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嬌聲道:
“我是誰!你認不出來了麽?”
照夕一聽這人語氣不善,語音似頗熟悉,不由又張了一下眼睛道:“咦!你是誰?
怎麽好像認識你似的?”
這人聞言竟嗚嗚地哭了起來,她背過了身子,坐在一張椅子上,似乎哭得很傷心,可是聲音很低。
照夕吓得忙下了床,他先以為是樓上的尚雨春,可是那聲音又不像。不由光着腳走到了這人身前,抖聲道:“咦!你哭什麽?你是……”
這人猛然一個轉身,倏地站了起來,她站得又快又猛,竟差一點兒碰到了照夕的頭。
照夕忙向後一退,這才看清了,這人梳着劉海短發,一張清水臉蛋,細細的兩條眉毛,還有那烏黑漆亮的一雙大眼睛。穿着一身青布衣裳,一雙布鞋,背後交插背着一雙寶劍,嘴角向後繃着,顯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照夕這時已認出她是誰了,不由又驚又喜地叫道:“啊!原來是你呀!丁裳!”
他不說還好些,這一說那姑娘卻如同炒豆似地說道:
“怎麽樣?想不到吧!你還好意思說話呀?你……你這人真是……”
她一面說着竟又低低地笑了起來,一面卻用手連連地在照夕身上推着,說道:
“好沒羞!好不要臉!到人家女人家睡覺……”
照夕不由臉一紅,遂低聲道:“姑娘!你怎麽這麽說話?”
他的聲音本來很小,可是丁裳的聲音,卻加大了一倍,她笑道:“怎麽說話?你……
你不要臉!不要臉!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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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然用手連連地在照夕身上推着,照夕不由有些怒了,可是丁裳這時卻不給機會讓他說話。她的話真是沒完,又連連說道:“人家一路都跟着你,你……你知道個屁!
原來你愛上了這個女強盜……”
照夕不由也真有些怒了,當時低叱道:“胡說!”
丁裳為他叱聲止住了哭聲,她退後了一步,睜着那雙黑亮的大眼睛,看着照夕,低低地哭道:“好!你還罵人!我真是看錯了你!”
照夕不禁心中一軟,暗想原來她知道我走了,竟也下山來,一路都跟着我,由此可見對我的好心,我怎好對她發脾氣呢?
想着嘆了一聲道:“小妹!你坐下來,你是不懂這裏面的事,我講給你一聽你就知道了。”
丁裳流着淚道:“有什麽好講的,你既然如此,我們什麽都不要再談了。以後你也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我走了。”
她說着就要由窗口出去,那窗子是敞開着的,可看見外面的竹子,天還很黑,可猜知她定是由窗口進來的。
照夕不由上前一步,拉住了她一只手,急道:
“小妹!你可不能誤會,我給你說……”
不想那小女孩,卻用力地把他那只手一甩,又往後退了一步,繃着小臉道:
“你說好了,反正我不聽就是了。”
照夕不由苦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下山了,否則我定在路上等着你,我們一同走,有個伴兒多好……”
丁裳擠了一下鼻子道:“誰稀罕!”
照夕心中十分不得勁,當時皺了一下眉,心說真怪,我也沒有得罪她呀!
當時又笑了笑道:“得了!算我錯了,我點上燈,我們再好好談談!”
丁裳低叱了聲:“不許點燈,誰與你多談,我這就要走了!”
照夕怔了一下,甚為不解道:“你到底是為什麽生氣?你說說看!”
丁裳冷笑了一聲道:“為什麽?我問你,那女賊白雪尚雨春是你什麽人?你和她有什麽關系,剛才在樓上……”
說着又掉了兩滴淚,氣得用腳重重地在桌子腳上踢了一腳。
照夕嘆了聲道:“人家不是賊,你不要亂說,我只是……”
才說到此,忽見那丁裳哭着跑上前,她猛然伸手,“叭”的一掌打在了照夕的臉上。
管照夕哪會想到這姑娘竟有這一手,一時不由被打了個滿臉花,一連後退了好幾步。卻見丁裳咬着牙,流着淚,又似有些驚慌害怕的樣子道:“你既然和女賊來往,我們誰也不談了,我走了。”
照夕這時不禁大怒,他猛然走前了一步,恨聲道:
“你怎麽打人?不談就不談!”
丁裳一連退了幾步,她臉色蒼白,張大了眼睛,聽了照夕的話後,她點了點頭,抖顫地道:“好……好……我走!”
