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旅行、各自的兩端
＂我們是不是該繼續了。＂李芷芸逞強。
陰陽海與黃金瀑布是一個組合景點，莫勤輝決定先往黃金瀑布走。
黃金瀑布就在公路旁，溪床上有一層厚厚的鐵鏽沉澱，染成一片金黃色。此時水量不豐沛，幾道涓涓細流，自上流洩而下。山色青翠，雖然景色并不壯觀，卻極有特色。李芷芸好奇的看一旁說明立牌，講解形成的原因。
＂莫大哥，這水有毒呀！＂李芷芸訝異。
莫勤輝他們都來過，自然是知道的。
＂不是說越漂亮的東西越毒，可不證明了。往下那一片海，也是因為鐵礦染成一片金黃，與湛藍的海水形成對比，才有個陰陽海的名字。＂
莫勤輝看着李芷芸一張臉煞白，他耐着性子解釋給她聽。
海風帶着鹹鹹的味道，李芷芸只穿着一件衛衣，風吹久了便感覺冷。忍不住抱着手臂，縮成一團。
小張的女朋友注意到了，拉拉小張的手，悄悄的跟他說。畢竟是做助理的，有着職業病，背上的大背包裏啥都有，順手拿出一件風衣，給李芷芸禦寒。
＂張大哥，謝謝你呀！＂她感激到不行。
李芷芸都已經雙手冰涼，趕忙接過來穿上。也無法理會美不美這個問題了。
莫勤輝心裏好笑，就想到臺語俗諺＂愛美不怕流鼻水＂。
＂我們繼續吧！等會兒到超商買杯咖啡，可以暖暖手、熱熱身體。＂
金瓜石就是個挖金礦的小山城，有一座黃金博物館，裏面放着一塊大金磚，每個人都能伸手摸一摸。一行人走走停停，中餐也是随意打發。因為九份假日塞車厲害，小張故意安排先逛逛金瓜石，等到下午四、五點以後，人少了，才開往九份。
九份同金瓜石一樣，是個沒落的山城，因着悲情城市這部電影的拍攝，重新熱鬧起來。老街風情，有着歲月斑駁的美麗。這裏有着一座＂阿妹茶樓＂，據說宮崎駿的卡通＂神隐少女＂，當中的湯屋是參考這茶樓畫的。小張安排好路線，帶着大家朝聖。
老街上小吃多，莫勤輝與小張腳程快，兩個女孩子腳程慢，又喜歡東看西看些小東西，倒分成兩個隊伍了。天一黑，山城裏的燈火一亮，一層一層的，有着蜿蜒迷離的美。小張領着大家，拾級而上，到阿妹茶樓裏用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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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哥，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可惜明天我就要回去了，連夜市都還沒去過，以後有機會，你能不能再帶我去呀？＂
大家靜靜坐着喝茶的時候，突然李芷芸講話，莫勤輝吓了一跳。口頭随便答應一下并不難，可是他不想。
＂我在臺北的日子不多，拍戲的時候都在內地。我們大家接的戲檔期不一定，你下回有機會來臺灣，找別人吧！＂
李芷芸臉上有難掩的失望。
結束一天的行程，小張開了一天的車都累了，莫勤輝接手開車回臺北。兩個女生坐後座，一路上睡得東倒西歪。莫勤輝一路送，送完李芷芸再送小張那一對。明天小張不需要再接送李芷芸了，莫勤輝開自己的車回家。
＂莫大哥，明天中午可以共進午餐嗎？我明晚六點的飛機。”
手機傳來的信息，莫勤輝選擇已讀不回。
林思凡這個假日很開心，丈夫、兒子都在家，外頭的飯菜，調味料、添加物多，不健康，她可以下廚做飯，給生命中兩個最親的男人吃。思凡廚藝并不好，又不喜油煙味，多半是蒸、鹵、烤的中式菜色。湯卻是做得好，她肯花功夫慢慢煲，煲出滋味鮮甜又不油膩的湯品。
兒子是吃慣了的，國棟卻是不喜。國棟的母親廚藝了得，煎、煮、炒、炸樣樣精通，尤其喜好重口味的菜式。國棟結婚多年，仍是吃不慣太太做的菜，調味清淡，色香味不全。但是他從不說，只是盡本分的将菜吃光。
國棟對于太太的廚藝，是已經徹底放棄了。思凡只講求健康，卻不研究做菜。很多富太太喜歡上烹饪課，學做菜也順便交朋友。他提過，希望思凡多出去學點東西，經營自己的朋友圈，才不至于一個人太孤單。可是思凡并不，講了幾回，國棟也放棄了。畢竟平日在家吃飯的機會不多，假日有時也要加班，想吃好吃的，他選擇上外頭的館子。
這個假期，因為量産出問題，國棟已經連續好久沒睡好覺了，疲累得只想一直補眠。思凡私心期待，國棟能陪她上戶外走走，可是老公早也睡、午也睡，到晚上哪也去不成了。兩天假期白白的睡完了，她有點失望。
