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道途

第7章 龍虎

“讓讓，不要擠！”“喂，你踩着我腳了！”“我說兄弟，這是龍虎門招人，你背着鍋幹嘛？”子臨一行來到城西時，便見到了這麽一幕。

“哇，這人可真多，這麽多人都要修仙？”猴子左顧右盼，看着這麽多人心裏直納悶，要是每年都有這麽多人修那個什麽仙，怎麽我們走了這麽多年一個都沒看到呢？

“應該會有限制的，不會讓這麽多人都去的。”子臨想了想說。修仙可不是件簡單事，哪能這麽多人說修就修。正想着便到了人群邊了。

“怎麽回事，咋沒人管呢？亂糟糟的，”子臨正納悶呢，便聽有人高聲喊道，“肅靜，排好隊，”只是作用不大，喊完人們稍微安靜會，又亂哄哄起來了。一聲脆響，一道劍氣劃過，衆人腳下便是丈許的劍痕，頓時鴉雀無聲。

子臨也被吓了一大跳，他可是見過閻君的人，奈何那個層次太高了，他根本不知道閻君的厲害，可是眼前這個他看明白了，真是要多震撼有多震撼。

“這手段，真是要得啊，”子臨暗自點頭，心裏有些興奮，但并不羨慕，他腦海裏還有青蓮居士的太白劍歌呢！

猴子和胖子也驚呆了，他們為了追查真相，一步一步到了今天，其中吃的苦頭只字片語怎可道盡，不就是為了找到這群人嗎？

出劍那人見衆人安靜下來，一笑，“這樣多好，趕緊排好隊，我們要查人了，”劍穗一蕩一蕩，子臨心裏有些寒意升起。

“典型的笑面虎啊，”看着那人笑嘻嘻的表情，子臨卻不怎麽笑得出。

很快隊伍便排好了，有一個老先生在哪等着，一個個去問問年齡，就讓走了，基本上二十歲便是界限，二十歲以上根本不要。有個胡子一大把的去了，那老先生笑着，“兄臺，還是讓你孫子來吧，你是不行了，”那人還想說句什麽，便被聞訊趕來的持劍弟子趕走了。

這其中還發生了件事讓子臨很感興趣，一個約莫二十左右的小夥子去了，剛開始說只有十九歲，那老先生瞧了幾眼，說，“過了二十了吧，”小夥子還在搖頭，那位老先生只把手一伸，小夥子便乖乖的不動了。“二十一，下一個，”小夥子動動嘴角，不甘地走了。

子臨卻是有些明白，在前世時便聽說有種所謂的摸骨測齡的方法，在這仙道尚存的大陸，有這種法子不足為奇。

很快輪到子臨他們，年齡合适，便跟着前面的人走了，并未有其他的狀況出現，倒是臨了時，竟然看見劉管事的兒子也來了，劉管事也跟着。

子臨忽然有些明白了，很可能是劉管事為了兒子的事才倒賣名畫，玩起了栽贓把戲，雖說其情可憫，但該報的仇還是要報。

“虎子哥，劉志冬，”猴子拉拉子臨的衣袖。“嗯，以後有的是機會，先這樣吧，不能因小失大。”子臨搖搖頭，說。胖子暗自點點頭。那邊劉管事的兒子也看見子臨仨了，低頭沒有說什麽。

很快人便沒了，這時候那個先前出劍的對着留下的一百左右人說：“你們剩下的人聽着，這會是正午時分，你們回去告別家人，收拾行李，酉時集合，戌時出發，前往小龍虎山，順帶說一句，路程比較遠，估計到時大約第二日寅時了，嘿嘿，你們看着辦吧。”說完便

抱劍走了，衆人面面相觑。

子臨他們慢悠悠的回到廟裏，最大的心事已經解決了，心情都很不錯，收拾行李時，拿上水，幹糧，以及晚上禦寒的衣服，最後發現都沒什麽可帶的了，想了想，子臨建議去明月酒樓，向老板娘辭行。

來到明月酒樓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不過大家的談資都變成了今日誰被龍虎門選上了，子臨正聽得熱鬧，這時一個勁裝漢子冷哼一聲，“荒謬!想進龍虎門那是那麽簡單的事，”頓了頓，見大家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了，才慢悠悠道：“這次不過是初選罷了，到時候還有許多關卡，一一通過才能正式進那仙門，否則……”說到這，漢子好像想起什麽，不再說了。衆人正聽得入神，急忙問否則什麽，那漢子搖搖頭，再沒話說，直接結賬走了。

子臨若有所思，知道的這麽詳細一定有些內幕，要麽有确切的消息來源，要麽……就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看他走時的神情，多半如他所說，後面的關卡沒有通過，被刷下來了。看來還是不能大意啊。

還在想着龍虎門的事呢，猴子眼尖，老遠的看見了老板娘的身影，便扯着胖子和子臨向着老板娘走去。

子臨向老板娘行了一禮，“老板娘，我們已經過了初選，感謝您當初的收留和照顧，這次特來向您辭行。”身後猴子和小胖子也躬身行了一禮。

老板娘笑着扶起他們，“選上就好，出門在外都有艱難的時候，沒什麽，不過我一凡俗女子，不知仙門中事，要是在門內見到小女，能幫襯的話，你們三個就看在往日情分上幫個忙，我很感激。”

