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努力
? 寇媛媛本以為父母離婚會像電視裏演得那樣，要打官司找離婚律師，夫妻兩人為了財産分割徹底撕破臉皮。沒像到，寇天城居然這麽有情義。
看着存款和房産本，上輩子都快餓死了的寇媛媛總算是松了口氣。只要收好了這些，等着錢生錢，她們母女以後就不用為了生計發愁了。
當然，為了以防節外生枝，房舒蘭和寇媛媛還是把原來住的那棟大複式房子賣了。然後，在離寇媛媛的學校比較近的地方，又買了一套小兩居。
房舒蘭離婚後，很是混亂了一段日子。
那段時間，她總覺着自己要先強硬起來，才能給女兒遮風擋雨。所以，什麽都準備嘗試，什麽都大着膽子做看看。甚至在換房的時候，房舒蘭本來一開始也是自己打算出面去談的。
寇媛媛什麽都順着她，什麽都聽她的。
可沒過多久，房舒蘭就發現在與人打交道這方面，寇媛媛明顯比她強太多了。
就算寇媛媛很少開口指手畫腳，卻句句話都說在點子上。她事後一細想，實際上賣房子賣房子，所有事拍板做主的其實都是寇媛媛。
寇媛媛總有辦法影響着她。房舒蘭倒是不會覺得寇媛媛這樣有什麽不好。
只是寇媛媛才十六歲，還是個小孩呢！看着這樣能幹的女兒，房舒蘭覺得又是驕傲又是愧疚。
房舒蘭心疼閨女。搬家之後，母女倆的生活就回到了兩年前。房舒蘭經常炖湯，做各種美食給寇媛媛。很快，她就發現寇媛媛不一樣了。
從前的寇媛媛也很懂事。只是從來都不張羅幫她幹活。瞪着眼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房舒蘭就在她身邊墩地。孩子也不知道伸手。當然，當媽的總是以為孩子還小，什麽都舍不得讓她做。這是所有獨生子女的通病。眼睛裏看不見活。
可是，現在的寇媛媛卻完全變了。
她不僅知道學習了，還知道幫房舒蘭洗衣服做家務了。特別是房舒蘭做菜的時候，寇媛媛總會幫忙打下手。
一開始，房舒蘭覺得寇媛媛還太小，就不想讓她動手切菜。生怕她切到手指頭。可是，架不住寇媛媛自己會抓空子。當媽的又不好打擾女兒的積極性。
然後，房舒蘭就很驚訝地發現寇媛媛的那雙小手很有力量。她切菜的時候，又快又準。切出來的胡蘿蔔片很薄。幾乎每一片厚度都是一樣的。拿起一片對着光亮一看，胡蘿蔔片幾乎是透明的。
開始的時候，房舒蘭還覺得這大概是偶然的。直到，幾天後，房舒蘭想做牛肉餡的餃子。
房舒蘭做不了大廚，吃虧就吃在手腕子上沒力氣。
寇媛媛看着她媽剁肉餡費勁，就讓她去外屋歇着，自己來完成肉餡。
等到房舒蘭在客廳看了10幾分鐘文藝節目，寇媛媛那邊已經剁完了所有肉餡。房舒蘭撚起肉餡仔細一看。那肉餡都剁的，都趕上寇天城剁的餡了。
當天包餃子的時候，房舒蘭的手指一直在顫抖着。一次是偶然，那兩次三次呢？就不能說是偶然了吧！
想當年房老爺子不肯教閨女學廚藝，很大因為也是因為她身體弱，手腕子沒力氣。刀工根本就切不好。
誰能想到，二十年後，房舒蘭十六歲的女兒竟有着一手天生的好刀工。這幾乎可以算是上天恩賜的廚師天賦。
如果寇天城知道媛媛有這種本事，當初還會想要兒子麽？
寇媛媛可不知道她媽心裏的感慨。還站在那邊還笑呵呵地幫房舒蘭擀皮呢。
寇媛媛顯然不擅長做擀皮這種事，她以前也沒有做過。沒一會功夫，她就變成小花臉了，衣服上也沾了面粉。房舒蘭看她笨笨的樣子，忍不住用袖子給她擦了擦。
就算這麽狼狽。就算寇媛媛和房舒蘭很多事情都做不好。
可是，在這間小小的廚房裏，母女一起齊心協力地做一頓餃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後來，房舒蘭又試了幾次，不管是切肉還是切菜，切絲還是切片，需要什麽樣規格，只要她開口一說，寇媛媛很快就能幫她切出來。就算是讓寇媛媛切一大盆土豆，她也能保質保量，切得也比其他人快很多。
随着寇媛媛一次又一次拿起菜刀站在案板前面幫她切菜。房舒蘭的心中産生了一種莫名地期待。
她當年做不到的事，如果換成了她的媛媛，應該可以做到吧？
房舒蘭哪知道站在案板前的寇媛媛，其實也在那裏感慨呢。
上輩子，她苦練了十多年的柳葉十三刀，這輩子就只能用在蔬菜和豬肉上面了。
柳葉十三刀講究的就是穩準狠，指哪打哪，說砍鼻子絕不能砍到眼。
由于受到天賦限制，上輩子的寇媛媛為了練成刀法沒少下苦功。
十年如一日的揮刀練出來的手感。在适應了菜刀的重量之後，房舒蘭讓她切土豆，可不是切出來的土豆絲根根都能穿針眼麽！
