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虐身不如虐心 (3)
貢,可謂是年輕有為。如今同洲在他的管制下,已今非昔比,如此人才,理應調入京中為天下百姓更好的效力。”此時一位大臣正在大殿上侃侃而談。
唐昊心中狂喜,面色卻不顯,這位大臣跟張雲閑恩師的關系不錯。張雲閑之前的來信,隐約跟唐昊提了兩句,說是這三年他做的不錯,大大的改善了當地百姓的生活,更兼他重視農耕,手下的能工巧匠改良了許多的農具,能提高不少耕地的産量。
此乃大功一件,再加上他連續三年的考核都是優等,今年不出意外,便能回京了。
這三年裏,唐昊與張雲閑通信頗為頻繁。張雲閑為人處世和對事情透徹的見解,都對唐昊影響頗多。唐昊嘴裏不說,心裏其實挺想讓自家的姐姐與他的先生結成好事的。
唐昊平日也常在唐茶那裏時不時的說些張雲閑的好話,旁敲側擊的詢問唐茶的心意。奈何唐茶這幾年功力大增,唐昊的區區道行哪裏看得到她眼裏?每次都被她三言兩語的打發了過去。弄到唐昊現在也不清楚,他姐姐這心裏是怎麽想的。
大殿之上,皇帝陛下聞言,沉吟了片刻,并未立刻答話。
底下又有幾位大臣站出來替張雲閑說話,陸寧的大哥陸安此時是恨不得上去堵住這些人的嘴。自家弟弟與張雲閑的事,陸安事清楚的。這會兒,陸寧還在邊關殺敵,這張雲閑就要回來了,到時花落誰家還不是一目了然了嗎!
就在他着急的時候。突然就看到,皇帝陛下的太監總管,何公公匆匆的走到皇帝身邊耳語了幾句,皇帝陛下突然面露喜色,大笑了兩聲。
“好!好!不愧是我大慶的好兒郎!”皇帝陛下帶着笑意說道:“剛接到的捷報,陸大将軍的嫡次子,陸寧率軍鏟平了西域異族的據點,俘虜戰士兩千人,馬匹五百,更有殘留的西域皇族被他生擒了。現在正在押送往長安城的路上,好!真是太好了!”
底下的大臣們急忙出聲恭喜陛下又得一員猛将,陸安聽到自己的弟弟立下了如此大功勞,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皇帝陛下此時的表情跟陸安差不多,不僅僅是因為陸寧鏟除了叛黨餘孽,更因為剛才他沒有說出來的消息。此次陸寧在叛賊的窩點,居然找到了一處藏寶圖,據說裏面是西域皇族多年來隐藏財寶的地方,陸寧已經帶兵去尋寶了,如果寶藏的事是真,那裏面的財富能頂的上大慶未來十年的賦稅了!
要知道西域那片地盤,歷來是以盛産黃金珠寶著稱的。
心情大好的皇帝陛下,大手一揮,批準了張雲閑回京的事,順便下了聖旨,待陸寧“休整”好後,便立馬回京複命。
倒是徐皇後,聽到寶藏的事情,略有些擔心。
“都說金銀動人心,更何況是那等同大慶十年賦稅的金銀了。依我看,裏面財寶的數目怕是只多不少的。”徐皇後看了看皇帝陛下,接着說道:“陸寧手下的兵士,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這天高皇帝遠的,就怕到時陛下是賠了金子又折兵了。”
“哦,阿嬌你不是挺看好那陸寧的嗎?怎麽如今倒由此憂慮?”皇帝陛下似是毫不擔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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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皇後見皇帝神色不對,想了想,微微皺眉問道:“難道你想把這當成是對陸寧的考驗?”
