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虐身不如虐心 (4)
?你要不想嫁他,我去求求父皇,他一定不舍得你受苦。”唐昊是真心不想讓自家姐姐嫁人,張雲閑他能勉強接受,因為是熟人,今後就算嫁過去了,也能常常見面。
那陸寧跟他根本不熟好吧,而且聽說家裏人挺多,今後姐姐不會連出個門都被管束着吧,這讓唐昊是萬分的放心不下。
唐茶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君無戲言。昊兒的心意姐姐知道,可就算嫁人了,我也一直是你的姐姐,不會變的。”
“那你會經常進宮來看我嗎?”唐昊聲音悶悶的問道,書上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日後姐姐會不會一心都在驸馬身上,不理他了呢。
唐茶輕輕的抱住唐昊,像他小時候睡不着覺時,哄他一般,拍着他的背,柔聲道:“會的,怎麽不會。這裏是我的家,你和父皇母後都是我最親的親人,不論發生什麽,你們在我心裏,都是最重要的。就像昊兒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可愛乖巧的弟弟,姐姐怎麽會不來看你!”
“嗯,你可別忘了今日說的話。”唐昊在唐茶的懷裏,略帶鼻音的說道。
唐茶也覺得鼻子一酸,往日在宮裏與唐昊一起說笑玩樂的場景浮現在她心中,也不由的落下淚來,正聲說道:“姐姐永遠都不會忘。”
屋裏姐弟兩默默流淚,屋外徐皇後和皇帝陛下在抱頭痛哭。
“該死的陸寧,朕反悔了,等下就下旨把你發配邊疆!”皇帝陛下一邊擦着鼻涕一邊說道。
“對!趕緊發配!臣妾替陛下磨墨!”徐皇後附和的說道,她的眼淚珠子流個不停,不一會兒便把皇帝陛下胸口的衣服打濕了。
“嗚嗚嗚嗚。”
“嘤嘤嘤嘤。”
何光在一旁,聽到兩位主子哭的凄慘,也忍不住多愁善感的抹了一把淚,哎呦,就讓這二位哭個痛快吧,反正聖旨都剛剛送出了宮,再反悔也沒用喽。
大公主殿下要嫁人的消息,随着到達陸府的聖旨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頓時滿城的百姓都沸騰了,唐茶在百姓中名聲極好,此時她的婚事,自然是成了百姓茶餘飯後最常談論的話題。在全城八卦的氛圍裏,陸寧的老底頓時被扒了個底朝天。
“聽說這陸公子原先文采出衆的,後來棄文從武,上次跟陛下出征清剿倭寇,是立了大功的。”
“不錯,你有所不知啊。他乃是陸老将軍的嫡次子,身份尊貴咱們就不說了,可他啊卻是個肯幹實事的人。人家權貴子弟都舒舒服服的呆在長安城內,好酒好菜的吃着,他卻自請出戰邊疆,為陛下掃清西域叛黨的窩點,就沖這點啊,我就敬他是條漢子!配得起咱們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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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還俘虜了好多人,啧啧,我外甥家的朋友的嫂子就住在陸府附近,曾經看過這位陸公子的本人。據說是生的極好的,配咱們唐茶殿下,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是的,因為唐茶在長安城內的超高人氣,大家談論她的時候,都會說出是“咱們殿下”,可見她在城中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了。
不同于百姓的一片叫好聲,權貴大臣們心裏卻是酸酸的,澀澀的。怎麽好事居然落到了陸家小子身上了!真是羨慕嫉妒恨啊!這回頭看着自己的晚輩,就怎麽看怎麽不對。
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人家都能出征邊疆打叛賊了,你們怎麽天天窩在家裏吃酒聽曲子玩戲子?怎麽就不能多讀讀書練練武,也去弄個功勞回來。多學學人家陸寧,不求你們也能尚個公主回來,但求能有人家的一二分本事,就半輩子不愁了。
一時間,陸寧又成了“別人家的孩子”,惹來了不少贊賞和暗地裏的白眼。
特別是有意于唐茶的俊傑們,心裏的滋味就別提了。咱們論家世,輪才華,論相貌,哪點不如陸寧了啊!咱們讀書認真,習武努力,平日也是挺潔身自好的啊,陛下您怎麽不選我們啊啊啊!
