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
了進去。
有幾個丫環婆子,看見他像殺人也似的樣子,都紛紛避了開來。
他帶着笠原一鶴,一直走到了一間偏房門前,這間房子有着一張厚厚的紅木門,門前有一個婆子坐着。
這婆子見了徐雷,叫了一聲:“徐老爺。”
徐雷冷冷道:“把鎖打開,你先退下去!”
那婆子怔了一下,就由身上取下了鑰匙,開了門上的大鎖,徐雷把笠原一鶴用力往裏一推,自己也走進房內。
這房子布置得很是雅靜,可是幾扇窗子都加着一個鎖,長桌上點着兩只蠟燭。
靠着牆邊,一張紅木床上,坐着全身素衣的徐小昭,看起來她如今是清瘦了。
她瞪着一雙驚惶的眸子向這邊望着。陡然見笠原一鶴撞進來,她吓了一跳,猛地由床上站了起來道:“你……笠原……一鶴……”
徐雷哈哈一笑,說道:“丫頭,你做的好事!”
徐小昭擡頭掠了徐雷一眼,這幾天,由于徐雷對她的情形,她顯然對于父親的感情淡多了。
當時冷冷一笑,道:“爹,你老這是什麽意思?”
徐雷“哼”了一聲,道:“好丫頭,你還有臉問我?”說着抖手把那串珠子打了過去,徐小昭身形一閃,那串珠子“嘩啦”一聲,散了一地都是。
徐小昭低頭一看,不由粉面上飛起了兩朵紅雲!
徐雷望着她森森地道:“這東西,是你送給他的,還是他偷走的,說!”
徐小昭眸子向着笠原一鶴望了一眼,見他正自凝目望着自己,那黑白分明的雙目,帶着幾分木讷。
Advertisement
小昭本是風塵中拿刀動劍的姑娘,自幼已養成了爽朗的個性,并不似一般小戶女子做作。
當她自問,難以逃開父親毒掌之下,內心反倒是安寧多了,這時,她不由心中思忖道:“我如直說,也不過如此,如說是他所偷,只怕他立刻就要遭到父親的毒手!”當下略一吟哦,即說道:“是我給他的!”才說完這一句話,就見徐雷一聲厲叱道:“賤貨!”
“啪”一掌,正正打在了小昭的臉上,頓時順口流血不已,徐小昭被打得一跤跌倒在地上。
徐雷跟着一腳直向着笠原一鶴身上踹去,笠原一鶴身子一晃,已閃在了一邊。
徐雷一聲狂笑,說道:“我殺了你這小子!”
陡然間,身子反轉過來,雙掌交錯着,直向着笠原一鶴兩肋之上,猛插過去。
笠原一鶴自不甘任他加害,當下身子向右一閃,雙手雖被繩子綁着,他卻轉過身子,直向着徐雷腰眼上踹去。
徐雷一聲狂笑,說道:“小子,你是找死!”只見他雙手霍地向外一抖,笠原一鶴已被震得翻了出去,這怪老人一聲厲吼,正要以“百步斷掌”的重手法,立斃對方于掌下的剎那之間。
就在這時,窗外忽地飛來數股微風。
幾上的三只燭火,一齊熄滅,徐雷退後一步道:“什麽人?”忽然雙腿被徐小昭撲過來,抱了一個緊,一面泣道:“爸爸……你饒了他……吧!”
徐雷一腳踹開了小昭道:“賤丫頭,你也是一樣,我殺了你!”說着正要落掌而下,這時小昭卻又再次撲上來,緊接着她痛哭了起來。
全室漆黑,徐雷生恐笠原乘機逃走,他用力地掙開了徐小昭,閃身出室,重重地把門關上了,冷笑道:“你二人暫時守在一塊吧,早晚我會要你二人的命,把門鎖上!”
跟着,是門上加鎖的聲音。
黑暗中,徐小昭抖泣着道:“喂……你還好吧?”
笠原一鶴背牆而立,嘆息道:“還好……姑娘你呢?”
徐小昭摸索着,爬過去,她接觸到了男人的一只手,可是這時候,她也顧不到什麽叫做羞恥了。
她緊緊地抓住這一只手,并且把臉貼了上去。
笠原一鶴抖了一下,可是,他并沒有掙開。在黑暗中,他們彼此依偎着。
“你怎麽會來……這裏呢?”