皇帝陛下摸摸鼻子,說道:“機會難得。陸寧有能力有野心,長的也只比朕略遜幾分。此番要是他真的貪圖那些黃金,帶兵叛出大慶,那證明茶兒在他心中并沒有財富權勢重要。”
徐皇後狐疑的看着皇帝陛下,這位平日裏摳門的,怎麽今日放着那麽一大批的財寶,說出這番話來。
果然,下面就聽到皇帝陛下嘿嘿一笑,說道:“反正他身邊也有朕的眼線,要是他真拿了那金子,逃到哪裏都能抓回來,朕也不吃虧!”
“.....陛下英明。”
“那是當然!”皇帝陛下得意洋洋的說道。
又過了大半個月,皇帝陛下有些垂頭喪氣的來到蓬萊宮,遞過一封密報給徐皇後道:“哎,阿嬌你看看。”
徐皇後看皇帝沒精打采的模樣,心中一跳,趕緊接過來,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越看臉上的神色越緩和,到最後竟是忍不住輕笑起來。
“有什麽好高興的。”皇帝陛下在一旁不滿的嘀咕着。
“陛下獲得了西域皇族歷代的財寶,還有一位忠心為國的俊傑,臣妾是替陛下開心罷了。”徐皇後笑眯眯的說道。
皇帝陛下氣哄哄的不說話,他這心裏啊不是滋味。眼看着閨女也到了能談婚事的年紀了,這些賊心不死的小子們一個兩個的都巴巴望着,他一想到辛苦養的女兒要嫁到別人家去,心中就一萬只西域羊駝在奔騰,這時間怎麽過的這麽快呢!
這時間怎麽過的這麽慢呢!
陸寧一身戒裝,騎着高頭駿馬,遠遠的便望到了長安城那雄偉高聳的城牆。他只恨不得立刻長出翅膀,飛過那城牆,飛入到長樂宮中唐茶的面前。只是看着身後那一長串的隊伍,陸寧這才按捺住自己策馬奔騰的心,慢慢的往前行走着。
快到了城門處,老遠便看到了皇帝陛下安排的文官,在門口準備接應他們。陸寧一看來人,頓時便沉下了臉,在心中暗道一聲:“陰魂不散!”
在城門口,身穿一身嶄新的文官服飾,正笑眯眯的望着陸寧的人,不是張雲閑是誰!
待到陸寧走進,張雲閑先拱手一禮,說道:“陸大人,辛苦了!”
陸寧調整好表情,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張大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怎麽不在那偏遠的地方餓死你呢!聽說那地方連肉都吃不上,平時只有野菜充饑,怎麽這家夥還是白嫩白嫩的,一定是魚肉百姓的貪官,哼!
“彼此彼此,陸大人也是風采依舊啊!”張雲閑暗暗想到:“邊疆聽說沙塵漫天,十天半個月連個澡都洗不上,本以為這家夥回來後會曬成黑炭,滿臉皺紋。怎麽如今一看,跟走的時候相比,除了魁梧了些,竟沒什麽變化。
至于陸寧征戰沙場增加了男人味之類的事情,張雲閑表示自己才沒有看出來呢!
