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入王府
對淩晉中的話恍若未聞,唐促吩咐兮顏:“把他搬進馬車裏,守在外面,別讓人進來。”
兮顏錯愕了片刻。她從不知唐促還懂醫術。更何況,如今的她對他來說,只是個害他斷腿的陌生人,他為何要一次次地救她幫她?
“為什麽?”她情不自禁問出聲。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他嘴角泛起少見的苦笑,指向胸口,“你一哭,這裏疼。”
兮顏心頭微顫,只覺得有什麽東西滑過,有些疼,有些癢,還夾雜着絲絲甜意。她強迫自己不再看他那張妖孽的臉。如今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元帥就拜托你了,我不能失去他。”她極少求他,語氣難得的鄭重。
“放心。”簡簡單單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帶着莫名令人心安的力量。她信他。
兮顏按照唐促吩咐,守在馬車外。
淩晉中在她身邊,不時向車內望去,簡直是坐立難安。
“晉中,怎麽了?不放心你家主子的醫術?”兮顏覺得奇怪,淩晉中為何對唐促醫治元帥這件事極力反對,當然值得奇怪的不只這一件事,“你家主子好端端地為何被分封到北佑城來?長公主怎會同意?”
淩晉中瞪她一眼,眼神中盡是責怪。
“瞪我做什麽?沒大沒小。”她話剛出口,意識到不妥,如今自己還只是十四歲的小丫頭,淩晉中好歹也是堂堂禁軍都尉、年少成名的都城第一高手,長她六歲,她這話才是“沒大沒小”,“額,抱歉,我的意思是,殿下他無礙吧?之前又是發燒又是昏迷,你好像還提到過,他中了毒?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都城裏發生了什麽變故?我既然成了他的侍衛,誓死效忠于他,就有權力知道實情。”
淩晉中張了張嘴,最後挫敗道:“殿下不讓我說。總之他的身體很糟糕,如今還得費神救人,只會雪上加霜。你身手再好,也不值得殿下為你如此。你最好如你所說,誓死效忠殿下,否則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你對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死心塌地啊。”兮顏感嘆,“罷了,你盡管放心,我自會護他。你不願告訴我,我自己問他便是。”
淩晉中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總覺得眼前的少女與之前很是不同。可明明是一個人。
“晉中,進來幫我一下。”唐促聽上去氣息不穩,“丫頭在外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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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兮顏已出現在他面前:“你怎麽了?為何唇角有血?”
“不是讓你在外面守着?”唐促輕輕拭去唇角鮮血,生硬答道,“你不聽話,我氣得吐血了。”
“別扭,一點兒沒變。”她輕嗤,看向一旁浦棟,神色一斂,“元帥如何了?”
“已無生命危險,帶回城中小心将養即可。”
她松了口氣:“辛苦你了。沒想到你還真懂醫術,我要對你刮目相看。對了,晉中說你身體很糟糕,還中了毒?怎麽回事?”
“聽他胡說。”他否認,“我不過被某人掰斷了腿而已。”
“真的?”她狐疑看向他,突然,一手向他左肋襲去。那裏可是他的軟肋,每次她想逼問什麽,只要撓那裏,他絕對要繳械投降。
她撓,她撓,她再撓。居然沒反應?
他面不改色抓住她作惡的手:“撓夠了嗎?”
不可能,一定是隔着衣服的原因。她不死心地按住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扒開了他的外袍和中衣。
映入眼簾的是一整塊碗大的疤痕。她呼吸一窒。
那是?唐促身上怎會有那樣恐怖的烙痕?!前世她與他相識二十載,做了十載夫妻,最是确定,他從小到大養尊處優,傷都沒受過幾次,皮膚光滑細膩得連女人都羨慕,身上從未有過這樣的疤痕。
他趁她發呆,重新将衣服理好。
“誰幹的?”她咬牙低問,“誰傷了你?”