“我……我……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你……”
“姑娘你,受了苦……唉,是我害了你!”
“可別這麽說……”
徐小昭伸出一只手,捂在他嘴上,讷讷道:“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搶了你的東西,你也不會受這個罪了。”
笠原一鶴這時臉紅,心也跳得厲害,他把身子向一旁縮了一下,道:“姑娘,不要這……”
徐小昭冷冷一笑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害怕?”說着把身子向前依了些,媚聲道:“你真好,居然還想着來看我,我就是死了也感謝你!”
笠原一鶴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摸在了她的頭上,他讷讷道:“你把箱子還給我,我也感謝你!”
小昭仰起臉來,雖然她看不見他的臉,可是卻感覺到他的出入氣息,她把身子靠得更近了一些,笑道:“你來找我,你師父知道麽?”
笠原一鶴搖了搖頭,徐小昭低聲道:“祝三立呢?”
笠原一鶴點了點頭,小昭一笑,道:“那珠子是我給他的,我就知道他會轉給你。”
笠原一鶴點了點頭,說道:“我的刀呢?”
徐小昭按過他的手,在腰上摸了一下,笠原一鶴立刻就體會到,那口刀插在她腰上,他這時只覺得心跳得厲害。由不住用手推了她一下道:“姑娘,我如今已出……出了家!”
徐小昭一笑,用手摸着他的頭發道:“可是你還有頭發。”
笠原一鶴讷讷道:“這……”徐小昭把身子偎近了些道:“別盡說這些了,我們都快要死了,你覺得死了不可怕?”
笠原一鶴聞言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他用力地站起來道:“我來想想辦法!”說着他把纏在身上的繩子全解了下來,徐小昭這時一面幫他解繩子,一面笑道:“奇怪,我一點兒也不怕,好像死都不害怕了。”說着一雙玉腕摟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一張粉臉湊了上去,笠原一鶴只覺得一股溫香,唇間已接觸到了對方那張粉臉,他抖了一下道:“不行!”
“為什麽不行?”
徐小昭靠緊了,她的臉貼得更緊了,道:“我們都快死了……現在我誰也不怕了,誰也不在乎了,哥——我是你的人了,你還不知道?”
笠原一鶴只覺得臉上濕糊糊的,這才知道原來她哭了,當下用長長的袖子,為她抹了一下臉上的淚,道:“小昭,你勇敢一點,我能帶你跑出去……我們不能這樣就死!”
徐小昭忍不住伏在他肩上哭了,她說:“我真高興……我願意這樣與你守一輩子,我爸爸是一個狠心的人,他說得出就做得到,你還……”才說到此,就聽見門鎖“叭達”
一聲,二人都不由吃了一驚,忙自分開。就見門開了一縫,一個人摸着黑道:“小昭,小昭。”
徐小昭立時聽出了聲音,忙道:“舅舅,你怎麽來了?”
秦方抖着聲音,道:“那位少爺呢?……哎呀,你們可得快呀!”
徐小昭不由大喜,忙拉着笠原一鶴走過去,道:“爸爸呢?”
秦方急促地道:“他們在前廳。”才說到此,一個人匆匆探頭道:“老爺快呀,徐大爺來了可晚了。”
秦方吓得把二人拉了出來,他遞給小昭一個包袱道:“拿着這些錢,快逃命走吧!
你們就成婚,這個人錯不了。”說着又遞給笠原一鶴一封信道:“這是一位俠客,叫我給你的,這位俠客姓祝,他叫你不要管他,帶着姑娘走吧!”
笠原一鶴不由一怔,秦方手上還拿着一口鋒芒四射的匕首道:“這口刀也是那位老俠客借我的,要不是這口刀,這門鎖是開不開的,你拿去吧!”
笠原一鶴忙把刀接過來道:“謝謝你老人家!”
