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翌日。
胤禩和安寧一早進了宮, 去給惠妃和良貴人報喜。
惠妃和良貴人二人得知,俱都欣喜萬分。
“老八媳婦有喜是大好事。”惠妃親昵地拍了拍安寧的手背,又對胤禩叮囑道:“老八, 如今你媳婦懷着身子, 你可得對她更好,莫要惹她生氣。”
胤禩笑道:“兒臣哪裏敢,兒臣如今可曉得福晉的後臺是您,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也不敢做這種事。”
良貴人和惠妃二人都忍不住露出些笑意。
“良妹妹,我看老八現在娶了媳婦,嘴巴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惠妃笑着虛點了下胤禩, 說道, “這得虧老八性子沉穩,否則不知要招來多少莺莺燕燕。”
良貴人笑着稱是。
她看向安寧的肚子, 眼裏帶着欣慰和歡喜。
安寧偷偷地沖她眨了下眼睛。
良貴人愣了下,而後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來。
報完喜後。
安寧留在鐘粹宮陪惠妃和良貴人說話。
胤禩公務繁忙,略坐了坐就出了宮。
解文海瞧見他從宮門裏出來, 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迎了上去。
胤禩邊往馬車走,邊道:“去戶部衙門。”
“是。”
解文海道。
馬車往戶部衙門走去。
車內,胤禩靠着車窗, 皺眉思索。
京城街道寬敞。
但當并行兩輛馬車的時候, 車夫都會小心翼翼地放慢速度。
解文海遠遠瞧見了有輛馬車過來,便小聲叮囑車夫把速度放慢下來。
京城裏達官貴人不少,能少一些麻煩便少一些麻煩。
胤禩已經收回心神, 忽聽得隔壁馬車裏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壓低着, 但是卻影響不到胤禩認出這把聲音的主人。
更叫他覺得奇怪的是,這馬車裏除了那人的聲音外,還有一個喇嘛的聲音。
胤禩的心頭一動。
他等馬車離着那馬車有些距離,才掀開車簾,對車夫說道:“不去戶部衙門,先跟上剛才那輛馬車,小心些行事。”
車夫連忙點了下頭。
駕着馬車到了個巷子口,在那裏調轉了個頭,朝剛才那馬車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馬車前往的地方是三貝勒府的後門。
胤禩隔着街道,遠遠地看着那後門處的馬車,腦海裏閃動着無數個捉摸不到蹤跡的念頭。
請喇嘛上門。
這不是什麽古怪的事。
可是。
不從正門進,卻從後門進自家的門。
那這事可就有些不對勁了。
胤禩下了馬車。
解文海小聲地問道:“爺,要不讓車夫把馬車弄遠些吧,這條巷子小歸小,可馬車那麽大,容易被發現。”
胤禩點了下頭。
解文海轉過身,吩咐了車夫幾句話,讓他把馬車弄得遠一些。
在巷子裏等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
胤禩才瞧見三貝勒後門那裏有動靜。
後門打開。
一個喇嘛被送了出來。
緊随其後的是胤祉。
胤禩的眼皮跳了下。
他往後退了一步,躲在陰影中,目視着胤祉對那喇嘛态度親昵,不但拉着喇嘛的手說了一些話,還親自把喇嘛送上了馬車裏,目送着馬車離開,才回去。
這喇嘛,好像有些熟悉。
胤禩目送着馬車離開後,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思索了一會兒,臉上突然露出怔然的神色。
他想起來在哪裏見到這個喇嘛了!
在直郡王府上!
而且是在夢裏的直郡王府上!
“解文海,咱們先回去。”胤禩深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說道。
他這會子心裏頭雖然亂糟糟的,但也知道現在這事才剛起個頭,着急無益。
胤禩一如往常一般去了戶部衙門辦事。
胤禛瞧見他的時候,狀似随口問了一句:“八弟今兒個怎麽這麽晚來?”
