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來啊,宋钰的意思是我那債抹不平了,以後就真得像夢中一樣給他做牛做馬。在我有意無意間的故意落下後,他已是與小刀并列而騎,哀怨地看着那抹白影,真有一種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悲催感。
将近黃昏時,終于趕到了柳州。有護衛等在城門口,把我們接往了一處私宅。站在門前仰頭看那牌匾,又覺得風蕭蕭從頭頂吹過了,這與我之前憂慮的一行二十人共擠在一間客棧的情形截然不同。事實證明,我真的是多慮了。
宅院很大,有幾間通房和幾間廂房,我成功被安排到了一間廂房,并從宋钰那領到一百貫錢讓我去添置些衣用品。揣着那錢我挺不安地問了句:“這也得走賬上嗎?”宋钰很誠實地點了點頭,我快哭出來了:“那我能不收嗎?”
他奇怪地看我:“你不需要購置些替換衣物嗎?我們在柳州并非兩三日就能返程的。”很想回說我可以穿你的衣服,但還是作罷了,因為身量不同啊。宋钰雖清瘦,但高度卻是沒少長,整整要比我高出一個頭,然後其餘護衛更是身高馬大的,他們的衣物穿在我身上估計能當戲服了。另外,确如他說要在這呆一陣的話,貼身的換洗衣物不可能不去購置。
咬着牙将錢揣進了兜裏,去吧。
踏出門時突的想到一事,拉了一名先到的護衛詢問:“江浔呢?”護衛卻答:“參将與我們到柳州後就和秦姑娘一同去辦事了,去哪并沒說。”
“你們何時到的?”
“連夜趕程,今早黎明時分到的。”
那就是說已經有一天了,人還沒回來,還是跟千嬌娘秦玉一塊。我咂吧了下嘴,有些不快,但看天色将暗,還是趕緊出去辦正事。
柳州要比荊州大,不過市集還是很好找的,往人流多的地方走就是了。沿路問了一老丈服飾店,人家給我指了路很快就找到了。只是我在裏頭呆不得半刻鐘就臉上中燒了,因為啥?囊中羞澀啊。宋钰給我的一百貫錢看着還挺多的,可等我一詢那羅衣的價格,都不好意思跟人講價。而且我還得買單衣那些,最後折中了再折中,買了一套替換用的單衣外加一件......男式長袍,白的。
不是我要追随某人,而是唯有這種白的棉麻比較便宜。原本掌櫃在給我将衣物包起,突的心念一動,踏出門時我已換上了那身白袍,改過發髻。自己從上而下打量,這回我才明白為啥宋钰那麽愛穿白衣了,因為很有一種玉樹臨風的感覺呢。
将包袱挎在背上,手中提着劍,走在路上時見有人向我行注目禮,其中不少年輕女子含羞的眼神。我在心中暗笑,不是因為那些姑娘将我錯當成了俊兒郎,而是這麽一安排下來我這兜裏就不空了,還剩了二十貫錢下來。心說頭腦到底還是靈活的,債肯定是又添了一筆了,那能在這基礎上省一點總歸好的。
77.白吃客
原本我是往宅院方向走的,可之前出來時是近黃昏,在服飾店裏墨跡一番就到了晚上,我好像走錯道了,越走越繁華來着。心裏急,可人生地不熟,宅院也沒個名字,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向人問。突見前方一熟悉的身影,起初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加走幾步後發現真的是江浔,不由心中大喜。
但市集人擁堵,我一時間追不上,虧得他人高,能保持不落于眼皮底下。拼命擠啊擠,當快靠近時卻發現他走進了一個燈火璀璨的樓,我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沒辦法啊,這時全指望他給引路呢。可等我進了樓內就眼花缭亂了,放眼全是衣香聘婷的姑娘,哪裏還有江浔身影?一年紀微長的女人走上前來,口中吆喝:“喲,這位公子很面生啊。”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稱呼我,想到自己此刻是男裝打扮,趕緊挺直了腰板将聲音壓沉了問:“可有見剛才進來一人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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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笑得撫媚答:“公子,讓柳娘為你挑一位姑娘陪你一同喝杯水酒吧,要找人啊什麽的可慢慢再來。”我無法,但覺此處華麗異常,水酒肯定很貴,于是推辭了道:“不用喝水酒了,我就只是來找人的,給指個方向就好。”
