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冬日的陰霾已漸漸消散,碧藍的晴天多了起來,園子裏的臘梅全部凋謝的時候,灰胖也回到撷薇苑,翅膀受了傷,看起來頗為狼狽。
廊下舒适的斑竹躺椅上,娜嫒已換上柳青色的春衫,斜歪着正在看書。已近四月了,還有幾日便是豫王正式登基的慶典,皇上成為太上皇,在玄極殿頤養天年,哪怕他也不過四十歲而已。
前日鍪王終于從密道趕來,要帶她離開,要說這點她還是感動的,汴梁已是豫王的天下,他還敢前來見她,實為難得。
“娜嫒,不知哪裏出了差子,寧王竟然被豫王拿住,偏偏對外來講,寧王已死,所以即使知道他在豫王手中,父皇和我也無法奈何于他。何況,他手中有了寧王,相當于掌握了擁有幾十萬軍隊的統帥,任誰也不敢再動他。父皇原來的打算都落空了。我,”鍪王美麗的眼睛波光粼粼,悲哀中又含着一絲希翼,“娜嫒,你随我回鍪王府吧。我雖作不了皇帝,未來親王之尊還是可以保全的。”
她說,“娜嫒是殉情而死的人,不論是陸家,還是皇家,我都是個有了谥號的死人。你要和我在一起,怎麽給我正名?”
“可你留在這裏,豫王登了基......”鍪王住了口,對面女人略帶憐憫的眼神令他明白了什麽,他聲音顫抖的問,“你,不會是想作皇後吧?”
娜嫒沒有回答,只是垂下眼,朝他福了福,扭身沿着游廊向遠處走去,大叢金黃的連翹花已挂滿了枝頭,映着紅牆綠瓦一片燦爛,難得好景豈能錯過。
“是你!是你将寧王的行蹤吐露給豫王的,是不是?”鍪王在她身後怒聲問道。
正欲追上她問個明白,他身邊的宮人忙攔住他,鍪王想了想,哀怨的拂袖而去,此時宮內已不安全,萬一被人發現,只怕他未來想作個富貴王爺也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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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飖放志意,千古長若斯”娜嫒正默誦着詩句,突覺眼前光線一暗,她睜開眼,已着上團龍朝服的豫王,或者說新帝,正負手立在她面前。
“陛下,”她忙要起身,卻被皇上按回了躺椅之上,曾經的皇子面上浮着輕笑,撩起袍角坐到了她身邊,刺繡的金線龍形在日光下越發耀眼。“娜嫒,多謝你。”皇上誠懇的說,手指輕輕的描過她的秀眉。
她略避開,“既于陛下結盟,這都是娜嫒該作的。”
“蘭薇将受冊封,抱歉暫時後位只能屬于她。你只需靜待些時日......”
娜嫒笑着打斷他,“多謝陛下,娜嫒已不是世間人,今日皇上得償所願,如果真的在意娜嫒出的一份力量,那能否給我一個賞賜?”
皇上目光在美人面上左右逡巡,她似乎對沒能成為皇後并不在意,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還要好好安撫一番,畢竟關鍵之時他幫了她,否則一旦寧王逃出升天,未來坐在龍椅上的人,決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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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份上朕暫時要虧欠你的,不過,朕可以先封你為貴妃。未來後位只能是你的,娜嫒不必為此憂心。”
“陛下誤會了,娜嫒是想請您放我出宮雲游四方。”
皇帝奇怪的看着她,“出宮?你一個弱女子,雲游四方?”他忍不住笑了,“我的娜嫒是想修仙不成?”
“陛下,娜嫒出宮也是出于大局為您考慮在先。”
他聽出異樣來,不由正色立起身,“我們好容易才重逢,朕喜歡你,就是沒有封你為後,也只是一時權宜,娜嫒你,何況,敬國公府是你的家,你好端端的要去哪裏?”
“皇上想要的皇位已經取得,難道娜嫒這樣小小的請求都達不到嗎?”
皇上彎下身半跪在躺椅前,半抱住她,“娜嫒,你是擔心皇後以後對你不利嗎?朕即刻就可以下旨,封你為妃,你就安心的呆在朕身邊好嗎?”
