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
我正聽得入神,他卻停了下來,急忙追問:“後來呢?”
“後面你該已知曉,入了後院不曾得見,阿浔在外站了三天三夜,誰勸都聽不進去。”
他不說,我不知曉的。我只從他們口中得知自己昏迷了三天,也只當是柳長空讓他們在那院外接我,卻原來...江浔在那等了三日。心中有不小的震動,覺得剛才不該那般說他。心思有了轉移難免心神不寧,以至于後面宋钰和我說什麽也沒留意,直到空間突的靜默下來才回過神,發現他安靜地看着我。
他說:“無悔,你走神了。”
我尴尬地讪笑。
“我去讓人送熱水進來,這麽長一會應該不至于再發虛了。明日先生就能到了,有他為你在這調理我也可安心而去。”他撩開袍擺,轉身而走。等快走至門楣處我才反應過來:“等等,什麽安心而去?你要去哪?”
宋钰回身,面上一片清平色,“柳州事已了,當是去往下一站了。”
“下一站?”
“韓陽。”
我一下懵了,恁是不明白啊,慌亂地從床上坐起了半身探在外,“這柳州的事怎麽就了了?”除了那劍拔弩張的一晚,我險些丢了小命外,關于收複柳州武林的大計都沒參與啊。難不成一切進程都在我昏睡中全部走完了?
宋钰嘆氣:“剛剛說與你聽時不進耳,現在又來問。你昏睡這三日,與柳長空已經達成了協議,他率柳氏一族都歸服于我們荊州武林之下。”
“等一下,”我繞不過彎來了,“剛剛不是說我這師兄并不是這柳州的當權嗎?那些人也并不太聽他的話,他又如何能代表柳氏一族歸服?”
隔了不近的距離,看站在門邊的宋钰眼中精光熠熠,他的語調也是沉穩若定:“柳長空這個人雖看似避居在柳州城背後不問世事,任由柳氏其餘幾家獨權在外,但他多年前就藤居柳州将武林各派掃除只剩他柳氏一族,又将武林之局定格于這煙柳之地,卻仍以他無雙樓一家獨大,試問如此手段又怎可能真将這背後的手給撤了?”
條理清晰,分析透徹,沉穩若定,是我這時能想到對宋钰的形容。他的氣度已不用言表,只是當他這般自信而述時,總有那麽一種令人折服的氣勢在。我将剛才那番話琢磨了會再問:“你意思是我師兄在扮豬吃老虎?”
宋钰笑了,笑得還意味深長的,然後道了句:“不如此,又如何騙得了無悔呢?”頓把我給噎在那了,愣看他背轉身而離,腳步似比往常要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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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緩過神來惱與羞并進,我不就正是被柳長空給扮豬吃老虎騙了嘛,他明明就是那無雙樓的樓主,卻暗藏在凝香房內,将我給騙得團團轉。武功明明那麽高,我還好心把他給帶上,當時在那室外即便我置之不理,他真摔下去也不可能出得了什麽事。可我真正懊惱的是,居然被宋钰給看透了,我這臉皮當真沒處擱了。
沒過一會就有人送來了木桶和熱水,然後那人卻是小刀。我看那黑面沉色的樣,當是很不甘願被指派來做這活,于是我原本怨惱的心情豁然開朗了。待小刀最後一次拎着空了的水桶轉身時,我在身後叫住他:“诶,下次手腳要更快些呀,你看這水都要冷了。”
小刀的身體僵了僵,磨牙嚯嚯聲傳來,有那麽一會才聽他從齒縫中迸出:“金無悔,你得寸進尺。”轉而砰的一聲重重将門給帶上出去了,我笑得前俯後仰。
美滋滋地泡了個熱水澡,又換上了幹淨的衣物,拉開門走出去時只覺神清氣爽。心裏念叨着要去找宋钰說明兒與他們同行,誰要被留在這與那兇巴巴的路百川一起呀。但腳剛踏出門檻就頓住,院中樹下,一道蕭寂的身影在凝立。
“江浔,你怎麽在?”我怔然而問。心念轉過某處頓生愧意,原本聽聞那三日三夜他都守在無雙樓後院外,覺得很是震動,但轉念就被宋钰給移轉了心思将之忘了。
看他這形容清冷狀不會是一直都等在外吧?
