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二更
送走了張懷。
安寧心裏頭不禁捏了把冷汗。
張懷可不是什麽有恩不圖報的人。
京城誰人不知道八寶閣是廉郡王和九阿哥的買賣, 他傳了康熙的口谕後,便随口告訴了安寧八寶閣跟前發生的事。
安寧心裏一驚,連忙道了謝, 又示意張嬷嬷在荷包裏多加了一張銀票, 而後道:“這回真是多謝張公公幫忙了。”
張懷捏了捏手裏的荷包,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這八福晉果然是個聰明人,都說娶妻當娶賢, 現在看來果真是半點兒不假。
安寧撐着下颌,靠在榻上,皺着眉頭思索。
想着想着, 不知怎地就睡了過去。
等再醒過來的時候。
屋內燭火昏黃, 外頭銀裝素裹。
“醒了?”
胤禩手拿着一卷公文,聽得動靜, 側過頭來看向安寧。
安寧睡得臉頰泛着紅暈。
“爺幾時來的,我怎麽沒聽到?”
“才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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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睜着眼睛說瞎話地道,“你這些日子好像睡得有些多了?”
“好像是如此。”
安寧揉了揉眼睛, 直起身來。
她捏了捏手中的湯婆子, 發現這湯婆子竟然還熱着,仔細一看,卻不是自己之前用的那個, 反倒是胤禩用得那個。
便知道, 八成是胤禩中途幫她給換了。
“大概是冬日嗜睡吧。”
安寧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
張嬷嬷對安寧的遲鈍實在是無奈了。
要等她們家福晉意識到自己懷孕了,恐怕得等到下個月去了。
她咳了一聲, 道:“福晉怕不是嗜睡的緣故?”
胤禩和安寧同時疑惑地看向張嬷嬷。
首陽和绀香等人已經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
胤禩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睜大眼睛, 看向安寧的肚子。
安寧順着他的視線低下頭,恍惚間,也像是明白了,“我,我懷孕了?”
“正是呢。”
張嬷嬷喜不自勝地說道,“福晉的小日子遲了好幾日沒來,十有八九是有了。”
安寧張了張嘴。
她的手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這一切,恍然如夢。
“去請太醫來。”
胤禩立即拿了主意,他的眼裏閃着激動的神色。
素來溫潤沉穩的面容罕見地露出一些興奮的情緒來。
“這麽晚去請太醫,不如等明日吧?”
安寧瞧了下外頭的夜色,估摸着這會子也要到亥時了。
外頭天色黑,雪又大,急急忙忙派人去把太醫請來,有些小題大做。
“何必等明日。”
胤禩這會兒恨不得自己騎馬去把太醫帶來,哪裏還能等到明日,他對解文海說道:“你去叫幾個伶俐的小厮,去馬廄挑幾匹好馬,快去快回。”
“是。”
解文海連聲應了下來。
他跑着出去。
安寧連喊都沒來得及喊住他,就瞧見他那背影如黃豆一點消失在了眼前。
“給福晉取條虎皮毯子過來。”
胤禩歡喜得簡直亂了手腳,瞥見安寧身上蓋着一條毯子,連忙吩咐首陽又去取毯子來。
“我這有毯子呢。”
安寧無奈說道。
“那不一樣。”
胤禩堅定說道:“你現在是雙身子,得多保暖才好。”
安寧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回他。
她身上這條毯子已經夠厚了,再蓋一條,怕是大冬日的要被熱出一身汗來。
首陽含笑取了毯子來,蓋在安寧腿上。
“福晉,這是爺的一片心意,您就好生受用吧。”
“正是這個道理。”
胤禩點頭道,他的眼神落在安寧的腹部,視線灼熱到安寧都有些無奈。
解文海去請了個太醫院裏最擅長號喜脈的太醫過來。
安寧這才估計一個月左右,尋常太醫不敢說準話,那太醫把了脈,卻是點頭笑道:“恭喜廉郡王、廉郡王妃,廉郡王妃的确是有了喜脈了。”
胤禩樂得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他笑道:“好,好,我要當阿瑪了!”