她說着嬌軀一扭,已穿窗而出,沉沉黑夜裏,頓時失去她的影子。
照夕心中仍然焚燒着怒火,他用手摸着那半邊被打的臉,心想這是怎麽一回事?這丁裳也太欺人了!
他慢慢走到了窗前,夜風由窗口刮進來,令他微微感到蘇醒。這一切都令人不敢想象,忽然他似有所悟,猛然撲到窗口,叫道:
“丁裳!丁裳……”
可是黑夜裏,再也看不見那個天真的姑娘了,照夕不由嘆息了一聲,慢慢又走回到了房中。正在百感交集,卻聽見門外有人輕輕地敲門道:
“管相公!管相公!”
照夕答應了聲,卻聽見文春的聲音道:“誰到相公房裏來啦?”
照夕懶聲答道:“沒什麽人,你去睡吧!”
文春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道了一聲奇怪,這才悄悄而去。
她去了以後,照夕卻是再也睡不着了,他點上了一支蠟燭,仰着首想着心思,不禁又深深後悔不已。他忖道:“我也太不對了,何必和她一個小女孩一般見識?這一下她怕不傷心要死!”
想着又長嘆了一聲,又想到了丁裳千裏迢迢追随自己,可見這姑娘內心是如何的愛着自己,如今……唉!
想了一會兒,又不由轉想到了樓上的尚雨春,暗暗忖道:“為什麽丁裳要說她是女賊呢?她不是一個大家閨秀麽?”
想着不禁心中煩亂如麻,暗暗忖着自己出道未久,卻又惹了一身感情債,為什麽還留在這裏呢?
他立刻打了一個冷顫,頓時就好像由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吓得由床上一翻而起,他暗暗叫道:“好險!管照夕呀,管照夕,如果你真要和這尚雨春弄下了什麽不了之局,将來你還有何臉面,再見那江雪勤?”
他想到這裏,真是如大夢初醒,當時匆匆由桌上筆筒內,抽出了一支毛筆,找了一張紙,蘸了些墨,在紙上草草地寫上:
“雨春姑娘妝次……”
寫到這裏,他又有些猶豫了,想到雨春刻下仍在傷中,我竟忍心抛下她不顧麽?
他緊緊地鎖着一雙劍眉,想了良久,終于一咬牙,暗忖:
“看來她的傷已不妨事了,我如再呆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如若傳言出去,試想我将有何臉見人?我還是當機立斷,快些走吧!”
于是,他再也不多猶豫,下筆如飛的接着寫道:
“旅途适逢其會,得識姑娘,并承不恥下交,善意接待,衷心感慰實深。貴恙已無大礙,至多旬日當可照常行走,愚兄本應親侍病榻,以謝知遇之恩,奈因歸心似箭,家園路遙,不克久留,午夜思及,去意已決,來日方長,後會有期,叨在知心,不敢瑣瑣言謝,匆布
敬請 坤安
愚兄管照夕行午夜夢回留上”
寫完了這封信後,他又從頭看了一遍,雖覺得有些地方詞不盡意;可是也不敢表明得太清楚了。當時把這封信,用硯臺一角,平平地壓在書桌子上,插上了筆,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傷懷。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晝夜,可是在自己一向平靜無波的心井上,似已泛起了一層波紋。
推開了窗,見天上已透出了些微明的顏色,天馬上就要亮了。
到了此時,他也不再猶豫了,當時一按床沿,如同一只巨鳥似的,已飄身窗外。他擡頭向樓上看了一眼,似有無限的依戀;可是他終于跺腳而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晨風寂然的街道上,管照夕飛快地馳着,他唯恐走不成,所以他行馳得非常快。
一個時辰之後,他已來到了市街之上。
這時天還沒有大明,只有幾家趕破車的,拉着青菜往菜市上去。照夕又行了約十二分鐘,才找到先前那家客棧,天還沒亮,也不便打門,他幹脆越牆而入,見店內一片寂然。偏院裏已經有人起來了,一個小夥計在拉着風箱,升着藍焰焰的爐火,另有一個圍着圍裙的夥計在推磨。
照夕輕輕走到自己那間房間,推門而入,想了想此處也不便久留,還是早些離開的好,遂把東西整理了一下,這時耳中仿佛聽到窗外有馬嘶之聲,一少女口音嚷道:
“快算賬!快算賬!”
一個夥計答應着道:“姑娘!這麽早您上哪去呀?”
那姑娘不知又說了些什麽,照夕沒有聽清楚,他暗暗奇怪道:“想不到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