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就問怕不怕
當天下班，李冬玮沉着臉甩上包，氣勢洶洶地走了。
等他走了，陶玲玲湊過來看她，瞪着李冬玮的背影小聲道：“又精分了，抽起風來六親不認……”她又看向冉哲，關切道：“你還好吧冉冉？”
冉哲牽了牽嘴角看她一眼，一邊收拾工位上的東西，一邊道：“我打算去買彩票，沒道理公司裏老中彩炮灰，生活裏不能中彩大獎。”
陶玲玲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就知道她不太好。
“下班了，要不……我陪你逛逛？”
冉哲知道她晚上其實有事，沒答應，勉強笑道：“不用，彩票我去買就好，等我中大獎了分你一半。”
就這麽，各自下班。
走在辦公區裏，冉哲還覺得同一片區域工作的其他部門同事的目光仿佛仍落在她臉上，探究的同情的。
冉哲心底一陣一陣沉悶，像壓了口千斤重的大鐵鍋，透不過氣來。
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堪感。
十月中旬，六點天已經黑了。
冉哲裹着薄大衣走在路上，風從脖子袖口灌進去，冷得她有些瑟縮。
她裹緊大衣，縱然冷得偶爾打顫，也不想回家。
怕一個人回家後會哭。
出了地鐵口，就沿着街邊往江邊走。
街上路燈排排亮着，路上車燈閃爍不停。
冉哲走在路邊，縱冷風一陣陣地吹來，她仍覺得心中似窩了一團火，撲不滅。
最後坐到江邊的公共長椅上，不遠不近地看着被周邊建築燈光普照的江景，努力放空自己，不要自己去想白天的事。
她怕今天若平複不了心情，明天上班會忍不住抽出一本文件摔李冬玮臉上。
葉琰沿着江邊跑步，瞧見她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怪冷的天，她一人坐在江邊吹什麽風？
他停下慢跑，自她身後側湊近。
待走近了些才發現，她面上神色不是很好，落落寡歡的。漂亮的杏眸這會兒也沒了平日裏的光彩，雖然依舊如秋水般盈盈，卻多了擾人的愁緒，叫那雙眸子暗淡了色澤。
他就站在她身後側，她竟也沒發現。
葉琰想了想，自長椅一端繞了過去，站到了她身前。
眼前突然站了個人，冉哲反應了一瞬，才擡眼看過去。
看到的是穿着一身黑白相間運動裝，雙手插兜站在她面前的葉琰。
他正低頭瞧着她。
冉哲第一反應不是他怎麽會出現，而是，這男人穿運動服都這麽好看。
還是葉琰先開口，問：“怎麽在這兒吹風？”
冉哲自覺不好把負面情緒帶給他人，收斂了郁結之色，微微揚起唇角，故作開心的伸高雙手，抻懶腰般道：“看江景啊。”她又看他的一身裝備，運動裝運動鞋，還帶着耳機，問道：“你在跑步？”
葉琰點了點頭，在她身邊坐下。
冉哲乍舌，這麽晚這麽冷，竟然還跑步。她上一回跑步好像是在大學，測體能時。
葉琰坐在她身側，偏頭看她，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謊話，道：“心情不好？遇到什麽事了。”
被他戳破冉哲也沒再裝，垂下眸子，雙手一下下捶着自己大腿，不太想跟他告狀，總覺得太幼稚。而且每次都是因為那點事兒，怕葉琰覺得她嬌氣矯情。
“也沒什麽，就想吹吹風。”
葉琰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見她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
但也能猜出一點，八成又是因為工作上的事。
認識小姑娘幾個月，好像她也就因為工作上的事不開心過。
葉琰四下望了一眼，想看看有沒有什麽事情或東西能逗小姑娘開心的。
但這裏是江邊，本就幽靜，天冷又沒多少人，倒是沒什麽樂子可尋。
他目光又轉向冉哲，看她一下一下捶着大腿，情緒不高的樣子，想了一下問道：“要不……去我家撸貓？”
冉哲頓時擡起頭，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竟然主動約她去他家裏！
葉琰：“……”
喂喂，目光要不要把情緒表現得這麽直白。
“你又不是沒去過我家，用得着這麽防備我？”他都要被她的眼神氣笑了。
當初是誰不請自來到他家撸貓的。
冉哲有點尴尬，伸了一只指頭撓撓臉，小聲解釋道：“這不是情況不一樣麽……”
葉琰：“……”
什麽不一樣？哪裏不一樣？
敢情是說之前他對她沒有非分之想，現今有了，所以要防着點了？
葉琰真是氣笑了。
冉哲看着他的眼神，有點想死。
暗自懊惱，這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
“也不是那個意思……”她想辯解。
