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翻出丈許,她抖瑟地由地上站起,宛如是一個血人!
而管照夕卻也如同一個木人似的,失神地坐下了,他看着烏頭婆踉跄地消失于視線之外,心中開始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愉快與痛苦!
他仰天狂笑着,聲震九霄!然後頻頻揮着雙掌,那花石樹木,都如同飛沙破絮似地飄上了當空!
六
他如此地發洩了一陣,心中真有一陣說不出的愉快,正想返身離去,忽聽見一陣格格的笑聲,起自身側,不由令他吃了一驚!
他倏地回過身子,怒叱道:“誰?”
卻見月光之下,由假山石後姍姍步出了一個女人。照夕不由往後退了一步,同時打量了來人一下,覺得這女人甚是眼生,自己并不認識。
只見她身着一襲粉紅色長裙,長可及地,約有三十上下的年歲,腰肢紮得極細,人亦顯得十分修長。雖然看不太清楚她的容貌如何;可是仍可由那豐腴的面頰,和淡掃的蛾眉之下窺出面色不惡。
她微微扭動腰肢,一步三搖地走着,像是有意賣弄風姿,卻又顯得很閑散的樣子。
照夕不由臉色一沉道:“你是誰?有什麽好笑的?”
這婦人此時走近到了照夕身前,一雙桃花眸子,上下地轉動着,又抿嘴一笑道:
“喲!你這人幹嘛這麽兇呀!人家也沒惹你呀!”
照夕這時猜不透此女是誰,又不知她與尚雨春關系如何,心中雖十分厭惡,卻也不便發作,當時正色道:“有什麽事?”
這女人嘻嘻又笑了一聲,才道:“我當然有事!我問你,方才那個老婆到哪裏去了?”
照夕冷笑了一聲道:“你是問烏頭婆麽?她已經受傷逃了。”
這婦人聞言似頗驚訝道:“受傷跑了?誰有這麽大本事,能把她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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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夕挺了一下身子道:“是我!你既然看見了,又何必故意問。”
不想那粉衣婦人,聞言後先是細目一張,卻又眯了一眯,上下地睨着照夕笑了。照夕這時似已覺出這女人有些不正,當時冷笑了一聲道:
“信不信由你,我可沒有工夫與你多說,我只問你,你是誰?那尚姑娘又是你什麽人?”
不想那女人本不在笑,聽了照夕這句話,卻把一雙柳眉一挑,一撇嘴道:“什麽上姑娘,下姑娘的,我金五姑可不是她什麽人!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
照夕這時不由一驚,心中暗想:
“啊!原來她就是金五姑!好!好!好!我正要找你呢!你卻是自己送上來了!”
當時反倒堆下了笑臉,微微一笑道:“啊!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金五姑!久仰!
久仰!”
金五姑斜目睨着他,笑了笑道:“你既然知道就好了,我告訴你,我今夜可是怎麽都睡不着……一個人吹了一會兒笛子,後來聽說那烏頭婆來了,知道是尚丫頭惹了禍了,本想看個笑話,偏那烏頭婆來得快,走得也快,也不知那尚雨春怎麽樣了?誰知走到這裏,卻見你一個人在此發瘋,用掌力又打石頭又打樹的。”
說着她喘了一口氣,上下地看着照夕道:
“我看你劈空掌力真不錯。喂!真的,你問了我半天,我還忘了問你呢!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照夕微微一笑道:“我是尚雨春的朋友。告訴你,她雖然受了那烏頭婆的花蛇弩毒,可已經沒事了。有我在此,諒那烏頭婆是再也不敢來了。”
金五姑忽然一愕,只見她柳眉一豎,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向照夕身上又打量了一回,卻馬上又松了臉色,嘴角向上一彎,又格格地笑了。
她笑着,一面點頭道:“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今天打傷我那個丫鬟的男人,你姓管是不是?”
照夕見她既自己說出,遂也不再做作,當時冷冷一笑道:
“不錯!就是我!”
他說着,一面注目對方,只要她稍有異動,自己定先下手為強,給她一個厲害。
可是哪裏又知道,這金五姑刁鑽淫蕩,在沒見照夕之前,心中卻着實把他恨到了極點;可是如今一見,才發現對方竟是如此一個英俊少年,心中已自有了主張。當時更暗暗咬牙切齒地忖道:“無怪那尚小賊人,一心一力地護着他,原來是安着這種心。哼!
