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5)
真是太不容易了!”唐昊感嘆道,“父皇,您今後可得對母後再好些。”
“那是自然。”已經回魂的皇帝陛下說道:“這是最後一個,以後啊再也不生了,朕有你們便夠了。倒是你平日也莫要太頑皮,讓你母後整日的操心。你看你姐姐,辦事說話便穩妥的很,有什麽好東西也第一個便孝敬給你母後,你要多學學。”
“父皇說的是,我覺得天下女子皆不易啊。女人生孩子都是這般嗎?流這麽多的血,要猴年馬月才能補回來啊,光看着就痛死了。”唐昊身子抖了一抖,無比慶幸自己是男兒身。
“天下母親都是這般。”皇帝嘆道,随即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後,雖然她對自己甚少關心,經常是十天半個月見不到她人影,但當初生下自己的時候,怕也是吃了一番苦頭的吧。
這一大一小正在感嘆間,就看到唐茶領着一對宮女捧着幹淨的紗布送過來,唐茶見了他們,便沖着他們笑了笑,此時她雖是個小小少女,卻已能窺見她長大後的絕色之姿。
唐昊頓時楞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姐姐這麽好,日後也是要嫁人的吧,是不是也要給別人家生孩子。”
“誰敢!”皇帝陛下重重的放下茶杯:“誰敢讓朕的茶兒受這苦,看朕不打斷他的狗腿。”
唐昊連忙拍拍胸膛說道:“我跟着父皇一起打!”
大慶朝玄黃十四年,帝後嫡次子于正月初四出生,皇帝陛下當場賜名為唐昱,寓意他今後的人生必定光輝燦爛。
“朕看啊,還得給昱兒起個小名。”皇帝陛下抱着小兒子,搖頭晃腦的說道:“這昱字跟玉同音,一個男孩子,叫昱兒顯得有些女氣。朕想想看,對了,昱兒今後的小名就喚作瓜瓜吧!”皇帝滿意的說道。
唐昊唐茶對視一眼,唐茶忍不住問道:“父皇,怎麽瓜瓜弟的大名小名不像一個人取的。”風格差太多了吧。
“是啊,瓜瓜的大名是你們母後取的。包括你們姐弟二人的名字啊,都是你們母後先取好的。”
“那其他姐妹呢?”
“哦,她們啊,自然是由朕取的。茶兒是大姐,名字裏含了個茶字,後面跟着的,便跟着叫田和詩了,剛好湊成茶馬田詩嘛。”
“那,那要是母後沒給瓜瓜起名,他豈不是就要叫唐馬了?”唐昊問道。
皇帝陛下笑眯眯的點點頭:“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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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英明啊!唐昊唐茶心中齊聲吶喊道。
徐皇後此時在旁邊閉目養神,聽了他們的對話,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兩個小鬼,莫不是在笑你們父皇起的名字?他這算不錯的了,你們皇祖父起的名字才是真不靠譜。”
皇帝接口道:“聽說我大哥出生的時候,他的母妃請父皇取名,父皇随手一摸,剛好摸到本《千字文》,于是大哥的名字便是天地,我排行老二接着他的名字,便是玄黃!也幸虧我們生為皇族,常人不敢直呼我們名諱,這要是生在尋常百姓家,起這名字啊,活活讓人家給笑死了!”
皇帝陛下其實對自己的名字頗有怨氣,直到他的三妹出生,被先皇老人家按《千字文》的順序賜名為了宇宙,四妹賜名叫洪荒,他這心裏才平衡了許多。
唐茶心裏笑了個半死,平日嚴謹的四姑姑居然叫做唐洪荒,真是笑死個人。怪不得她來宮裏看望自己時,常常嘆道,自己取了個好名字呢。
徐皇後從皇帝手中接過了瓜瓜,看着漸漸張開的小兒子,她忍不住說道:“你們兩個慢慢的都長大了,每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再不像小時候日日夜夜纏着我了,如今瓜瓜來的是剛剛好。”
“母後,母後,你這般說我和姐姐可是不依的。瓜瓜這小子,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哪裏有我和姐姐善解人意,能彩衣娛親呢。”唐昊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摸了摸瓜瓜的小臉,軟軟的,像嫩豆腐一般。
蓬萊宮外白雪紛飛,宮內一家人卻其樂融融。
大雪兆豐年,自從皇帝陛下祭天後,立馬喜得貴子,現在老天爺都幫忙。大慶朝的子民們紛紛奔走相告,大感恩寺鐘聲齊鳴,聽到的人無不激動萬分,此乃百年難遇的福音啊!
唐茶在長樂宮中賞雪時,便隐隐聽到了這鐘聲。她知道大感恩寺已盡在皇帝的掌握中,此番定是他的授意。
“福音,福音。”唐茶喃喃自語,看來父皇已下了決心。福音,能帶給百姓安康的生活,帶給朝廷種種人才,卻并不能震懾天下,看來父皇是要讓瓜瓜日後輔佐昊兒,像他與大皇伯一般,共譜一曲君臣攜手定江山的佳話了。
這樣也好,一開始便擺正了各自的位置,倒是免了日後兄弟阋牆的禍端,二人也好相處些。
當夜,唐茶卻是夢到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天地間晶瑩一片,只有一團火焰,騰空而起,似鳥非鳥,直上雲霄!