什麽文思豆腐，扣三絲，蓑衣黃瓜，凡是需要刀工的菜，只要寇媛媛嘗過，她都能動手做出一份原樣的出來。沒辦法，只要她嘗了滋味，腦子裏就有了菜譜。還是人工智能3D版本的。
寇媛媛有時候都忍不住想，老天讓她穿過來，該不會就是為了要讓她當個大廚師吧？
不過，可以把自己喜歡的美食動手做出來，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呢！
※※※
生活安定下來之後，房舒蘭就開始想辦法找事做了。
經歷了失敗的婚姻之後，房舒蘭是不願意當米蟲了。她開始想着走入社會。就算現在她手裏有錢，有房子能賺租金，那她也不想坐在家裏吃利息。更何況她還想給寇媛媛做個好榜樣呢。
只是，房舒蘭什麽學歷技能也沒有。找工作更是沒有任何頭緒。倒是寇媛媛覺得她完全可以把一家店面房收回來，開家私家菜館。
“媽，電視裏那家私家小館可火了。每天只出八桌菜，別人還搶着去定。媽，以你的手藝肯定沒問題。到時候，咱不出八桌，咱們就出一桌。”
寇媛媛說得很美好，可惜房舒蘭對自己的廚藝根本就沒信心。
就算寇媛媛再怎麽告訴她，“媽，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比我爸做的還好吃。”
房舒蘭仍是覺得她就是個半吊子廚師，東學一點西學一點拼湊出來的，手藝根本就上不了臺面。
房舒蘭在去買菜的路上領了份成人培訓的傳單。回家跟寇媛媛一商量，她就去離家很近的新世紀教育報了個電腦基礎操作全科班。
寇媛媛還是想讓房舒蘭開餐館。她對房舒蘭的手藝很有信心。只是，她卻不會打擊母親學習的熱情。她覺得做人就該活到老學到老，多有一技之長傍身就多一條活路。
緊接着，房舒蘭每天除了照顧寇媛媛的生活，給她做好吃的，就開始去補習班上課了。
之前，房舒蘭從來沒有動過電腦。家裏的電腦是買給寇媛媛的，寇天城偶爾也用用。
只有房舒蘭除了給電腦擦擦塵土，搞搞衛生，連開關機鍵在哪都不知道。
自從上了她上了補習班，寇媛媛幹脆就把電腦給房舒蘭使用了。反倒是寇媛媛自己不怎麽玩電腦了。倒是，在看見房舒蘭用單根手指打字，或者不小心把屏幕弄不見的時候，寇媛媛會含糊其辭地指導她一下。
房舒蘭的進步很快。到後來，她甚至好像比寇媛媛更會用電腦了。有時候，反過來會教寇媛媛。這讓她這個當媽的很有成就感。
母女倆的新生活似乎每天都有些新變化。
自從房舒蘭出去上課以後，算是徹底走出家門了。她在補習班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
跟房舒蘭一起上電腦基本操作班的，除了有十幾歲的小年輕，也有像她這樣的中年婦女，甚至還有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阿姨。
老阿姨都在吭哧吭哧努力學習，沒道理房舒蘭不努力學。
慢慢地，房舒蘭跟同學混熟了。也就開始有了屬于自己的交流圈子。
開始，幾個年紀相當志同道合的人只是偶爾湊在一起八卦一下，聊聊孩子和家裏的那些事。處久了，覺得人品不錯，就成了親近的朋友。
那些朋友對房舒蘭的遭遇是比較同情的。大家都鼓勵她，安慰她。房舒蘭自己也覺得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在女兒的勸慰下，心态特別好。所以，整個人都帶着一種精神勁。那些朋友也都挺欣賞這樣的房舒蘭的。
等到寇媛媛發現的時候，房舒蘭的同學——那位鄧大媽居然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讓房舒蘭在她侄女的康複儀器店裏當銷售。
寇媛媛聽了她媽媽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喝茶水差點噴了。
這不是開玩笑麽？房舒蘭的這種性格真的可以給顧客推銷商品麽？
只是不管寇媛媛怎麽想，房舒蘭領完節課證，已經興沖沖地準備上崗了。
這是媽媽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寇媛媛一點都不想給她潑涼水。
甚至在房舒蘭去工作的前一天，寇媛媛還親自動手給房舒蘭做了一頓飯。分別是西紅柿炒雞蛋，芹菜炒豆幹，溜肉片，一條紅燒魚，再加上一鍋蛋花湯。