兩人對視半天,用眼神厮殺着,半天都沒能拼出個你死我活來。
跟着陸寧一起來的官員,看這兩人眉來眼去個沒完沒了,不由輕咳兩聲,打斷道:“張大人,陛下還在等着陸大人回宮敘職呢。”你們要敘舊要喝酒要打架請另找時間。
陸寧對這位官員拱手道:“有勞這位大人了,身後的俘虜是随我游街還是陛下另有安排?後面的箱子是陛下指定要帶進宮的西域特産,是必須要跟着下官走的。”
那官員姓劉,來之前已經得了皇帝陛下得吩咐,此時連忙說道:“陛下吩咐了,請陸大人帶着特産直接進宮便可,這些俘虜中的重要人物暫時壓入大牢,其餘戰俘則由附近的軍營看管。陸大人無需擔心,随軍的兵士,在下已經安排好了,先去西郊大營裏歇息,待統計好了軍功便可登記回家休息幾日。”
陸寧跟張雲閑與劉大人告別,便帶着滿滿五車“特産”,由城中衛兵護送者到了皇宮中。
皇帝陛下雖然看到陸寧心裏有點塞。不過看到那五車慢慢的“特産”,皇帝陛下的心情又好了許多。待到箱子都搬進了密室中,皇帝陛下這才命人把那些箱子都打開。
只見一陣金光閃過,頭幾個箱子裏裝的是滿滿的金條金磚,雖然成色有好有壞,但卻是實打實的金子。後幾個箱子裏則裝的是各色寶石,最為奪目的是一箱紅寶石,那紅色光彩奪目,色澤十分的清澈。最後打開的是一箱翡翠,這在西域是極為難得的,不知是他們搶了哪個小國得到的寶物,最終卻落到了皇帝陛下的口袋中。
皇帝陛下看到最後,不禁目光深沉的看向了陸寧。這些寶物的價值比他估計的更為貴重,那一箱箱的黃金,珠寶,縱是皇帝陛下富有天下,猛的一看也是心跳不已,沒想到這陸寧竟然真的忍住了。
據他派在陸寧身邊的眼線回報,陸寧找到了這些寶藏,第一件事便是派他的心腹之人把財寶登記入冊,私下裏連一塊寶石都沒有拿。一路上為了護住這些財寶,每天基本只眯一會兒便起來看着。
皇帝陛下此時對陸寧的感官十分複雜,他揮手讓其餘人都退下,只留下了陸寧。
“你為何回來?”皇帝陛下開門見山的問道。
“臣乃大慶子民,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長安城乃是臣的家。此次不負陛下的信任,完成了任務,臣自然是要回家的。”陸寧連忙跪下,一臉正氣的回答道。
“說實話!”皇帝陛下不耐煩的說。
“臣,臣怕回來晚了,陛下就把大公主嫁給別人了。”陸寧擡頭看了眼皇帝陛下,低頭略帶羞澀的答道,那臉色還浮現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滾滾滾!”皇帝陛下聽了這話更不開心,幾下便把陸寧轟走了。
回頭再看着滿屋子的寶貝,他突然覺得興致索然。皇帝陛下不顧形象的一屁股坐到了箱子上,托腮苦思,哎,這前有狼後有虎的,他還得去問問茶兒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
☆、花落誰家
長樂宮內,皇帝陛下正在跟女兒談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你問我幹什麽,你和母後做主便行,茶兒都聽你們的。”唐茶笑眯眯的說道。
皇帝陛下覺得有點頭痛,朕要是和你母後能做的了你的主,還巴巴的跑來問你做什麽。不過皇帝陛下最近都籠罩在女兒要嫁人了的愁思中,對唐茶那是百般寵溺啊!天天往長樂宮跑,新得來的寶石也都選了好看的,各種都送了唐茶一小盒。
“這幾年朕和你母後都暗地裏幫你看了不少的人家,朕和你母後想的是一樣的。不求有多富貴,反正也富貴不過咱們家去,只求人好,知道疼人,家裏的親戚也拎的清,至于婆媳之間,朕相信以茶兒你的能耐,也不會讓自己委屈了。”誰敢讓自己閨女委屈了,皇帝陛下冷冷一笑,活的不耐煩了嗎!