秦方老淚縱橫地道:“孩子,你快走吧,你們成了親,定了家,別忘了叫人給我送個口訊……”才說到此,那個把風的人忙過來道:“快走吧!”說着一拉笠原一鶴道:
“相公,快跟我來,車都套好了。”
笠原一鶴當時心亂得很,徐小昭卻喜上眉梢,她喜極而泣道:“舅舅,你對我真好……
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
秦方一直回頭,似乎很害怕的,連連催道:“快走吧!”說着扭身就走了,那個聽差的,這時拉着二人由花樹下左竄右轉,一直走到了後門口。
門外這時一輛馬車早套好了,二人趕忙上車,那聽差的,忙上座位帶馬。
徐小昭問:“上哪去呀?”
趕車的小聲道:“上江邊去,老爺的船也備好了,上了船就不怕了!”
這輛馬車,毫無聲音地,直向着江邊狂馳而去,于是二人順利登上小船。
在蕩漾的江水上,舟子點起了一盞燈,回身問道:“禀新姑爺,船放何處?”
笠原一鶴不由一怔,就用眼睛去看徐小昭,徐小昭臉色微紅地推了一下道:“人家問你呢,怎麽不說話呀?”
笠原一鶴“哦”了一下,道:“随便!”
舟子一呆,徐小昭忙道:“你往下走就是了。”
這時那舟子的老婆婆由後艙走出來,指着兩碗面,笑嘻嘻道:“姑爺,姑娘,我給你們下了碗蹄花面,消夜!”
小昭望着笠原一鶴抿嘴笑,就站起,把兩碗面端了過來,她此刻的欣慰,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二人吃着面,笠原一鶴卻不時皺着眉,徐小昭不由望着他道:“你……不高興麽?”
笠原一鶴搖了搖頭道:“祝師叔這個人,太怪了!”
小昭忙道:“對了,他不是還有一封信麽?怎麽不拆開看看?”
這句話提醒了笠原一鶴,當下匆匆把信件取出,只見那是大紅的信封,信封上畫着一條龍,一只鳳,上面寫着“百年好合”四個大字。
笠原一鶴是生長異國,可是這些字意,他也有了耳聞,頓時臉就紅了。
徐小昭卻情不自禁地把頭枕在了他的肩上。
在燈下,他們展開了那封信,那是一張賀喜的禮函,字句潦草,文詞不拘,寫的是:
“一鶴賢侄,小昭姑娘,百年好合,緣定三生,永結同心,勿暴毋氣,寶劍明珠,風塵骈骥,此去天涯,行俠為義。”
二人看到此,臉色不由全都紅了。
笠原一鶴情不自禁地分出一只鐵腕,緊緊地抱着徐小昭,小昭忍不住擡起頭來問道:
“你……可願意?”
笠原一鶴點了點頭,那封信裏,厚厚地還有東西,笠原一鶴抽出了一張,見是一張銀票,面額寫着:“紋銀二百兩整”,旁邊寫着“賀儀”。
徐小昭微微笑道:“祝師叔人真好!……幹嘛還送錢呀!”
笠原一鶴這時又打開了另一張信箋,卻是一張素箋,上面寫着:
$R%“壬辰年某月某日,匡徐聯姻,證三生緣,意屬天定,僧可忍幹,越五十年,華陽金頂,僧再臨,渡登樂上,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朝陽寺涵一和尚
X年X月X日$R%
笠原一鶴看到此,不由雙眉一展,微微嘆了一聲道:“師父真是無事不知……原來此事早已在他算中,我正在為此擔心呢!”
徐小昭睨着他,半笑道:“信上寫些什麽來着?”
笠原一鶴把信遞給她看,她口中一句句念着,可是笠原一鶴卻是看着她直笑。只見她杏目旁睨,玉齒如貝,在習習的江風裏,微風吹動着她滿頭的秀發。
她倒下身子,把整個的玉體壓在了笠原的腿上,然後翻過一只玉腕,勾住了他的頸子,嬌笑道:“這會兒,你還拿刀殺我不?”
笠原一鶴身子都由不住酥了,可是他是個老實人,不擅花言,聽了這句話,一張俊臉,整個緋紅。
這時只聽見“嘩啦”一聲,二人吓了一跳,趕忙坐好,卻聽見船頭的夥計笑道:
“船上風大,蟲子也多,把簾子撂下來就好多了。”
二人不由臉色大窘,相視一笑。
徐小昭坐正了身子,一面理着散發道:“想不到我們會有這一天,一鶴,我們說正經的,這檔子事,你打算怎麽辦?”
