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承諾
莫小林他們雖然已經談婚論嫁了，卻才是第二次見面，問完好以後也不知道說什麽了，半天憋出一句話，有點兒尴尬的聊着天兒。
又有小留根這個電燈泡在，也不适合談情說愛，別小看才只有六七歲的小屁孩兒，說話學舌都已經很溜了，要是說點兒親近肉麻的話，被他學了出去，那就丢人了。
這時候還是很保守的，哪怕談對象也都很矜持，私下裏親近一點兒，不被人知道還好，要是傳出去了，也總是讓人看不起的。
秦小慧想到她娘說的三隊那個梨花，就因為跟對象在小樹林子拉手親嘴兒，被幾個小孩兒偷看到給傳了出去，不僅被地痞流氓騷擾了好幾個月，嫁了人也讓婆家妯娌看不起，所以好幾次想問莫小林，今天定親的事他歡不歡喜都因為看到小留根兒那純真好奇的眼神兒，又憋了回去。
侄子雖然懂事聽話，可他太小，還什麽都不懂，而且這樣的話，她一個姑娘家問，還是有點兒不矜持，只有小林同志一個人還好，多了個小留根兒，也問不出口了。
而莫小林看見小姑娘，好幾次轉過頭想跟他說什麽都在看到後座上的小屁孩兒欲言又止，想到自從說親以後他娘給他說的習俗規矩，注意事項，也馬上明白了她的顧忌，說話間更小心客氣了。
而他越客氣，秦小慧就越郁卒失落，可她走在最前面，莫小林看不到她的表情，根本發現不了她的失落，還在煩惱着怎麽找機會騎着自行車把小姑娘駝出去轉一圈兒，實現他上輩子非常羨慕的那個青春校園的浪漫場景。
兩個剛談上對象的小青年之間的不自在，小留根這個罪魁禍首卻一點兒都沒有感受到。
他正沉浸在坐自行車的風光裏，還朝剛才一哄而散又跑回來偷看的小夥伴們炫耀似的揮着手，臉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挺直了腰板兒神氣極了。
而秦小慧這時候已經後悔帶着小侄子出來接對象了，她是個老實孩子，一直很聽爹娘的話，跟男同志們保持距離。
這是她第一次談對象，還不知道電燈泡的威力，即使小小的一個，光芒也是巨大的。
不過她雖然也不明白為什麽只是多了個小侄子在中間，她和小林之間的氣氛就這麽尴尬。
又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得融洽甜蜜的氛圍和剛才顧忌着小侄子不能問出口的話，也就發現了問題到底出在哪了。
看來以後出來約會不能帶別人，要不然不僅說話得客氣小心，就連甜蜜的粉紅泡泡都出不來了。
無知是福啊到家的小留根兒還不知道他大姑姑已經嫌棄他礙事兒，不打算帶他玩兒了。
他正依依不舍的被莫小林從後座上抱下來，留戀的看了幾眼那神氣的自行車，才轉過頭興奮地跑進屋跟他奶奶他娘講述剛才坐自行車的風光經歷。
“奶奶，剛才我坐自行車了小梗兒、茶幫子他們都看見了，他們跟着車子跑，老羨慕了，就我一個個坐在自行車上，可神氣了，大姑姑他們下午要出去嗎我到時候還要跟着去。”
“哎呦，你這不知足的臭小子，你大姑談對象呢，你跟着去搗什麽亂”秦大嫂看見兒子回來圍着他們興奮地轉着圈兒，小嘴“嘚吧嘚吧”的不停地說着話，剛開始還挺高興，可聽到的後面越來越沒眼色的話，才張嘴教訓了兩句，一巴掌給他拍消停了。
讪笑的看了兩眼，婆婆說這話的莫大娘，一邊把小留根兒按到凳子上，一邊訓斥道“待會兒不準亂跑，沒看家裏有客人嗎給我消停點兒，坐好了”
看兒媳婦把寶貝孫子安撫好了，而莫大娘笑眯眯的，也沒有變臉色，陳桂花也松了口氣，定親這樣重要的場合，家裏孩子太鬧騰了，顯得不懂事兒，也不好看。
大閨女找個這麽合适的對象不容易，親家母和善對女兒也看重，他們家提的采禮，也應的幹脆，一點兒都沒打折扣。
果子點心也是照着村裏最高的标準準備的，做衣服的布料也給的寬裕，連鞋子都是供銷社買的，好看又時髦的皮鞋，小林還特地請了假，上門兒也這樣積極，這樣的對象這樣的婆家算是頂頂好了，可不能讓小孫子插中間去給人添亂。
雖然莫大娘不在乎兒媳婦兒娘家侄子是不是懂事聽話，不過看親家母這麽重視她還是挺高興的，而且家裏一個獨苗苗寶貝孫子，不僅沒有嬌慣，還下得去手教訓，就知道這家子人家教不錯，小兒媳婦兒在這樣的家庭教育下長大，肯定不會像老二媳婦那樣拎不清的。
所以兩家人都對這件婚事挺滿意的，等莫老爹他們回來以後，又熱熱鬧鬧的坐在一起吃家了一頓定親飯，陳桂花這個板上釘釘的丈母娘就催促着秦小慧帶着莫小林出去走走看看，多相處相處。
