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十九分》的事情唐靳上午就已經聽說了。
他試圖給蘇望盈打電話, 但當時蘇望盈正在和唐凜簽合同，過後回過來，人家合同都簽好了, 他阻止也來不及。
蘇望盈和唐凜這分明是在打他的臉。
朱瑜說這話時, 旁邊還有幾個北城有名的制片人。
其中一位姓林的女制片人微微詫異, 她和蘇望盈很熟, “您的意思是蘇小姐和唐凜在一起了？怎麽沒聽她說。”
朱瑜道：“要是從前，她肯定大鳴大放地公布戀情，但現在……唐凜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們也未必是正式的戀愛關系。”
“不對啊, 他們都認識那麽久了，要好早好了, 怎麽偏偏唐凜離開唐家，他們才在一起？”林制片更疑惑。
“是啊，蘇總要是看上唐凜, 也不用等到現在。”另一位制片道，誰不知道蘇、唐兩家關系好, 如果蘇望盈喜歡唐凜，之前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阻礙，他們早該在一起了。
“而且蘇大小姐真這麽任性, 蘇董哪兒能不管。”
要是以前, 蘇望盈和唐凜在一起，一擲千金給他投資電影, 蘇魁肯定不反對。但現在唐凜是假少爺的事情人盡皆知……
衆人都不免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語的唐靳, 唐靳也認識蘇望盈, 又是唐家的真少爺, 現在當着他的面聊這事兒, 屬實不太好。
“只是投資一部電影，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是戀愛關系。”唐靳微笑道：“唐凜跟望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他遇到困難，她出手相助是很正常的。”如果讓大家以為蘇望盈和唐凜在一起了，他還怎麽追蘇望盈？雖然心裏有懷疑，面上還得先幫他倆澄清。
他看向朱瑜，“朱總，這件事關乎唐凜和盈盈的名聲，您沒有證據，還是別憑空猜測了。”
朱瑜：“……”他萬萬沒想到，唐靳竟然不相信他。
“對啊，朱總，”林制片道：“星望投資唐凜的電影，可能是多方面考慮的結果。”
朱瑜臉色有點難看，嘟囔了句，“她一個小姑娘懂什麽。”
唐靳依舊不動聲色，儀态從容道：“唐凜本想十年磨一劍，精心準備自己的處女作，但因為家裏的變故，他為了生計也不好拖下去，只能趕緊找資方開始拍攝了。”
他說着嘆了口氣，“他也很不容易，求到盈盈那兒，盈盈心軟，只能答應下來。”
他的态度像是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一口一個“盈盈”叫的很親密，仿佛這件事是蘇望盈告訴他的。
這聽起來比朱瑜的話合理很多，在場大多數人都信了，并由此推斷唐靳和蘇望盈的關系可能更親近。
然而其中有幾個人卻仍面露狐疑。
這幾人都是北城挺有名氣的制片，本身也有一定財力。
飯局散後，他們不由讨論起來。
“唐凜要是想求人，為什麽不求唐董？”
“不求唐董也可以來找我們啊，我雖然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但也能拿一半。”
“可能是怕我們在新唐少面前不好解釋吧。”其中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嘆息道：“唐凜這年輕人真不錯。”