唐茶只看着皇帝陛下說的口幹舌燥的,便遞給了他一杯熱茶,卻并不接話。
“茶兒你自小便聰慧,知道自己拿主意。婚姻大事,朕便與你直說了,你自己心裏也有個數。你母後與朕必是不願讓你遠嫁的,這城中的俊傑,你母後覺得陸寧不錯,而朕卻比較欣賞張雲閑。這兩人你都是認識的,你自己心裏是如何想的呢?”皇帝陛下看唐茶不說話,索性攤開來說。
“不過茶兒,這兩人只是你母後和朕的意見,你要是覺得都不合适,咱們也不急,你年紀還小,慢慢相看也不急的。”皇帝陛下一口氣說完,便看向了唐茶,想聽聽她的想法。
唐茶緩緩的出了一口氣,對皇帝陛下說道:“父皇您和母後待茶兒如何,茶兒自是知道的。怕是天下再沒有像你們這般的父母,能對茶兒如此盡心,茶兒想多在宮裏陪你們幾年。”
“好好好,多陪我們幾年好啊!茶兒你要是一輩子不嫁人都行,就在宮裏呆着,朕養你一輩子!”皇帝陛下眉開眼笑的答道,哎呦,此乃妙計啊!
在旁邊偷聽的徐皇後卻是忍不住了,出來敲了皇帝陛下的頭一下,說道:“陛下說什麽胡話呢?哪有一輩子不嫁人的姑娘家?別人還以為茶兒是怎麽了呢。”
說完看向了唐茶,說道:“茶兒,莫要糊弄你父皇了,你到底是有什麽想法,說出來聽聽。”
唐茶扶着徐皇後坐下,這才說道:“茶兒并未糊弄父皇,卻是真心想在宮裏陪着父皇母後一輩子的。”說完看到徐皇後的臉色不善,便接着道:“母後說的我都明白,只不過,這兩人,茶兒實在是覺得都差不多。不管日後茶兒嫁給誰,總不能讓他們覺得太過容易了吧?母後您不是常說,容易得到的便不易珍惜嗎?總要考驗他們一二吧。”
皇帝陛下聽了,心裏想:“不愧是朕的女兒,這心黑的啊。都考驗人家三年了,一個在啃了三年的鹹菜,一個吹了三年的風沙,這還嫌考驗的不夠!”
卻聽到徐皇後問道:“茶兒你想如何考驗他們呢?”
“不如來個擂臺賽?”唐茶看着皇帝陛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水汪汪的,說句爛俗的話,就跟那瑪瑙葡萄一般,十分好看。
皇帝陛下立刻心軟軟的,點頭說道:“擂臺便擂臺吧!”
铛铛铛!陸寧和張雲閑收到皇帝陛下的帖子時,差不多都有些暈了。一半是激動,一半是不解,這可從來沒聽說過,尚主要打擂臺啊,這跟誰打?怎麽打?文韬武略,各有所長,如何打呢?
這兩人都是人精,收了帖子誰也沒大肆聲張。偷偷的一去打聽,咦?怎麽那些對手們都沒什麽異動,這,難道陛下走的是精英選婿路線?只有寥寥數人能去擂臺?
想到此處,陸寧與張雲閑都憋足了勁,在家裏猛練武藝。都恨不得在短短時間內能打通任督二脈,獲得絕世武學,吃到極品丹藥,成為武林頂尖高手!
一個月後,自信滿滿的兩人挺起胸膛,雄赳赳的前往的皇宮。
小太監領着陸寧往宮裏的深處走着。
陸寧邊走邊看,覺得十分的不對勁。這裏他之前巡邏的時候來過,是有些荒涼,地上的雜草也很多,可如今卻被修理的整整齊齊。更讓他吃驚的是,原本殘破的閣樓卻被修葺的煥然一新,四個角落上挂起了喜慶的紅燈籠。
陸寧老遠便看到,閣樓旁站着不少的宮女太監。閣樓之上,窗戶開的大大的,裏面影影綽綽的坐了幾個人,因離得太遠,看不太真切。
前面的空地上搭起了個臺子,顯然便是擂臺了。大內總管何光何公公此時正站在擂臺邊上,看到陸寧來了,對着他微微一笑,說道:“見過陸大人。”
“何公公好。”陸寧拱手一禮,看了看周圍,似乎只有他先到了。
何光笑道:“陸公子莫急,您的對手啊,已經來了。”
陸寧一看,閣樓後面轉出一人來。身材高挑,氣質淡然,帶着一股書卷氣,正是張雲閑。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吃了一驚。
“請問公公,怎麽就只有我和張公子二人?其他的人呢?”
