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醉酒
莊柯一回頭，發現只是一小段時間沒看住，翡萊納的全身皮膚已經紅透，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蝦，仿佛還冒着熱氣。藍色的眼睛此時尤為顯眼，水汪汪一片，好像被高溫融化了一樣，含着無盡的溫泉。
飯碗被穩穩當當放在一邊，還剩着半碗，她手裏空蕩蕩，只有倒在一邊的聲音制造者二鍋頭空瓶提示這剛剛發生了什麽。
“翡萊納？”莊柯顧不上吃飯，一把扶住她，焦急地摸翡萊納的額頭，叫着她的名字。
當莊柯被襯托得有些涼的手覆上額頭時，翡萊納有些迷離的眼睛一亮，仿佛瞬間清醒。她直直的站起身，将莊柯吓得後退一步。
翡萊納動作就像機器人一樣，好像在依照一個指令一個指令動作。她猛地把臉湊近莊柯，莊柯下意識往後縮一下頭。
翡萊納沒有一點瑕疵的皮膚近在眼前，紅彤彤的仿佛要滴出血來，在莊柯看來意外的可愛。
翡萊納嘟嘟囔囔的說着什麽，莊柯側耳去聽時，卻發現翡萊納說的是誇爾語。雖然聽不懂，可也能從語氣中聽出撒嬌。莊柯感覺自己的臉也有些紅了。
翡萊納身上一直有種草木的香氣，帶着隐隐的花香，不膩，而非常淡雅，纏人。在白酒有些辛辣的味道中，格外暧昧。莊柯握緊拳頭，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莊柯想要扶着翡萊納坐下，喝點清水冷靜冷靜時，翡萊納卻清了清嗓子，大聲吼了一句莊柯聽不懂的誇爾語，然後同手同腳地走出屋子。
天已經黑透了，客廳沒有開燈，一地玻璃碴子在透過窗子的月光中顯得怪異冰冷。
翡萊納卻雄赳赳氣昂昂，用莊柯從未見過的氣勢走了出去，跺地木地板咚咚響。莊柯一瞬間以為耳邊響起了軍歌，回到了軍隊的操場上。
她下了樓梯，甚至被皺起的地毯絆了一下，幸好被一直跟在身後的莊柯半扶住了。她搖搖頭穩住身體，到了大廳，在黑暗中從空間鈕放出一個一人高的機械，以及零零碎碎的設備，連接上線以及各種按鈕，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的藍光。
幾塊浮動屏幕快速地閃動着數據，翡萊納興奮地輸入指令，修改程序，五指紛飛，眼神放光，口中還念念有詞。
莊柯站在樓梯口，無語地看着這仿佛科幻片中的科技怪人的一幕，有種一只科技小龍蝦的錯覺。他感覺自己被知識的力量震住了，一種說不清是遺憾還是什麽情緒使他有些羞愧又不安，他轉身回去洗碗了。
清晨，太陽終于從地平面升起，給破敗的人類社會帶來一點光亮。樹影攢動，小鳥從枝桠間探出頭來，照它以往幾年一樣，捕食，飛翔。
翡萊納蜷縮在床上，她呼吸淺淺而悠長，皮膚已經恢複了正常，在照射進來的陽光下清透白皙，正在熟睡中。
莊柯看了一眼，确定沒有大礙後，輕手輕腳地回房間，将白粥裝到保溫碗裏，放在床頭櫃上，寫了一張紙條就出了門。
盡管還是早上，天氣依舊炎熱，太陽已經開始炙烤大地，樹蔭以及草地勉強帶來一絲清涼。
別墅區雖然住的都是大戶人家，可依然傳承了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在小花園裏大多種的蔬菜果樹。
由于無人看管，已經肆意生長。莊柯轉了幾個院子，才采摘了一袋子的各類蔬菜。
當他進入另一座小別墅時，腳還未踏進去，就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輕輕側頭，嗅着空氣中順着風飄來的一縷血腥味。