柳娘掩嘴而笑,癡癡的,我給笑得身上寒毛直豎。她笑完後才說:“公子,我心裏有數,第一次是吧,鐵定幫你辦得妥妥的。”轉而就回身揚聲而喊:“晴兒,把客人領過去吧。”
一身着綠紗裙的美女姑娘走了出來,直接上前來扶住了我右邊胳膊,輕聲細語道:“公子,還請跟我來。”我有些糊塗,這是要帶我去找江浔嗎?可被扶着上樓推開一扇門時,我往內探了探,并不見江浔在裏面,那叫晴兒的姑娘已是将我拉了進去,并順帶把門給關上了。
我覺得必須得再次申明來意:“是這樣的,我是跟着一個人進來的,真的不需要喝什麽水酒,只需找他就好。”晴兒噗哧而笑,“公子,幹嘛演那麽認真,是不喜歡晴兒嗎?都來我的房間了,不喝酒坐一下總可以吧。”
“坐一下”應該是可以的,我思度着還得從她嘴裏探聽江浔的下落,順從了坐進了圓桌後的椅子裏。可剛一落座,晴兒姑娘就像沒骨頭般靠了過來,手來提我還背在左肩上的包袱,口中道:“既然坐下了就放松點,看公子一身疲憊,晴兒幫你捏捏?”話落也不等我應聲,雙手就爬上了我肩膀開始按揉起來。
這時若我還沒察覺出異樣就是豬腦子了,躊躇了片刻問:“晴兒姑娘能告訴我這是哪嗎?”晴兒在身後回:“公子進門時沒看牌匾嗎?我們這是無雙樓。”
默了默,又問:“無雙樓是作什麽的?酒樓嗎?”
晴兒笑:“酒樓也算是吧,大多都是男人來找樂子呀,像姑娘這種的晴兒還是頭一次見。”
男人找樂子?啥意思?等等,我回轉頭,“你剛喚我什麽?”晴兒一副失語了般假裝打嘴着說:“瞧我這沒遮攔的嘴,您是公子,不是姑娘。”
我眯起了眼,“你看得出我是女的?”晴兒眨眨眼,點頭。“那別人呢?進門那柳娘呢?”我又追問。晴兒媚笑了下答說:“公子進門柳娘就瞧出來了啊,只是我們無雙樓從不拒絕來客,現在的客官都或多或少有些怪癖,還有的一下叫幾個姑娘的呢。”
我沉吟了下,不死心的再問:“你們這還有別的樓嗎?”
晴兒臉色一變,原本還帶笑的臉立即就換成了哀戚欲哭狀:“公子是覺得晴兒伺候不周嗎?柳娘要是知道我留不住客,今兒肯定沒好果子吃的。”兩滴眼淚瞬間滑落。我連忙伸手去幫她擦眼淚,嘴中哄着:“晴兒姑娘你別哭呀,我就是那麽一問。”
“真的不是覺得晴兒不好?”
唉,這淚眼懸挂的,看得都讓人覺着憐惜,“當然不是。”
晴兒那情緒來得快收得也快,用絹帕把淚擦拭去後就開始講了:“我們這條夢街啊一共有一樓四院八大巷,樓自然就是咱們這無雙樓,是夢街的金字招牌;四院分為凝香院、煙雨院、依蘭院以及曉月院;至于八大巷子,公子還需要我一一報上名來嗎?”
我想這刻的臉色鐵定很難看了,但礙于晴兒在前不好如何,只嘴角抽了抽說:“不用報了,你們這一樓四院八大巷裏,是不是都只有姑娘?”
晴兒答:“姑娘是本,客官們才是主啊。四院的凝香、煙雨、依蘭和曉月雖以美貌聞名,但哪有我們無雙樓裏的姑娘來得懂客人心意。今兒你若去了她們那,很可能就被拒了呢。”
好吧,我徹底了解清楚了,這無雙樓,哦不,是這一樓四院八大巷的夢街就是一煙花地。江浔那丫的把我給引進了“狼窟”!再沒常識也知道男人尋花問柳需要花錢,慶幸自己沒有喝這裏的一滴酒一滴水,否則恐怕我就得“住”在這了。
內心慌急面上還算鎮靜,學着宋钰那調慢條斯理的起身,又拿起被晴兒放在一旁的包袱,然後才道:“多謝晴兒姑娘為我解惑,這邊手頭還有些事辦就不多擾姑娘了。”盡量讓自己腳步不慌不忙地往門口走,心卻控制不住地撲騰亂跳。
五步、四步、三步......離門越來越緊了,就在我手搭上門時,晴兒在後喚了:“公子留步。”我只得停住,僵硬地轉身,聽晴兒問:“公子是不是忘了什麽了?”
我的眼中露詢疑之色:“小生無知,還請姑娘明示。”
“在我們無雙樓,進門是客,客進了屋自然就得付出同等價值的回報。公子似乎忘了支付銀兩給晴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