莫勤輝最終還是跟李芷芸一起共進午餐，吃的是簡單的意大利面。李芷芸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差沒開口說我喜歡你。莫勤輝卻很猶豫，當朋友是無所謂。但玩愛情游戲，搞暧昧，他不覺得有趣，而且還很傷神。
他是一個人，過慣了。工作時沒日沒夜的忙，演戲是掏心掏肺，将自己最底層的感情，全挖出來的展現在人前。一拍完以後，就像受了重傷。總要花一段時間，躲起來療傷。
自己二十出頭的時候，談過幾場戀愛，有一個甚至維持了四年。都是演藝圈的人，一起拍戲，幾個月，日夜相處在一起，彼此又都了解彼此的工作，很自然而然的，因為賀爾蒙的影響，就在一起了。
可這一行就是這樣，聚少離多。這部戲在一塊，下部戲就不是了。然後又換個人在戲裏談戀愛，又是幾個月的相處，弄個不好又是假戲真做。莫勤輝私下并不開朗，休閑娛樂的趣味也很不一般。他就是喜歡爬爬小山，看看風景，再不然就是關在家裏看買回來的電影。
女孩子喜歡逛街買衣服，他不愛也不願意陪着去，連遷就一下都不肯。女生一開始會被他的憂郁氣質吸引，可是長天黑地的不開心，陪他宅在家，誰也不願意。更重要的是，他從不願意給承諾。但幾回戀愛無疾而終，說不傷心是騙人的，到底也是付出過時間跟感情。
可是到底有多傷心呢？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好像就難過幾天，睡幾天覺，也就過去了。并沒有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戲裏頭的角色，每每失戀都要來個形銷骨立，毀天滅地的哀傷，而他從來沒有過。
李芷芸與他年紀差了近十歲，真的是差的有點多。如今的女孩都這般直白，他也算開了眼了。莫勤輝很懶，從不主動追求，但是以前的感情經歷，總是有點水到渠成。那是日夜相處，同甘共苦，一起吊鋼絲、一起受熱受凍。幾個月下來，相互扶持，自然走到一塊。
跟李芷芸不同，她是年輕一輩。戲一起拍沒錯，但李芷芸戲分沒那麽多，而且下了戲并不走在一起。怎麽會主動到這個份上，他也覺得訝異。他不知該如何啓齒，委婉地拒絕這個坦率的女孩。
＂芷芸，你今年多大？＂
＂我二十三歲，不小了。＂
＂我都三十二啦！大你快十歲，看妳就是個可愛的小妹妹。這趟工作還順利吧！回去以後，好好充實自己，下部戲演技會更進步的。我也快回上海了，要不了多久，新戲要開拍，各自加油！＂
莫勤輝的态度不明不白，但臉上的神情淡然，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李芷芸算是接收到拒絕的訊號。她都追來臺北，做到這步田地了，男生這方面再不主動點，她也沒辦法再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嗯！我們一起加油！我該準備準備了，一會兒飯店接駁車會送我去機場，這幾天謝謝莫大哥你的照顧。＂李芷芸一臉落寞。
莫勤輝有點不忍，但是又怕李芷芸誤會，終究是沒多做表示。
周末結束，丈夫、兒子上班上學，思凡白日又是孤單一人。而且浩偉從今天開始，就到補習班報到，孤單的時間更長了。悔教夫婿覓封侯，是思凡的心情寫照。
家事不多，處理完之後，她收拾背包，上健身房運動。
韻律教室裏一群大齡女子，正賣力的随老師跳舞。思凡不愛跟一群人一起湊熱鬧，自己上了跑步機，以時速五公裏的速度快走做熱身，Rocky教練的課程，一會兒就要開始了。
莫勤輝結束重量訓練，他看到林思凡正站在櫃臺前，等候教練。他向她點頭打招呼，然後就自行找器材進行有氧部分的訓練。
在健身房碰上的次數多了，漸漸莫勤輝跟林思凡兩人，開始會聊上幾句。有着之前的瓜葛，兩人都是沒伴的，所以偶爾也會在無人的小店，一起吃簡單的餐點。吃飯的時候，一人滑一臺手機，也沒多做交談。
吃完以後，各回各的家。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健身房在兩家中間，離開健身房後，一人向右走，一人向左走。各自向另一端前進，不是交叉線，也不是并行線，而是在同一條在線，卻在不同的兩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