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正道那些年[快穿]

第73章 正道棟梁（一）

——因為你多次克死魔教大佬,被江湖人譽為正道棟梁，再加之此回欲行惡事、行為不端，故而被綁定正道棟梁系統。

腦袋昏昏沉沉的，似是有什麽在太陽穴處跳動,衛天璇回想起了這一句話,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此時,她正在一個破廟,腳被人五花大綁着，而一旁的雪衣女子則是卧在了篝火邊,睡得安穩自在。

是尚雲夢！

衛天璇的眸光驟然一沉。

系統君在解除綁定的時候送給了她一份大禮,她流失的小世界記憶回來了,所有的人通通指向了一個。被傳送到那些莫名其妙的小世界裏，不只是她，還有一直喜歡糾正她惡行的尚雲夢。她在小世界有系統嗎？她能夠記得過去的事情麽？為什麽她還沒有醒來？難道她還在那些個世界麽？心一時間五味雜陳，衛天璇撇了撇嘴，思緒又飄到了別處去。

她記得她最後一個跟的魔教頭子,是斷魂門的掌門，傳說只要見了他一面、對他有所不敬的人都會斷魂。衛天璇去投靠斷魂門的時候,沒有認出來那個形容猥瑣的人就是斷魂門掌門，她以為就算是邪派，它的頭領也應該是風度翩翩的，而不是一張臉像是被人用石頭敲過。她沒有認出斷魂門的掌門,但是這一切不是她故意的。斷魂門的掌門想要讓她斷魂,可是後來,他自己被天上掉下來的石頭砸死了。

江湖上瞧見了她的人，沒有絲毫畏懼，只是指着她說：“又克死了一個。”當然也有人替她開脫，說她是名門正派的子弟，父親是武林盟主，其實就是偷偷潛入魔教當卧底的，不然怎麽可能她去哪裏，魔教大佬就死到哪裏呢？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邪派願意接收她了。說實話，她只是想要當一個純粹的壞人而已，可是誰知道有這些事情？在絞盡腦汁思來想去後，她決定自己成立一個十惡不赦的門派，她先要在江湖上樹立一個惡名，所以她打算先去屠了洛陽城郊野的一個村莊。

月黑風高夜。

她遇到了一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弱書生，與他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長一陣子，才顫顫巍巍地拔出了自己的劍。可是她還沒有使出什麽絕世武功的時候，她的長劍就被人用毒蒺藜給擊落了。在黑暗，緩慢地走出了一個白衣欺霜塞雪的美人，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面部輪廓早已經深深烙刻在記憶的深處，想忘都忘不了。

“你不是要去成親了嗎？”當時，她看着尚雲夢，一句話脫口而出。

而那人只是一聲輕笑道：“跟我回去。”

她自然是不願意的，闖蕩江湖還沒有“揚名立萬”，還沒有成為人人畏懼的大魔頭呢，怎麽能夠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家？她可不想跟那些個正道俠士打交道，更不想她爹把她介紹給一個個“青年才俊”。“我不會回去的。”但是她說這句話顯然沒有什麽用途，她不是尚雲夢的對，才在她底下游走了幾十招，就被她給擒住了。尚雲夢是鐵了心要将她給送回衛府。

只不過嘩啦啦的大雨突然而至，豆大的雨點打在了衣裳上霎時間濕了一片。她們只能先在村子外的一個破廟避雨。再後來，雷聲轟隆，閃電如同游蛇一般劃亮了整個漆黑的天際，又如一條銀色的長鞭。系統君就是在那個時刻降臨的。

衛天璇從自己的回憶掙紮出來，她哎哎地嘆了一口氣。小世界的那一個個人縱然是尚雲夢的化身，可是跟尚雲夢終究是有些不同的吧？她現在心口像是堵着一團棉花，猶為難受。以後要怎麽辦呢？她看到尚雲夢的面容時，總是忍不住想一些其他的事情，可是這位，在不久前就定下了親事，很快就要成為正道俠客楚天闊的妻子。想到了這兒，衛天璇的面色驟然一白，她賭咒了一聲，使勁地扭着身子，想要掙紮身上的身子。不管尚雲夢是什麽人，她都不想被送回到衛家去，父母親和兄長哪裏不會懂得自己的心思？唯一的結果就是被關在了祠堂裏。

一條麻繩哪裏能夠奈何得了她？可偏偏尚雲夢給她吃了其他的東西，一身的力道就消散了，四肢軟綿綿的，只能夠任人擺布！“喂，我說你醒了嗎？替我解開繩子，不就是回到府上去麽？我自己能走。”衛天璇也顧不得地上的灰塵，她朝着尚雲夢所在的地上滾去，直到一半的身體壓在了她的身上，才停了下來。她在昏睡的人耳畔喊着話，滿是期盼地望着她的面容。