屏息凝神，隐約能聽到一些不同于風吹樹動的聲響。
他疾走兩步，隐入別墅的陰影角落中。
喘息聲，野獸的喘息聲，不同于人類的雜亂奔走聲，以及口水的聲音。莊柯的心不由提了起來，集中精神，手中電光隐現。
遠處而來的，是一群，一群狗。
為首的可以辨認出是一只邊牧。原本黑白配色的他染上了大面積的紅。他的眼睛赤紅，顯然是喪屍化的特征。口中口水不受控制得往下滴，原本憨态可掬的樣子已經變得兇惡猙獰。
他帶領着四五只狗狗，眼睛都是黑的，顯然都是這裏以前的寵物狗，被抛棄後跟随邊牧生活。
眼看他們要路過這裏，邊牧皺了皺鼻子，逐漸停了下來，俯下身一邊喘息一邊嗅着地面，在莊柯蓄勢待發的時候，鎖定了莊柯藏身的角落。
“嗷！”邊牧發出并不是狗叫的吼聲，像箭一樣沖了上來，身後的狗狗們遲疑了一下，也追了上來。
普通的狗都不好對付，更遑論四五只加上一直喪屍犬。莊柯腳蹬着磚，手抓住上面的角，一翻身，到了二樓的露天陽臺。
邊牧一躍，長長的利爪甚至擦到了鞋底。
速度驚人。
莊柯手撐欄杆縱身一躍，翻滾一下，瞬間到了狗群的後面，邊牧就是聞到肉味不撒手的狗，敏捷地轉身撲來。
莊柯手一揮，一道閃電打去，卻被它閃過，只燙焦到了腳邊的一縷毛發。
野獸打架從來都是純粹力量的爆發，并沒有過多的招式。
邊牧一個飛身撲了上來，長大嘴想要撕咬，臉皺在一起，赤紅的眼睛沒有一點感情，比喪屍更純粹的混沌。
莊柯大致記下了它的特征以及基本數據，兩道電光相撞，炸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光閃過後，地上只是一條無頭狗屍。
喪失了首領，群狗無主，又被剛才那一幕鎮住，瞬間作鳥獸散。
這是遇到的第一頭喪屍犬，或者說是動物喪屍。
翡萊納伸個懶腰，從床上坐起身，迷迷糊糊地揉了揉頭發，想起了昨天發生的所有事，隐隐約約知道昨晚上自己累到睡着後是莊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搬回了卧室。。
根據親身體驗，地球的酒對誇爾星人靈感的激發是有效的，與此同時，刺激程度是加倍的。
翡萊納的頭漲漲的疼，看到一旁的紙條與保溫餐盒，去洗漱了一下，一點一點的喝粥。
喝碗粥後，到客廳将昨天的産出收拾了一下，記錄昨天的靈感與進度，疲憊地又癱倒了沙發上。
光腦溫馨提示，酒精有害誇爾星人精神健康，非必要請遠離。
大門打開，莊柯風塵仆仆地進來，扛着一袋子蔬菜，像是農作歸來的伯伯。
“翡萊納，身體還好嗎？感覺怎麽樣？”莊柯邊收拾邊問。
“沒什麽事，就是很累……頭有點疼。”翡萊納面無表情。
“那就好，昨天真是吓到我了。”莊柯笑着看着她，“全身都紅了，跟平時特別不一樣。”
翡萊納撇撇嘴，有些難堪，她沒有在別人面前如此失控過。
“翡萊納，我剛才在外面，見到了一個喪屍犬……”莊柯從兜中拿出晶石，跟人類的別無二異，只是顏色淺淡了很多。
“喪屍犬？”翡萊納接過來，對着陽光觀察一會。“是哪種狗？”她歪頭問道。
“邊牧。”
“一般來說，比較聰明的動物是會感染病毒的，畢竟人類也是動物的一種。”翡萊納托着下巴，“只是概率很小，那只狗以前應該很通人性。”
莊柯不知該說什麽，惋惜或是遺憾，都沒有用。邊牧确實都很聰明。
“不過……病毒的強度以及感染性已經在逐步加大了……你們必須要加快步調了。”翡萊納補充道。
莊柯抿抿嘴，想起就算能夠聯絡，可平時忙到也不會發超過兩條短信的哥哥，以及所有正奮戰在前線的研究人員們。
