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抗戰,勝利
莫桑在自己房間醒來的時候,只有周舒雅陪在身邊,她不哭不鬧,只開口問了句,“舒雅,這些不是夢是嗎?”
舒雅非常能理解莫桑的心情,因為她也失去過,她有些哽咽的說,“桑桑,一切都會過去的,我們都會陪着你。”
彼時莫桑暈過去後,莫老爺子在各方協助下領了兒子兒媳的遺體回家。當天下午,莫離從美國匆匆趕回來主持大局,也因此失約了自己的愛情。同時從部隊趕來的還有他們大伯莫弘澤。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沒有心理準備,只能盡自己所能,辦理好他們的身後事,并且協助莫離掌管莫氏。
莫桑在周舒雅的陪同下到達靈堂,莫父莫母的身後事井然有序的進行着,黑白相間的現場像是失了色的畫面,亦如莫桑今後的人生。莫離見到莫桑後,輕輕的抱了抱她,還給出了一絲寬慰的笑容,“桑桑別怕,有哥在。”莫桑紅着眼眶點點頭,沒有再哭,全程安靜的跟在莫離身邊,只是目光不曾再離開父母的遺照。
莫父莫母下葬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幕中的黑色顯得更加沉痛,莫桑仍然只安靜的看着,仿佛事不關己,人們只當是她受不住這個打擊,對她更是心疼了幾分。
一切塵埃落定後,莫離終止美國的學業,臨危受命,在部分老臣和莫爺爺的幫助下正式掌管莫氏。原本要和蕭子言一起出國的莫桑也執意要留下來和兄長一起面對,她一邊繼續學業,一邊努力的學習公司事務,希望可以幫到莫離,哪怕一分。蕭子言那時候也堅持要留在莫桑身邊,卻被莫桑無情推開,他無奈一走就是四年。
從那以後,莫桑依舊回到原點開始正常的生活,只是每年的那一天,她都會消失,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獨自舔舐傷口。他們一直放任她,給她走出傷痛的時間,一晃四年,也是當時所有人的疏忽,有些事在那一刻就深埋在莫桑心頭,最後蔓延的一發不可收。
時隔四年再回憶起這些,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往事一幕幕依舊讓莫桑心痛的無以複加,她掩面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這件事就是我的錯,就讓我一個人承擔不行嗎?”
蕭子言徹底敗給她的執念,“都說了是意外,誰也不想這樣。”
“如果不是為了回來給我過生日,他們根本就不會坐上那班飛機,也根本不會出事。”莫桑依舊在自己的死胡同裏不肯走出來。
得,說了半天又繞回去了,蕭子言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開始暴走,然後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忽然停下來,面容嚴肅的看着莫桑,“對,是你的錯。”口氣有種不容反駁的生硬。
這下輪到莫桑有些反應不過來,蕭子言硬下心繼續,“你不是錯在四年前,那只是意外,而是錯在這四年裏,錯在你自私。你固執的把自己關在一個封閉的世界裏,誰也進不去,這到底是在懲罰你自己還是在懲罰周圍的人。這些年你連叔叔阿姨的墓地都沒去看一眼,只一味的逃避那一天,你以為不去看就可以騙自己他們還活着嗎?你這樣執意不肯走出來,一再的沉淪自己,叔叔阿姨能安心嗎?還有你身邊的人呢,莫爺爺,莫離哥,我,所有人都被你推的遠遠的,我們難道不痛苦嗎,但我們再痛都在縱容你,你到底還要放任自己到什麽時候。”
蕭子言的這段話說的很急很重,如同一道猛烈的閃電擊中了莫桑,這四年來的種種迅速在她腦海裏閃過,她幡然醒悟,自己到底在幹什麽,她的自私讓身邊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遷就了她四年,而她卻始終在原地打轉,不肯走出自己畫的牢籠。就像蕭子言說的,這副沉重的枷鎖在懲罰自己的同時也懲罰了身邊的人,連父母墓前也不肯去的自己,卻還被所有人擔心着,她莫桑還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自怨自艾。
想着天上的父母,想着身邊一直維護她的人,所有心痛,內疚,難過如潮水般湧出,讓莫桑終于失聲痛哭。蕭子言默默的走過去,抱着她輕輕的拍,任由她越哭越洶湧,這場發洩整整遲到了四年,不過還好,都還來得及。
莫桑很用力的哭了很久,久到秦韶煙幾次忍不住要沖過去看個究竟,但都被秦母攔下來。
雖然蕭子言也想莫桑可以徹底發洩出來,可是她卻馬不停蹄的哭了快半個小時,蕭子言只感覺自己半邊肩膀的羊絨大衣和襯衫都已經濕透了。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麽大個人還跟小孩子似的,蕭子言試着慢慢放開她,拿了紙巾給她擦,可莫桑的眼淚卻越來越多,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架勢,蕭子言終于深刻的體會到什麽叫女人是水做的。
在努力了半天無果後,蕭子言最後豁出去了,反正今天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開了,也不差這最後一步了,他好聲好氣的安慰莫桑,“好了好了,別哭了,我講些事情給你聽,你不要再哭了好嗎?”