“沒有其他人了,今日的擂臺便是由您與張公子兩人決勝負。”何總管還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樣。聽到他話的兩人,皆是心頭一震,這難道?驸馬的人選要從他們兩人之中産生?
“兩位,可要休息一下?陛下與皇後娘娘已經等了多時了。”何光邊說,邊往閣樓上看了眼。
兩人擡頭,便看到閣樓二層之上,明黃色的衣服一晃而過,偶爾還有一兩句女子的低語聲飄了下來。想到未來的老丈人丈母娘此時都在看自己的表現,陸寧頓時虎軀一震,對着張雲閑說道:“張兄可敢一站!”
張雲閑想到唐茶也可能在閣樓上觀戰,頓時豪氣沖天,十分霸氣的一拱手,說道:“有何不敢!陸兄請!”
兩人随即翻身上了擂臺,開始了一番龍争虎鬥。
擂臺上兩人鬥得是旗鼓相當,拳來腳往的好不精彩!閣樓中,唐昊也看的是熱血沸騰!他握住小拳頭,小聲的說道:“先生,加油啊!對對!使勁踢他!先生,小心!”
徐皇後也頗為緊張的注視着樓下的局面。皇帝陛下卻懶懶的喝着茶,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唐茶此時心中十分緊張,端起一杯茶,卻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怎麽都喝不到嘴裏去。
皇帝陛下看了眼唐茶,把她手中的茶盞拿了下來,放到了桌子上。輕聲道:“你個小鬼頭,怎麽不裝了?之前還說的那麽好聽,要在宮裏陪父皇母後一輩子!現在抖什麽抖啊!”
唐茶讪讪一笑,輕聲回道:“被父皇看穿了。女兒就是看他們打的挺激烈的,怕要是在宮裏傷到了,總是不太好的。”
皇帝陛下看了看底下的兩人,輕嘆一口氣,說道:“你既然選了他,為何不明說,還要弄什麽擂臺,這不是折騰人嗎?”
“父皇看出來了?”
“嗯,本來朕還沒發現,你一說打擂臺,又是這種打法,朕哪裏還會不明白。哼,便宜那小子了。”皇帝陛下說道。
說話間,擂臺之上勝負已分。
得勝的那人此時是鼻青臉腫,卻不管不顧,狂奔到了閣樓的底下,擡頭看向了那開着的窗戶,露出了一摸傻笑。
只見那窗戶裏,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那小手上拿着一方軟帕子。那手一松開,帕子便落了下來,飄飄悠悠的終是落到了那人的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喜之事
張雲閑看着陸寧,只見他揚着被自己打的像豬頭一般的臉,傻兮兮的一直盯着閣樓窗戶。又看到唐茶殿下伸出手,往樓下丢了一方手帕,正好飄落在陸寧臉上,陸寧一把扒下那手帕,寶貝一般的迅速塞進懷裏,那欣喜若狂的表情,讓張雲閑覺得十分刺眼。
他站起身來,嘆了口氣。
何公公極有眼色的讓一位小太監帶着張雲閑離宮了。與來時的意氣風發不同,他此時心中只有酸澀。
其實在接到擂臺帖子的時候,張雲閑便有些明悟了,怕殿下還是選了陸寧。他雖習武,但卻是文官出身,跟陸寧對上後,平日打打鬧鬧便算了,真認真起來,他卻是打不過陸寧的。
殿下既然有意與陸寧,卻偏偏要辦個擂臺,只怕是為了唐昊殿下了。這也算是給張雲閑一個機會,讓他有能力一搏。
出了宮,這些事情張雲閑都想了個通透,那感恩寺內月下賞花的少女,終究是與自己擦肩而過了。
張雲閑長嘆一口氣,慢慢的往城外走去。待走到了一處小坡上,他也不嫌髒席地而坐,口中叼着一根路邊拔來的青草,背靠着大樹一動不動,呆呆的看着天上雲卷雲舒。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張雲閑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待他醒來,便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件披風。那披風是深紫色的,上面還繡了同色的蘭花暗紋,樣式則是仿造普通男子用的披風,可上面卻帶着淡淡的香氣。張雲閑看到這披風,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人名,他急忙起身四處查看。