“陛下剛剛入主朝堂,皇後背後的長公主府勢力之大,皇上心裏應該有數,再遲幾天,只怕皇後就會知道我的存在。陛下力量尚單,我擔心。”
男人眼神黯淡下來,一時無語,他抓起美人一只手,放在唇邊吻了下,猶疑了一會道,“也好,我遣幾個得力的宮人陪着你,趁着大好春光四處散散也好。只是別走太遠,聽到廢後消息傳出後,一定即刻返回!”
娜嫒略作思忖,鄭重點頭,“只是離開前,娜嫒想見寧王一面。”
皇上微怔了下,默然應了,見貼身內侍貴福在苑門口探頭示意,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忙貼着娜嫒耳邊低聲道,“朕還有折子要處理,晚上等着朕。”
她羞澀的一笑,目送着皇上離開。他還是不放心,放她出宮,還要先得到她的身子。娜嫒搖頭,回頭看了眼蘭雪,這丫頭癡迷的目光正追随着皇上的禦辇,眼中的欽慕一覽無餘。
是夜,撷薇苑的內室中春光旖旎,新帝醉倒在床榻上,擁着美人無比幸福的睡去。
翌日一駕輕巧的小轎停在了天牢森嚴的門前。
獄卒小心引着一個女子進入天牢最森嚴的內牢。
透過鐵門上的小窗,娜嫒見到了他,昔日威風的将軍,如今四肢被特制的鐵鏈鎖在牆上,想轉身都難。因為不得自由,一頭亂發顯然好久沒梳理過了,衣衫有些破爛,虬勁的肌肉布滿鞭痕,臉色已看不出原來本色,只有一雙烏黑眼睛依舊發出懾人的力量。
“有兩次鐵鏈都掙斷了,重新換了重鐐才老實點。”獄卒一邊向身邊的小姐炫耀着,一邊打解開鐵門上的大鎖。
到底是親王,牢房內擺設雖粗糙散發着黴味,倒也倒幹淨。
“你來了?”待女人在他身前站定,寧王微垂着的頭終于擡了起來,他直視着她,一雙鷹目深不見底。
“嗯,”娜嫒輕輕摘下披風的帽兜,露出如畫的玉面。
“為什麽?”寧王問,聲線陰冷。
娜嫒左右看了看,走到一只破舊的木案旁,為他倒了杯水,然後舉起茶盞湊到他的口邊,“喝吧。”她說。
寧王盯住她,就着她的手咚咕咚咕将水喝個幹淨。
一邊喝了三盞才停住,娜嫒從袖中取出帕子幫他擦幹嘴角。
“為什麽?”寧王依舊悶聲問。
“感謝你,令我重生了,可是,我不想再和你相愛。”娜嫒別過頭,哽着嗓子道。
“是嗎?你明明還愛着我,不然你哭什麽?”寧王扯了下嘴角,目光帶着痛楚和恨意,他本想大罵她一頓,現在她的模樣卻讓他張不開口。
“我,只是來和你道別。”娜嫒揚起頭,并不看他。
“道別?”
“是,從今往後,前仇舊怨,一筆勾銷。此生此世,再無糾纏。”娜嫒一邊說着一邊背過身去,向牢門走去,少女的身姿卻步履蹒跚,仿佛腳下拖着沉重的枷鎖。
凝着她的背影,寧王淚盈于眶。
“等一下,”他喊住她。
娜嫒背對着他頓下腳步。
“還有兩日便是你的及笄禮,我,去不成了。你的玉佩我......”
