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洗去異能
趙航将自己的精神力全部凝聚在雙眼，他感覺自己的眼睛已經脹痛，仿佛要爆炸一般。可是對面的女人依舊無動于衷，看向自己的眼中仿佛帶有一絲不解與鄙視。
怎麽可能？從來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逃脫自己的精神控制！趙航歇斯底裏地想。
翡萊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精神控制，尤其是趙航這種高階異能者喪屍，對于地球生物确實可以說是屢試不爽，就連莊柯這樣的被瞪了一眼就會失神。
可問題在于，翡萊納已經不是精神力不穩定的初學者了。一滴墨再怎麽濃稠也不會污染整個大海。
趙航的眼睛越來越紅，他一直盯着翡萊納淡藍色純粹的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純潔，美麗，就像最高級的琉璃，就像淬煉的鑽石。
逐漸的，他自己也沒有感覺到，他瞪大的雙眼越來越放松，整個人的身體從緊繃慢慢松弛下來。
他沒有注意到着些，他只盯着翡萊納的眼睛。在那裏，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天空大海。他感覺自己被海洋包圍着，仿佛回到了羊水中。鮮花盛開，月光皎潔，星星照耀着每一個地方。
他迷醉在其中，輕輕地阖上了眼。
翡萊納朝莊柯歪頭示意，莊柯心領神會，從背後一手刀劈到趙航的後頸，将他敲暈，從車裏翻出來一條麻繩，三下五除二地就将趙航捆了個結實。
趙航在病毒爆發前是市立醫院精神科的一個患者。
病毒爆發後，醫院的醫生護士都最快得到消息逃離了，可是住院的病人們卻被扔在了醫院。
每一個醫院都是病毒爆發的重災區，這個也不例外，喪屍，追擊着所有手無寸鐵的病人。而所有人卻仿佛都默契地遺忘了這個孤島一樣的角落。
那一段時間，醫院宛如人間煉獄。血跡染遍了原本潔白的牆面，肉塊随意地堆積在牆角，趙航縮在床底，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
他感覺的到，自己在發燒。可他覺得那是他的靈魂在燃燒，他要涅槃了！
可就在他的大腦劇烈的疼痛，整個人精神恍惚，縮在床下用力撕咬床單的時候，一直蹒跚着腳步的喪屍，踱過了門口。它四處掃視，不知是嗅到了還是聞到了，它鎖定了，這個在邊緣掙紮的，稚嫩的異能者。
就是這麽的巧，異能爆發的瞬間被感染喪屍病毒，使趙航變成了半人半鬼的模樣。他有情緒，有理智，可他渴望鮮血，渴望感染，渴望人肉。
這樣一個矛盾的身體，加上他本就陰暗而瘋狂的精神，一個瘋子，就這樣誕生了。
他渴望關注，渴望尊重，他要建立自己的王國。
“我就是王國的王！”趙航聲嘶力竭地喊道，卻被翡萊納一巴掌呼到了後腦勺。
如果不是遇到了翡萊納，或許他真的能夠建立一個專權的王國，精神控制放到星際都能夠加入重點觀察名單，翡萊納只能慶幸這位還沒有發育完全。
現在的趙航被困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他的眼睛被翡萊納用眼罩蒙住了，三人坐在街邊的一個空了的奶茶店裏，翡萊納還有空在吧臺裏研究奶茶的調法。而莊柯正在用手機和莊斧聯絡着。
“為什麽……你也是精神控制的異能者嗎？不可能不可能……只有我是天之子……只有我！”趙航神經質地叨叨，激動處甚至不由自主地發抖。
“怎麽處置他？”莊柯問翡萊納。
“我的建議是殺了他。”翡萊納往杯子裏倒水，“他一旦成長起來，絕對是一個大禍害。”
“殺了我？呵呵”趙航聽到這句話，冷冷地笑了兩聲“你們殺不死我的……”他低聲道。
莊柯眼神一冷，剛要動手，卻見門口突然射來一道金屬針，貼面飛過。之前那個金屬異能的男人，正背着光站在那裏。
他與之前的他又不太一樣，更加沒有感情，更加冷漠，仿佛只是一具被控制的木偶。
“殺了他！殺了他！”趙航激動地喊道，身體扭動掙紮。
聽到這句話，異能者擡起頭，他的口罩已經摘下，露出被毀容了的臉，燒傷的瘡疤永久殘留在他的臉上。
他目光散焦，眼神呆滞，可身手卻異常敏捷，直撲翡萊納——趙航覺得只要翡萊納消失，就沒人抵擋得住他的精神控制。
翡萊納端着杯子，倚靠着吧臺，杯子中是剛調配好的奶茶，還散發着熱氣。
莊柯迎了上去，伸手格擋，一陣劇痛，卻見手臂青了一塊，原來異能者的手臂包裹了一層金屬，剛不可摧。
莊柯啧了一聲，幾次試探，異能者已從之前的進攻轉為防守，幾乎全身都被金屬包裹到脖子。
他不與莊柯糾纏，一心攻擊翡萊納，而翡萊納只靠在吧臺邊小口嗦着奶茶——奶茶不愧如此享負盛名，果然好喝！
莊柯眼看越打越虛，動作緩慢，卻突然暴起，使用擒拿術以巧勁對蠻勁，将異能者壓倒地上。異能者渾身冒電光，金屬導電，周而複始，抽搐着倒在地上。