我要叫你來個空歡喜!”
想着愈發春風滿面,當時笑了笑道:“那丫鬟回來一說,當時就被我一頓好罵,我說一定是你得罪了人家,人家才打你,要不怎麽會呢?你是活該!”
說着向照夕福了一福笑道:“得啦!我這主人給你賠個禮,你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她一個丫鬟家,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照夕本以為她一定會頓時翻臉,卻想不到,居然反而向自己賠起不是來了,當時反倒弄了個紅臉。
這時文春來叫,照夕趁機走開,将金五姑晾在當場。
文春緊走幾步把門開了,照夕入內,見尚雨春背後墊着一個枕頭,坐得直直的,一雙大眸子,油亮亮地盯着自己,上下不停地轉動着。照夕不由一笑道:
“你看什麽?”
雨春半笑道:“你好像身上沒有什麽傷嘛!”
照夕遂坐下了身子,那文春也在身邊追長問短,照夕遂把自己和那烏頭婆對敵之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是沒有說出“蜂人功”的名字來。
他這麽一說,直把二女驚了個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少年,竟然把馳名江湖垂四十年的烏頭婆,傷之掌下,這幾乎可說是奇聞。
照夕說完了,卻見尚雨春仍舊張着一雙水汪汪的瞳子,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笑了笑道:“我因一時心存側隐,沒要她的命,可是她已受了重傷。我想非數月之後,那傷不是會複元的,姑娘大可放心了……倒是那箱東西,姑娘要好好收藏着,以免為人再盜了去。”
尚雨春臉色一紅,只搖了搖頭含笑道:“不會的。”
她忽然拉住了照夕一只手,把一雙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緊緊觸着這只手,仰着臉道:
“管……相公!你對我這麽大恩,叫我怎麽來謝你?”
她說着把拉着照夕的那只手,在自己臉上緊緊地貼着,照夕這一霎,但覺全身血液怒漲,弄了個大紅臉!
他抖顫着身子道:“這……姑娘……姑娘……”
一面回過頭來,四處看着,卻不見文春的影子,這丫鬟倒真懂事,早早地就溜下去了。
照夕心才稍放,當時仍顯得有些忸怩不安,只紅着臉道:
“這算不了什麽……姑娘……你睡好……”
不想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那雨春竟緊緊地貼着他的手,嘤嘤地哭泣了起來。
那微微發熱,透明的淚兒,一粒粒渾圓的,都滾在照夕的手面上,他不禁吃了一驚,當時怔道:“姑娘!你……怎麽啦?你……”
雨春松了他的手,用流着熱淚的眼睛,擡頭看了他一眼,滾動的淚珠,在燈下閃閃發着晶瑩的亮光,益發顯得她是個十足的可人兒。
照夕不由怦然一陣心弦震蕩,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玉腕,讷讷問道:
“姑娘……你不要哭,你有什麽事盡管對我說好了,我一定為你去辦。”
不想雨春似有無限的隐恨和委屈,如今在她心愛的人的跟前,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然翻過了身子,趴在了枕上,香肩起伏着,竟自嗚嗚地哭了起來。
照夕這一霎時,可真是急壞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急得身上出了汗,他用力地搓着雙手道:“尚姑娘……請珍貴玉體,你有什麽憂心的事……唉!你這是何苦呢?你的傷還沒好呢!唉……何苦?”
他一連氣的這麽說着,嗟嘆着,可是這位姑娘的淚兒,竟自流個沒完,無奈他也只好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他很想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慰她一番,可是又不敢。不要看他對敵的時候,那麽威風,可是在這種場合裏,他卻是一籌莫展。
在他的意識裏,仿佛只有一個江雪勤在他腦子裏根深蒂固地生着,別的影子,那都是淡得很。
丁裳雖然天真可愛,可是他僅把她當成一個小妹妹一般地看待。有時候他雖然也想到她,可是那只是想來心喜的影子,和思慕雪勤時的愁苦情形,自然意味不一。除了這兩個姑娘在他內心,有相當的地位以外,他從沒有思念過任何一個女人,也從來再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進入他的“自我”之內。
可是這兩天以來,這個大膽嬌豔的姑娘,卻在猛力地攻擊他了……
她用力的叩着他的心扉,她使他想起丁裳的嬌嗔喜笑;亦使他念到雪勤的嬌柔多情,而兩者目前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而眼前這個明豔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