“內個……咳，昨天喝的那個酒，上面的吧臺還有類似的嗎？”翡萊納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眼神飄忽。
莊柯回過神，皺着眉無語地瞥了她一眼，無情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再次啓程，慢慢接近城市中心，喪屍逐漸增多，路程也越來越不好走了。有的路段被殘肢屍體以及破損的車子堵住，還得莊柯下車搬運挪出一條路來。
偶爾也會遇到疲于奔命的人，四處躲藏，像老鼠躲藏在夾縫中求生。用貪婪且危險的眼神掃過車子，莊柯一時竟分不清是活人還是喪屍。
可令莊柯奇怪的是，這個市喪屍與人類的相處氛圍有些怪異。有時喪屍明明感知到了活人，卻不主動攻擊，而人類也對喪屍避而遠之不進攻。
這個情況越接近市中心越明顯。
翡萊納倒是老神在在，用光腦看《母豬的産後護理》看的津津有味，甚至用軟件建模了一只母豬，通過設定程序使其産崽，親手實踐。
進入一條大路，莊柯翻看根據地圖，前方是一家市立醫院，占地面積廣大，越接近那裏，莊柯越覺得不太舒服，好像有什麽東西影響着他一樣。
餘光一瞥，什麽東西在路邊二樓商鋪處一閃而過，莊柯以為是窗戶反光，便沒有在意。
快接近醫院的路口，被象征性的圍起了一圈路障，要繞路的話得拐回去換另一條路，莊柯下意識想要直接開過去。
“別過去。”翡萊納突然開口，手還不停地翻看着書。
莊柯直接調頭，然後才問:“怎麽了？”
還未等翡萊納回答，莊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精神力波動，一個急剎車，堪堪停在前面突然刺出的金屬刺邊，輪胎甚至已經觸碰到了它。
莊柯銳利的目光瞬間射向旁邊的商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一個黑衣服的人影躲在柱子後面。
一擊失手，那人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便果斷地選擇撤離。可莊柯已經快速的翻身下車，擺動雙臂沖了過來。
莊柯跑動的速度極快，微伏身子壓低重心，大步躍進。
“站住！”莊柯一聲大喝，伸手去拽那人的衣領。
可那人一矮身，躲過了攻擊，回首一揮，一道反光而過，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把簡陋而鋒利的金屬刀。
莊柯左手從下把住他的手腕，右腿一掃，将那人撂倒在地，可他靈巧地一翻身，手中的武器直襲莊柯的右腿。
莊柯躲也不躲，一聲金屬碰撞聲，那人一愣，顯然沒有意料到。莊柯右腳發力，直接踢向那人的腹部，一腳将他踹出三米遠。
黑衣人借力一滾，起身後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跑去。卻看到一道閃電直直地打向他的腳尖，一個剎車，前面的瓷地板七分八裂，留下一個黑洞洞。
“站住。”莊柯一字一頓地說。
那人緩緩轉身，只見他大熱天還穿着一個黑外套，帶着帽子遮住了眼睛，帶了一個黑口罩，手中還握着他的武器。
這是一個金屬異能者，而且實力不弱。
“為什麽攻擊我們？醫院裏有什麽？你是誰？”莊柯問出他的問題，中間夾了一個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們，去醫院。”那人聲音嘶啞且難聽，就像是金屬摩擦的響聲，讓莊柯不由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