“不錯個屁，”另一個胡子大叔瞪眼，“他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以前說好了要一起拍電影的，現在遇到困難寧願去找蘇望盈也不找我。”
“對呀，我算是看着他長大的，我們公司缺編劇的時候，他還幫忙改過劇本。現在他遇到困難，怎麽一聲都不吭。找星望？星望也就會砸錢，制作水準很一般。”另一位頭發花白的制片人氣道。
“大概是他考慮到咱們這兩年都不太順吧。”
這幾位制片上了年紀，不太能跟上潮流，近兩年拍的影視作品成績都比較普通，投錢的出品人也都遭遇票房虧損。
“我們再虧，幾個朋友湊湊也能拿出幾千萬。”胖胖的中年男人道。
“哎，那《采薇》陳總怎麽沒争取一下，唐飛牽頭，應該問題不大啊！”胡子大叔問。
“那麽多家公司擠破頭要參與，輪到我也投不了多少，我就不湊熱鬧了。”陳總嘆了口氣，而且唐靳覺得他們公司這兩年投得影視作品口碑不好，也不是很想讓他參投。
資金的事情搞定後，唐凜就重新開始選角，他晚上剛和兩位經紀人吃過飯，出來就接連接到幾個電話，都是圈內關系不錯的制片人、出品人打來的。
大家不知從哪兒聽到的消息，說他走投無路才去求蘇望盈投資，并怪他遇到困難不開口，不把他們當朋友。
關系最好的陳總尤其生氣，“前兩天我讓你幫我鑒定那幅畫，你都沒提投資的事情。這麽跟我見外，以後我不找你幫忙了。”
唐凜不但會仿書畫，眼光也很毒，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陳總有收藏的愛好，經常讓唐凜幫忙把關。
“陳叔別生氣，”唐凜笑着解釋，“我是想找您來着，但聽說您在争取跟唐飛合作，我就沒開口。”
“你是怕唐靳？”陳總皺眉，“抱錯這種事又不能怪你，我看他挺通情達理啊。”
陳總對唐靳的印象不差，今天還幫唐凜和蘇望盈澄清關系。
“不是唐靳的問題，我是覺得您跟唐飛長期合作比較穩定，但如果您同時又給我投資，那邊總難免有風言風語。”唐凜正是考慮到這點，沒找北城的投資方。
陳總明白他的意思，“那你怎麽又去找星望，他們也經常和唐飛合作。”
唐凜道：“星望影視在電影這塊投資比較少，沒有特別複雜的人脈關系，他們投資我的電影，不影響和唐飛合作其他項目。而且影視只是星望集團的一小部分産業。”
說白了就是星望財大氣粗不用看誰的眼色，只有別人求着星望合作，沒有星望湊上去抱團的可能。星望就是投了唐凜的電影，大家也不會排擠它。
陳總嘆了口氣，“行，你找到資方就好，後續需要幫忙再和我聯系。”
倆人又聊了幾句，便挂斷電話。
陳總走回客廳，和妻子兒子聊起這件事。
“唐凜雖然是第一次拍電影，但我相信他的能力，很有可能拿獎。”
陳總的兒子陳昊年比唐凜小兩歲，從小就聽他爸誇唐凜，很是不服氣。“您有錢給唐凜投資，就沒錢給我投資？”
陳昊年這兩年喜歡上了音樂，想當歌手。
“你上一張專輯還在地下室吃灰，我傻了才給你投資。”陳總瞥了兒子一眼。
“上次沒經驗，這回我準備的特別充分。”陳昊年道：“這次專輯詞曲都準備好了，就等錢了。”
陳總的太太也覺得兒子在鬧着玩兒，但家裏有錢，不就是給孩子花的。
“老陳，你不要小瞧了兒子的夢想，他想出專輯，你就給點錢怎麽了？”
“兒子就是被你慣壞的，想一出是一出，昊年要是認真做音樂我能不支持嗎？但他做什麽都是三分鐘熱度，我給他出了專輯，過兩天他又要幹別的。娛樂圈可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母子倆又軟磨硬泡好一陣，陳總仍舊沒松口。