尚雲夢其實很早就醒過來了，在衛天璇沒有睜開雙眸的時候，她就怔怔地望着人許久。她的腦海停留了太多混亂的記憶，可是那種情緒是近二十年來始終都沒有消散的。她喃了喃唇，不知道該怎麽跟衛天璇提起，最後只能夠閉上眼睛不言不語。她的身體和神思都陷入了一種疲憊的狀态，只是閉着眼小憩，可沒多久就落入了黑沉的夢境，直到衛天璇的聲音響起。

“真的，你要自己回去？”在睜開眼對上衛天璇眸子時，尚雲夢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她的面容冷凝着，像是秋霜冬雪，不見絲毫的柔情。她的語氣同樣是冷冷淡淡的，平靜到了無情的地步。

怎麽說都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吧？怎麽一段時間不見，她的态度就冷漠這麽多？衛天璇心不适感逐漸地擴大，她想到了小世界柔情似水的人，又與眼前的做對比。這怕是個假的吧？怎麽會這樣？她一點兒都想不起來？心頓時洩氣，衛天璇翻了個白眼，用一種不耐煩地語氣說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随便找一個人說這句話都比她衛天璇說出來的可信，這句話被尚雲夢藏在了心，她已經數不清楚被衛天璇騙了多少次了。從地上坐起，她拍了拍衣袖上沾上的稻草，又低頭看着衛天璇，繩子在她皎白的腕處勒出了一道紅痕，還磨破了皮，滲出了點點的血跡。尚雲夢的眸色一沉，眼掠過了一抹憐惜的情緒，她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抽劍砍斷了衛天璇身上的繩索。總歸是跑不了的，她身上軟筋散的藥效還沒有過呢。

衛天璇撐着身體從地上爬起來，盤腿坐在了尚雲夢的對面，她張開了雙想要擁抱自由的感覺，可是所有的愉悅都在對上尚雲夢視線的時候變了調。她是不願意率先挪開視線的，可是望着尚雲夢眼的自己，又克制不住心的那股顫栗感，心跳的節奏忽然間加快了，連帶着臉上也開始發燙。最後還是她先挪開了視線，低着頭故意兇巴巴地問道：“你看着我做什麽？”

“斷魂門的門主已經死了。”尚雲夢平靜地說道，“江湖上沒有哪個邪派願意收留你，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執着當一個惡人，難道你向往的是作惡多端、被人當做過街老鼠喊打的日子麽？你幼時還與我說，你長大後想要成為你一個懲奸除惡的女俠。”

“哪有這麽多正邪之分？正道俠士難道不做壞事？邪派難道沒有做過好事？”衛天璇哼了一聲道，“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只要自己開心就好。”話雖是如此說的，可是在經歷了一些小世界後，她已經熄滅了心那股邪火，再也不去想着投靠惡人。

尚雲夢擰了擰眉，她想要改變衛天璇的想法，她低聲道：“正道俠士或許會被一時的惡念給蒙蔽，做出一些他自己都無法原諒的惡事來，但是邪派的人幾乎不會做好事。誠然，誰的都沾着血，可是邪派人劍下大多是無辜者。區分正邪首要的一點便是不濫殺無辜，你看你跟着的邪門歪道，哪個做到了？”

“行了行了，你別在我耳根子處念叨。”衛天璇佯裝不耐地揮了揮，她的視線可沒有離開過尚雲夢。“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容不得你這個江湖正義凜然的女俠來說教，你最好離我遠一些，我不想看見你。”

尚雲夢一怔，她的眼前劃過了衛天璇不同的神态，她還記得在小世界時候的溫柔，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她們之間為什麽會走到這個地步？難道她尚雲夢就不能像小世界的另一個自己一樣，獲得衛天璇的青睐？“我不明白。”她低低地說了一句，面上流露出幾分的傷神和失落。“你很排斥我麽？”

“當然是”個字到了口邊，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如果是當初的衛天璇，可能會在沖動下說出這傷人的個字，可是現在，她懊惱地嘆了一口氣，避開了尚雲夢的視線，應道：“你成你的親，我走我的江湖，從此江湖不相幹，不是很好嗎？”

這都要成親多少次？怎麽每次嫁衣都是為了別的男人？小世界的她是有什麽計劃，可是現在呢？她向來聽從長輩們的話，一直扮演着一個乖巧的角色。不只是尚家的人對楚天闊滿意，就連自己的父母也是贊不絕口的，可是那個男人有那麽好？她也見過楚天闊幾面，只覺得俊朗的外表下藏着陰鸷的眼神，她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反正這個男人就不是一個善茬。

“我——”尚雲夢說了一個字後便陷入了沉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時候她都感覺自己不是自己，而是成為了一個父母希望成為的人，倒是羨慕衛天璇的這份自在了。“我們回去吧。”尚雲夢輕飄飄地将話題給帶離了，她知道衛天璇渾身沒什麽力道，便起身扶着她，只不過，被衛天璇給推開了，她寧願自己跌跌撞撞幾步跌坐在地上，也不願意與自己接觸？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衛天璇的心憋着一股氣，她眯着眼看尚雲夢，見到她刻意的、有幾分倉皇的掩飾，心更是多了幾分不悅。