關于陸寧尚主消息傳到張雲閑耳中,他又傷了一次心。他不願母親擔心,表面上跟往常一般無二,倒是張母發現了自己兒子的一些端倪,卻并不說破,只是趕他出去散散心,別整天悶在家裏想東想西的。
張雲閑是一點都不想出門,并不是因為他想在家裏,找個無人的角落偷偷以淚洗面什麽的,而是他如今被人盯上了。一出門,走不了幾步,保準會被那人跟上。
又一次被自家老娘趕出來散心的張雲閑,看到跟在自己身後的周若藍,覺得天天這樣也不是辦法。于是心一橫,決定來個大攤牌。他轉身進到旁邊的酒樓裏,要了個雅間,點了一桌酒菜,便開始自飲自酌起來。
不一會兒,周若藍便推門而入,坐到他的對面,點了瓶桂花酒,慢慢的喝了起來。
兩人各自喝各自的,也不說話,待到酒過三巡,菜肴都吃的差不多了,張雲閑才開口道:“我不想騙你,我心中還是放不下大公主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霧裏看花
周若藍聽了張雲閑的話,眼皮子眨都沒眨,只點了點頭,淡然的說道:“嗯,這些我知道,你又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真能那麽快的就放下,就奇怪了。”
“你要嫁我也是萬萬不能的。我自幼便立誓必定要闖出一番事業,如今陛下對我有知遇之恩,皇子殿下年幼我也将用盡所學輔佐與他。日後我必要高升的,我的夫人也會出入權貴之家,與各位大人的內眷走動交際。你原本是陛下的妃子,城中認識你的人頗多,難道你願意做妾,整日呆在後宅,足不出戶?依我看,你并不是那般以男人為天的女子。”
張雲閑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他打算把一切都攤開了說,讓周若藍明白他們兩之間并無可能。他也不是毫無責任感的毛頭小子,能為了女子抛下一切,遠走他方,更何況他對周若藍并無那般深刻的感情。
周若藍也大口喝了一杯,說道:“可你也并不打算馬上娶妻,起碼這幾年都不。”
張雲閑點點頭,情場失意,他便準備在這段時間好好的向過去告別,那驚鴻一瞥的少女永遠在他心裏有一席之地,但他卻打算只遠遠的祝她幸福便好。
“我也沒打算這幾年就嫁人。”周若藍平靜的說道:“平心而論,若我不曾進宮,憑我的樣貌手段,當你的妻子是綽綽有餘了。我知道你現在對我并不是喜歡,但那只是現在,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如果日後,你離開京城外任,那時你又未曾娶親,那你為何不考慮考慮我呢?”周若藍不愧是位奇女子,一板一眼的開始分析道:“陛下栽培你的心人皆知之,此次因大公主的事,他定會覺得對你有所虧欠。京中雖好,但要往上爬卻是太難,你的年紀資歷不混個一二十年是出不了頭的,還不如讓你外放。”
“你原先在同洲做的很好,陛下要是想補償你,會讓你繼續外放,一級一級的往上升遷,十年內,當個封疆大吏也不是沒可能!到時你正當壯年,二皇子繼位後,由你在外面幫他鎮守着,你們師生情深,他必定是萬分放心的。”
“你在外面,更需要個有能力有手段的夫人,幫你跟當地人士的夫人們打好關系。長安城中的貴女們,哪個能跟你去吃苦,哪個又能放下身段去跟當地之人交際往來?她們向來是嬌滴滴的,每日喜歡些吃食打扮的,你确定能對你有助力?”
“我們周家是沒了,但對你來說卻是比那些有背景的人家更好。你雖然厲害,但你們張家就你一人,對世族權貴來說,控制你是易如反掌的,你難道不怕辛苦半天的基業,最後變成為他人作嫁衣?”
周若藍款款而談,有條有理。張雲閑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喝着酒,等她說完,不由長嘆一聲,道:“你若身為男兒身,那必定是個厲害的對手。”
“我說了這麽多,你考慮一下。”周若藍微微一笑。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不能同意。”張雲閑答道。
“這是為何?”
“因為對你不公。”張雲閑十分誠懇的說道。
“你說的都對,要是陛下将我外放,娶你是對我極其有利的。但那是利用,并不是真的感情。”
“我雖需要我的妻子與同僚的的夫人交際一二,卻并不想用這種手段鞏固我的地位。我對你并無感情,要真這麽做,便是對你的利用,就算你心甘情願,我也不齒做下這等事情。我娶妻子,必定是因為我敬她愛她,而不是因為她對我有用處!”