原是剛才莊柯一直将微弱的電打入異能者的金屬铠甲，在剛剛突然引爆，所有電聯接起來，直接擊倒。
翡萊納将杯子放在臺子上，直接抹除趙航的精神控制痕跡，掀下趙航的眼罩，看着他緊張的眼睛，邪魅一笑。
已經休息好了，可以開始工作了。
翡萊納只用一指抵着趙航的眉心，輕輕阖眼，纖長的睫毛像是蝴蝶撲閃着翅膀，閃耀着藍色的磷粉。
精神力是很玄妙的一種力量，包容，又有攻擊性，随着個體的不同有着不同的力量與特征，是每個人天生的天賦。精神力分級并沒有很嚴格，種類繁多而雜亂，像是百花盛開，各有千秋。
翡萊納的精神力浩瀚如海，可以治愈，安撫，而此刻，則蘊含了層層暗流。
針，趙航覺得自己的眉心仿佛被針直接穿透了，一種尖銳而令人戰栗的疼痛将他釘死在原地。比起覺醒更尖銳，比起變成喪屍更冰冷。
在攪動，什麽東西在大腦中攪動，仿佛大腦被攪碎糊成一團，劇烈的疼痛。
翡萊納依舊面無波瀾，淡藍色的眼睛如水般溫柔而無情。
等翡萊納放下手時，翡萊納的臉色又透了一層，她有些疲憊地揉揉眉心，好像很困倦。
莊柯連忙扶着她在一旁坐下，擔憂地看着她。
趙航低垂着頭，渾身都被冷汗浸濕，時不時地抽搐一下，七竅流出血液，仿佛被抽除了靈魂。
“我……我的異能……沒有了……”他說話嘶啞而顫抖，正在經歷世界最殘酷的事情一樣。
“你對我做了什麽！”他大聲地嘶吼，甚至因為過于激動破音幹嘔，“你是魔鬼！你還給我！”
“這是你目中無人，肆無忌憚的代價。”翡萊納站起身，莊柯将還在暈倒的金屬異能者拖到旁邊的店鋪，跟翡萊納一起出門。
“好好享受吧，被喪屍包圍的感覺，手無縛雞之力的感覺，無法控制的感覺。”
最自大的人，就是妄想控制別人的人。而最愚蠢的人，就是只會嘗試控制別人的人。
既然boss被解決了，也沒有繞路的必要了。可因為趙航的控制消失，所有喪屍都開始了暴動。
趙航與喪屍的微妙的關系斷了，喪屍仿佛被注射了興奮劑，瘋狂地見人就襲擊。
一個女人被追趕過街角，氣喘籲籲，絕望地看着背後張牙舞爪的喪屍。
莊柯一躍而上，一腳踢爆了後面的那只低階喪屍。
“謝，謝謝你。”女人氣喘籲籲，小心翼翼地躲在牆角，護住衣服包裹的一個面包。
“沒事，正好需要問點事，你知道趙航嗎？”莊柯問道。剛才在奶茶店與莊斧聯系，他讓莊柯注意一下醫院，裏面有東西需要他幫忙調查一下。
聽到這個名字，女人一驚，有些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你外地來的？你不知道趙航？”
“他已經被解決了，你不用害怕，我就問問。”
“你們……殺了趙航嗎？”女人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感覺得到？”莊柯沒有否認。
“以前靠近這邊，總會感覺思想不受控制。他就是個瘋子，他想殺了我們所有人！”女人恨恨地說。
“謝謝你們，趙航就是個人渣！他自己變成喪屍還想讓所有人變成喪屍！”
“所有人變成喪屍？”莊柯扭頭看向女人。
“嗯，他覺得喪屍是人類進化的方向，什麽什麽的，就是瘋子！”女人避諱地看了一眼醫院。
“你們救了我，我也知無不言了，趙航原本沒這麽厲害的，他雖然異能變态，可是以前也就只能控制兩三個喪屍。有一天外地來了個人，白大褂的一看就是斯文敗類。他去醫院見了趙航之後，他就變了，更瘋狂也更強了。”女人撕開面包包裝，小小地撕了一口，放入嘴中細細咀嚼。
“他現在能控制喪屍群！甚至有普通人和異能者都被洗腦控制了，也太可怕了……”女人皺眉。
“白大褂？”莊柯追問。
“我也聽別人說的…聽說還挺帥，就是邪氣，一看就是反派的那種。”女人描述的有些模糊，不過莊柯已經重視了起來。
莊柯記下這件事情，問道：“你為什麽不去基地？”
“我們這些現在還在外面的人，誰不想去基地？”女人冷笑，“現在進基地可沒那麽容易，而且，我之前也去過，在裏面還不是會被餓死。”
“我家就我一個人了，富貴險中求，我也不怕什麽了。”女人又撕了一小口面包。
莊柯無話可說，只能從廢了的車中拿出一個罐頭，給了女人。女人也沒有客氣，禮貌地接了過去，就小心翼翼地貼牆離開了。
“我們得去醫院裏看看。”莊柯将女人的話轉述給翡萊納。
翡萊納此刻氣色好了一些，可還是一副虛了的樣子。洗去異能是一個技術活，需要耗費大量的精神力，整個包裹對方的精神海，一點點的剝離，抽取。
翡萊納之所以選擇這樣的方式而不是直接将趙航殺死，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慮。翡萊納感知到趙航的精神力受到過不正常的催化，強行提升控制單位。
如果突然将其殺死，斬斷控制聯系，只會使喪屍徹底暴動，與他聯系過的人也會精神力受損，輕者暈厥，重者腦死亡。
這，既是一種懲罰，也是拯救措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