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的茶吧?”
當然不是,我豈是那種一直耿耿于懷的人?
還是宋钰說話玲珑:“無悔,若有疑問可但說無妨,這裏并無外人。”
我對他後半句那“這裏并無外人”很有好感,于是敞開胸襟直言:“宋......钰,恕我冒昧啊,令尊二十年前乃是江湖人稱第一劍客,與我爹是齊名的,為何你......”
他聽得很認真,見我頓住時淺笑了先道:“子淵。”
“啊?”我懵懂不明。
他說:“我名宋钰,字子淵,你可稱呼我為子淵。你是想問家父劍術一流,何以我卻沒有武功吧。”我點頭承認,從第一眼見他時就瞧出來他的腳步虛浮,并不如學武之人般穩健。後來又兩度相碰,也曾抓過他的脈搏,更覺他完全沒有內力,何況他拔劍的姿勢,實在是不像一位名劍俠之後啊。
“不瞞二位,家父早前并不知有我這兒子,與他相認還是十年前他臨終前。”
我徹底呆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轉念間想起之前宋钰提及自己年齡為二十五,而娘給我講的都是二十年前的江湖趣事,那時宋逸還跟爹争搶娘親呢,算起來那年宋钰豈不是五歲了?腦中緩緩閃過三字:私生子。不知道該怎麽問下去了,好像無論問什麽都不太好吧。
反倒是宋钰并不為意,平靜而述:“我娘死得比較早,她在臨死前告誡我,說我爹是個蓋世英雄,我不可去擾亂他的生活。除非是,到我該盡責任和義務的時候。輾轉得詢他在一次行俠仗義時受了極重的傷,我這才啓程去找他,等找到他時他已時日無多,最終只來得及将流觞劍傳給我就咽了氣。”
一代名俠竟如此凄慘地死去了,委實可惜啊。我在心中如是慨嘆,随而又問:“既然流觞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唯一遺物,何故還要把它贈予名劍山莊?”
宋钰不答,而是看向我身旁的江浔問:“阿浔以為呢?”
江浔略一躊躇文绉绉地說了八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宋钰笑了,可我卻一頭霧水,“這是何意?”江浔沒好氣地嗆我:“你是豬腦袋嗎?”我立刻頭皮就炸了,本着不恥下問的,沒想受他幾次三番嫌棄加“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怒極掌拍桌面,沒想那桌子極不牢靠,我這一掌拍下去立即四散而塌,緊随着嘩啦啦脆響,宋钰那套精致的茶具......碎了。
四下無聲!就連向來面不改色的宋钰都驚愕地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再擡頭看了看我。而江浔也是僵坐在那,雙目瞪視着我,像看怪物一般。我...我...做啥了?就是拍了下桌子啊,有些忐忑地低聲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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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還錢
宋钰倒沒見表态,江浔跳了起來:“不是故意的?可知子淵這套茶具值多少銀子,是你剛才喝的那杯茶的一百倍。你根本就是氣剛才我笑你財迷一事,然後借題發揮。”
我氣得渾身顫抖,擡指指着他鼻子怒:“你胡說!”
“有沒有胡說,你心裏清楚。”
忍一次,是我金無悔個性,因為娘說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忍兩次,超出我金無悔的性情範圍之外,所以我怒拍了桌面;忍三次?天方夜譚!
拳頭砸了過去,不管江浔是有備還是無備,我只知道一拳正中他臉,立即一塊青紫呈現。随後,他也怒了。于是兩人就在宋钰的院子裏大戰起來,倒是宋钰,他看我倆打得酣暢淋漓,反而讓出了空間,走至走廊底下,開始觀戰起來。
原本我還納悶他為何不直接先回屋避上一避,等與江浔打到第一百回合時已然了悟,因為他的屋門被我一腳“不小心”地踢碎了,他的格窗被江浔一拳打穿了。主要是空間有限,他那屋首當其沖,很難避開,反倒是他站的長廊,因為有柱梁擋着,要更為安全些。
許是宋钰這屋在名劍山莊的偏角,而我與江浔又不無默契地都不使輕功上屋頂,是故院落裏打得飛沙走石的,也沒引來山莊裏其它人。就在不知道多少個回合,而我深感手腳酸軟之際,宋钰清醇的嗓音飄了過來:“你們要是打累了,就下來喝杯水酒吧。”
江浔率先彈開,嚷了句:“不打了。”此話正合我意,但我還是得要放句狠話:“暫時先放過你。”他冷哼了聲,就向長廊裏宋钰那邊走去。
等我緩步走過去時,見兩人已經坐在長廊的石椅上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宋钰向我招手:“無悔可會喝酒?”我瞄了眼他們的酒液,先問:“這不會又是什麽瓊漿玉液吧?”