周若藍聽了這話,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我的眼光還真不錯。”她看了看張雲閑說道:“我對你的心意如何,你是知道的。現在你滿心都是大公主殿下,自然是看不到我。不過沒關系,有一見鐘情的,便也有日久生情的!待到你眼裏有我那一日,可萬萬要讓我知道。”
說完,她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對着張雲閑笑道:“書呆,告辭了!”說完,便推門而出。那動作幹淨利落,透出一股說不出的灑脫勁。
張雲閑微微一嘆,放下了酒杯,起身推窗遠眺。天空中依舊白雲朵朵,樓下依舊車水馬龍,他眼簾低垂,看着周若藍的身影混入了人群中。
周若藍在人群中慢慢的走着,直走到一個人少的地方。她在城裏七拐八拐的,确定無人跟着自己後,這才進到一個小巷中。最裏面的宅子,便是她在長安城內落腳的地方。
她關上大門,似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靠在門板上,雙手捂着眼睛,一動不動。良久後她嘴唇輕動,說出了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低語聲:“傻瓜!”
過了幾日,長樂宮裏迎來了一位小賊。
此賊自以為神不知故不覺的,偷偷翻牆而入,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皆在別人的眼皮底下。他拿了顆小石子,往那佳人的窗戶上一丢,石子落地,便聽到那窗戶“吱呀”一聲打開了,一位高大的宮女疑惑的往外探出頭來。
“青雪姑娘,青雪姑娘。”小賊輕聲的說道。
青雪循聲看去,便看到了陸寧正躲在一顆小樹後面,露出了大半個身子,正在向自己招手。
青雪遲疑了一下,問道:“陸公子,你這是做什麽?”
“你家殿下在嗎?我有話跟她說。”陸寧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唐茶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陸寧猛的轉身,便看到唐茶正坐在花園中的涼亭裏喝茶,這涼亭左右都是樹木花叢,剛才他的舉動都被唐茶看到了眼裏。
“殿下,我,我。”陸寧此時看到了唐茶,反而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低着頭,不敢正眼去看她。
唐茶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嬌羞個什麽勁?有什麽事過來說。”
陸寧按耐住一顆跳動的少男心,挪着小碎步坐到了唐茶的旁邊,擡頭看了眼唐茶,卻突然又呆住了,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唐茶微微皺眉,這陸寧是怎麽了?是不是那日擂臺傷的太重,打到了頭?
“殿下,我,我真的太高興了。”陸寧看着唐茶,忍不住開口說道:“殿下你知道得償所願的感覺是如何的嗎?就如我現在這般。我一直以來所作的所有事情,所有努力,都是為了像今日這般,能坐在殿下身邊,與殿下說說話,沒想到,我竟有美夢成真的這一日。”
唐茶聽了他的話,也忍不住笑了,說道:“男兒當闖出一番自己的事業來,你的事業就是為了跟我說說話?”
陸寧認真的點點頭,說道:“別人怎樣我不知道。我出去剿匪打仗,建功立業,全都是為了殿下。之前你對我那般讨厭,我本以為這輩子再不能如願了,沒想到,嘿嘿。”
唐茶問道:“你今日進宮來所為何事?你如今已經不是父皇的侍衛了,是怎麽進來的?”
“是皇後娘娘給了我一塊令牌,讓我有要緊事就可以直接用令牌進宮。”陸寧解釋道。
“要緊事?”
“是的,殿下。我今天就是想來問問,殿下你的公主府是讓內務府建還是咱們自己選地方?裏面的院子閣樓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要弄成的樣子?你想要什麽樣式的花園,是要長安城內流行的假山高樹那種,還是喜愛南方的小橋流水的樣式?還有殿下不喜歡什麽花草?我讓匠人們不要種了。”
陸寧噼裏啪啦說了一大通,唐茶也不打斷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等他說完後,唐茶才說道:“你考慮的頗為仔細。”
“我想着,以後咱們住的地方,雖比不上長樂宮,但也不能差太多了。”陸寧笑道:“殿下,你的意思是?”
