了過去，推開門一看，一個淚眼朦胧的在那蹲着，一個右手鮮血淋淋的在那杵着。
“啊！”吳嘉藝尖聲叫了出來，忙捂住眼睛，她怕見到血。
孫思維面色凝重，什麽話都沒說，把一臉狼狽的姚曉琳先扶了起來，然後又看了看周啓光手上的傷，細碎的小玻璃渣戳在了肉裏，照着燈，還反射出微光，關節處的的皮膚全部都破了，欠起的皮還挂在肉上，讓看着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周啓光竟還能面不改色的在那發怔。
“哎呀，怎麽搞成這個樣子了？”吳嘉藝離得遠遠的站着又瞥了兩眼，她心裏其實早就犯嘔了，可因為受傷的人是周啓光她才忍到現在。
“光哥，去醫院包紮一下吧。”孫思維的話剛落音，吳嘉藝接了話：“對對對，趕緊去醫院，我們家認識A市最好的醫生。”周啓光擺擺手，說不用了，思維你給在家上點藥就好。
孫思維急了，這手弄成這個樣子，非得縫針不可，在家要怎麽給他治。“不行，你這傷的太嚴重了，得去醫院！”
“以前那些槍傷不都是在家處理的嗎？這點皮外傷算什麽！去我房間拿藥箱下來！”周啓光冷冽的掃了一眼孫思維，确實，周啓光由于做事太過毒辣，不免遭到一些仇家的報複，還好福大命大，最嚴重的一次也就是肩膀中了槍，腹部被刺了幾刀。
孫思維拗不過周啓光只得聽他的話，去房間拿醫藥箱，等他回來的時候，吳嘉藝已經把周啓光扶到客廳去坐着了。
刺激的雙氧水燒着皮膚，周啓光輕輕皺了下眉，從心裏漫出的絞痛感，伴着涼涼的藥水直至全身都覺得是冰冰的，傷口被燒得起了白色泡沫，周啓光倒吸了一口冷氣，額頭上迸沁着冷汗。
姚曉琳失神地望着他的手，那是多美的一雙手，牽過她走過大街小巷，為她抹掉眼淚，冬天幫她暖過手，可惜從此就要留下疤痕了。
她一直在回想剛才在衛生間周啓光說的話，他是在吃醋嗎？多可笑，他根本就不愛自己，哪來的吃醋。
經驗豐富，手法熟練的孫思維很快把傷口處理好了，他又找了一些消炎藥出來，說：“這個一天吃兩次，一次兩片。別忘了吃。”
周啓光不耐煩的說了句：“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累了。”剛準備拿起外套出門的孫思維又被周啓光叫住了，“思維，把你的女人也帶走。”
孫思維一怔，這下可玩大了，一開始以為只是為了擋吳嘉藝這個女人，沒想到周啓光這厮來真的。他只好從命，拉着姚曉琳就出了門。
孫思維開着車子，載她來到了江邊，姚曉琳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兩眼無神的望着前方，墨黑的眼眸空洞洞的看不見底。
“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着。”孫思維看着姚曉琳，江邊的路燈映着她的臉，勾勒出她柔美的側臉，密扇一般的長睫毛，挺直的小鼻子，微翹的薄唇，這個女人竟是這麽的好看，好看到眼神一刻也不能離開。
難怪周啓光會生這麽大的氣，若換做是他，他恐怕也會這麽做。
“我的眼淚早就哭幹了不是？而且，我覺得啓光做的沒什麽不對，是我不對在先。”姚曉琳垂了眸，小聲細語着，然後她又說：“思維哥，你帶我和我哥哥走吧。我不想在這呆了。”這話他也對林熠輝說過，她想抓住一切機會。
孫思維手扶着欄杆，嘆了聲，說：“曉琳，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我不能對不起光哥。再說，我也沒有能力帶你走。”即使有能力走，不論走到天涯海角，周啓光也會把他們抓回來。
“可是我就是想走，我就是要離開這，我不想待在他身邊，我不想待在這個城市。”姚曉琳胡亂地朝着孫思維又捶又打的，孫思維一下收緊手臂把姚曉琳攬進了懷裏。可姚曉琳還是喘着粗氣，動個不停。
“其實，光哥他還是愛你的。比我……愛你。”這一句話出口讓姚曉琳完全安靜了下來。
姚曉琳從他的懷裏鑽了出來，揚起小臉質問他，“你騙人！你說他愛我，愛一個人就是這樣表現的嗎？我知道，他恨我都恨到骨子裏了！就算現在拿我的命去抵，也不能消解他心裏對我的恨！”孫思維無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讓姚曉琳明白周啓光的為她所做的事。
“可能在他心裏永遠都會放不下對你們家的仇恨，可是對你，他已經寬容的太多了。”孫思維如實地說着，“如果是我的話，我都不可能做到像他這樣。”
姚曉琳抓住孫思維的衣服哭着說：“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這樣，他是想折磨我，讓我有愧疚感，讓我一輩子都被他禁锢在身邊。他就是個惡魔，是個畜生！”回憶這五年來的點點滴滴，其實被折磨何止是姚曉琳一個人，孫思維，周啓光，林熠輝，跟她沾邊的每一個人無不在飽受着情感與現實的折磨。
天有點涼，孫思維看着在風中有些瑟瑟發抖的姚曉琳有些心疼，就說：“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等回到家，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吳嘉藝的鞋子還是按原樣的擺在那裏，姚曉琳擡頭看了看樓上，想必現在周啓光正摟着她呢吧。
剛打開房間燈的時候，姚曉琳着實吓了一跳，周啓光穿戴整齊的靠在她的床上，她不由往後退了退，正準備關門，一個冷冽的聲音響起，“進來！”姚曉琳畏首畏尾的走了進去，不敢靠的太近，離他有那麽些距離。
“不是叫你走的嗎？怎麽又回來了？”周啓光閉着眼睛問她。姚曉琳支支吾吾地回道：“這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
“家？你還知道這是你家，不過姚曉琳我告訴你，從此這家的女主人就要更名換姓了。”周啓光仍舊沒看她。姚曉琳的臉一白，她知道這事沒那麽簡單就完了，“是吳嘉藝嗎？那……挺好的，她比我要适合的多。”
周啓光猛地坐起來問她：“你真這麽想？呵，我還以為你要哭着鬧着求我一會呢。不過，我告訴你，就算是這樣，你也別妄想着我會放你走，因為你這一輩子都是屬于我的！”
姚曉琳抿抿嘴，風淡雲輕的說：“我知道，留在你身邊挺好的，有錢花，有房住的，沒什麽不好，不是嗎？”
話剛說完，周啓光就一個箭步上前，猛掐住姚曉琳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說：“你姚曉琳就為了這個？哼，我以前真是高看你了！”
姚曉琳扯着嘴角笑笑說：“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因為愛你才想要留在你身邊的嗎？”
這一句話像是給了周啓光當頭一棒，滿心的怒火蹭的一聲從胸口竄了上來，他掐在姚曉琳脖子上的手更為用力了些，青筋暴起，骨節泛白，而姚曉琳也被憋得臉通紅，她還是咬着牙說了那幾個字，“周啓光，我根本就不愛你。”
下一秒，姚曉琳眼一閉就失去了知覺，周啓光松了手，她輕飄飄的身體哄倒在了地上，周啓光吓壞了，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人，把她放在了床上，使勁掐她的人中，好一會兒姚曉琳才緩緩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迷迷蒙蒙看見周啓光在笑，笑的是那麽好看，一如當年那樣，好久了他從沒對自己這樣笑過了，不過這是夢吧，還是自己要死了。才會在臨死前看見這麽美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