定是被獄卒收走了換酒喝了吧,娜嫒苦笑,身外之物罷了,只是虧得他還記得她的及笄禮,玉蘭盛開的院落裏,她着胭脂色的禮衣,披散着如水的及腰烏發,恭謹的跪在席上,初春清涼的細風徐徐拂過,一會兒肩上便綴滿了枝上飛落的粉嫩花瓣。她如一位嬌羞的小仙女,沐浴着男人春江水一樣溫柔的目光,在禮贊的引導下一步一趨完成人生大事。
都過去了。如今,他再也不會對國公府造成威脅,她此生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未來她要重新開始新的旅程,光明而溫馨,毫無晦暗記憶的旅程。
守在外頭的獄卒拉開牢門,娜嫒雙手顫顫的合攏上帽兜,順着來路向外走去,天牢光線昏暗,放眼望去如一處巨大的洞穴,時而不知何處傳來的嘶叫,更加增添了一股慘烈意味。突然,正在為寧王牢門上鎖的獄卒呆住了,方才已經走出已遠的女人居然轉身提裙奔了回去。
跑動中,金絲銀線繡制的長披風閃着碎光擦過天牢冰冷的牆壁,被撞到一邊的獄卒大張着嘴看着女人沖入牢房,環住寧王的脖子,瘋狂的吻了上去。
雙手被鐵鏈固定在牆上的男人先是一呆,随即反應過來,努力低首,讓女人更容易環抱住他。
唇齒相依,吟哦聲聲,娜嫒合上長睫,啓唇努力的迎合他,小手輕撫着他胸前溝壑樣的傷疤,男人品嘗着娜嫒獨有的甜美,像過去兩人在憶園的時光一樣,似乎一刻都不願分開。心靈相吸,寧王意識到娜嫒的異樣,或許是今生最後一次吻到她了,他貪婪的吻着,啃噬着,甚至雙手扯着鐵鏈嘗試像過去一樣掙脫它。不夠,他恨不能将她留住。
終于女人還是松開了他,待喘息平複,她揚起袖口印了印男人滲血的唇,退後一步,靈動的眸子最後凝了他一眼,娜嫒攏緊披風轉身快步出了牢房。
“嫒兒!”望着她轉眼消失的衣角,鐵環掙得铛铛作響,男人雙手緊握成拳一聲聲大吼道,聲音在空曠的牢房中回蕩着,帶着絕望的恐懼。
“殿下!殿下!”隔壁牢房的兩個犯人聽到異常,忙喚道,他們是陪寧王返京的侍衛,結果一塊被豫王拿下關到這裏。也不知道方才誰來看寧王,寧王這又是怎麽了?
一個獄卒打扮的人不知從何處冒出了來,他湊到牢門前,左右打量眼,在精鐵制成的牢門上輕輕敲了四聲。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
三年後的夏日,遠離汴梁的江南小鎮上,一戶白牆飛檐的院落中,碗口粗的高大玉蘭樹上無數粉紫花朵吐着白蕊争相綻放,樹下有位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身材颀秀,面目清俊,他抱着個包着襁褓的白胖小子,站在後園的錦鯉池邊,懷抱慢悠悠的晃着,孩子吧咂着小嘴睡着了。
“他睡了沒,辛苦你了。”
略顯豐腴的娜嫒微笑着迎上來,發髻已不再是作姑娘時的樣式,而是挽成團髻,只裝飾着一只檀木鳳頭簪,少女的嬌俏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少婦的明豔與溫情。
“小聲點,剛睡着。”說着,男子小心的将孩子放到旁邊的搖籃中,蓋上小錦被。
“你這性子,哄孩子要有耐心,一哭就煩怎麽行。”男子無奈的說,似乎在責備她,語氣中又帶着無邊的寵溺,他展開折扇輕輕為孩子扇風。
“知道了,辛苦官人了,來嘗嘗我作的香菇牛肉羹。”娜嫒将手中的青瓷蓋盅遞了過去。
男子一愣接了過來,勉強擠出驚喜的表情,“喲,這我得多吃幾口,難為小姐姐親自下廚。”
娜嫒嘴一噘,得意的奪過他的扇子,坐到搖籃邊,一邊為孩子送着風一邊盯着男子,“我保證比上次作的好吃。”
玉山接過來,揭開蓋子,瞟了眼,嗯,看色澤還算正常,于是用小銀匙剜了一口送到嘴裏,突然眼睛一鼓,又連眨了幾下眼,終于咽了下去。
“嗯,”玉山清了清嗓子,眼中似乎閃着淚光,“不,不錯,真的不錯。”
看他一副倒吸冷氣的模樣,娜嫒疑惑的放下扇子擰着秀眉問,“真的?”