“就按內務府弄的去辦吧。這些事母後早就交代下去了,公主府就在你們陸府不遠的地方,現在還在修。我看過那房子的圖紙,還不錯,待到差不多冬天是就能修完。修完後,透透氣,就能入住了。”唐茶倒了一杯茶,端給了陸寧。
“你要想收拾下花園什麽的,有空了便去看看,你自己拿主意,我沒什麽特別不喜的東西。就是花園裏的荷花池不要太大太深,小小一個,養點鯉魚就行了。”
兩人就在涼亭裏坐着,慢慢喝着茶,慢慢你一言我一語的讨論起将來的生活該如何安排。此時春暖花開,天氣暖洋洋的,不時有幾只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遠遠看去,亭子裏的唐茶與陸寧。一位是美人如畫,另一位是君子如玉,像是直接從畫卷中走出來一般。
徐皇後在遠處看了半天,在沖上去踢走陸寧和自己默默走開讓孩子們多相處相處之間掙紮了下,看着那對璧人,終還是拉着垂頭喪氣的皇帝陛下離開了。
唐昊跟在他們琢磨着,看來姐姐在兩人相處中是占了上風了。日後,他是不是要對陸寧态度好上那麽一點點,當然只有那麽一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
☆、十裏紅妝
唐茶端坐在長樂宮內,任由梳頭宮女幫她細細的梳妝打扮。
皇帝陛下早先已給了唐茶聖尊鎮國公主的封號,朝臣略有微詞,覺得品級太過,連皇帝陛下的姐姐定國大長公主的品級,都沒有唐茶的高。這日後定國大長公主見到唐茶還要行禮的。
連日心情不佳的皇帝陛下,當場便發飙了,把有意見的大臣罵了個死去活來的。人家是皇帝,文韬武略的,自然罵人也是不用髒字的,就是引經據典冷嘲熱諷的,愣是讓滿朝文武都閉了嘴。
後面再有關于唐茶殿下不符規矩的事,大家都知趣的裝沒看到。皇帝陛下的心頭肉啊,誰敢不怕死的上去戳一戳?
于是唐茶的公主府建的是美輪美奂的,不過那是裏面的閣樓小院。外面的大門圍牆還是規規矩矩的,就是圍牆高了點,門口的石頭獅子大了點,外面街道上巡邏的衛兵多了點。
在皇帝陛下百般不舍,陸寧望眼欲穿的等待中,終于到了唐茶大婚的這一日了。
按皇帝陛下的點子,要在這全長安城內大擺流水席,全城的樹上都裝點上絹花顯得喜慶,迎親的隊伍一邊走,一邊派人在旁邊大撒銅錢和糖果,用皇帝陛下的話來說,就是:“讓全城的百姓閃花眼!”
後來還是被徐皇後勸住了。
“陛下,聽說那陸寧上面還有個兄長,已經娶親了。如今這樣子的,日後她們妯娌也不好相處。再說,普天同慶也有許多法子,今年冬天冷,不如把這些錢財拿出來,用茶兒的名義,在城外多蓋幾個粥棚,也算是替茶兒積福了。”
徐皇後覺得,自己和陛下給唐茶的嫁妝已經有些太過了,就連現在公主府裏的東西,許多都是皇帝陛下偷偷放進去的。愛女心切的皇帝陛下,已經到了,看到禦花園裏有顆稀罕好看的花草,都要趕緊挖了,連夜種到公主府裏去的傾向。
有些珍貴的大件物品,已經放到了唐茶的公主府裏。比如半人高的珊瑚樹,翡翠為枝葉寶石為果的祈福樹,還有如今已經少有的沉香雕成的桌椅擺設,此刻都在唐茶的小院裏靜靜的擺着,就等公主府的主人來到,再一一的把它們整理出來。
“驸馬的功績擺在那裏的,日後他還要入仕,咱們要補貼茶兒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又何必非要擺在明面上呢?”
這才把皇帝陛下勸住了,沒讓他做出什麽更瘋狂的舉動。
十一月十五日,宜嫁娶,訂盟 ,會親友 ,入宅 ,大吉之日!