秦家壩這個地方多山多水，小路自然不是多寬闊，還有些溝溝坎坎，自行車只有推着走。
大壩那邊不僅有公社，還常年都有一堆小孩兒在那兒玩兒，人多眼雜，什麽氣氛都沒有了，也沒法兒帶着小姑娘騎自行車。
所以莫小林期待的浪漫約會根本沒有條件實行，只好跟着小姑娘一起爬到茶山頂上的涼亭裏看山，看水，看風景。
茶山的風景是真的很好，特別是從山頂上看下去，一片片綠油油連綿起伏的茶樹，縱橫交錯的水溝池塘，還有零星點綴的稻田村莊，好一番山清水秀稻田人家。
亭子是以前的大地主修的，石階、紅瓦、飛檐很是漂亮，而且修在山頂上，能把整個山頂都一覽無餘。
這時候是上工時間，也不是采茶的季節，除了談戀愛的想找個清靜秀美的好地方，也沒有人閑的沒事兒費勁巴拉的爬到山頂上來。
轉了一圈兒，看了看周圍空蕩蕩的也沒有別人了，秦小慧入神兒的看着莫小林，因為爬山他有點兒氣喘籲籲的，大冷的天兒，額頭都汗濕了，頗為狼狽，可累的通紅的俊俏臉蛋兒、斯文矜持又一臉享受的欣賞周圍風景的模樣卻更加誘人了。
真的不怪她沒見識，莫小林的模樣氣質不管在哪兒都是出挑惹眼的存在，而秦小慧一個在小村子裏長大，最遠只去過縣裏中學的沒見識的小村姑，哪裏扛得住忍不住開始心跳加速，情思萌動。
醞釀了一會兒，她終于鼓起勇氣，用那雙水潤潤的大眼睛，羞慕的看着莫小林，小聲顫顫地問道“小林同志我們今天定親了，你你歡喜嗎”
莫小林從美麗的自然風光裏收回心神，轉頭看向了那個緊張羞澀的小姑娘。
她穿了一身洗的發白卻沒有補丁的花布衣服，梳了兩條大辮子，雖然打扮老土又樸素，卻是一個充滿時代氣息的漂亮姑娘，幹淨清透，水靈靈的，還渾身洋溢着春心萌動的氣息，很是惹人憐愛。
“歡喜你這樣好的姑娘給我當媳婦兒，我怎麽能不喜歡呢”雖然驚訝小姑娘的大膽表白，不過莫小林對自己現在男人的身份适應良好，不斷提醒自己，這是他名正言順的對象，以後的妻子，心裏除了慌亂之外也隐隐得意着自己的魅力。
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朝着小姑娘走過去，忍不住口花花的說問“今天我們可是定了名分了，再過一個月你就要嫁給我當我媳婦兒了，我很高興也很期待小慧你呢”
“嗯也高興期期待。”秦小慧，如蚊嘤一般小聲回答道，羞的頭頂都冒煙兒了，說話也結巴了，雙手又緊張的絞起了衣角，小心愉悅又顫巍巍的看了莫小林一眼，鄭重的輕輕的點了點頭。
看到小姑娘雖然緊張卻很鄭重的回答，那清淩淩的眼睛裏閃爍着炙熱愛慕的光芒，無法回憶同樣炙熱愛情的莫小林又有點兒心虛了。
“咳咳” 攥着拳頭伸到嘴邊兒，尴尬的咳了兩聲，不知道是為了安慰小姑娘，還是讓他自己安心，莫小林這時候也正色起來，保證一樣的承諾道“小慧你放心，我家人都很好相處，我也會護着你的，你嫁過來以後，我就去找大隊長，讓他給你安排個輕松點兒的工作，不用擔心工分兒的事兒，我還算有點本事，肯定養得起你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聽到莫小林這樣自信又體貼的承諾，秦小慧心裏跟炸開了的煙花一樣，心花怒放，之後又是一陣膩人的甜蕩漾開來。
無限歡喜的她怎麽也控制不住，那想要上翹的嘴角。
抿着嘴漲紅了臉也跟着語無倫次的保證道“我我也會當個好妻子的，我不嬌氣的，我什麽都會幹的，洗衣，做飯，喂豬，喂雞，很能幹的，插秧挖紅薯啥的我也是會的，我會孝順爹娘好好照顧你的。”
看到小姑娘越說越緊張的樣子，莫小林拉過她的手，輕輕抱住了她。“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會是個好妻子的，我也會當個好丈夫，我們以後一起好好過日子，孝順爹娘”說到這兒就偏過頭湊到她耳邊，呼着氣輕聲呢喃“生兒育女”
秦小慧臉色一下爆紅，一把推開莫小林，羞惱的結巴“誰誰要給你生生”說着說着也說不下去了，跺了跺腳，口是心非的罵了一句“流氓”轉身就往山下跑去了。
雖然把小姑娘氣跑了，可莫小林這時候心情卻意外的好，兩人的承諾，讓他想到了上輩子結婚的誓言，終于放下了心裏的糾結顧忌，“哈哈哈”的笑得格外暢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