宋钰抿唇而笑,“當然不是,這就只是我自釀的桂花酒,沒什麽度數的。”
桂花釀?我的眼睛瞬間一亮。
“怎麽?無悔懂這桂花釀?”宋钰眼尖,瞧出了我的眼神變化。
我也不忸怩:“懂談不上,就是曾在青靈山上自己也釀過幾回。”是娘教我的,說是山上別的樹不多,就桂花樹最多,每到那個季節如若不摘點派用場太可惜了。于是每年都會做上一壇子的桂花釀,我在旁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學會了。
宋钰為我倒了一杯,細抿了一口。這次不像剛才品茶,很快就在味蕾間尋到了熟悉的味道,飄香四溢,澀中帶甜。莫名的,我想娘親了,也想家了。也不知道爹知聞我的江湖名聲沒?難得惆悵,正欲感慨一二,突聽宋钰問:“無悔可是喝完了?”
我看了看空杯,答:“喝完了。”
“喝完就行,接下來我們來算一下賬。”
嘎?算賬?“算什麽賬啊?”
宋钰但笑不語,只擡手随意地一指。我很老實地順着他手指方向回頭,然後......傻眼了。那個本是靜宜的院子以及屋子,如今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大致也可六字概括:斷了,破了,碎了。只聽細流的嗓音在耳後清點:“一套茶具千兩,桌椅乃是紫檀木所制,門窗是香樟木,還有室內的屏風......合起來一共也就兩千一百兩紋銀,咱們也不是外人,就把那零頭一百兩抹了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向我伸手,掌心向上攤開,不明所以問:“幹啥?”
幹幹脆脆兩字:“還錢。”
20.區別
我一個跌沖腿軟向前踉跄,宋钰的掌改攤為扶,我有哭的沖動啊,兩千兩!把我賣了也不值那些錢啊。“可以賒賬不?”
宋钰收回了扶我的手,很爽快地答:“當然可以。”
我松了口氣,揪着的心落回地面。卻聽他又道:“那在欠賬期間,無悔就随在我身邊吧。”張嘴欲駁,可是毫無立場,爛攤子都還撂在那,鐵證如山。視線瞥及某處,精神一震,“那窗戶不是我打穿的。”
沉默好一會的江浔立即接口:“窗戶多錢?”
宋钰淺聲:“一百兩。”
只見江浔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遞過,舉止可謂豪爽又闊氣。我恨得暗暗咬牙,但囊中羞澀,一百個銅板可能有,可是一百兩......就別提後面那天文數字了。
這是我來江湖後得到的第一個深刻教訓:有錢可走遍天下,沒錢就身邊溜達。
江浔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瞧我,然後堂而皇之地稱累了去休息,就消失在走廊盡頭。話說與他打鬥之後也覺渾身疲乏,但我這人有始有終,事從何起并沒忘,所以在走了兩步後又回頭:“那個子淵,剛才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到底是啥意思啊?”
宋钰眨了眨眼,似沒料我會有此一問,可他不知這般表情比那淡若清風狀更抓人眼球。接下來他花了近半刻鐘為我講述了這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典故,等講完後征詢我:“無悔可明白了?”我搖頭。什麽虞叔有塊寶玉,虞公想要得到,虞叔沒有給他又後悔了,趕着去把寶玉獻給了虞公;然後虞公又看中了虞叔的寶劍,這次他卻沒再獻,而是發兵攻打虞公。這虞叔的思維不是前後有矛盾嗎?既然最後結果是反,何不一開始就不把寶玉獻上去呢。
待我将疑惑道出後,宋钰抿唇而笑了:“無悔此言并非沒有道理,只不過虞叔前後兩次的決斷需要因時制宜。前一刻的決定不代表就是懦弱,後一刻的反撲只代表時機成熟。”
我似懂非懂地走了,腦子真的有在打結,像一團毛線理不出個頭來。轉過長廊彎角,目不斜視而走,走出幾步聽身後有人在喚:“诶!”
頓步回轉頭,疑惑而詢:“你不是走了嗎?”
半個時辰前嚷着累了去休息的江浔,居然還斜靠在那處牆上,表情慵懶。他站直了身走近我,低眸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