陳昊年只能作罷。
——
反正即将離開星望，朱瑜索性擺爛，什麽事兒都不管。
這樣一來，蘇望盈的工作量陡然增大。加班成了常态。
舒燦燦幾次約她出去，她都推了，是真沒時間。
大小姐第一次體會到社畜的痛苦，晚上回家只想癱在床上躺屍。
“你這才哪兒到哪兒。”蘇魁晚上打來電話，聽她喊累，忍不住道：“你爸我數十年如一日這麽忙，說什麽了？”
蘇望盈懶洋洋道：“您最厲害，我等鹹魚不能跟您比啊！”
蘇魁哼了聲，問她：“嫌累？”
蘇望盈“嗯”了聲，撒嬌道：“連飯都沒法兒按時吃，皮膚管理也幾周沒去做。朱瑜手下那些人，還總是給我添堵。”
蘇魁向來受不了她撒嬌，頓時腦補出那些星望影視那些老奸巨猾的員工欺負蘇望盈的情形，不由一陣心疼，“女孩子确實沒必要這麽累。這兩年你該體驗的也體驗了，到了回歸家庭的時候，找個人結婚，悠閑地過下半生，好不好啊？”
原本蘇望盈是躺在床上接電話，聽到這兒，忍不住一骨碌坐了起來，“不要！我不結婚！”
“這說的什麽話？什麽叫不結婚？”蘇魁擡高聲調，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聊起結婚的話題，他這個女兒都本能的逃避，仿佛婚姻是什麽害人的火坑。
蘇望盈嘿嘿笑：“我還想再為星望奮鬥幾年。”
蘇魁被逗笑，“喊累的也是你，要??x?奮鬥的也是你。你舒伯父在給燦燦相看聯姻對象。到時候人家有家庭了，你還是單身……”
“那又怎麽樣？我倆的人生為什麽要同步？”蘇望盈轉移話題，“舒伯父想給燦燦找什麽樣的？”
“不知道，舒家大概主要考慮家世相當。”蘇魁頓了頓又補充，“咱們家絕對不會這樣，你想找太門當戶對的也難，主要還得看人。”
和蘇家門當戶對的人家屈指可數，這個挑選範圍實在太小。
蘇望盈：“……這事兒您就別操心了，我想找的時候會自己找。”
“就你那眼光。”蘇魁忍不住吐槽，“就會挑好看的，到時候我們幹脆辦個選美比賽。”
蘇望盈：“……”
父女倆閑扯幾句又繞回工作上，蘇魁問了問朱瑜的事情，又說：“你唐伯父知道你投了唐凜的電影，很高興，專程找我道謝。我說這事兒我壓根沒插手，是你做主的，他還說改天要單獨請你吃飯。”
“他們既然關心唐凜，為什麽不幫忙，就算不親自投，也可以發句話，讓其他公司投啊。”蘇望盈問。
“大概是怕唐靳多想。”蘇魁嘆氣，“唐伯父他們也難做，你就多照應照應唐凜吧。”
蘇望盈：“我幫他您真的不會生氣嘛？”
“這有什麽生氣的。”蘇魁道：“人家唐凜對你那麽好，你回報他是應該的。”
蘇望盈：“……唐凜有為我做什麽嗎？”
“你自己數數，從小到大，唐凜給你送的禮物值多少？一定有上千萬了。”蘇魁道。
蘇望盈心裏猛地一跳，在《逆風翻盤》裏，蘇魁也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她是怎麽回得來着。
“唐凜給我的禮物又不是他的錢，是唐家的錢，所以，我應該回報給唐家。而現在唐家的少爺是唐靳……”
這個邏輯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仔細一想簡直胡扯。就算她要回報給唐家，那也是回報給唐鶴閑夫婦，怎麽想也不關唐靳的事。
更何況，禮物不是用錢能衡量的。唐凜之所以給她送的東西多，是因為無論他到哪兒玩，都會想到她。
他小學去海南旅游，給她帶了倆沉甸甸的椰子回來。
就因為她喜歡喝椰汁。
聽梁枝說，當時唐鶴閑不讓他帶，他還鬧脾氣。