“忘了。”他垂眸答道。
她氣急,可他不想說,她急也沒用。
“殿下,或許你不信,但我絕不能忍受,任何人傷你。”她一字一句道,“你不告訴我沒關系,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人付出代價。”
“好,我記下了。”他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微翹起,沖着車窗外吩咐,“晉中,啓程回北佑城。”
“浦銘恩和南山軍營的人怎麽處置?”她問他。
“你斷了他們的腿卻留下他們的命,我明了你的意思。放心吧,會有人妥善處理。”他答。
“浦銘恩的妻女還在柳令那裏。”她雖一時氣急放出要殺人全家的狠話,可如今浦棟元帥無礙,而她明知無辜婦孺落在柳令手裏,斷不能坐視不理。
“會有人救她們。”他張開雙臂,“別管那些了,過來。”
他這姿勢是,要抱抱?想到這兒,她不禁老臉一紅。
眼前的唐促只有十五歲,翩翩少年郎,青澀嬌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又偏偏一舉手一投足,對她都有致命的誘惑力。罪過罪過,她默念了幾句清心咒。她如今年紀倍于他,随随便便占他便宜,實在有失兮顏王後的風範。還是矜持一下吧。
“殿下,那個,男女授受不親。”她輕聲提醒。
“呵,”他輕笑出聲,心情大好,“丫頭想哪兒去了?我見你剛才一番打鬥,左手上有些擦傷,想幫你上藥而已。”
“額。”她的老臉啊,“有勞殿下。”
她挨着他坐好,任由他輕柔地為她上藥,若有若無的藥香自鼻間拂過,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不行!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千莽山就是因為掉坑裏昏過去,而失去了前世記憶。她還不能睡,至少要把急需完成的事情記下,這樣就算再次失憶,也能提醒自己。
她自桌案上拿起紙筆置于身側,趁唐促不備,偷偷記下:“唐促,中毒,疤痕,北佑封地,長姐滑胎,八月十五蠻荒夜襲……”
她洋洋灑灑寫了一長串,唐促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突然,她想到什麽重要的事,提筆鄭重寫道:“東方青。”
唐促神色一暗,扶住她的肩膀。更濃烈的藥香撲面而來。她尚未來得及寫下“蠻王”二字,便緩緩合上雙眼,倒在了唐促肩膀上。
“呵,東方青。”唐促撫摸着紙條上的三個字,唇角笑意森冷,“忘了那麽多人和事,卻忘不了他嗎?”
突然,他笑意一斂。不要緊的人,根本沒有記下的必要。至于她突然想起的那些事,有他在,她更是無需擔心,像之前那樣就好。
下一刻,不見他如何動作,那紙條在他手中化作了齑粉。
***
“刷刷刷——”
雞還未鳴,日也未出,瑟瑟風中,有一伊人,宵露立中庭,認命地揮動着掃把。正是昏睡了整整一日的兮顏。
她記得自己當時眼見浦棟元帥重傷倒地、不禁呆立原地,那之後的記憶,只剩一片空白。
聽淩侍衛說,浦棟元帥現在已無大礙,正在王府中休養,殿下因受到驚吓舊疾複發,也正在養病。而她唯一能幫得上的忙,就是好好地打理王府,為他們營造一處舒适安心的休養之地。
畢竟,這外表富麗堂皇的北佑王府,內裏竟是年久失修、處處頹敗、陰森不已,并且偌大的王府內除了兩位病患,就只有她和淩侍衛兩個下屬,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
武功高強的淩侍衛自然不能屈尊做些下人活計,于是打掃庭院這活兒就落在了兮顏身上。北佑王殿下并非黑心主子,允許她明日天亮再打掃。可她之前睡了太久,大晚上擁着潮濕發黴的被褥輾轉反側睡不着,還不如來院子裏活動活動筋骨。于是便有了伊人深夜掃庭除的一幕。
掃完了,該往地上灑些水了。她向四周張望,沒看到水井,水缸已經見了底。沒記錯的話,後院似乎有個溫泉池子,不如去打些水來好了。
說幹就幹,她撸起袖子,扛着水桶朝後院而去。
她目力極佳,遠遠地,就見溫泉池子正中漂浮着一物。近些打量,那似乎是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啦!再不收藏沙雕文要變恐怖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