“那還用說,小姐姐這樣聰慧賢淑,想不到我只是提了一句,就放在心上了,又作得如此,呵呵地道,”玉山咬咬牙,終于違心的表達出來,雖然如此,眼睛卻本能的四處打轉,暫時要忍絕不能吐出來。
“哼,你可別唬我,”娜嫒嗔怪的白他一眼,唇角卻噙着嬌笑,一時間,玉山眼前一晃,娜嫒的笑,如繁花齊放,估計沒有男人能夠敵過吧。更何況這份心意,知道他從小吃了太多苦,就想辦法作些好吃的補償他。雖然作東西難吃些又算得了什麽,這份心意才珍貴。
玉山膩到娜嫒身邊坐下,手扶着搖籃輕輕晃着,慢慢将頭倚到了她的肩上,“多謝娘子一片心意。還有,”他感慨的看着熟睡的孩子,“謝謝你給我帶的禮物,我太喜歡了。”說着忍不住往女人頸上香了一記。
“讨厭,”娜嫒瞪他一眼,“當着孩子面兒也不知羞。”
“嫒,你後悔嗎?你,本可以作皇後的。”玉山輕聲問。娜嫒此時卻沒有機會回答了,男人細長的手指挑起美人的下颌,輕輕啄了一下,便再停不下來了。
終于玉山略松開她,将她攬在懷中,憐愛的看着她微喘着。
“皇後?你去打聽一下,這世上有幾位皇後得善終的?”娜嫒倚在他的胸前苦澀的說,兩年前,新帝廢後的旨意就震驚了大燕,可她并沒有選擇回宮,而是和玉山隐居在這裏。
“當今聖上并沒再立新後,他應該還在等你。”
“連結發妻子都能抛棄的男人,怎麽可以托付。”娜嫒搖頭,“何況,你怎知那旨意便是皇帝真實的意圖?”
“你是說?那個人?”玉山比較忌諱寧王,甚至連提起都只用那個人替代。
“他才是大燕真正的主宰,寧王,加封太尉,可佩劍入殿面君,皇宮于他如無人之境。”娜嫒略帶惆悵的說,豫王還是太過軟弱,沒有對寧王下殺手。被救出的寧王如脫籠的猛虎,重新掌握幾十萬燕軍,而他并沒逼皇上退位,卻作起了攝政王。
“可跟着我,雖衣食無憂,到底委屈你。”玉山将胳膊從娜嫒腋下穿過環住她的腰,像孩子似的将頭靠在女人胸前。
娜嫒微笑,撫着他鴉色的披發,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離開汴梁時,她忽發奇想,想去自己的墓前看一眼,她讓宮人趕着馬車去了城郊皇族陵墓的集中地。
因寧王陵規格較高還未建成,作為王妃墓也只是草草選個地方,只待日後天下大定,再出禮部好好策劃。那幾天陰雨連連,遠處連綿的高大墳茔已冒起了蔥蔥綠草,她下車,接過宮女遞過的油傘,“你們候在這兒吧。我自己進去。”
那裏葬着無辜的清兒,她到底還是害死一條和她同樣年輕的生命。雨幕茫茫,電閃雷鳴,懷着愧疚,娜嫒一腳深一腳淺在石板路上走了好久,鞋襪都濕透了。
此時已近黃昏,因下雨,天上似罩上了黑幕,墓園四周越發陰深,隐隐約約有哀痛的哭聲傳來,讓人心中一悸,又是一道割天劈地的閃電,瞬間将大地照個通亮,也讓她一下子看到了個人,她的墓已經近在眼前,石碑前伏跪着的又是誰?這樣的雨天,誰會來祭祀她呢?
她緊張的握緊了傘杆,努力的望過去,雨勢似乎小了些,那個痛哭的人也似感覺到了她的注視,他回過頭,雨中人完全像在水中撈出來似的,頭絡胡亂的粘在慘白的面上,伴着時爾的閃電鬼魅一般。
“小姐姐?”那人愣住了,忙踉跄的爬起來,又被衣襟絆了下跌了一跤,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他沖向了娜嫒。
她吓得丢下傘便跑,卻被攔腰從後頭抱住了。
“小姐姐別走,讓我抱一會就好,嗚......”