果然,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匹熟悉的白馬在低頭啃食着地上的小草。張雲閑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馬的頭,那馬親熱的蹭了蹭張雲閑的手,打了個響鼻。
“你怎麽在這裏,當心被人抓去了。你家主人呢?”張雲閑輕聲問道。
卻聽到背後“唰”的一聲,似是有人從樹上跳下來的聲音。張雲閑急忙轉身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己料想中的那人。
“真的是你,你為何總是跟着我?這裏雖是城外,也總會有人經過的。”張雲閑皺眉道:“陛下他可不想看到你。”
“我也不太想看到他。”那人滿不在乎的說着大逆不道的話,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落葉,動作說不出的灑脫。她身材高挑,面容俊美,一身男裝在她身上卻不顯突兀,反而更添幾分飒爽。
“周若藍,那你為何來長安?”張雲閑眉頭皺的更緊了,周若藍輕笑一聲,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摸上了他的眉頭,說道:“別皺了,都快成小老頭了。”
張雲閑退後一步,側身說道:“男女授受不親,周姑娘請自重!”
“哦?男女授受不親,咱們也算有了肌膚之親了,我自然是要對你負責的。”周若藍挑了挑眉頭,說道:“放心,我不是那等占了便宜不認賬的人。”
張雲閑聽了這話,臉一下子便紅了,氣的!
“周姑娘莫要說笑了,你我何時有了肌膚之親?”
“我的拳頭,打到了你的臉,這還不算是肌膚之親嗎?”周若藍平靜的說道。
“你!”張雲閑簡直要被氣死了。
他離開長安後,走到哪裏都能看到周若藍。
這周若藍也是位奇女子了,她就這樣一身男裝,大大咧咧的在張雲閑附近出沒。張雲閑弄斷了她哥哥一條腿,怕她來尋仇,日夜警惕着,卻還是被周若藍找了個機會,痛打了一頓!
張雲閑簡直不想回憶,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真的,打不過周若藍啊!
這還沒完,周若藍打完了他,居然捧起他的臉,左右仔細看了看,說道:“不錯,我看你挺順眼的。既然你斷我哥哥一條腿,那就欠債肉償吧!你嫁給我,哦,不對,是我嫁給你好了!”
張雲閑被周若藍女土匪般的作風氣的半死,卻是寧死不從,說自己心儀唐茶已久,要等三年後回去長安娶她。
“哦,要是大公主看不上你,你就要乖乖跟着我。”周若藍聽了張雲閑的話也不惱,反而覺得這夫君自己一定是能搶到手的。這呆子不清楚,可她好歹也是在後宮裏呆過的,別的人不說,單說那陸寧就不是省油的燈。
當時張雲閑被周若藍揍翻在地,臉捏在周若藍手裏,身子踩在周若藍腳下,不得已便點了點頭。他當時心想着,自己跟唐茶殿下那是肯定能成的!到時這女土匪看到他與殿下成親後,便會知趣的自行離開了。
誰知能到今日的地步。
張雲閑看了看附近荒無一人的山頭,又看了看在自己面前捏着拳頭的周若藍,忍不住退了幾步,說道:“有事好好商量,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
周若藍一挑眉,有些驚訝的說道:“君子動口?沒想到你如此主動!罷了,說到底我也算是二婚了,就不扭扭捏捏的了!”
