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想成為女王
冉哲沒想到他會再提起這個，撸貓的動作頓了頓。
看貓咪實在想跑的樣子，她手一松，把貓給放了。
胖喵一個跳躍，從她懷裏蹦了出去。落地後先舔了舔身上的毛，然後又扭着走向了貓窩，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去，繼續舔毛。
冉哲重新拎起酒罐，抿了口酒，鼓着腮幫子看葉琰一眼，嘀咕道：“我都快忘了……”
“怪我讓你記起來了？”葉琰好笑。
冉哲咽下酒，沖他笑笑。笑容透着一絲放松，有親近的味道。
自不是真的怪他的意思，她也不過是因為逗貓短暫地轉移了注意力罷了，白天剛發生過的事，怎麽可能轉瞬就忘。
“沒想和你說來着，怕你覺得我矯情。”
葉琰只是平淡地看着她，沒說什麽。但他的眼神很清澈通透，帶着海納百川一般的包容感，叫冉哲由然而生出一種認知。
他不會笑她。
冉哲突然好奇，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多大。”
葉琰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跳到年紀這個話題上。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年紀對他來說沒什麽不能問不能說的。
他滿含打趣地看她一眼，問：“怎麽？你選男朋友有年齡差限制條件，想了解我符不符合标準？”
冉哲白他一眼。
葉琰笑笑，道：“二十七歲，還行吧？”
“比我大四歲……”冉哲沉吟，打量着他，道：“才大四歲，怎麽感覺你比我成熟穩重那麽多？”
語氣裏有奇怪，又透着一絲不易叫人察覺的不服氣。
明明只差四歲，卻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像鬧脾氣的小孩一般。
這男人，眼睛裏透着從容平靜，好像見過大世面，沒什麽事能讓他眼底掀起波瀾。像湖泊像海，波瀾不驚，又能包容許多事物。
原來在想這個。
葉琰啞然失笑，道：“過獎。步入社會後，總能成長很快，你別急。”
冉哲看他一眼，懷疑他又在把自己當小孩哄。
她又喝了口酒。
葉琰見她好像真的難以啓齒的樣子，幫了她一把，主動問道：“工作上的事兒？又因為那個上級？”
冉哲盤腿窩在沙發上，杏眼望着他，颔着下巴，機械性地點了點頭。
她沒再墨跡，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隔了幾個小時，她仍覺得憤怒和難堪。
她略微委屈地道：“我是去工作的，憑什麽還要給他做出氣筒。”
是上級領導怎麽了？是領導就能公私不分，把壞情緒發洩到底下員工身上？
弄得整個公司的同事都以為是她上班摸魚不工作被他訓斥一般。
一想起來她就覺得憋屈。
她明明都那麽努力認真地工作了……
憑什麽李冬玮這個真正渾水摸魚的人能這麽嚣張。
什麽世道……什麽社會……
葉琰看着她。
看小姑娘說着這事兒，嘴角扁起，眼睛逐漸發紅，蓄起晶瑩的光。看她低着頭，捏着手裏的酒罐，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看她氣憤，隐忍，委屈又獨自強撐。
或許是脆弱些了吧。
可他又怎麽忍心在這個時候怪她脆弱。
如她所說，她其實沒有做錯什麽，只不過是遇上了那麽一個領導。
她做得很好了，顧忌着影響，沒有大吵大鬧解決問題。
她也很理智，知道世上不是很多事，是有理就能掰扯明白的。
一個由利益結成的群體，永遠不要單純地以為靠理之一字能解決任何紛争。
與利益有關的，大多數人和事，都是被放在天平秤上，用價值衡量過的。
有些時候，縱然你是對的，但價值沒有另一個人高，他人衡量取舍之下，你只能是錯的。
葉琰沒有過多的安慰她，只對她說了一句話。
“要對付這樣的人，很簡單。”
冉哲擡起眼睛看着他。眼裏雖然有委屈與氣憤，但到底是沒有哭。
葉琰與她對視，眼裏是無聲而堅定的鼓勵。
“超越他，你就是女王。”
需要靠價值來衡量對錯的事，就不能去糾結其公平性。本身就不存在的公平，如何能奢望上位者給予？
想解決這件事，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提升自己的價值，然後超越他。
超越他，你就是女王。
冉哲看着他，耳際回繞着他的這句話。
簡潔透亮的聲音，帶着某種振聾發聩的力量，響徹耳際。
