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一條拓麻敲門進來時,屋內的玖蘭樞正坐在書桌前寫着要交給元老院的夜間部定期報告。
“你看起來心情很不錯,是遇到高興的事了嗎?”一條笑着關上門。
“你知道我并不喜歡別人随意猜測我的想法,一條。”玖蘭樞筆下沒停,散發着淡淡墨香的信紙上繼續呈現一個個随性飛揚又漂亮的文字。
“很抱歉,樞。我只是看你很少見的在寫報告的時候沒有皺眉。”
“的确,這是個很枯燥乏味的工作。”
“但也是作為宿舍長必須做的工作,就像這個一樣。”一條将手裏拿着的一張個人申請表放在桌面,樞連視線都沒從信紙上移開就在申請書上簽了字。
“樞……”一條很無奈。
“不用多說,我知道。”樞放下筆,将寫好的報告交給一條。“這也是組成的一部分,辛苦了。”
一條拓麻知道自己現在只能選擇沉默,有些事不是他所能随意插手的。
門鎖輕輕的落下,寬敞的房屋再次陷入寂靜。玖蘭樞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的夜空 ,“終于等不及了,那個女人。”說完,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透過玻璃的月光靜靜的灑在書桌前,照亮了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代表着皇後的白棋。
……
風紀委員一天的工作就是在夜間部下課前不停的巡視校園。偌大的學校,夜晚走動的人數屈指可數,除了某些好動不聽話的夜間部學生剩下的就是風紀委員,要是再出現第三種情況的話就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
黑主優姬正帶領新的夜間部學生參觀校園去了,夜晚的巡視工作就交給了錐生零一個人,她例行走過一些必須檢查的地方,很意外的看到一個非常熟稔的背影。
銀色的頭發,在夜間出行,不是紅瑪利亞。錐生零很快就判斷出那是個男性的背影,與她一樣的銀發,男性,還有那股熟悉感,在一起共度了十三年,零不會猜不出那是誰。
可是一縷不是,死了嗎……
她有點不敢相信,壓下心頭的疑慮和激動,她快步跟在那個人的後面。
那個人去的地方是位于學園裏非常偏僻的一棟建築,這裏因為離校舍太遠很早便棄置不用,那個人來這裏是要做什麽?
走在前面的人似乎也發覺後面有人在跟蹤他,于是加快腳步,很快在一個轉角處消失不見。
零追了過去,看漆黑空蕩的走廊裏一個人也沒有,印入眼簾的只有三扇雕花的雙開木門。她握緊了拳,末了眼神堅定的朝正對着她的那扇門走去。
開始時木門只是拉開了一條很小的縫隙,在她看清那個背影之後抓住門把的手不由的一顫抖,木門便自己打開了。
即使過了四年沒見,身高抽長了不少,但對每天都在思念着自己弟弟的錐生零而言,背對着她靜立的那個人她還是清晰的認得。
“一、一縷……”破碎的心海明明早已不會有任何波動,但在看到雙胞胎親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零波瀾不驚的臉上還是顯出了不可思議。
就算她再怎麽堅強冷漠也逃脫不了人之常情。能見到自己在世上僅剩唯一的親人,她現在只想好好的看看一縷。
前面的那個人動了動,擡起手像是從臉上拿下了什麽東西,零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個銀色的面具,接着他慢慢的轉過身。如錐生零一樣的紫色眼眸,銀色的頭發,相似的輪廓和更加英氣的眉宇。
“好久不見,零。”錐生一縷彎起一邊嘴角,語調輕快的向零打招呼。回答他的是從前只能他主動去索取的,零的擁抱。
“一縷,太好了,你還活着。”沒什麽比見到自己弟弟更高興的事,她一直緊繃的神經好不容易放松了下來,曾經她以為弟弟已經和父母一起被殺害了,可現在她知道命運對她還沒有殘酷到如此地步。
錐生一縷低下頭,就見矮了自己半個頭的姐姐緊緊的摟着他,瘦弱的肩膀微微的顫抖着,單薄的身體迸發出巨大的力量将他箍住,似乎在害怕他是下一刻就會一陣風能吹散的幻影,消失不見。
他稍稍拉開了和零的距離,在零不解的眼神中遲疑着擡手放上她的肩膀,與零不同的平靜的雙眸裏泛起一股嘲諷的意味,手指離開了肩順着脖子來到了尖削的下巴,手下用力擡起了她的頭。