“老板娘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的，”別人還不得答言，猴子便搶着說。胖子和子臨相視一笑，都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等告辭了，您多保重！”子臨他們走出這酒樓，轉身仔細打量了這讓他們待了半年之久的地方，這是他們待的最久的一個地方，以後又要換個環境了，不過……相信會越來越好的！

在外面采集了些東西，時間差不多了，子臨三人再次來到城西，這次人明顯少了，不過龍虎門的弟子倒是多了起來，一身白衣，背負寶劍，端是潇灑！

從酉時到戌時，越等越無聊，最後都随意的在一起聊天。子臨他們為了保持體力，只是偶爾說上幾句。

“時間到了，初選一百二十一，實到一百一十二，過時不候，現在出發，路上聽從指揮，有事喚我，我名孟辭陵，你們可稱我孟師兄，”說完看看四周，大吼聲：“聽清否？”“聽清楚了！”卻是那二十多白衣弟子齊吼出聲。

子臨心中一陣淩然，明顯是下馬威，看來路上并不好過。猴子胖子兩人剛開始也被吓了一跳，不過過了一小會便又滿懷激情。

他們沿着城西的一條小路出發，剛開始路倒也平坦，大家都沒有異樣。走到地勢高的地方，子臨看見了那座山神廟，不由心裏一嘆，這才是自己的第一站啊。

時間便在一路風塵中過去，夜晚來臨，這時大家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到了亥時，這會又困又乏，加上秋夜寒意侵人，真正饑寒交迫，而這會大家都不知道身在何處了，四處荒山，來時的方向已經不能再辯，許多戀家的都嚷着要回家了。

那位孟師兄冷冷言道，“若有人中途退出，我可遣人送回，不得在此擾亂人心，”說着指了指嚷的最厲害的那個人，“來人，送他回去。”說完便不再瞅他。

這時一路跟着的弟子中出來了一個人，直接拉着那人沿着來路返回，哪怕那人後悔了，也絲毫不顧。呼喊聲還在耳邊響着，大家都出奇的沉默。

“好了，大家都休息會，子時再走，這時候有後悔的，說一聲，自有人送他回家，若此時不說，等會哪怕想回，也沒人管他，”大家還在聽着，便聽遠處幾聲狼嚎，讓本來幽暗的夜平添幾分陰森。

“順便奉勸一句，後面的路才是真正的考驗，想打退堂鼓的，趕緊說話。”孟師兄補了句，便坐在一方巨岩上閉目養神。

這時零星幾人縮手縮腳，探頭探腦，最後下定決心，想回去了，師兄擡了擡手，便來了幾人帶着他們回去。

子臨一路有些沉默，他看着那些走的，包括第一個，多數都是富家子弟，只有少數幾個窮苦出身。

猴子掏出走時備下的幹糧，幾人都吃了些，穿了點衣服禦寒，便互相鼓勵幾句，都不再說話，保存體力。

子時很快就到了，剩下的也就百人左右，大家繼續跟着白衣弟子走。很快，他們便進了一個峽谷，兩邊都是些不知名的雜樹，枯枝斜挂，就像守在峽谷的幽靈，等着人自投羅網，腳下也不安穩，也不知道從哪來的水，讓本來就難走的路更加艱難。

子臨三人相互牽拉，防止有人摔着，聽着不知從哪來的怪聲，讓人心裏陣陣發毛，子臨心裏一陣發苦，這遭的是哪門子罪啊！

當大家從這個峽谷裏出去的時候，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絕望。原來出了峽谷，幾個轉彎，便是一座石峰，在本來就陰暗的夜晚，更加顯得高不可測。許多人都不禁發出陣陣慘叫，這得爬到猴年馬月啊！

子臨擡頭望了望，借着細細的月牙透出的光芒，終于看了點大概，那就是高，真高！

“大家加把勁，快了，翻過這座石峰，你們就能看見小龍虎山了，馬上就到了，”孟師兄毫不顧忌的哈哈大笑，全然沒看見大家變綠的臉色。

當然，走還是要走的，不走這時候估計只能喂狼了，人家眼睛都不帶眨的。當子臨他們來到石峰腳下，更加的絕望，你道為何？

一邊是石壁，另一邊就是懸崖，這也罷了，那往上爬的石路也就能容納兩個人的腳，多了擱誰也不敢在邊挂着往上爬啊。

爬着爬着，也不知從哪來的怪風，吹的人全身發涼，等到半山腰的時候，有些人已經在打哆嗦，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侵蝕着他們。

猴子和胖子也不行了，胖子還好點，猴子已經手腳發麻，不時的哆嗦，若是能看見，便能看見許多人的臉色都發青了。

子臨和胖子換着在後面托着猴子在往前走，子臨體質古怪，情況比他們要好的多，到了後來，就只有子臨一個人在托着猴子走，雖然慢，但終究還是到了峰頂。

到了峰頂，子臨看着石峰之下的夜景，突然就有一種天大地大我亦大的感覺，自嘲般笑笑，“這就是所謂登泰山而小天下？”