“天璇，你不要鬧了。”尚雲夢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誰跟你鬧了？”一聽這話，衛天璇的雙眼都憋得通紅，像是燃燒着熊熊的烈焰。“如果你要跟那野男人成親，我們真的就一刀兩斷！從此我就當不認識你這個人。”尚雲夢的面容再次跟小世界裏的人交疊，衛天璇的心有一種被背叛、被抛棄的屈辱感。她在系統君給出小小的提示時，就猜測過那個人可能的人選，她難道沒有任何期待麽？偌大的江湖，有她，有她的所愛——

“我不會跟你一刀兩斷的。”尚雲夢低喃道，她再次去扶衛天璇，心已經做好了她再抗拒就将她打暈的決定，只不過這回她比較乖順，小小的掙紮了幾下便不再扭捏。尚雲夢偏着頭看她緊繃的側臉，冷凝的臉色昭示着她的心情不太好。是因為自己要與楚天闊成親，她才會有這種反應？尚雲夢有些想笑，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有幾分悲哀。她們還能沒有任何顧忌地走到最後？

衛家的莊子就在洛陽城郊野，離這個荒涼的小村落算不上遠。尚雲夢是衛家的常客了，因而一路暢通無阻。莊子裏的下人們，一臉驚詫地看着被尚雲夢扶着的衛天璇，要知道衛栖梧已經說了與她斷絕父女關系的話，這多年不曾回家，怎麽被扶着回來了？她不在江湖上作惡了？難不成受了什麽傷？看熱鬧的有，傳消息的人更多。等到尚雲夢扶着衛天璇坐下，喂她吃了解藥解開藥效的時候，衛家的人匆匆忙忙出現了。

當年叱咤風雲的武林盟主衛栖梧多了幾分的老态和疲憊，他聽到的消息是“大小姐重傷被尚大小姐送回來了”，可是一瞧凳子上那坐沒坐相、滿臉不耐的人，哪裏有受傷的模樣？那上挑的眉眼，敢情是看不起這個莊子呢，就連見到他這個父親的時候，都是從鼻子底下吭氣。衛栖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盯着衛天璇，叱聲道：“你還知道回來？丢盡了我衛家的臉！我衛栖梧英明一世，怎麽會有你這種混賬女兒？人們都在戳我衛栖梧的脊梁骨，說着那武林盟主女兒是個惡人呢！”

“你以為我願意回來？”衛天璇腳踩着凳子，她朝着衛栖梧翻了個白眼，除了教訓她的時候擺足了父親的架子，他還做過什麽事情？寧可相信外人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他的眼可能只有盛世江湖吧。“江湖人稱我為‘正道棟梁’，我幾乎被罵作是惡人了？”衛天璇哪裏會不明白“正道棟梁”四個字的真正含義？她故意要氣衛栖梧，撇了撇嘴，綻出了一抹惡劣的笑容。

“天璇。”尚雲夢推了衛天璇一把，她掃了衛天璇一眼，示意她少說幾句，可衛天璇本來就生她的氣，哪裏願意搭理她？可能還會變本加厲。尚雲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向着衛栖梧一拱道，“世伯，我先回尚家了。”這衛家的家事她是不便插管的，她更怕自己激起了衛天璇性子的惡劣因子。

“雲夢，麻煩你了。”衛栖梧對着尚雲夢的時候，便是一臉滿足的、慈愛的笑容。

他也說過不少衛天璇不如尚雲夢，寧願要個尚雲夢來做女兒的話。可是她尚雲夢真變成了他的女兒，他能夠接受麽？衛天璇滿是譏諷的想到。

“不管你有什麽事情，都不準出門！”衛栖梧命人送走了尚雲夢，這才幾步回到了大堂，正對着懶散的衛天璇大聲呵斥道。

“奇了怪了，這雙腿長在我的身上——”衛天璇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感覺到一陣掌風迎面襲來，老爺子還是動了怒氣，這是想要将她打得卧病不起？這般就不會出門了？可是現在的衛天璇哪裏還是以前的？都說青出于藍勝于藍，她在魔教的時候當大佬的跟班，也沒有閑着，研讀了不少魔教的典籍。魔教的教為了對付江湖正道俠士，研究出不少破他們武功的方法，這下子都便宜了她衛天璇。只不過在與高的對決，可能就不大有用處了，因為高的招式都是全新的，每一招都是變招。

“這是合歡宗的專門用來對付衛家裂碑的吹綿掌，只不過他們的人沒有練成的。”衛天璇面對着那剛勁的掌風時，面上還露出了一抹淡淡、沉着的微笑，看着衛栖梧勃然變色的面龐，她又笑道，“當然，如果您用上五成以上的力道，我依然是接不住這招。”

這兩人大打出，大堂一陣乒乒乓乓聲，桌椅不知道被掌勁震裂了多少，直到一聲呵斥傳來，父女兩停了。

——你們兩人還不給我住！這一回來就是大打出，像什麽樣子？天璇她不聽話就罷了，怎麽連你衛栖梧都這麽不曉事？

站在門口雍容華貴的女人眸滿是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