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無悔,你先坐下。”我莫名其妙地坐回位上,納悶地問:“現在有子淵懂這陣法為何不立即去尋人?他們流散在外,晚一分找到就多一分危險呀。”
江浔不答反問:“無悔你可知道困龍陣從何而來嗎?”
我自然搖頭,此前并無探聽過陣法相關的事,對這方面完全不通。現下不是有精通人士在嘛,何故還來問我。但見宋钰淺笑不語,隔了數秒江浔自問自答了:“困龍陣不是出自我們中原,是敵國南越驚虎堂所創。昨夜你與那人對陣時,有無察覺異樣?”
我想了下,誠實道出當時的念:“那些人的招數似乎與那晚刺殺餘天平的刺客有些相似。”
江浔面色沉鹜凝向宋钰,“看來并非我武斷,南越人侵入荊州欲圖攪亂我中原武林,從流觞劍被盜起是開端,這片林子是他們陰謀的另一步,只證明謀劃已久。”
形勢似乎卻有那麽些嚴峻,原本以為就是普通賊寇,可卻俨然是敵國奸細扮成賊寇在這伺機而為。可讨論這些可等事後,眼下迫在眉睫的應該是找人啊。宋钰看出我的焦急,輕聲說:“無悔稍安勿躁,困龍陣你不明白,是按時辰輪轉的。它的玄妙在于每隔一個時辰就會輪轉一次陣形,現在離輪轉時辰還有兩柱香,如若不等它重新啓盤,很快陣法就變,容易誤入它的陣眼裏,那樣就連我也難破陣了。”
我驚愕之極:“陣法還會自行移動?這也太詭異了吧。”擡頭環視四周,莫不會真有那怪誕之力?宋钰就像是知道我心中想法似的,輕道:“不是鬼神之力,是人為。當施陣者布下時就設了一個特定機關口,與牽一發而動全身是一個道理,只消他在那段移動某個位置,陣法就會随之而改變了。這就是奇門遁術的精妙之處。”
好吧,術學有專攻。一個字,等!
兩柱香在平常就覺是一眨眼功夫,可眼下當大夥都沉默不語時,時間就跟蝸牛爬似的。終于熬到看見宋钰起身,我騰的一下蹿跳而起,急急問:“是不是可以走了?”但聽一聲悶哼從後傳來,回頭間見江浔低着頭,順目而視,呃...太過激動,一不小心踩着他腳了。
宋钰在旁調侃:“無悔要不要打頭陣呢?”
我還沒來得及應聲,江浔搶口截斷:“我打頭陣。”雙唇緊抿、神色嚴峻,我張了張口縮回了到嘴邊的話,默默将腳收回。
當半個時辰過去,我就知道宋钰果真沒自誇,在這一片迷亂林中他顯得淡若清風,完全沒被周遭樹影所惑。江浔在最前方探路,他漫步在後沉穩指揮若定,我們完全沒有走重複的路。但令我憂慮的是,半個時辰之內未見任何一名護衛,幾曾有發現蹤跡,可卻始終沒找到人。而餘下時間就只剩半個時辰,陣法将又要變換,這如何是好?
然而,是我多慮了。
35.欲蓋彌彰
江浔在前方十幾米遠處嘎然頓步,右手不自覺地去握劍柄,可身形卻變得僵硬。宋钰走上前後與他并排而站,氣氛頓變得肅然。當我目睹眼前一幕時,原本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成了拳,并指甲深陷掌心。
在我們前方三米遠處有一個深坑,不是很大,也就......長約五米寬約三米吧。問題不在于那坑有多大,問題在于那坑裏。
Advertisement
堆了滿滿的人,死人。
那些失蹤了的護衛們,都在這裏。而其中,只有鮮少的不是護衛的衣裝,身着夜行衣,應當是昨晚被江浔撂倒的。我清晰記得自己的劍,再快也沒抹過一個人的脖子,除了最後那一劍,我感覺刺進去了,但宋钰說,那是錯覺。
不管是否錯覺,我只知道眼前這一刻,是真的。
像是有人用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一直涼到心底深處,還不止,寒意還涔涔冒出來。我有些難以相信這一切是事實,在昨天之前,我們還一路意氣風發地往這密林進發,心中那是一個慷慨激昂,不說分分鐘把賊匪拿下吧,至少誰心裏都是自信滿滿的。
可當一腳邁進這個謎一樣的森林後,一切就改變了。迷路、陣法、過夜、狙殺、潰逃!然後是,死亡。甚至夜間入睡前,大夥都還聚集在火堆前聊着呢,轉眼成了眼前這冰冷的屍體,還被丢在這麽一個坑裏。
沒有人開口說話,宋钰帶來的護衛們在一具一具把屍體給搬出來,江浔也在其列。我本想上前幫忙,可是腳抖的不行,邁不出那步。有個瘋狂的念頭在叫嚣:假如我當時沒有逃,而是與他們共進退,是不是......他們就不會死了?
