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兔子燒土豆
莫小林坐在門口聽着大嫂、三嫂那自以為很小聲的越來越大聲的悄悄話。心裏想：爹娘那麽偏心自己，家裏人也都自覺的讓着。不知道為什麽一個有意見的都沒有。這個時代的人，思想境界都這麽高了嗎？
馬上莫小林就聽到三嫂壓低聲音問：“你說小林這麽有本事，過兩年能不能把他三哥也弄到城裏去。就跟莫鐵軍把他哥鐵樹弄到城裏去當臨時工一樣。”莫小林剛想，三嫂就說出來了，這一問一答的，難道自己問出來啦？
“想這美事兒呢？到時候要弄也是先弄你大哥進去。不行，還有二林吶！咋也不能先輪到老三。”莫大嫂冷冷的說道。
“那不是想過幾年長富就畢業出來了嗎？與其弄大哥進城當個臨時工，還不如留着給長富呢？到時候長富有文化說不定還能弄個正式工；或者跟他三叔一樣坐辦公室呢！你說是吧？”莫三嫂誘惑的說道。
莫大嫂好像被說動了，沉默的思考了好一會兒道：“都還早着呢，等他三叔站穩腳跟再說吧！”
莫小林在門口坐着，聽着這些話突然感覺壓力山大呀。這些天光顧着享受了。每天被全家人偏疼，吃得比懷孕的三嫂都好。考試、領通知書都得大哥送着；這要是以後有啥好事兒，不想着家裏人莫小林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白眼狼。雖然以前不是自己享受的，但既然接手了他的人生，就不能只接受好處；不接受債務呀！這種被全家人依靠的感覺讓莫小林覺得雖然心裏沉甸甸的，但被這種甜蜜的負擔壓着的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
莫小林覺得他上輩子就是因為沒人拽着才飄的下不來地。這輩子被這麽多人拽着就得踏踏實實的上班，才能帶着全家一起發家致富，過上好日子。就在莫小林暢想未來的時候，這下工的鐘聲響起，那小孩兒最先跑到了回來。
“小叔、小叔你要進城啦？啥時候去呀？”
“小叔，你可真厲害，都是城裏人了！”
“小叔，我們以後也能去嗎？”
“城裏都有啥呀？”
幾個小孩兒看見莫小林坐在門口都圍了過來，放下了平日裏對莫小林的敬畏。（平時莫小林要讀書，家裏人都不讓他們打擾莫小林。）看來還是進城的誘惑大呀！莫小林看着一個個小不點兒争先恐後的往自己身邊兒擠說到：“小叔今天才考上呢，明天才去呢！也不知道城裏都有啥？給小叔發了工資帶你們去城裏給你們買糖吃。”
“小叔，你真好！”
“哦！哦！有糖吃了。”
“我也要去城裏玩了！”幾個小孩兒圍着莫小林歡呼道。
“長富你們圍着你小叔幹啥呢？還不快進屋去擺桌子，要吃飯了。你們都不餓呀？”莫大娘看着幾個小孩兒圍着莫小林就招呼道。
“知道了，奶奶這就去，長貴跟我一起去擡桌子；大丫去搬凳子；二丫和長福去拿碗和筷子都跟我走。”然後就看着長富指揮若定的帶着幾個小的進屋幹活去啦。
“小林咋在門口坐着呢？快進屋，一會兒吃飯了。娘特意讓你大嫂燒的兔子你明天就進城了上班得吃點兒好的。聽說城裏也沒有多少肉吃。待會兒把狍子腿給你做成肉醬帶上，你剛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肉。”莫大娘一邊說一邊拽着莫小林往屋裏走，另一個手順便提着莫小林坐在大門口上的凳子。
莫小林邊跟着莫大娘往屋裏走去邊答到：“天太熱，我在門口涼快涼快。娘把肉留在家裏吃吧！城裏咋都不缺吃的，而且我又不是進車間，我在宣傳部當幹事呢！還能缺了我口吃的？”
“你這老婆子這麽着急幹啥？明天你和老大一起送小林去廠裏。先去看看缺不缺啥，再看看食堂吃的咋樣？到時候再從家拿。小林，今天多吃點兒兔子肉。到城裏缺肉吃，告訴爹爹上山給你打去。別跟莫鐵柱學，進了城，省吃儉用的，以前多壯實一小夥子，現在瘦的跟麻杆兒一樣。”莫老爹從後面進來接着話說道。
一直到飯菜都擺好了，一家人都在桌邊兒坐着準備吃飯，莫老爹和莫大娘才不再唠叨了。
看着桌子中央擺了一大盆油汪汪的兔子燒土豆。等莫老爹夾了第一筷子，其餘的人才開始動筷子搶肉。莫小林夾了一塊兒土豆吃着，莫大娘看見了急忙給莫小林夾了一大塊兒兔子肉教訓着：“小林，你快吃肉夾什麽土豆？待會兒肉就被他們搶完了。一個個的餓死鬼投胎啊，給小林留點兒肉別搶完啦！”
桌子上一下就安靜了，大家都慢慢兒的來肉吃了。就聽見小孩兒那兒桌搶肉搶的哇哇的。等吃到最後大家都吃的油光嘴滑的，盆都被大家用馍擦的幹幹淨淨的。
吃完飯等幾個嫂子收拾碗筷的時候。莫大娘感嘆道：“這下我們家小林也是城裏人了！看馬大嘴以後還怎麽在我面前嘚瑟。以前莫鐵軍當兵回來，進了礦場就老喜歡在我跟前兒說他們家鐵軍怎麽能幹，孝順。也不想想當初他們那個當兵的名額是怎麽得去的。當初搶水的時候就他家往後躲。要不是老大老二都受了傷，那名額輪得到他家嗎？咋的大隊長都是大林、二林的堂叔不比他家都出五服了，關系近吶。都怪家裏這些沒用的要不然他馬大嘴能比得過我。他家莫老五那病秧子一天還沒我工分兒多呢！六二年那陣兒要不是在我家借糧食，他家早餓死了！一發達就忘了，一家子白眼狼。這下好了我家小林也出息了再也不用受她氣了！今天我可在她面前出了一口惡氣了。這麽多年可憋死我了。”
沒老爹又把他的旱煙點上了，抽了一口，吐煙邊說道：“就那點事兒，你這麽多年還沒過去呢。當年老大老二受了傷，那名額不給他家也給別人家了，好歹還都是同族。借的那點兒糧食不還你一只老母雞嗎？當年鐵軍回來還給你送兩塊布呢！咋就是白眼狼了。”
“我就是過不了這個坎，咋的啦？他家當年過成啥樣兒了，都差點活不下去了。就他家老大當了兵，一下就起來了。現在鐵頭都進了城當了臨時工了。一想到當年那個名額是我家的，我心裏那口氣咋都咽不下去。”莫大娘邊說還邊再莫老爹背上使勁兒拍了一巴掌。
看着莫大娘這耍渾的樣兒，和老爹無奈的道：“這下小林給你争氣啦！以後肯定比他家過的好。別再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
“還是我家小林争氣。前面三個木頭疙瘩都像你，就小林和大妞兒像我聰明。大妞兒是個沒心沒肺的，也不說提拔提拔兄弟，連個臨時工都弄不來。閨女都是別人家的，還是得靠兒子。”莫大娘摸了摸莫小林的肩膀說道。一直到上工的鐘聲響起。大家陸陸續續去上工啦，莫大娘才不再說他們這些老娘們兒的恩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