張雲閑還在那想二婚是個什麽情況,鼻中便聞到了一股屬于少女身體的芳香,一個柔軟的嘴唇輕輕的貼上了他的嘴唇,像是電流一般,他的心跳一下子快了不少,全身僵硬的像是木頭人一般。連周若藍幾時放開的他,他都渾然不覺。
只聽周若藍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一吻便算是咱兩定下來了!從今後你便是我的夫君了,你要是欺我負我,我就打斷你所有的腿!”
半響過後,長安城郊區的一座山坡上響起了一名男子悲痛欲絕的大喊聲:“啊啊啊,我跟你拼了~~你還我初吻來啊!魂淡啊!你這個女土匪!”
不說張雲閑如何得到了一位“溫柔可人”的佳人的芳心,也不說他們兩人如何“花前月下”的“互訴衷腸”,此時的陸寧卻半靠在一張椅子上,旁邊的小太監有些擔心的看着他。
“陸公子,你能走了嗎?”
“哎呀,等等,再等等,我這腿還是軟的。”陸寧可不止是腿軟。在知道自己真的贏了,不是在做夢之後,他整個人像喝醉酒一般的暈暈乎乎,差點當場就栽到在地。
皇帝陛下一看到陸寧的高興樣就心煩,當場趕他出去,讓他回家等聖旨,好好準備準備。
陸寧便揣着手帕樂呵呵的準備出宮了。
誰知剛轉了個彎兒,待到看不到閣樓了,陸寧便倒了。那小太監吓了一跳,還以為這陸公子傷到哪裏了,卻看到陸寧掙紮着爬起來,嘴裏說道:“哎呦,我太高興了,腿軟走不動了。”
一直過了大半個時辰,兩人走走停停的,還沒出宮呢。那小太監一看,得了,還走什麽走?瞧這陸公子的走法,怕是到了宮禁時分還走不出去的。當下便讓陸寧先歇息下,自己跑去要了輛轎子。
徐皇後一聽是這情況,頓時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連忙讓人把陸寧擡了出去,還十分貼心的要他們把人一直擡到了陸府門口。
到了陸府,陸府中的管家看到自己少爺興高采烈的出門,坐着轎子回來,只以為他是在外面吃酒喝醉了。
陸寧口風緊,連親爹媽都沒說擂臺的事,管家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時見陸寧從轎子上滾下來,管家急忙扶着他進了府,待到出來給轎夫錢時,那轎夫擡着轎子卻不見了。
“莫不是二少爺給過了?”管家以為是陸寧提前給的,便把這事抛到腦後了。
陸寧到了自己的小院,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一邊喝一邊笑個不停。随身伺候的小厮一看,壞了,二少爺這定是喝多了,得趕緊通知老夫人一聲。
待到陸老夫人風風火火的領着丫鬟帶着醒酒湯趕來時,便看到陸寧手裏拿着一條月白的帕子,輕輕的放在鼻子跟前,聞了聞香味,滿臉的幸福像是要溢出來了。
“......”哎呦,早知道就敲個門了。陸老夫人覺得這一幕深深的刺傷了自己的眼睛,她清了清嗓子,還未說話,便被陸寧張口一炮仗給炸暈了。
“娘,陛下同意把大公主許配給我了,聖旨明日就到,咱們府裏趕緊準備準備吧。”
“咣當!”
“娘!娘你怎麽了!”
“快來人啊,老夫人高興的暈倒了!”
一時間,陸府忙碌的是雞飛狗跳。
作者有話要說:
☆、期待與不舍
待到确定陸寧不是開玩笑時,陸老将軍的一張老臉笑開了花。他用力拍打着陸寧的肩膀,說道:“不錯,不錯,知道你爹覺得殿下不錯,你就努力把殿下娶回來了,你小子真不錯。”
陸寧揉揉肩膀,覺得被陸老将軍拍到的地方,明日肯定是要青了。他心裏暗想着:“老爹這說的是什麽話?明明是我心儀公主,非她不娶。這拼死拼活了這麽多年,忍了殿下多少白眼,挨了青雪多少老拳,這才娶得美人歸!跟老爹你有什麽關系!”