89.憂愁
江浔朝我伸手:“過來。”我二話沒說就朝他小跑了過去,到近處就被他握了肩膀細細端詳,然後問:“背後還疼嗎?”我老實地點頭,“還有些,但不太覺得了。”
因為是夜裏了,除了屋內點了盞燈外,四下廊裏都昏暗,虧得頭頂明月皎潔倒還能看清。只是他這一直不說話望着我是要怎般?時間一長就覺着不自在,只能沒話找話:“那個...子淵說我昏迷三天,你在外面守了三天啊?”他靜默不語,我繼續:“子淵說這邊柳州的事辦成了,明日就啓程去韓陽,可不能将我落下與那路老頭一起啊。”
還不吭聲?都沒話題可說了啊,“子......”
“無悔!”終于江浔開口了,卻是面沉如水地打斷我,“能不提子淵嗎?”
“......”是我要提嗎?明明是你一直當悶葫蘆,我這不是為調節氣氛嘛。
兀自埋汰着,突覺肩膀一緊身體就前傾被他給扣進了懷中,由于身高懸殊的問題,他的嗓音從頭頂傳來:“無悔,你可知我這幾日是有多煎熬?原本局設在煙柳地,怕你名聲受損,加上你一入柳州就曝露了目标,所以特意向子淵要求不讓你參與,可你還是出現了。那麽觸不及防的,根本沒有轉寰餘地的倒在了我面前,我當時只恨自己反應太慢讓你生受那一掌。你從來都是精靈古怪裏又帶了傻氣的,可那一刻你卻孱弱到奄奄一息,我以前從不知道為一個人心髒幾乎停止跳動是什麽滋味,這回終于嘗到了。”
再愚鈍也聽出他在對我說情話,只覺整個人被他包攏在懷中暖烘烘的。下意識地擡頭,撞進那雙如碧水深潭般的幽眸,忽然間覺得世界都靜止了,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像是唯一的旋律,只是這旋律在不斷加快,加快,到後來幾乎都要跳出來般。
突的他氣息迫近,額頭上一暖,有什麽溫軟貼上了,等反應過來時我轟的一下炸了,這這這...娘說過男女授受不親啊。只覺臉燒燙的不行,更要命的是我雙腿發軟,後背也都沁出汗來,心念剛才的澡是白洗了。
眸光飄移間似瞥及暗處有白影,心頭一驚,我做了一個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動作——将江浔用力推開,可當我仔細去看那處時,一團漆黑哪裏有什麽白影?再回眸對上江浔的視線,那雙眼中的情緒從震驚變成了痛楚,他幽聲問:“無悔,這是你的答案嗎?”
我莫名其妙,他都沒問問題,我也沒開口,哪來什麽答案?但看他神色又不能不說點什麽,只得道:“剛剛我看花了眼看到一抹白色,以為是子淵來了。”
哪想他突然就爆發了:“子淵子淵,你張口是他閉口也是他,在你心中他真的那麽重要嗎?你為他甚至舍生相救,是不是因為你心中的那個人從來就是他?”
我被他吼懵了,認識他至今都沒見過他這般暴怒樣,眉宇間全是戾氣,看我的眼神讓我不由心懾輕顫。他似察覺到了,暴怒的眼中閃過驚慌,突的朝我邁出一步,可我當時純屬不經大腦的本能反應,看着他伸來的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大步,然後他那只手就頓在了半空中。一瞬間,他臉上的怒意全消,表情凝固。
繼而,他牽動了嘴角笑,說:“我明白了。你早些休息吧。”然後,轉身,離去。
一陣夜風吹過,飄起了我未幹的發,前一刻的暖融就只剩寒意。
回到屋裏,我再沒了之前的輕松心情,覺得心頭堵的慌,腦中一直都是盤轉着江浔那苦澀的笑和落寞的身影。惴惴不安地想:他明白啥?
這個疑問持續到天亮也沒答案,我第一次有了憂愁事。
看那頭頂白雲恍惚着發呆,天空倒是晴朗,當陽光刺目的很時我忽然驚醒過來。我這院子是最裏面的,也是最安靜的,就是說前頭若有個走動都聽不見,包括忽然走了人。
腳下生風往外沖,只恨這曲曲彎彎的廊道太繁瑣,卻是忘了自己可以直接飛上屋檐走“捷徑”的。當一路過來都沒撞見個人時,我那心就沉了,也急了,不會是半夜就動身了吧。那日來柳州,好像也是天還沒亮就啓程的,這下糟了。
當我沖出正廳,目之所及大門口有道人影,想也沒想就喊:“那個誰,等一等。”
那人頓住,回過頭來。然後我石化了......
哪想到随口一喊的人竟然正是讓我憂愁了大半夜的江浔!他看過來的眼神沒有昨晚的熾熱,當然也沒有沉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