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期,而遇
W鎮,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下來,讓原本靜谧古樸的小鎮開始熱鬧起來,人們互道早安的聲音,小孩子嬉鬧的聲音,自行車車鈴的聲音,小河上搖橹的聲音,交織成這個小鎮特有的樂章。
莫桑入住在當地很有特色的一家民宿,青瓦白牆的老房子,但裏面布置的很是考究,家具陳設大多是上好的紅木,還擺放着不少字畫和古董,看的出來祖上是顯赫的大戶人家,當然這裏的收費也甚是可觀。
屋子的現任主人是一對母女,母親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着一身水墨色的旗袍,言行舉止都是溫溫柔柔的樣子,看的出來是家教甚好的大家閨秀。女兒卻沒有遺傳到母親安靜的性子,二十出頭的大姑娘還像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初次見到莫桑就很自來熟的姐姐長姐姐短。秦白若笑着嗔怪自家女兒人來瘋,随她爹,讓莫桑不要跟她一般見識,莫桑表示很喜歡這個性格開朗的小姑娘秦韶煙,而且最後也沒問煙兒的爹去哪裏了。
莫桑入住的房間是後院的主屋,秦家母女則住在前院,莫桑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這裏,古樸精致的雕花大床,筆墨紙硯擺放齊全的書桌,其中最別致的要數那張女兒家最喜歡的梳妝臺,主人家還很細心的放上了梳子,胭脂水粉,和一些頭飾,讓人不禁聯想到古代女子對鏡梳妝的場景。這裏的所有所有都讓莫桑愛不釋手,她謝過秦白若的細心周到後,便愉快的住了下來。
莫桑的外公傅弋清是著名的國學大師,也是Z大特聘的客座教授,受他的影響,莫桑對于這些文化底蘊深厚的事物也頗感興趣。當晚她就受不住文房四寶的誘惑,臨摹了一副顏真卿的真跡,後來又在随身攜帶的筆記本上寫一下一段感慨才安然睡去。
第二天清晨,莫桑就是在小鎮特有的清晨交響樂中醒來,推開窗戶就可以看到小鎮中央的河流,不同于城市的喧嚣,這裏的一切顯得寧靜而有韻味,連空氣都似乎帶着甜味。她洗漱完走到前院大廳的時候,親韶煙正眉飛色舞的向秦白若講些什麽,走近了便聽到秦母哭笑不得的聲音,“你說你這丫頭這麽花癡到底是像誰。”
秦韶煙撅撅嘴理直氣壯的說,“那人家沈醫生真的很帥嘛,還特別溫文爾雅,要不我帶你去看看,眼見為實。”
莫桑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煙兒昨天就說過她是鎮上醫院裏的護士,估計是看中醫院裏哪位帥哥醫生了,不過一大早就跟自己娘親在這裏大肆誇獎也是率真可愛,她覺得甚是有趣,心情也跟着更加愉悅了。
秦家母女聞聲見到莫桑已經起來了便向她打招呼,“莫小姐,早上好啊,過來吃早飯吧。”
“不用這麽客氣,叫我莫桑或者桑桑都可以,我叫您秦阿姨可以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
一旁的秦韶煙則非常靈敏的直接走過去,挽起莫桑的手臂就拉到了餐桌旁,一臉明快的說,“莫姐姐不要這麽見外,來我們家就是一家人了,快吃快吃。”
“好,謝謝煙兒。”莫桑也跟着笑起來。
秦母準備了很豐盛的早餐,有白粥、荷包蛋、油條、生煎包,是當地比較常見的早餐,另外還有一份三明治和牛奶,秦白若還貼心的解釋到,“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的早餐,所以中西都準備了些,你看着選吧。”
“秦阿姨您太客氣了,以後你們吃什麽我吃什麽就好了,今天開始入鄉随俗,我選白粥好了。”莫桑禮貌的回應秦母,其實最主要的是她看到秦韶煙兩眼發直的看着對面的三明治和牛奶,所以她便很大肚的讓出來了。
果然,在莫桑說完的下一秒,秦韶煙就不客氣的叫到,“既然莫姐姐吃中餐,那西餐就由我來負責吃掉好了,不要浪費。”然後在她家娘親嫌棄的眼神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了三明治就啃。
糯糯的白粥,加上秦白若精心裝備的配料,惬意的一天就在這頓美好的早餐中開始。
早餐過後,秦韶煙就去醫院上班了,而莫桑則打算出去走走,秦母囑咐她們路上注意安全後,便顧自忙碌去了。