其實莫桑也不想這麽丢人的一直哭,鬼知道怎麽就停不下來了,在聽到蕭子言的提議後倒是真的分散了部分注意力,然後抽抽搭搭的回答,“好。”
蕭子言重新抱着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她的背,就怕她哭岔氣了,然後開始緩緩道來,“就從四年前開始說吧,你那時候那麽固執的要留下來不肯跟我去美國,我完全沒有辦法,又幫不上忙,所以只想留下來看着你。可是我爸怎麽也不同意,甚至把我關起來,打算到那天直接押我去機場,那時候也是年輕不懂事,一沖動當着他的面把錄取通知書連同機票一起撕了,結果換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我爸爸那力道你知道吧,打的我眼冒金星來着,後來就把我關在房裏,還找人在樓下巡邏。後來我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從家裏逃出來找你,記得嗎?就是我半夜三更爬上二樓來敲你窗那次。”說到這裏蕭子言停頓了一下詢問莫桑,莫桑很配合的點點頭,這時候的她也已經漸漸平靜下來,想起來那時候蕭子言是有消失了兩天,只是那時候沒空多想。
蕭子言眼見有效果,就繼續回憶,“說起來全世界就你最狠心,我這麽千辛萬苦來找你,你卻直接跟我說叫我走吧,我被你刺激的心肝脾肺腎都疼,一賭氣也就走了。回到家冷靜下來後,想想跟那時候的你較什麽真,所以還是堅持跟我爸唱反調,直到後來我爺爺跟我說了句話:‘你不讓自己變的足夠強大,怎麽去保護你想保護的人。’我那時候無從辯駁,但是我記住了爺爺的話,這四年來我也是這麽做的,如今成就的蕭子言都是為了你,桑桑。”
聽到這裏,莫桑有些愣住了,這次不是她自作多情吧,蕭子言最後這句話算表白吧,莫桑本能的想掙脫開問個究竟,卻被蕭子言死死按住,“桑桑,等我把話說完,這些話我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勇氣說出來。”蕭子言沒有把握看着莫桑說,他知道但凡她有任何一點點抗拒,他都可能喪失信心繼續說下去,所以他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一次說完,然後等着判刑。莫桑也配合的不再動,把頭擱在他肩膀上,選擇安靜的聽完。
蕭子言深吸一口氣,再次認真的開口,“正如你想的那樣,我現在就是在表白,桑桑,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久到自己都忘了是什麽時候開始。愛情就是沒有道理可講,有些人只需要一眼,就注定看到了心底,你予我,就是這樣的人。你總說我欺負你,說我沒事找事跟你吵架,傻丫頭,那也是因為喜歡你,我只想霸占你所有的時間和喜怒哀樂,讓你沒空再去理會別人。上學那會,陪你跑800米,打籃球讓你給我買水,每天一起上下學,都是我故意的,我就想全世界都以為我們是一對,這樣就沒人敢打你主意了。那時候別人讓我給你遞的情書其實我都事先篩選過了,但凡看的入眼的都扔了,最後給你的都是你不會看上眼的。”說到這裏,蕭子言笑了笑,覺得那時候真是幼稚,莫桑聽着聽着也微笑起來,只是蕭子言看不到。
“但是後來給你的情書是真的,是我花了很多時間,翻了很多書寫出來的,但你那時候這麽要強,脾氣這麽倔,我不敢給你,就怕你一生氣就徹底不理我了。後來無意中被慕容宇翻到了,是他趁我不注意偷偷去給了你,原本他也只是好意,想撮合我們,可千算萬算沒算到那天是愚人節,結果何其慘烈,我就不必再說一次了。經過那次以後,我只敢以青梅竹馬的身份在你旁邊,可是桑桑,全世界都看出來我喜歡你,只有你遲鈍而已。其實出去的四年,我不怕學業繁重,也不怕創業艱辛,只怕來不及,來不及讓你知道我的心,來不及把你握到我手裏,幸好,真的幸好你還在原地。”
說到這裏,莫桑又開始泣不成聲,這麽多年,他們到底錯過了多少,她的執拗倔強到底傷了多少人,還好還有個傻瓜願意包容她的一切,願意回來原地找她。
蕭子言哪裏知道是這樣的原由,他只知道莫桑聽完他的話又開始哭,完全當作是這些話吓到她了,讓她不能接受,他終于放開她,手忙腳亂的替她擦眼淚,“我的姑奶奶,好好的怎麽又哭起來了,你要不喜歡就當沒聽到,明天起來咱就忘了這件事,忘了這些話好不好。”
“不要,誰說我不喜歡了。”莫桑一邊哽咽着,一邊小聲嘟囔了一句。
蕭子言是真沒聽清,就本能的反問了句,“你剛剛說什麽?”
莫桑忽然停止了哭聲,眼淚汪汪,紅着鼻頭,很是認真的重複了一遍,“誰說我不喜歡了,你說完就要我忘記,想耍賴不成?”
“沒啊,沒想耍賴。”蕭子言還沒反應過來,傻傻的回了句嘴,說完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震驚的望着她,“你剛剛說什麽?第一句!”
莫桑看着他的傻樣,心情大好,挂着淚水笑着說,“我說我也喜歡你。”
蕭子言當時的內心是澎湃洶湧,萬馬奔騰的,他有種抗戰N年終于取得勝利,本同志太特麽不容易的感覺,他激動的一把抱住莫桑,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他把頭埋進莫桑的脖頸處,堂堂七尺男兒也不禁紅了眼眶,他愛的人正好也愛自己,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