陸寧的大嫂聽了公公這話,忍不住掩口微微笑道:“爹啊,殿下進門後,您老人家可別這麽說了。”
“我這不就跟你們說說嘛。不過你們成親後,該不會住在咱們府裏吧?聽說陛下早先便有意給大公主建府呢。”陸老将軍問道。
陸寧點頭說道:“陛下對茶兒那是極好的,定是會幫她建公主府的。反正我也準備出去自己建府的,如今正好一起。我改天進宮問問茶兒,看她是怎麽想的,是尋一個好地方重新蓋座新園子,還是買現成人家的府邸,請人在裏面改改。”
“這些事先定好,才好找人畫圖紙建院子。務必要建一個讓茶兒覺得稱心的才行!長樂宮裏可是美輪美奂的,我怎麽也不能委屈了她啊。”
陸老将軍被陸寧那一聲聲的“茶兒”弄的渾身一抖,擡手一看,雞皮疙瘩起來了。出去住好,出去住好,免得你成天在老子面前這麽肉麻,再多聽幾句,連飯都能少吃幾碗。
陸寧要自己出去建府的事情,陸家早就商議過了,此時他提出來,也沒人有異議。倒是陸寧的嫂子心細,問道:“那你趕緊去問問,确定了屋子的大小,咱們這邊才好準備東西。這些都是精細活,雖然內務府那邊會幫殿下安排好的,但這是咱們的誠意,可不能省了!”
陸老夫人這會兒緩過勁來了,點頭道:“老大家的說的是。公主乃是天家貴女,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可咱們不能因為怕人家瞧不上便不去準備,這其中的心意啊,不能省,不能省。”
兩位管家的女人便就聘禮的細節,開始了細致又漫長的讨論。
陸老将軍則對着陸安使了使眼色。
陸安偷偷對他爹眨眨眼,便拉着陸寧去了他的書房。他神神秘秘的叫伺候的人都下去,這才湊到陸寧的跟前,輕聲說道:“老爹說你太老實了,屋裏也沒有個伺候的丫鬟,怕你,那個,到時候,那個,不會。就讓我給你這個看看。”
說完,陸安便從他書櫃下拖出了一個木盒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遞給了陸寧,說:“你拿回去看看,我都記熟了,不用還我了。”
陸寧尴尬萬分的看着自己的兄長,輕咳兩聲,說道:“不用,真不用,還是大哥你自己留着吧。”
“哎,咱們兄弟客氣什麽,莫要不好意思了,拿去拿去吧。”
“不,真不用,謝謝大哥的一番好意了!我,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說完,陸寧飛也似的跑出了陸安的書房,直奔自己的小院了。
剩下陸安在屋裏,摸着下巴想着:“二弟就是臉皮太薄了,看他那模樣,哪裏真能知道。現在明着送去,他肯定是不要的,罷了,還是等新房弄好了,偷偷的放他書房裏好了。”自覺為弟弟操碎了心的陸安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這盒子不可明說的神秘書籍,待到陸寧日後不小心當着唐茶的面,翻了出來時,當時他的臉色,唐茶看他的眼神,周圍古怪的氣氛,啧啧,那提都別提了。
此時的長樂宮內,唐茶卻在安慰傷心的唐昊。
“姐姐,張夫子哪裏比不上陸寧,你怎麽偏偏選了個武夫!”唐昊撅着小嘴,明明白白的表示着,本皇子不高興了。
“你說的哪裏的話,都說擂臺定勝負,怎麽說是我選的呢?”唐茶一邊說,一邊拿了個濕帕子給唐昊擦了擦臉。
唐昊心有不甘的說道:“姐姐你真的要嫁給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