這念一突起就跟長根了般,然後在心裏奔蹿着冒,很快就長成了樹,滿心滿心的負疚感。
“無悔,這不是你的錯。別哭。”宋钰平靜的聲音在耳旁。
我愣愣地轉頭,不太明白他的話,誰哭了?可是下一秒臉上就被他的指尖劃過,很涼很涼,倏的一顫,驚覺到什麽,擡手去抹自己的臉,竟...滿面濕濡。
可是淚有什麽用?淚有什麽用!
铿!我抽出長劍仰天而嘯。那是心中的悲鳴,穿過樹桠,揚上雲霄。
再次起程時所有人都變得沉默異常,二十多人走在林間只聞腳步聲,就連呼吸也都斂到最輕,像是怕重了會擾到逝去的亡靈。江浔依然走在最前,筆直的身板透着冷硬,我幾步追上前與他和宋钰并肩,也不看他們,口中只道:“動手的時候算上我一份。”
江浔的目光在我臉上頓了頓,轉而輕應。
然而事情遠不像想象得那麽簡單,在宋钰的指引下我們是走對了路,也走出了密林,可林後就是一座高聳的山,黑壓壓的松樹漫山遍野,那群人的據點無處可尋。
江浔将劍鞘重重垂于地上,帶着發洩的怒火。而我也握緊了拳眼中冒火,恨不得那火将這滿山的樹燒光,讓兇徒無所遁形。這時,可能只有宋钰是平靜的,在我斂轉眸光間,看到他微眯着眼,緩緩道了四字:“欲蓋彌彰。”
36.再次迷失
江浔立即問出了我的疑惑:“何意?”宋钰轉過頭,目光從江浔的臉上劃過定于我身,莫名的我覺他似已胸有成竹。果聽他道:“密林、困龍陣、屍坑,還有這山,都不過是障眼法。我們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他們不是普通賊匪。”
“那他們在哪?”我迫不及待追問。
宋钰淡淡一笑,“無悔你想,如果是敵國派來的尖細,關卡設在這片密林裏,什麽地方是最先能讓他們捕捉到重要訊息的?比如來者何人,比如人數多少、可有武功?”
我是腦子還沒轉過彎來,餘光卻見江浔的身體震了震,已經失聲而問:“你意思是他們不在這山中,而是在初始地?”宋钰點頭:“剛才一路過來我就覺得奇怪,只要是人出沒的地方難免留下痕跡,哪怕草斜一分,泥少一塊,但到後面...這片地域至少已經有三月無人踏足過了。”我想了想提出疑問:“有沒有可能還有別的途徑?”
“不可能。”宋钰否定了我,“不管什麽陣法,有一點是異曲同工的,就是它們都只有一個起點與終點。而一旦布下,陣法等于就是死的,它不會因為是誰布置的就對其無效。只要走在這陣中,就得遵守它的法則。中間每隔一個時辰變換的是它陣內方位,也與起始無關。”
那就是說我們還得回走到起點?但是起點處我們來時就有仔細查探過,并無見有可避藏之處。我正自思量,突聽江浔問:“子淵,你想到了何處?”
“阿浔先說說你的看法。”
江浔二話沒說抽出長劍,在地上比劃着什麽,我凝目細看發現他是在畫簡易地圖。底下一團代表身後黑壓壓的山,方框代表這片森林,然後他的劍尖似乎在随意地亂點,突的一頓,定住了!江浔緩緩擡起頭去看宋钰,我從他們相對的視線裏看到了......沉定與一致。
那是進密林前十裏外的一個村落位置,我們經過時還曾在那村外停留片刻以作休息。偶有三兩村民們在田間耕作,也有孩童在遠處嬉鬧,看着是一副鄉間和睦場景。但此時受了他們二人的點播去回想,似乎這“和睦”變得有些詭異。
密林早就傳聞有綠林匪寇在叫嚣,不少商販都失蹤,證明這片地界不太平。那離開只有十裏的村落怎可能還能寧和?首先假如是普通的盜匪,他們自不會有什麽公德心在,附近一片定被燒殺搶掠;其次眼下已确定并非普通盜匪,而是敵國的奸細,那就更不可能放棄那麽一塊有利地域而不去動。
時近傍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