這一天滿城的樹上還是綁上了各色的彩花,有的用絹,有的用布,有的用彩紙,這乃是百姓們為了祝福大公主,自發綁上的。
一車車的嫁妝,從宮門出發,一直到了公主府中。先入公主府的太監已經回宮了,後面的太監還沒出宮門呢。唐茶在轎子中,聽着外面百姓的祝福,又想起出宮門時徐皇後那哭花的妝容,不禁覺得有些緊張,這,就要出嫁了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上花轎,但如今緊張又期待的心情卻是相似的。
在蓬萊宮中,德妃淑妃都來給唐茶添妝,德妃偷偷給了唐茶一個鑲金的小盒子,小聲說道:“裏面都是後宅裏要用的,上面有個小條,你一看便明白。”說完還對唐茶眨眨眼睛。
淑妃也給了唐茶一個玉镯子,卻是她常帶的。唐茶知道這镯子是淑妃從娘家帶來的,冬暖夏涼,帶了蚊蟲也不近身,十分貴重。她剛想推辭便被淑妃抓住了手腕,直接往上一套,說着:“可別嫌棄我這是舊镯子,從我嫁給你父皇後,就一直帶着。我也沒有能傳給的人,這镯子便傳給你,也算是我的一個念想。”
唐茶連忙道謝,對淑妃娘娘道:“我母後在宮裏有看不到的地方,還望兩位娘娘多加幫忙了。”
德妃笑道:“那還用你說。如今咱麽這宮裏安穩了許多,就算我和淑妃妹妹是吃素的,你母後可不是!”
“娘!”在一旁的唐詩聽了德妃嘴裏沒把門的話,急忙的叫了一聲,看德妃滿不在意的模樣,只得扶額嘆了口氣。她拿出了個精巧的香囊,送給了唐茶說道:“大姐姐,我那的東西都是母妃的,拿來送你也顯不出誠意來。這香囊是我親手縫制的,裏面裝的是宮裏禦花園中四季的鮮花,我問過何太醫,都是不相沖的。希望大姐姐帶着香囊,聞着那花香的時候,能多想想我們。”
唐茶接過香囊一看,上面的手藝是不能跟宮裏的繡娘相比的,但也是一針一線,認認真真縫出來的。她見如今唐詩說話也不愛結巴了,待人接物更是落落大方,不由笑道:“四妹妹真是長大了。再過些日子,都可以幫襯德妃娘娘了。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等下便戴在身上。”
轉過頭來,便看到徐皇後淚眼婆娑的看着她。母女兩攜手對視,萬般心事盡在不言中。
“茶兒你一定要好好的。”
“母後您要多保重。”
兩人同時開口,說出的話卻是相似的內容。唐昊的聲音在唐茶身後響起:“姐姐,要是驸馬欺負你,你只管進宮來告訴我,我和父皇會好好跟他談談的。”
唐茶擦了擦眼睛,說道:“你又在做什麽?好好的日子,怎麽帶了個面具在臉上,趕緊取下來吧。”
“不,不要,這面具可大有來頭,據說能祈福呢。我可萬萬不能摘掉的!”唐昊急忙退後了幾步,緊緊的護住自己的面具。
唐茶聽他的聲音不對,狐疑的問道:“你的嗓子怎麽啞成了這樣?莫不是昨晚偷偷哭了一晚上吧。”說完,恍然大悟的看着那面具說道:“怪不得要帶面具呢,原來是因為你.....”說道這裏,唐茶突然頓住了,上前摸了摸唐昊的頭,輕聲道:“我受了委屈,一定找你和父皇幫我出氣。”
唐昊重重的點了點頭,帶着濃厚鼻音的說了聲:“嗯!”
而皇帝陛下卻怕自己當着大老婆小老婆的面,繃不住,失聲痛哭有損龍威。便提前跟唐茶兩人單獨道別,此時人一多,他便躲了起來。不過那屏風後面露出的明晃晃的龍袍一角,和偶爾傳來的抽鼻子聲,衆人都頗有默契的假裝沒看到沒聽到。
臨出門時的回憶不停的湧上唐茶的心頭,再長的路也有盡頭。随着轎子的搖晃,公主府終于到了。
轎子在門口停下,唐茶便聽到了周圍的一陣哄笑聲。接着,轎簾揭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笑意說道:“殿下,我來接你了。”
唐茶擡頭,看到陸寧一身火紅的新郎服。
喜慶的顏色襯得他更是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裏柔光流轉,嘴角帶着掩不住的笑意。一雙白皙修長的手,伸向了唐茶,伴着陸寧溫柔的聲音:“娘子,我們一起進去。”
唐茶只覺得有點微微的目眩,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放到了陸寧的手中,陸寧的手幹燥卻十分的溫暖。
他輕柔卻堅定的回握住了唐茶的手,兩人目光接觸,像是一眼萬年般,唐茶只覺得自己心中那厚厚的堅冰像是破了一個小口,一股淡淡的暖流從那缺口處流出,溫暖了她整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聲勝有聲
陸寧伸了伸懶腰,站起身來,略微活動一二,便披上了自己的外袍走出門去。外面的長廊上,幾位大臣正在閑聊,看到陸寧出來,紛紛向他行禮問好。其中一位大臣笑道:“陸大人這是要回去了?”