怪異的感覺讓零不由得皺眉,這不是應該在一縷身上出現的。從剛才她就在奇怪,一縷似乎變了很多并且……身上隐約有那個女人的氣味。
“零真是的,還以為我是愛窩在你懷裏撒嬌的那個病弱的需要人照顧的弟弟嗎?嘛,幾年過去看來零只有外表長大了,心智一點都沒成長啊。”他毫不留情的嘲笑,輕蔑的看着零瞬間劇烈顫動的雙瞳。
“零的眼睛還是老樣子,只要一受到傷害,感情全部反應在眼裏。真的,好漂亮。”錐生一縷說着緩緩的低下頭,兩張相似的水色薄唇間只離了大約一厘米的距離。
不再像小時候一般的親昵,舉止動作的輕佻,完全沒把自己當作是親人。錐生零的心冷了下去,神智歸于平靜的她盯着近在咫尺的錐生一縷開口,“放開。”
“不要,好久都沒這麽近的看過零,好想念。”他張口,從嘴中吐出的熱氣令錐生零的臉上都染上了熱度。
“想要嘗嘗,零的味道……”他還沒說完,錐生零便驀地瞪大了眼,掙脫開的右手一揚就是一記手刀要砍下來。錐生一縷冷哼一聲,他清楚心軟的姐姐不會真的下手,于是左手很快的就抓住她的手将之扭到了身後。
“姐姐可真無情。”錐生一縷笑了,故意很委屈的說,手下卻一點也不溫柔的将錐生零的頭用力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住手哦一縷,不能對自己的姐姐做那種事哦~”一個輕盈柔軟的女聲自錐生一縷的身後傳來,明明是在阻止一場荒唐事,但聽起來更像是在看戲。
“是,閑大人。”錐生一縷聞言立馬放開了對零的鉗制,默默的退到一旁。
“你好啊,錐生——零。”紅瑪利亞将雙手放在身後彎下腰俏皮的向她問好。
錐生零面無表情的看着紅瑪利亞,清澈的雙眸布滿陰雲和憎恨。“緋櫻……閑。”她一字一句的道,每一個字從嘴中說出都用了很大的力氣,令人聯想到锉刀在石壁上用力刻下的字。
“真是個敏銳的孩子,過了這麽久還能一眼就看出我。”紅瑪利亞臉上揚起微笑,一蹦一跳的來到錐生零的身旁,仔細的打量着她賦予可憎命運的孩子。“已經長成了一個美人了呢,好高興。”她的笑聲尖厲,兩顆森白的獠牙若隐若現,“讓我嘗嘗你的味道吧,在仇恨的哺育中長大,帶着刻骨銘心的憎恨一定會非常的美味~”
“你以為我還會毫無還手之力嗎!”一直沒有動作的零此時将早已上膛的血薔薇抵在了紅瑪利亞的頭上,手指摳住扳機。
“你開槍啊,如果你能下的去手的話,反正這個身體不是我的,随你心願。”紅瑪利亞,不,應該是緋櫻閑緩緩的說:“不過,不聽話的奴仆就是要施與應有的懲罰。”
錐生零的身體凍住般僵在原地,緋櫻閑尖利的爪子刺進了她的胸口,跳動的心髒好像被人拿捏在手中,零倒吸了一口涼氣。溫熱的血順着白皙的手流了出來。緋櫻閑抽出手舔了舔手指上沾着的血跡,接着将零整個人拉了下來,獠牙準确無誤的刺入她纖長的脖頸。
血液的流失和胸口的疼痛讓錐生零的視線忽明忽暗,隐隐約約的她似乎看到了一縷藏在陰影裏的笑。那種冷漠的笑,和四年前的那個雪夜她見過的一模一樣。
“不知道可否把錐生零還給我呢?紅瑪利亞小姐。”低沉蠱惑如紅酒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來的玖蘭樞悠閑的靠着門框,偏頭緩緩的露出一抹微笑。
“是玖蘭宿舍長啊。”緋櫻閑放開錐生零,挑起一根手指擦幹淨殘留着血的嘴角。“我記得錐生同學貌似不歸夜間部管吧,而且——你似乎很讨厭她。”她面上一掃剛剛的殘酷,換上一副天真純潔的模樣。
“沒有她,優姬會傷心的。”樞淡淡的解釋,認真的仿佛事實就像他說的那樣,沒有了錐生零黑主優姬會傷心,而他不想看到優姬哀傷的臉。
“……”
“既然是這樣,一縷。”緋櫻閑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一縷,錐生一縷心領神會的抱起失去意識的零走到玖蘭樞面前。
“原來獵人家的詛咒雙生子不是傳言。”樞瞄了眼和零非常相似的一縷,略帶感嘆的說。
“謝謝玖蘭宿舍長的關心。”錐生一縷低聲說道,沉默的轉身然後和緋櫻閑一起離開。
玖蘭樞陰沉的盯着緋櫻閑離去的方向,嗜血的因子在眼底閃爍。他将零送到理事長那裏後未停留一刻就徑直回到夜間部,他沒有多餘的時間了,空氣中已經能聞到一股硝煙的味道。
屬于誰的喪鐘正在敲響第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