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矛盾
次日天蒙蒙亮,齊焉寒便醒了。四下打量一番,眼前放下柳青煙的铠甲,這才讓齊焉寒安心了一些。身邊的的位置早已空了,只留下帶着淺淺溫熱的被褥。
“仇危,仇危!”
仇危伺候在賬外,聽見齊焉寒的呼聲,便立刻進了屋子。身側別着佩劍,關切道:“主帥,您現在覺得如何?”
“我已經好多了。”
齊焉寒稍微恢複了一些,懶洋洋歪在榻上。暗自用力,早已知曉自身情況。異能耗盡本就需要時日好好養,眼下還有不少的外傷,近幾日怕是都需要的卧床了。
“王爺,您好好歇着。”仇危擡手端來一盞茶,送入齊焉寒手中。眼裏帶着怒意,開口道:“您且聽我與你說一說昨日的情況。”
昨日齊焉寒暈倒是,已經被趙國的人抓住。此刻雖是在自家大帳中醒來,這其中的曲曲折折卻是不能不說。
短短幾句,齊焉寒便已經心裏驚了起來。昨日夜裏糧草失火,本就是事發蹊跷。後來江武的這般作為,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一切。
“你是說,溫姑娘拼死救回的我?”
齊焉寒歪在榻上,眼裏是莫名的光彩。隐約回憶起昨日掌下的觸感,心裏一陣躁動。
仇危說起這事,也是佩服的緊。語氣帶着敬仰,張口回道:“當時王爺您生死未蔔,溫姑娘飛身上馬,便向着趙軍離開的方向去了。不過半個時辰,便帶回了您。”
“倒是沒有白喂,危險時刻還記得救我。”
齊焉寒微微眯着眼,一閃而逝的驕傲彌散在眼底。撿起枕邊一根青絲,深深嗅了一口,鼻端傳來熟悉的香味。
“王爺!”仇危猶豫了幾息,張嘴喚了一聲齊焉寒,卻又緊緊閉上了嘴,眸中的遲疑顯而易見。
齊焉寒把玩着那根青絲,像是瞧見了女子驕橫挑釁的笑一般。撇了一眼仇危,不甚在意的開口道:“有事便說,我不記得你是這般吞吞吐吐的性子。”
“回王爺,那屬下便直說了。”仇危站直身子,帶着兵将的肅然,開口道:“昨夜一役,事發突然,我軍損失慘重。已有一萬的兵将受傷。軍心惶惶,再加上”
齊焉寒越聽面色越冷,十萬大軍不過一夜便折損了一萬,這是傳回京了,只怕崇安帝不會輕饒自己。況且行軍打仗,無論何時軍心不能亂。
“說!”
“昨日溫姑娘救回王爺以後,江副将帳中起火。”仇危已經猜到了是何人所為,微微垂下頭,避開齊焉寒泛着冰霜的視線,小聲道:“那火十分怪異,竟是遇水不滅。軍中起了謠言,說是因着王爺您帶了女子入軍營。”
“放屁!”
齊焉寒氣急攻心,竟是吐了一口血出來。
柳青煙捧着一只食盒進屋,迎面便見着齊焉寒吐血。手中食盒随手塞在仇危手中,一手扶着齊焉寒的背,一手已經摸出一只帕子。
“你這是作甚?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命,不是讓你這樣糟蹋的。”
齊焉寒淺淺抿了一口茶,才将将壓住口中的血腥味。擡眸對上柳青煙,女子一雙狐眸帶着淺淺的擔憂,莫名牽動了齊焉寒的心。
“江副将帳中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方才齊焉寒咳的緊,有一處傷口滲血了。此刻柳青煙正重新包紮着傷口,耳邊聽着齊焉寒的話,沒有一絲猶豫的回道:“只是一點小教訓罷了。”
“胡鬧!”
話音剛落,齊焉寒便又劇烈咳嗽起來。柳青煙這才聽出了齊焉寒的意思,手中動作停下來。
不着痕跡的推開兩步,瞧着眼前的男子,開口道:“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吧了,我就是看不過他那副樣子。”
“你何時才能顧全大局?”齊焉寒一陣猛咳,臉色越發蒼白了。支着身子看向柳青煙,開口道:“眼下不是你鬧脾氣的時候,兩國交戰,此時将領出了事,我這十萬大軍該如何?”
柳青煙薄唇微微動了動,卻是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狠狠瞧了一眼齊焉寒,轉身便出了大帳。
“溫晴,你給我回來!”