陸寧對那人笑了笑,說道:“你們還不走?今兒這天氣不好,怕是要下雪了。”
“我們正想一起去城裏的聚德樓小酌一下的,現在天冷,配上他們的招牌羊肉鍋子,正是剛好。陸大人要不要一起?”
“不了,犬子發熱還沒好,我有點放心不下,要回去看看。”
見到陸寧要回去,幾位大臣便紛紛像他告別,陸寧點點頭,便從兵部的大門走了出去,外面公主府的馬車果然已經等候多時了。他掀開簾子,裏面的熱氣一下子便迎面撲來,車廂內擺着一個小桌子,上面放着熱茶和幾碟新鮮果子。
見到陸寧上了馬車,幾位大臣都沒有說話了。直到那馬車開動,走到看不見了,才有人嘆道:“陸大人真是好福氣!”
“可不是嗎?前幾年陸大人尚了大公主,還有那等子酸人,背地裏說什麽他雖然得了富貴,但一定夫綱不振,關起門來都得聽大公主得。沒想到,大公主卻不是那等驕縱之人,你們沒看到啊,剛才陸大人出門穿的袍子,便是大公主看天色變了,差遣家丁送來的。”
“人家是名副其實的郎才女貌!陸大人如今兒女雙全,又跟大公主殿下和和睦睦的,這眼看新皇要登基了,他怕是又要再高升了!”
幾人對視一眼,突然都笑了:“走走走,咱們冒什麽酸水啊,去吃酒去!”
這邊陸寧到了公主府,馬車進了門,便看到一位皮膚黝黑的壯漢迎了上來,他頭發略卷,看到陸寧,便拱手說道:“老爺,夫人已經備好了熱鍋子,等你過去呢。”
陸寧接過他遞過來的暖手爐,問道:“少爺如何了?”
“少爺的燒已經退了,現在吃了太醫給開的安神藥,睡下了。”
陸寧點點頭,突然說道:“算算日子,青雪也快生了吧,阿土你這幾天就回去歇着。女人家生孩子,總要丈夫在旁邊陪着,心裏才有個底。”
阿土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說道:“我娘子說沒事,還是我沒事在她跟前晃的她煩。産婆什麽的夫人已經找好了,等發動了時候,她才叫我過去。”
“名字可取好了?”陸寧問道。
這位阿土,原先跟他也算是同僚,乃是陛下身邊的貼身護衛。唐茶大婚的時候,陛下便把他賜給了唐茶,陸寧便讓他在府裏當了侍衛總管。沒過兩年,阿土便紅着臉,跑去向公主求娶她身邊的陪嫁宮女青雪。
陸寧婚前吃了不少青雪的老拳,本以為阿土會被惱羞成怒的青雪暴打一頓,陸寧都準備好茶水板凳等着看好戲了。可沒想到的是,青雪在唐茶詢問願不願意的時候,居然破天荒的紅了臉,爽快的應了下來。這讓陸寧差點驚掉了下巴。
如今兩人的第一個孩子就快生了,陸寧不由感概,這要是生下來是男孩還好,以後長大了必是位高手。可要是女孩,以後不知要有多少男子要被她揍了。
常阿土聽了陸寧的問話,撓了撓頭,說道:“我家娘子說,已經求了夫人,到時候等孩子生下來,由夫人幫着取個名字。”
兩人說話間便到了內院,常阿土不便進去,陸寧便跟着前來接他的青杏一起往主院走去。
一推門,便聞到了羊肉特有的香味。
“爹,爹回來了。”一個清脆的童聲響起,一團粉色的團子撲入到了陸寧的懷中。陸寧舉起那粉團子,笑道:“靈兒有沒有乖乖的。”
名叫靈兒的女童,長的是極好,白嫩嫩的小臉上,此時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像極了唐茶幼年的時候。
“靈兒乖乖的,還幫娘親照顧哥哥呢。”靈兒得意的說道,扒在了陸寧的脖子上,不松手。
陸寧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抱着她坐到了桌子旁,深情款款的看向了正在微笑看向他們父女的唐茶。
唐茶此時已經褪去了少女的羞澀,卻還未染上少婦的風韻。她雖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但除了更添一份柔美,竟無甚大的變化。她笑着看向陸寧,說道:“快去換件衣裳吧,這鍋子等下就能吃了。”
陸寧點點頭,問道:“林兒今個兒退燒了?”