“有些事耽誤了。”
胤禩随口回答。
“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胤禛面帶微笑說道。
胤禩笑道:“那就先謝過四哥了。”
胤禛說完這句話,便走了。
胤禩唇角抿了抿,他可不信老四是平白無故過來問這麽一句話,這半年多時間,他和老四相處得雖然還算可以,但也不過是面子上過得去罷了。
他清楚老四心裏對老爺子把功勞分他一半的做法很是不高興。
任憑誰眼瞅着桃子要熟了,突然多了個人來分一杯羹,都不會高興到哪裏去。
何況胤禛本就不是什麽大度的人。
不過,這事要怪罪在胤禩頭上。
那可就牽強了。
把他調到戶部衙門,是老爺子自己做的決定。
無論怎麽說,也不能說是胤禩的錯。
胤禩懶得去推敲胤禛這次來的原因是什麽,他低下頭,提起筆,處理着公文。
到了酉時時分,照舊下了衙門。
回到府上。
胤禩先去安寧那裏一起用了宵夜。
安寧下午的時候不知怎地突然就想吃面了。
而且別的面她還不怎麽想吃,就想吃一碗奧竈面。
這奧竈面不難做。
廚房的人雖然沒聽說過這面,但是安寧讓丫鬟把話一傳,他們也就曉得該怎麽做了。
不過,這奧竈面要做不難是不難,就是費些時間。
安寧想吃的是老鴨湯底。
廚房忙命人去買了幾只老鴨回來,燒了水,拔了毛,在盅裏用慢火細細熬了小二個時辰,才熬出一盅清香撲鼻的老鴨湯來。
廚房的太監又取了細面。
就着鍋裏現熬出來的老鴨湯,下了面,滾了幾滾,面就熟了。
又配了些澆頭,葷的有雞肉,鴨肉,素的有蘑菇,木耳,還配了些許蔥末,蒜末和不少調料。
胤禩到的時候。
廚房正好把東西呈上。
才一進門。
他就聞到一股香味,不由笑道:“好香。”
“爺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會子來,剛好可以用宵夜了。”
安寧笑着起身迎了上去,邊幫着把胤禩的披風取下,邊示意丫鬟去多取一副碗筷上來。
細面筋道爽口。
湯底清冽,雖是用老鴨熬出來的,但并不油膩。
再加上些許蔥末,一口下去,簡直叫人從胃裏暖到心裏。
大冬日的,吃這面,簡直是再适合不過了。
胤禩胃口大開。
一下吃了三碗面才停了下來。
此時額頭上沁出汗水,可是整個人卻都舒服極了,從心裏感到暢意。
“還是福晉會吃東西。”
胤禩就着丫鬟端上來的銅盆,涑了涑口後說道。
安寧道:“這算什麽,也是廚房的手藝好,難為他們,我不過說了該怎麽做罷了,他們也能做得這麽好。”
胤禩笑着點頭:“福晉有功,廚房也有功。”
夫妻倆說笑了一番。
胤禩等安寧睡下了,才去了書房。
張嬷嬷看在眼裏。
心裏頭的石頭算是落地了。
福晉懷孕是喜事,可她歡喜過後就擔憂爺需要人伺候的這件事了,爺這會兒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往常和福晉在一起,少說都得叫兩回水。
這福晉懷孕,身旁沒有伺候,要讓爺不找人伺候,未免也強人所難。
但,真是要讓爺去找後院的那四個人。
福晉心裏又肯定不樂意。
張嬷嬷這幾日心裏頭暗暗發愁。
好在今夜爺的表現讓她的心安定下來了。
從現在來看,爺心裏頭,似乎沒那個打算。
胤禩和安寧都不曉得張嬷嬷悄悄的擔心了這麽多。
一個在書房裏推敲着今日的事,一個睡得香甜。
燭火明亮。
胤禩背着手,在書房裏來回踱着步。
他的身影投身在窗棂上,一會兒走到東邊,一會兒走到西邊。
解文海在外頭垂手站着。
他拿眼角的餘光往屋裏瞥了一眼,心想不知爺今兒個究竟是發現了什麽,竟讓他這麽晚了還在思索。
他回想了下今日的情況。
無奈搖了搖頭。
同樣都瞧見了三貝勒,怎麽他卻沒想出個所以然呢?
胤禩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他突然飛快地走向了書桌,提起狼毫筆,迅疾地在宣紙上把記憶裏的那件事和今兒個的事寫了下來。
他記得。
在夢裏頭,他在大哥府上見到過那位喇嘛,夢裏頭,大哥的神色和三哥的神色如出一轍。
再後來,三哥就告了大哥魇鎮太子。
胤禩之前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麽。
在他看來,這種事,很顯然是直郡王幹得出來的事。
不光是他,恐怕所有人包括老爺子都不覺得直郡王做出這種事有什麽稀奇。
畢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胤禔觊觎太子的位置久矣,兩人之間的勢力也沒少為此鬥争。
旁人做出這種事,其他人或許還要懷疑幾分,但是,若是胤禔做出這種事,所有人都只會覺得理所當然。
或許。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胤禔才被人算計了!
而算計他的不是旁人。
正是夢裏頭那位大公無私,主動掀發胤禔罪行的三貝勒——胤祉!
這一下子。
所有事情都格外清楚了。
胤禩坐在椅子上,眼睛亮的出奇。
他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要坐上那把椅子,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老爺子這些年來心思越來越難猜測,別說他們,就連梁九功也未必能猜得中他究竟在想什麽。
但有一點是,胤禩可以肯定的。
要坐上龍椅,只有一個辦法——不争便是争!
作者有話要說:
直郡王魇鎮太子的時間不是這個時候。
為了劇情,我做了改動。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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