“你們自由了，這時候想下峰頂的就可以下了，沿着路走，到時自然有人接應，不想的可以在這歇會走，不過到峰下早的，可能會有驚喜哦！”孟師兄一臉笑容。

下峰的路倒是寬闊起來，并排走兩三個人還是可以的，讓子臨疑惑的是，這峰越下竟然越平緩。由于猴子有些撐不住，三人下的有些慢，等到了盡頭，已經有很多人聚在那邊。

只見一座浮橋在那靜靜的橫着，說是橋也不對，因為子臨看見的只有兩根大鐵鏈，其他的被一團雲霧籠罩，怎麽也看不清楚。

這時神出鬼沒的孟師兄又出現了，“過吧，過了橋，就到了，”說完神秘地笑了笑，自己走上橋頭，眨眼功夫，身影便消失了。

許多人都在畏畏縮縮，也不知過了之後是掉了下去還是怎麽了，大家都是你推我，我推你，子臨卻明白，不管怎麽着，不至于有生命危險，因為人家想要他們的小命，實在太容易了。

子臨見沒人動彈，就自己踏了上去，什麽感覺呢，腳下軟綿綿的，就像踩在雲朵上，子臨心裏想，說不定腳下真有幾朵雲呢。

見沒什麽危險，他招了招手，示意猴子和胖子上來，可不見猴子和胖子有所反應，只是一副很着急的樣子。

子臨不知道，他一進去，在別人眼裏，很快也沒了影子，而且，子臨進去之後，猴子和胖子見他不見了，也早沖進去了，所以他看見的也不是真的，可惜子臨不知道。

見猴子他們沒反應，子臨知道有古怪，但自個又沒個手段，只好自己轉身先走了。還沒走幾步，一陣天旋地轉，子臨便跌到了一個地方，他沒看見的是，在他從橋上跌落的一剎，他的身上顯出一圈黃暈。

子臨站起來看見了很震撼的一幕。

只見上空一道道光芒閃爍，給單調的夜空重添了色彩，有幾個人懸空而坐，手掐子午，面向東方，全身雲氣升騰，一動不動。

正想着這是什麽情況，便聽見猴子的聲音，“虎子哥，你在這啊，怎麽才出來，我都有一小會了，”說完指着天上說，“快看！仙人！”胖子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他們為了找到仙人蹤跡，吃過多少苦，連自己都記不清了。

只有子臨知道那不是仙人，但也知道，這些非凡手段，早就脫了凡夫俗子的痕跡。

“歡迎來到小龍虎山，”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孟師兄對着三人說。子臨先是一驚，接着抱拳，“見過孟師兄，不知孟師兄能否解惑，”子臨指着天上說。“這些你們以後自然明白，現在聽之無用，”孟師兄搖搖頭，說道。

子臨還想說什麽，只見從空中又跌了幾個人出來，便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很快，人差不多了，孟師兄見一只紙鶴飛來，接過之後紙鶴便化為灰燼。

“好了，人就這些了，你們先緩緩神，接下來會讓你們看到什麽是仙道神妙！”看了看天上的幾個人，孟師兄說。

大家都還沉浸在初見的震撼中，過了會，都清醒過來，正想議論何謂仙家神妙，太陽升起了，大家傻眼了。

只見一道紫氣從雲中而來，被天上的幾人吞入腹中，周身雲氣翻騰，白氣轉紫，煞是驚人！

子臨不由的想，這就是傳說中的先天紫氣？紫氣東來啊。

“呵呵，看了之後感覺如何？好了不說了，現在有人帶你們去休息，期間可以四處轉轉，但不得滋擾生事，否則後果自負!等明天此時，正式驗骨闖關，那時才是決定你們能否留下的關鍵時刻。”孟師兄剛開始還笑嘻嘻，後面便聲色俱厲。

過來兩個白衣弟子，帶着大家走了。有小半時辰，到了一個山谷，從谷口進去，便看見一排排房舍，全是竹子構造，翠綠之色尚在，望之怡然。

“這就是你們的住處，先好好休息，飯食自有供應，不必操心，可以随便看，但不要惹事，好了，竹舍很多，你們随便挑。”兩位白衣弟子說完就有說有笑的走了。

大家都已經很疲憊了，不論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随便住了下來，就都打起了呼嚕，子臨也不例外。

這時孟辭陵正和一人交談，“師叔，這次招收的種子和以前沒有多少區別，只有個體質有些奇特的，別的暫時還沒有發現。”那人是個青衣道人，看年歲并不太大，幾縷胡須随風飄着，仙風道骨。

“有勞師侄了，快去休息吧，切記不可落了修為，”道人意味深長一笑，“你知道，三年一度的論劍大典又要開始了。”孟師兄臉色一肅，“是，弟子謹記。”說完便轉身而走。只剩下青衣道人不知在想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