娜嫒吓呆了,聽得聲音很熟,可此情此景她哪裏還顧得想太多,魂都吓得飛得不知去了哪兒。
掐住她腰的手跟鐵鉗子似的,這是清兒來向她索命的嗎?
她正要發出尖叫,那人将她翻轉過來,她看到了他的正面,一張被黑發蓋住的濕腦袋。
下一刻她暈了過去,玉山抱着她呆住了,他騎着哥哥的寶馬,帶着些銀兩馕餅歷經半月趕到汴梁,待今天來到娜嫒的埋葬之地的時候,他已狼狽的仿佛衣衫褴褛乞丐。
老天也被他的哭聲打動了,暴雨傾洩而下,混着他的思念與淚水一再滂沱。
如今是怎麽回事,他只當小姐姐的靈魂出現了,他只想抱住她,哪怕多留一刻也是好的,如今,怎麽,他沒有出現幻覺,這是活生生的娜嫒。
他抱着她,大力的搖晃着,見她不醒,只好将她抱起,來到遠處的牌樓前的屋檐下。
娜嫒醒來時已在一處客棧中,幾個常服打扮的宮女正先後忙碌的熬藥,見她醒了,管理的宮女月菊忙說,“小姐放心,那登徒子已被我們幾個拿下,就關在柴房中,待明天天一亮,我就讓人送他進宮,皇上自然不會輕饒了他。”
“登徒子?”娜嫒清醒過來一些,回想起來,那個鬼應該是她熟悉的人。
在想什麽?玉山伸出五指在娜嫒眼上晃了晃。
“在想你在寧王妃墳前的鬼樣子。”娜嫒揮開他的手呲笑道,
玉山有點不好意思,“還說呢,那幾個宮女力大無窮,将我一頓痛扁。”
“她們說你是瘋子,被打得那樣慘還在傻笑不停。”
“因為你活着,我甚至沒覺得疼,只是高興想笑。”玉山抓起她的手貼到臉上蹭着,“她們被咱們引開了,以後會不會被皇上懲罰?”
“她們本非宮女出身,只不過被派了過來監視我而已,咱們留給她們的錢,足夠舒服的跑路過半輩子了。”
“想不想回家看看?”玉山試探着問。
“惠娘被父親扶為繼室,我想兩人晚年倒是不愁孤單了,至于父親,我暫時并不願再見他。”
不知道中間出什麽問題,哪有女兒丢下父親不見的,娜嫒似乎瞞了他許多,“那還有.....”玉山遲疑道。
娜嫒抿嘴一笑,“那個人不會再尋咱們的麻煩了,去年,他已娶了我舅舅家的二妹立萱,想來舅母定是高興極了,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嫁得好,如今家裏還出了攝政王的側妃。”
“我不放心,咱們回柔然吧,在大燕境內,我不放心。”玉山手指繞着她腰間的絲縧不滿的說。
“你以為他不知道咱們在哪兒?”
娜嫒垂下眼,美麗的側臉彌漫着一層碎金般的光暈,令人有種可望不可及之感,“他放手了。從我同他道別的那天,從他選擇成為攝政王的那一刻。”
撐起身子,玉山靜靜的打量了她一眼,突然面上現出一絲狠戾,他猛得将她扯入懷中,尋到她的唇重重吻了下去。
娜嫒一驚,很快适應過來啓口任他親吻,玉手溫柔的安撫似的輕拍男人已日漸寬厚的背脊,輕輕眯上眼。
微光一閃,娜嫒惘惘的睜開眼,落入視線的是男人腰間的一塊玉片,因是她親手為他系上的,他日日佩在身上。
憶起寧王将玉佩送還的那一天,也如現在一般的初夏時節,風和日麗。她不由将玉山的腰挽得更緊了些,嗅着一院玉蘭清香緊緊合目,将眼角那絲潤濕之意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