任憑齊焉寒如何呼喊,柳青煙一點沒有回頭。出了大帳便騎馬離開,嘴裏無聲罵道:“爛人,木頭人”
江武一個閃身,從齊焉寒帳便的一頂小帳出來。望着柳青煙離開的方向,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
“王爺您這是何必呢。”好一陣齊焉寒才緩了過來,仇危奉上一盞溫茶,開口勸道:“溫姑娘也是擔心您,江副将一看便是沒安好心。”
齊焉寒早已失了方才懶洋洋的樣子,面色倒是因為劇烈的咳嗽帶上了顏色。
聽聞仇危的話,良久以後才回道:“只是一個江武,沒甚大不了。只是這軍中人多口雜,萬一她馭火的本事洩露出去,我如何能保得住她?”
“這是溫姑娘帶來的食盒,您看?”
方才女子雖穿着一身勁裝,齊焉寒還是聞到了淺淺的飯香味。原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柳青煙為自己做了飯。
“正好本王有些餓了,擺膳。”
次日,又是一個大晴天。自打齊焉寒醒來的消息傳開,軍中便漸漸安穩了下來。不少操練的兵将已經開始了,嘴裏喊着號子賣力的練習着手中的動作。
柳青煙無聊的厲害,手中一只馬鞭四處游走着。昨晚柳青煙有了脾氣,夜裏便沒回齊焉寒的大帳,趕了仇危離開,在仇危的帳中将就了一晚。
今日沒聽到交戰的消息,柳青煙便四處閑閑逛着。
“蠢材,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遠遠便聽到男子訓斥的聲音,柳青煙只覺這聲音有幾份熟悉,卻是一時想不起是誰。湊近幾步,這才看清說話的人。
“你且去看着,若是找不出來是誰?”江武一身銀色铠甲,倒是頗有幾分武将的風範。此刻指着一邊下屬的,怒罵道:“我便摘了你的腦袋!”
柳青煙手中馬鞭摔在空中,帶着不小的聲音。引了兩人注意以後,眉眼間帶着狡黠,開口道:“江副将要摘了誰的腦袋,這可都是我齊國的将才。”
“與你無關。”
江武不想與眼前女子多言,略帶威脅的看了眼下屬,便要轉身離開。
柳青煙上前一步,擋在江武身前。微微眯着眼睛,看不出一點情緒,開口道:“江副将不要着急,我又不是甚洪水猛獸。”
“我并無此意。”江副将推開一步,借着高了柳青煙一頭的視線,涼涼看着眼前女子,開口回道:“我還有軍務在身,便不與溫姑娘閑談了。”
柳青煙今日穿了一身緋色的衣裙,像是能灼傷人的視線一般。聽着江武這般說,倒是帶上了幾分關切。執起馬鞭指着江武的額前,開口關心道:“軍務雖繁忙,江副将還是要注意身體。我聽聞前幾日江副将大帳失火,這額前的傷可是那時留下的?”
“多些溫姑娘挂心,我并無大礙。”
江武握着佩劍的手緊了緊,深深吸了一口氣,便要轉身離開。
“江副将定要注意,火傷可是容易留下傷疤的。”柳青煙揚聲嬌笑着,對着江武的背影開口道:“若是江副将沒有傷藥,盡管來我這裏拿。傷藥我有的是,定不會損了江副将秀氣的臉。”
江武一個魁梧的武将,被人說了秀氣。腳步微微一頓,卻是沒有回頭。
仇危不知在何處瞧着,等到江武離開,這才湊上前來。語氣帶着無奈,開口道:“溫姑娘,您這下玩夠了吧,我家王爺有請。”
“有事?”
柳青煙雖還是心裏不滿,口氣也是帶着不配合。卻是随着仇危一道,向着齊焉寒的大帳去了。
帳中齊焉寒手中捧着一副地圖,細細研究着兩軍的地勢。齊軍首仗便已經失利,眼下這一仗定要打一個出其不意。
“主帥,溫姑娘來了。”
齊焉寒手中還未放下地圖,轉頭便對上柳青煙的眸子。兩只狐眸子帶着不情願,惹笑了齊焉寒。
“還生氣呢?”齊焉寒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開口喚了一句道:“過來坐,與我看看這地圖。”
柳青煙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想着昨日一片好心被當做驢肝肺,便氣不打一處來。
“你且說吧,我眼神沒有問題。”
齊焉寒知曉柳青煙的性子,也被強求女子,只指着地圖上一處高嶺,開口道:“我想在此處設一個埋伏,來一個關門打狗。”
“那山嶺地勢不好,不便埋伏人。”說到正事,柳青煙收斂的臉色。細細瞧了一眼地圖,開口道:“那處山嶺往前二裏路,有一處十分大的沼澤地。”
昨夜得虧夜色不錯,不然柳青煙便直直進了那沼澤地。那處沼澤大且十分隐蔽,若不是柳青煙之前做過特工,還真就被騙過了。
“若是這般,那便再好不過了。”
齊焉寒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柳青煙說的。連忙指使仇危去找軍中各個将領,此事還需細細商議。
忙完了正事,齊焉寒斜斜瞧着不遠處的女子,試探着開口道:“你昨夜宿在哪裏?”
“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