莫桑輕裝上陣,只帶了錢包和ipod就出去了,塞上耳機,沿着河道的兩邊,走在青石板的路上,感受這個小鎮的點點滴滴。這裏是她父母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雖然她并不知道具體在哪裏,她只是緩緩的走,走他們也許走過的路,看他們也許看過的風景。南方的十二月并不算太冷,太陽光照下來還有些暖暖的,莫桑只穿一件寬松的白色套頭中長款毛衣,外面加一件剪裁得體的駝色羊絨大衣,栗色的卷發上氤氲着七彩的光圈,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煥發,引得不少路人回頭張望,但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漫無目的的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莫桑覺得有些累了,但又似乎并沒有看進去多少東西,之後她便拾階而下決定去坐船。莫桑坐的是最早源于紹興,而後成為江南特色的烏篷船,小小的船身中間是竹編的拱形船篷,後期刷上黑油用于防水,故名曰烏篷。有些年長的船夫在船尾搖橹,并熱情的給莫桑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莫桑坐在船頭摘下耳機耐心的聽着。兩旁緩緩流逝的風景,頭頂暖暖撒下的陽光,偶爾穿過的拱形小橋,船橹泛起的水流潺潺,莫桑閉起眼感受這前所未有的寧靜安詳。
“莫桑?”小船行至一半時,岸上忽然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讓莫桑一驚,迅速睜開眼擡頭朝岸上望去,陽光下的側臉熠熠生輝。
岸上的人着白襯衫,黑色的昵西裝敞開着,只随意的站着便覺得玉樹臨風,清俊出塵,那人看清她後便笑開了,“桑桑,真的是你。”
震驚過後的莫桑也笑了,跟此時的陽光一樣明媚,兩兩相望的畫面太美,讓人移不開目光。
W鎮的“偶遇”,是那裏很有特色的一家咖啡小店,店內的布置很是溫馨別致,而此時更是應景,莫桑和沈燚這場不期而至的相遇就可作偶遇。這個點還不是太熱鬧,他們還可以挑選靠窗的位置。
“你怎麽在這裏?”各自點單後,兩人不約而同的問出了同一句話,然後彼此笑開。
“我先說吧,我們醫院的醫療隊出來做巡回醫學交流,前天剛到的這裏,大概停留一個星期的樣子。”
“鎮上的醫院嗎?原來煙兒說的沈醫生是指你。”莫桑似乎想到了什麽。
“你說的煙兒該不是秦韶煙吧?”沈燚瞬間覺得這裏真的太小。
“是啊,我現在住在她家,今天早上聽她說起了一個很帥很帥的沈醫生。”莫桑好心情的開始調侃沈燚。
想到那個一直在他身邊叽叽喳喳犯花癡的小護士,沈燚有些又疼的扶額,“真是個聒噪的丫頭啊。”
“我覺得挺可愛的啊。”莫桑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似乎看到了之後應該有的發展。
“停止你腦海中不必要的故事構思和情節展開。”沈燚擡手制止莫桑,然後言歸正傳,“你一個人來這裏?”
“嗯,就是出來散散心。”
沈燚沒問為什麽是她一個人出來散心,她和蕭子言之間,已無他可插足的餘地。
“之前的事我聽說了,但是我身在外面,沒能幫上什麽。”沈燚不是不幫,而是知道現在關于莫桑的事,可以不再需要他。
“沒關系,都解決了。”莫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意的望向窗外的街道。
說到這個,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凝固,沈燚默默的抿一口咖啡,一時有些感慨。說起來他和莫桑已經很久沒見了,自從上次安琪兒那場鬧劇後,他們的關系變得如履薄冰,後來正好有出來巡回交流的機會,他便毅然決然的出來了,順便用來學會放下一些事。剛聽說莫桑和莫氏廣告出事的時候,他很着急的收拾行李準備回去,都到機場了,最後還是取消了航班,一個人在VIP候機室坐了很久很久,那一刻他知道,有些執念再深也該舍去,即使痛入骨髓。
但這次相遇,真的是他完全沒有料到的,與其說是命運跟他開了個玩笑,還不如說是上天給他機會斷了這份念想,回到最初的際遇。
他清了清嗓子,面色輕松的說,“事情過去了就過去吧,你沒事就好。”其實沈燚也是一語雙關。
莫桑回以明亮的笑容,“嗯,都過去了。”
其實兩個人聰明人都心照不宣,有些事說的太透會尴尬,之前的不快就随風而逝,之後依舊是朋友,是可以彼此信賴的人。後來,他們又聊了些瑣碎的事,就如同這四年裏那樣随意,溫暖。午飯過後,沈燚要回醫院便先走了,莫桑則選擇繼續瞎逛。
蕭子言雖然天蒙蒙亮就迫不及待的出發了,但好死不死碰到了清晨的大霧,高速封道,他無法,只能眼巴巴的等了半個上午,最後緊趕慢趕終于在下午時分到達了W鎮,找到了莫桑入住的那家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