安寧不由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才一個月呢,哪就這麽快要當阿瑪了!
“太醫,您給我福晉寫個安胎的方子吧。”胤禩樂歸樂,到底沒忘記正事。
那太醫笑着說道:“這倒是不必。福晉身子好得很,是老夫這麽多年來瞧見過的最好的一個,只要該忌口的忌口,該吃的吃,老夫敢保證,九個月後,廉郡王必定有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好。那本王就承你吉言了。”
胤禩聽了太醫的話,越發歡喜。
他朝解文海看了一眼。
解文海心領神會。
出去的時候,給太醫送了個紅包。
那太醫心知這紅包分量不小,可等回府一看,發現是一千兩銀票的時候,還是着實震驚了。
“這廉郡王出手可真大方。”
太醫的福晉瞥了一眼銀票,也帶着幾分吃驚。
診個脈就給了一千兩,這麽大手筆,還是頭一次見。
“廉郡王出手大方是不假,但這次這麽大方,我看是因為他福晉有喜的緣故,都說皇室無真情,現在看來,也不一定。”
那太醫感慨地說道。
“福晉,我們要有孩子了!”
送走了太醫後,胤禩那溫潤君子的形象一下子就崩了。
他喜不自勝地盯着安寧的肚子,頗有上手來摸摸看的意思。
安寧心裏也同樣歡喜。
她至今仍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懷孕了。
她不是沒想過這事,但是她和胤禩圓房了快一年多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她便也沒有放在心上,沒曾想,這孩子不聲不響就來了。
“福晉,你這會兒餓不餓?要不讓廚房做些吃的,你現在是雙身子,可不能餓到自己和孩子。”
胤禩說風就是雨,當下就命解文海去讓廚房做些膳食上來。
廚房的人也懂事。
做得更加賣力,每道菜都是挑着精細的做。
安寧不好辜負胤禩的好意,也是有些餓了,吃了個肚飽。
說來也奇怪,旁人懷孕這不吃那不吃,有反胃的,有吃不下的,安寧除了有些貪睡,其他的問題一概沒有。
就着溫水擦了擦臉和手後。
安寧和胤禩睡在了一張床上。
燭火熄滅。
屋子裏只留下一盞小燈。
黑暗裏,安寧無奈說道:“光是看有什麽,爺要不要摸一下?”
胤禩遲疑了。
安寧一猜就猜到他心思,拉過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您輕點摸,沒大礙。”
胤禩這才放下心來。
他到現在仍有一種如處夢中的感覺。
他的手掌底下是他和安寧的孩子。
趁着這會子得空。
安寧把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當然,她也沒忘記把怎麽從那兩個宮女口中問出話的方法也說了。
要炮制兩個宮女。
并不難,只需要簡單的囚徒困境。
說出實情,可饒九族,不說實情,倘若旁人說了,那責任就全都由她自個兒背。
那兩個宮女本就不是什麽能扛得住的人。
而且也都是被金銀收買,哪裏有什麽骨氣,稍微一威逼下,就乖乖地說了。
漸漸地。
胤禩平靜了下來,他拉過被子,蓋在安寧身上,低聲道:“今日這件事,必定有德嫔的手腳。“
安寧微微點頭,想到黑暗裏胤禩瞧不見,便開口道:“爺和我想到一塊去了。這德嫔不除,終究是個禍害。”
禍害?
那得她兒子能登上龍椅才能是禍害!
要是登上龍椅的不是她兒子。
德嫔算什麽東西。
胤禩眼裏若有所思。
他拍了拍安寧的肩膀,溫聲道:“你放心,這些事,日後都由我來處理。”
胤禩的眼睛在黑暗裏格外的亮。
安寧唇角翹起,在胤禩的肩膀上蹭了蹭,“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