突然感覺，生命裏好像射入了一束光，穿透了黑雲與迷霧，照亮了她腳前的路。
這一刻，她下了一個決心。
她要超越李冬玮。
為了什麽都好，她勢必是要超越他的。
可憑現在的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超越他？
葉琰看着她一點點陷入沉思，沒有說話，一口一口喝着酒。
超越這個詞，聽着很有激情很勵志，但真要做到卻要付出很多。
他能做的，只不過是在她感傷迷茫的這個時候，扶她一把，點撥她一句。更多的，卻是幫不到她什麽了。
人生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每一個人都需要自己去走。
冉哲突然放下啤酒罐，站了起來。
“我要回去了。”
葉琰擡眼看她，見她眼底有光，不再落寞，勾唇笑了笑。
這是個值得叫人等待她成長的姑娘。他想。
“我送你。”
冉哲沒拒絕。
她有一點激動，血液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被他那句話點燃了，在激烈地撞擊血管。
其實她還沒有想到确切的方法，叫自己超越李冬玮。
但她有了這個方向，就覺得好像有一些事現在似乎沒必要過于在意。
因為終有一天，她會超越眼前的障礙，站到更高的位置上。
下了樓，冷風一吹，冉哲縮了縮肩膀。
心情松快起來，肚子便叫嚣了。
迎着各種燈光，冉哲目光在街道左右兩面的門市店搜索了一下，問葉琰，“你吃過晚飯嗎？要不要吃面？我請你啊。”
葉琰詫異，看她道：“你還沒吃晚飯？”
不過話問出去後他便反應過來，晚上看見她時，她那狀态也不像有心情吃飯的樣子。
心下微有些懊惱。
他沒有猶豫，四下望了眼，道：“去吃哪一家？”
附近面館倒是有幾家。
冉哲帶他去了一家四季面館。
已經晚上八點多，來吃面的倒是沒多少，店裏蠻清靜的。
面館不算特別大，但很幹淨，處處都亮堂堂的。
冉哲坐下便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道：“還行嗎？”
葉琰一眼便看透她眼裏的意味是什麽意思，很自然地抽了桌上的一次性方便筷子，敲了她腦門兒一下。
在她吃痛聲中道：“作什麽怪？我是醫生沒錯，可也是吃五谷雜糧的。”
好像他會潔癖到是喝仙露長大的一樣。
冉哲捂着腦門兒，眼睛卻是笑的，問他：“那你會吃米線、麻辣燙、螺蛳粉什麽的嗎？
“……會吃。”很少罷了。
“哈哈哈……”
不知道這句回答觸動了她什麽笑穴，葉琰就看她笑得腳在桌子下亂踢。
葉琰：“……”
兩人分別點了面，又點了幾樣小菜。
等待上面的時候，冉哲道：“那改天請你去吃米線、麻辣燙。”頗有些興沖沖的模樣。
葉琰不懂她的歡樂在哪兒。
“為什麽一定是去吃米線和麻辣燙。”
“容易拉近距離感啊。”冉哲歪着腦袋，說得很認真，道：“你這人冷冷清清的，身上沒有煙火氣，都不像吃大米長大的，更別說米線麻辣燙了。”
葉琰看她，心想有這麽誇張嗎？
“不信你去問你同事，說你會去吃米線麻辣燙，看他們信不信。”
葉琰卻若有所思地問了另一件事。
“你一直對我有距離感？”
冉哲：“……”
喂喂，歪樓了，這是什麽關注點。
見她不答，葉琰了然地點點頭，認真地道：“你竟然對我有成見。”
冉哲：“……”
什麽叫她對他有成見？
“下一步，我會努力打破我們之間的距離感。”
冉哲：“……”
請不要這麽說，謝謝。她容易多想。
隔日，葉琰在醫院上班。
中午臨近午休的時候，幾個小護士在小聲讨論中午吃什麽。
醫院其實有食堂，但一些年輕小護士什麽的不大喜歡醫院飯菜，總會叫外賣他是知道的。
他原本和以往一樣，沒打算參與或打擾她們的讨論。只突然想起昨天冉哲說的話，不由擡頭看向那幾個小護士。
那幾個小護士被他目光鎖住，立刻停止了小聲讨論。
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以為是她們的讨論聲打擾到了他。
其中一個小護士剛想開口道歉，卻聽葉琰問，“我如果吃麻辣燙，你們會覺得奇怪嗎？”
衆護士：“……”哈？
看她們的面部表情反應，葉琰已經清楚答案了。
他驚訝于同事對他的印象，不知道自己怎麽混了這麽個形象。
葉琰站起來，要出去。
路過她們旁邊的時候道：“如果你們中午要訂麻辣燙，請幫我帶一份，謝謝。”
“……啊，好。”衆女石化。
于是當天中午，許多去食堂吃飯的人就看到一向氣質清冷高貴的葉醫生，竟然在吃用餐盒打包的麻辣燙。
衆人驚悚。
葉醫生你的人設怎麽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