笠原一鶴讷讷說道:“全聽姑娘吩咐……”
小昭打了他一下,道:“沒見過你這種人,這是我們兩個的終身大事,你一個男人家,總得拿個主意呀!”
笠原一鶴低頭想了一會兒,道:“婚姻大事,要禀明父母,我父親聽說已來了中原,這件事雖說師父與祝師叔均已作主,我看還是應該通知他老人家一聲。”
徐小昭一只手托着下巴,點了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笠原一鶴又道:“我還應該去朝陽寺,禀別師父!”
徐小昭一笑道:“我可不去,我在門口等你,那裏頭全是些和尚,我一個姑娘家,多不好意思!”
笠原一鶴點了點頭,這小兩口兒,總算苦盡甘來,在這般講究的大船裏,面對着銀蛇般顫動的江水,清風徐徐地吹進來,他們耳中所聞的是欸乃的舟橹之聲,這調調兒真令人神往。
舟行甚遠,不一日已抵達金陵。
二人賞了船夫的酒錢,上得岸來,此刻心情已大不相同了,兩個人雖沒有正式拜天地同房同寝,可是那份感情,卻是如膠似漆,難分難舍。
他們雇了一輛車,直趨朝陽寺。
在暮晚黃昏的時候,來到了朝陽寺前,小昭有些臉紅地道:“我就不下去了,問問你師父,要不要我去見他。”
笠原一鶴答應了一聲,下得車來,直向寺內行去,外殿的幾個和尚,着見他來,俱合十道:“師兄回來了。”
笠原一鶴很恭敬地答着禮,可是臉上卻顯出不大自在的樣子。他一直行過了大殿,來到了後院的禪房。卻見幾個和尚笑着指着自己,彼此在談笑着,笠原一鶴不由面紅過耳,很是羞慚,暗暗忖道:“我這人是丢定了!”他又想道:“這一次,見過了師父以後,我就不再來廟裏,否則,是給他們取笑了。”想着,已來至師父禪房門口,門前立着一個小和尚,見狀合十道:“師兄來見師父的吧?”
笠原一鶴忙自站定,欠身道:“正是,請師弟通禀一聲。”
小和尚一擺手道:“師父早算定你今天來,特別叫我在這裏等你。”
笠原一鶴一怔道:“我要見師父。”
小和尚一笑道:“師父在入定,說不能見你,有什麽話你對我說也是一樣。”
笠原一鶴不由心中一怔,頓時就呆住了。
小和尚見狀,合十道:“阿彌陀佛,師兄不必傷感,師父不願見你,是有原因的,師父曾說過,你的緣份已定,他老人家不見你,是怕改了你的主意。”
笠原一鶴不由戚戚道:“莫非師父不要我這個徒弟了?”
小和尚一笑道:“哪兒的話,師父還送的有東西給你呢!師兄請你等一等。”說着轉身而去,笠原一鶴見他走開,就大着膽子,把門簾揭開,走了進去。果然就見涵一和尚正自坐在蒲團上打坐,面色沉着,似已入定。
笠原一鶴就跪下來叫了聲:“師父,弟子來叩見你老人家了!”不想一連說了幾次,老和尚的眉毛都不動一下,他正要再說,就覺衣袖被人拉了一下。笠原一鶴回頭看了一下,見是那個小和尚,小和尚對他擺了擺手,擠鼻子弄眼的,樣子很急,似乎頗有怪罪的意思。當時,笠原一鶴只好對着師父叩了個頭,随着小和尚走了出來。
小和尚嘆口氣,道:“師兄,你也太大膽子,師父他老人家打坐的時候,你竟能進去?”
笠原一鶴嘆了一聲,道:“師父定是生我的氣了!”
小和尚一晃頭道:“絕不會,他老人家要是生氣,根本也就不會叫我在這裏等你了!”
跟着把手上一個黃绫子包兒,遞到了他手上,道:“這是師父給你的東西,師兄你收下吧!”
笠原一鶴接了過來,道:“謝謝師弟了!”
小和尚打了一個稽首道:“師兄好走,我不送你了!”
笠原一鶴作別後,一直出了朝陽寺,徐小昭已等不及,在車裏伸出了脖子向外張望。
見了面,她就問:“怎麽樣?師父說些什麽?”