葉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最後問她一遍，道：“去不去？”
“……去。”冉哲跟着爬了起來。
她就去看看小胖貓，待一會兒就走。
同第一次到他家時情況差不多，葉琰走在前頭開門，她在後面老實跟着。
只這次來，時間上多少比之前晚了些，冉哲站在燈光明亮的走廊裏，多少有些不自在。
會不會……太不矜持了啊？
這個念頭一生，心裏另有一個小人立馬嗤笑道：之前都自己主動上過門，現在問會不會太不矜持是不是有些晚？
冉哲覺得，也對，反正都不矜持過了。
心裏的另一個小人，卒。
葉琰開了門，順道打開了屋內的燈，轉頭對她道：“進來。”
冉哲過去。
看葉琰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嶄新的粉色系兔耳棉拖鞋，放到她腳前。
冉哲低頭看了看腳前那雙棉拖，又擡頭去看葉琰，目光怪異。
葉琰不懂，不恥下問，道：“怎麽了？”
冉哲低頭，一邊拖鞋一邊小聲嘀咕道：“還說沒有預謀，連拖鞋都另備好了。”
這麽粉嫩少女的款式，總不能是給他媽媽準備的吧？
和之前那雙風格差異不要太大。
葉琰：“……”
拖鞋确實是他買的，也确實是想着她買的。
但只不過是逛超市時偶然看到，想着她不請自來的習性，往後興許還會上門，這才鬼使神差地買了一雙。
到她那裏就成有預謀的了。
不過這事兒沒法兒解釋，确實是為她備的就是了。
他摸摸鼻尖，不理會，只道：“進來把門帶上。”轉身去開冰箱。
冉哲換好鞋邁進來，低頭看了看腳上粉嫩可愛又毛絨絨的拖鞋，腳趾動了動，無聲地咧嘴笑了笑。
小胖貓在他們開燈進來時就叫了，但這次沒跑過來，而是窩在貓窩裏，支着脖子睡眼朦胧地遠遠望着他們。
冉哲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跟撸自己家貓似的，徑直走過去把它從貓窩裏端出來，狠狠地吸了一口，道：“想沒想我啊崽崽。”
小胖貓喵了一聲表示被她抱起的抗議。
“還想睡啊？別睡了你，看你胖的，該運動一下……”
說着她又把它放到了地上，拿了一旁的逗貓棒逗着繩端的羽毛企圖逗它來抓。
可時隔兩個多月，小胖貓已經不是當初沒有見識的小奶貓了，逗貓棒已經輕易激不起它的興致了。
它懶懶地看了兩眼，興致缺缺地別過了頭，伸了爪子開始舔毛。
冉哲：“……”
什麽世道。貓都膨脹了。
她丢了逗貓棒，正要把不理她的小胖貓重新抱起來，葉琰拿了飲料過來。
遞給她，是罐裝果汁。
冉哲看了眼，沒想過為什麽前兩次都只是給她礦泉水。
她盯上了他另一只手上的罐裝啤酒。
“我想喝那個。”
葉琰看了眼手裏的啤酒，又擡眼看她，問：“啤酒？你又不怕喝醉了被我怎麽樣了？”
“吼……你承認欲對我圖謀不軌了？”冉哲抓到小辮子一樣盯着他。
葉琰失笑，将啤酒貼到她臉上，道：“是啊，就問你怕不怕。”這動作有些親昵。
剛從冰箱拿出來的，有些冰，冉哲嗷地叫了一聲，連忙躲開。而後又笑着伸手去接。
葉琰把啤酒給她，而後想起她上次醉酒的情況，問道：“你的酒量，一罐啤酒還hold住吧？”語氣充滿懷疑。
冉哲沖他聳聳鼻頭，道：“瞧不起誰呢？”砰的一聲輕響，她已經拉開了拉環，仰着頸子灌了一口。
那一罐啤酒也就四五度，三百多毫升，葉琰想來一個成年人再怎麽樣也不至于喝一罐就醉的，便由她去了。
自己又去冰箱，把果汁換成了啤酒。
小胖貓舔完毛，撐着小短腿又要往貓窩的方向去。冉哲放下啤酒，半路把它攔了回來，抱回自己腿上。
“喵——”小胖貓抗議。
“你是記恨我抱着你打疫苗了嗎？竟然都不理我。”冉哲果斷甩鍋，道：“是你爸爸帶你打的疫苗，姐姐最多算從犯啊。”
葉琰插嘴，道：“叫哥哥就好。”沒理她的甩鍋。
冉哲：“……”請不要再提這個梗，謝謝。
冉哲給貓撓癢癢，問葉琰：“起名字了嗎？給它。”
“沒有。”
冉哲一點都沒意外，道：“怎麽能不起名字呢，咱們雖然胖，也不是不配擁有姓名的，是不是崽崽？”
“那就叫崽崽。”看她挺喜歡這麽叫的。
“那怎麽行，崽崽只是随口的一個稱呼。”
葉琰看了眼她懷裏的胖貓，聽她的意思，崽崽這名兒還配不上這只胖貓了？
“那你來。”
“嗯……這麽胖，長大些也得是個球，叫胖喵好了。”
然後她就胖喵胖喵地叫上了。
葉琰：“……”
叫崽崽太随意，叫胖喵就不随意了？
他喝了口啤酒，不予評價。
安靜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和貓玩。
過了會兒，感覺她心情好上了一些的樣子。葉琰想了想，到底問了。
“之前怎麽了？不開心的樣子。”
他怕現在不叫她傾訴一下，等回頭她撸完貓回家，一個人再不開心。
單想到她一人在家抱着被子發呆愣神，他就有些不是那麽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