因為唐凜從小就很安靜聽話，這次難得的任性被她念叨了好久。
蘇望盈每次聽，都跟着一起吐槽，唐凜也太傻了，北城又不是買不到椰子。
現在想起這件事，蘇望盈還是忍不住想笑。
大概是被勾起回憶，她翻出十歲時唐凜送她的禮物，是一本相冊，裏面有各種照片，還有他手寫的記錄。
【盈盈今天自己紮得馬尾辮，有點歪。】
【給盈盈做的美術作業，得了100分。】
【我比盈盈高5厘米了，她說穿上高跟鞋就可以超過我。我得繼續喝牛奶，争取比她高20cm，因為沒有二十厘米的高跟鞋。】
蘇望盈一邊看一邊笑，從小就不太聰明的樣子。
她拍了張照片發給唐凜：【20厘米的目标沒實現呢。】唐凜一米八五，她一米六八，相差十七厘米。
唐凜：【這都幾點了還不睡覺？】
蘇望盈懶得打字，直接發語音過去，“在等一封郵件，閑着沒事兒随便翻翻。”
唐凜很快也回了條語音。
“這個相冊放在你随手能翻到的地方？”
他似乎在外面，蘇望盈能聽到背景音裏的車流聲。
“對啊，就放在書櫃裏，沒事兒拿出來找找樂子。你在哪兒？這麽晚還不回家？”
如果在外面工作，應該不會回複這麽及時。蘇望盈有點好奇，就直接問了。
唐凜很快回複：“今天去看拍攝場地，還在回家的路上。”
蘇望盈于是又問起電影的籌備進度，團隊是現成的，場地簡單，很好找，演員之前也已經定了大半，只要檔期談好，就可以直接簽合同。
如無意外，年後就能開機。
星望投資的民國劇定名《挑班兒》，在年前公布了主創團隊。
因為譚正霄的加入，不用宣傳，就得到了全網的關注。
【星望爸爸就是有錢，能讓譚影帝拍電視劇！】
【我的天，這團隊，這陣容，這資方……有點期待啊！】
【看了出品方，期待不起來，星望影視的劇，就……挺一般的。】
【星望制作，質量一般，全靠宣傳……】
【蘇大小姐好好拍偶像劇不行嗎？非要搞正劇，賠錢就算了，還影響人家譚影帝的口碑。】
【譚影帝的十幾年影迷表示很失望，再大的腕兒也要向資本低頭啊！】
【我還是相信星望的，有錢至少服化道好看。】
期待的和唱衰的各占一半，還沒讨論出個結果。唐飛影視也公布了《采薇》的主創團隊。
男女主都是當紅的明星，女主去年還提名了視後，算是一線小花裏演技比較好的。
兩家粉絲立刻下場宣傳，加上原書粉絲的安利，定妝照還沒出，cp已經磕起來了。
【我怎麽覺得《采薇》更像是星望會制作的劇，而《挑班兒》則是以前唐飛的風格。】
【對，我也覺得，這兩家公司為什麽互換了風格。】
《采薇》年前開機，開機發布會上，出品人唐靳也到場了。
經過媒體介紹，網友們才得知，他是唐飛的太子爺。
【啊啊啊啊啊好帥！我有了新老公！】
【霸總本總啊，我可以！】
【這不是上回和蘇大小姐在宴會廳門口深情對視的帥哥嗎？我記得他，原來他是唐飛的太子爺……】
上回網友還沒來得及扒出唐靳的身份，熱搜就被唐家人撤了。
現在又提起來，很多網友都開始磕蘇唐cp。
【連開機的時間都挨着，兩家是不是商量好了？】
【腳本已經寫好，就差物料了。啊啊啊蘇總一定要參加《挑班兒》的發布會啊！》
過年期間，唐鶴閑一家來蘇家拜年，不免聊起這兩部劇。
《挑班兒》定在正月十六開機，唐靳問蘇望盈，“盈盈，你會去參加開機發布會嗎？”
蘇望盈知道cp粉們在期待什麽，她本來想去的，現在也不想去了。
但是早在她安排年後日程時，那個垃圾系統就已經發布了任務，讓她出席開機發布會，給cp粉們發糖。
她只能艱難的點點頭。
誰知蘇魁聞言看過來，“年後公司的事情多，你就別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