“嗯,母後不放心,便派了何院判過來看看。吃了藥,已經睡下了,最多兩日邊能大安了。”
陸寧親了親靈兒的小臉,說道:“爹爹去換件衣裳,等下來陪你和娘親吃飯。”靈兒親昵的蹭了蹭陸寧的臉,乖巧的放開了手。
陸寧起身,先去到了林兒的房間,看了看熟睡的兒子。伸手一摸背卻是幹爽的,林兒的奶嬷嬷見狀笑道:“老爺別擔心,夫人吩咐了的,一會兒便要擦一次汗的。”
“窗戶開條小縫,莫要都關的緊緊的,不透氣,人也悶的慌。”陸寧左右檢查了一番,見奶嬷嬷和貼身丫頭都小心的看着他,便吩咐道:“等下吃飯要留兩個人在屋子裏看着,你們輪流去吃,這幾天辛苦你們了,等少爺的病好了,賞你們幾個大荷包。”
一聽陸寧的話,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奶嬷嬷說道:“老爺放心,伺候好少爺是我們的本分,不沖着這大荷包,我們也要把少爺伺候的好好的。”說完頓了頓,笑道:“當然有大荷包就更好了。”
陸寧笑了笑,轉身去了他和唐茶的房間。脫下冰冷的朝服,換了身輕便的衣裳,這才進到吃飯的房間裏。
此時的羊肉鍋子已經開始翻滾了,夫妻兩人也不要侍女布菜,自己動手下菜撈菜,也別有一番趣味。
他們夫妻兩成親已有好幾年了,相處卻一直十分融洽。原本陸老夫人還有些許擔心,公主會不會架子大,陸寧會不會暗自受氣之類的。沒想到的是,公主與陸寧兩人默契十足,像是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新婚的不适和夫妻之間的吵架拌嘴之類的,完全沒有發生在他們中間。
在公主府裏,唐茶與陸寧定下規矩。府裏不叫他們公主和驸馬,而稱呼他們為老爺夫人。陸寧的大嫂跟唐茶的關系極好,平日無事,她便會帶着自己的兒女來公主府拜訪唐茶,兩人一起聊聊天,做做吃食點心,偶爾唐茶還會開個花會,邀請城裏的夫人們一起前來賞花玩耍。
此時夫妻兩一邊吃着羊肉,一邊聊着天。兩人在彼此的面前十分放松,怎麽舒坦怎麽來,也不講究那些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了。靈兒早早便吃過了,此時有些困倦了,便由她的乳母和丫鬟抱着去到了裏間休息。
“城中可有什麽新鮮事?”唐茶問道。
“城裏還是老樣子,不過聽說有位故人終于成親了。”陸寧吃了口涮好的羊肉,沖着唐茶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前些日子,聽說張雲閑娶親了。”
“那是好事啊,等下便備份賀禮送去。”唐茶笑着看了陸寧一眼說道。
“嘿嘿。”陸寧說道:“據說他的妻子是普通百姓家出身,卻是跟別的女子不同,身量高大,有一身的好武藝。聽說陸寧出巡的時候碰到了山匪,幸虧得了那女子得出手相救,兩人不知怎麽的看對了眼,陸寧便娶了她。”
“他現在也是一洲的刺史了,他成親也是件大事,陛下還專門送了賞賜過去。不過聽說他的新夫人有些羞澀,同去賀喜的官員都沒見到人。”
唐茶笑道:“他與你還經常書信往來嗎?”
“哼,那小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前幾年話裏話外的打聽你。現在娶親了,便拐着彎的打聽起咱家靈兒了!打的是什麽主意當我不知道嗎?”陸寧忿忿的說道。
唐茶失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