雖然是很簡單了點，擺盤也不怎麽好看。可是，房舒蘭卻特別的感動。她的媛媛長大了，能給媽媽做飯了。
房舒蘭夾菜的時候特別激動。只是，她一嘗寇媛媛做的菜就是一驚。
“媛媛，你做的菜怎麽跟我做的是一個味？”
寇媛媛那張胖乎乎的小臉緊繃着，一點都不心虛地說：
“我不是您閨女麽？做的菜不跟您一個味還能像誰？”
“也是哈。我閨女就是好。這麽懂事，都知道給媽做飯了。這菜做的就是好吃。”房舒蘭笑眯眯地摸着她閨女的頭。
“您是在表揚自己吧？”
寇媛媛撇着嘴說道，她那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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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房舒蘭就去康複儀器店報道了。
前期培訓的三天還是挺順利的。房舒蘭為了新工作也很拼，拿了一疊資料回家加班加點地背。輪椅的性能，同一品牌護理床的區別。她都背得牢牢的，甚至還自己畫了表格。
寇媛媛眼瞧着她媽媽有多拼命。房舒蘭是真的想依靠自己的努力養活寇媛媛這個閨女。再辛苦她都不怕。
寇媛媛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家務。現在換她給媽媽做飯吃了。
母女倆都以最認真的心對待房舒蘭的第一份工作。
可是，半個月後，房舒蘭還是被解雇了。她到底沒辦法對陌生人做推銷。
那一天，房舒蘭在小區的公園裏坐了很久。她鼻子很酸，很想哭。
可是，她已經發誓不再輕易落淚了。
等到她準備回家給閨女做飯的時候，回頭一看，她閨女就在她身後站着呢。
寇媛媛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點聲都沒有。直到看見房舒蘭回頭，寇媛媛才拿起保溫杯遞給她。
“媽，我們回家吧！”
“好，媛媛，我們回家去！”房舒蘭用力地忍住了眼中的淚意，然後緊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失敗的時候，她經歷挫折的時候，她年少的女兒總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後守着她，陪着她。
她有什麽理由心灰意冷？她又有什麽理由選擇退縮？
不，她要努力，再努力！她要活出個樣子來，給媛媛做個一個好媽媽。
那一天，母女兩人又一起擠在廚房裏，包了一頓餃子。寇媛媛一不小心還是弄了一臉面粉，房舒蘭還是笑着用衣服角給她擦去。
到最後，母女兩人都吃得飽飽的，摸着肚子坐在沙發上。
“我媽做的餃子是最好吃得了。我媽是最棒的！”
“餡是我女兒剁的，皮是我女兒擀得，我女兒才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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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工作丢掉了。房舒蘭那些熱心的朋友又開始想辦法幫她介紹別的工作。
有個大姐要把房舒蘭介紹到居委會工作。
“舒蘭，你性格這麽和氣。去居委會肯定沒問題的。”
鄧大媽又給房舒蘭介紹去幼兒園工作。
“舒蘭，你自己就養過孩子，去我遠房親戚開的幼兒園試試吧。”
第一份工作的失敗讓房舒蘭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她也知道現在不是盲目的時候，最好是選擇一份真正适合自己的工作。
正在房舒蘭猶豫不決的時候，寇媛媛突然指着電視裏一條廣告叫房舒蘭。
“媽，你快來看這個廣告。你……我們去參加那個比賽吧！”
房舒蘭走過去一看，金星衛士正在播着廣告語。
“金牌廚師，百萬獎金圓你一個廚師夢。”
緊接着就是備受争議的電影明星趙斐然出現在鏡頭前。
“我的舌頭是不會騙人的。如果你對自己做的菜有信心。那就來報名金牌廚師吧！”
旁邊标注着小字：“華國美食家協會，五星級會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