笠原一鶴搖了搖頭,苦笑道:“師父在入定,沒有見我。”
徐小昭“噢”了一聲,馬車“答答”有聲地向前行着。
二人打開了那個黃绫包兒,卻見裏面是厚厚的兩個大本子,醬綢的面子,黃緞的牙條,上面寫着:
“如意形功圖譜”。
“雙修劍錄”。
一張紙條上,寫着:
“特贈,一鶴愛徒,小昭徒媳,加功勤習,妙用無窮,寶之!寶之!”
二人頓時就樂開了,笠原一鶴不由高興得熱淚直流,說道:“師父原來是愛我們的。”
徐小昭一面翻着那個本子,見其中繪着各式各樣的圖形,熊伸虎經,猿掠鶴舞,無不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當時就知道,必是兩本寶書。
他二人在車上,連連翻着這些畫譜,不知車子已行到了紫金山前。
但見翠樹蔭蔭,雲白風清。
二人收下本子,正自相倚着伏窗觀賞,忽聽得身後一串響徹的鈴聲。緊接着“哧哧”
飛來了兩支極小的銀箭,正中二人發內。
兩個人吓得大吃了一驚,雙雙躍身而出。卻見一匹胭脂色大馬,飛快地馳到了面前。
馬上是一個綠色衣裙,秀發披肩的大姑娘,她笑嘻嘻道:“大哥,小昭嫂嫂,恭喜你們了。”
徐小昭怔了一下道:“你是……”
笠原一鶴這時已認出了來人,不由又喜又愧,當時張大了嘴邊:“你是……匡芷苓妹妹吧?”
這姑娘紅着臉,一笑,說道:“當然是啦,哥哥,你可知道,爸爸已經和媽媽好了!”
笠原一鶴已知道父親那一段往事,當時聞言,不由又驚又喜,道:“啊……他們現在在哪裏呢?”
匡芷苓呼呼地道:“就在前面不遠,你們跟我來吧,媽說得真準,她叫我在這裏等,總能等着你們,果然……”說着一雙黑油油的大眼睛,一直在徐小昭身上轉着,又笑着道:“我這位嫂子可真漂亮,怪不得大哥會千裏迢迢跑到四川去,千裏救美呢!”
徐小昭羞得低了頭,笠原一鶴卻拿出哥哥的架子,笑道:“不要胡說,你怎麽知道的?”
匡芷苓搖頭笑道:“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才說到此,就聽見一片笑聲,笑聲中有男有女,其中之一大聲道:“好不害臊的丫頭,大言不慚。”
樹叢中,首先步出了老貍祝三立,老遠地抱拳道:“新姑爺,姑奶奶,恭喜了!”
二人忙自倒身下拜,卻為祝三立搶着把二人扶了起來,這時樹叢中,陸續步出了翠娘白姍和匡飛以及黑羽匡長青幾個人來。
笠原一鶴一拉小昭,不待吩咐,雙雙趕上去,叩頭問禮。
白姍攙起了二人。
她今天穿了一襲粉紅色的衣服,看來,絲毫也不覺老,她拉着二人的手,笑道:
“你兩人的事,你祝師叔已全說過了。”
二人一齊低了頭,這時,匡長青走過來,執起他一手,道:“大哥、大嫂,恭喜了!”
笠原一鶴微微一笑,二人緊緊地拉住手,祝三立在一邊叫道:“這兩個小子長得真像,媽的,匡飛前生修來的,妻美子俊!”
匡飛呵呵笑道:“怎麽,你這老狐貍嚼嘴了?”說得大家都笑了。這時,匡飛走過來道:“你二人的婚事,我們已準備好,後天是好日子,你們就正式成婚,暫時我們住在一塊,以後,你們要去別的地方也行!”
徐小昭低頭流淚道:“媳婦過去無知,還要請公公婆婆多……”才說到此,已為白姍把她拉到了懷裏,笑道:“還說這些做什麽?過去的算了,就是你爸爸,我們也念其年老,不與他計較了!”
小昭自是感激不盡,在和暖的晚風裏,這一家人手攜手地轉入叢林,林木深處露出紅樓一角。
那裏正有幾只白色的鳥,在翩翩地飛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