作者有話要說: 铛铛铛~~瓜瓜弟出生了,此瓜還未長大,暫時屬性不明
☆、禦駕親征
過完了年,平頭百姓們又開始每日忙忙碌碌奔波于生計的日子了。
朝中大臣們好好歇了一歇,養好了被皇帝罵了一年的玻璃心,也都精神抖擻戰鬥力滿滿的開始上朝了。皇帝陛下威嚴更長,上朝時一系列的動作頒布下來,原先猜測陛下要動兵的大臣們都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糧草,補給,士兵的盔甲武器等,每年積攢一些如今一算,竟是綽綽有餘的,特別是水師,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此時卻已有數萬人之衆,怕是陛下幾年前就開始準備了。
如今大慶風調雨順,百姓生活蒸蒸日上,周圍的國家早就被大慶打的俯首稱臣奄奄一息了,唯一能讓陛下動兵的地方,就只有一海之隔的倭國了。
倭國地方不大,民風彪悍,土地卻是貧瘠的很,種下的糧食多半是不能活的。倭民多以打漁為生,幾乎人人會水,這春夏之時海産衆多,倭國和大慶倒也是相安無事。可到了深秋之時,海面狂風不止,這倭民斷了生計,便做起了海賊的買賣。
每到剛入秋時,他們便偷偷潛進大慶沿海的村落城鎮,摸清哪裏富庶,哪裏沒有官兵。待到了天氣漸冷時,倭國的青壯年們紛紛傾巢而出,偷偷劃船到到了大慶,由自己的探子引路,便化身惡匪,沿路搶奪財物糧食。
如單單是財物糧食被搶,那倒罷了,官府總是會來赈災給些補償的。
可那些倭民天性兇殘,又兼對大慶國肥沃的土地虎視眈眈,對大慶百姓那是又嫉又恨,此時既做了惡匪,那所到之處統統不留活口,不論老幼婦孺統統殺了,最後再放火燒村,不知有多少小村小寨遭了他們的毒手,倭賊所過之處真如那人間地獄一般。
待到官府派兵過來時,他們便一窩蜂的逃入海中,劃船躲進倭國。那時冰天凍地的,海面狂風大作,大慶的官兵們水性一兩艘小破船能頂的上什麽用!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們劃船離開,別提有多憋氣了。
皇帝陛下看倭國不順已久了,如此惡鄰,不時騷擾百姓,還留着做甚!
可惜倭國雖人少,海上逃命的功夫卻是一流,為了把他們一鍋端,皇帝陛下早在五六年前便不聲不響的征召能工巧匠,打造海船。并讓兵部秘密招募兵馬,開始訓練水師。且更是注重軍中之人的水性,這些年,軍中将士,操練時不論步兵騎兵統統要會水。
如今皇帝陛下出兵滅倭的消息一出,舉國贊同,倭賊可恨,特別是沿海之地的百姓,只要提到倭人,無不想生啖他們血肉的!誰沒幾個親戚啊,倭賊滅的小村子多了去的,堪稱一句血海深仇了!
特別是皇帝這次為顯決心,決定禦駕親征,更讓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地位大大的提升,無數百姓都自發在家中為他立上平安牌,每日上香保佑大慶獲勝聖上平安歸來。
萬事俱備,只待春耕後,大慶水師帶着十萬步兵便要出征倭國了。
“禦駕親征?父皇,您真的要去打仗?”皇帝陛下要親自出征的消息傳到後宮,那真是舉宮震動了,唐茶一聽,這揪心的啊,忍不住帶着唐昊跑來詢問一番。
皇帝陛下摸了摸唐茶的頭發,說道:“茶兒莫要擔心,你父皇我心裏有數。雖是禦駕親征,但朕并不親自登船去那倭國厮殺,只是在沿海的華亭縣坐鎮,鼓舞前方将士士氣罷了。周圍有兩萬軍士護我周全,若是順利,數月便能回來。”
“可是父皇您千金之軀,這前方刀劍無眼的......”唐茶話還未說完,便被皇帝打斷了。
“茶兒,朕知道你是不放心。只是這倭國不除,朕心裏難安啊。每年有多少無辜百姓喪命在他們之手,朕身為天子,身上擔着的便是這天下人的性命!朕如今年輕力壯,朝中人才輩出,大慶風調雨順,此次天和地利人和都占了,如此好的機會,朕一定要除掉倭國這個大患!”皇帝陛下負手而立,倚窗遠望着,目光中是說不出的堅定。
很少看到皇帝如此鄭重的樣子,跟着來的唐昊忍不住開口道:“父皇,也帶着我去吧,我已經長大了,也想為父皇分憂。”
皇帝看了看自己的一雙兒女,笑道:“朕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只不過咱們啊各有各的事要做,說起來父皇還有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給你們辦。”
“父皇出征期間,昊兒你便是家裏唯一的男丁了,平日無論去到哪兒都要帶着父皇給你的侍衛,還另有人手在暗中護着你,凡是不要逞強。平日跟着你大伯上朝,看看朝上的動靜,記得多看多聽少說,不懂的地方記在心裏,回頭問問你張先生。”
“茶兒你辦事穩妥,如今瓜瓜年幼,你母後要全力護着他。你便要在後宮助你母親一臂之力,務必要看好了家,朕再給你留些人手,到時随機應變。”
唐昊點點頭,說道:“父皇您放心,我都記着呢。先生說過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我不亂跑就是了。真有什麽事,還有皇伯父在前面頂着呢。“
唐茶卻從皇帝的交代裏聽出了不對,到時随機應變?這是個什麽意思,莫非還有什麽變故不成?
她想了想,小心的開口問道:“父皇,你此次去到前方身邊有重兵護着,可也要小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賈奉儀還在宮裏的地牢中呆着呢,想對父皇不利的人還藏在幕後,這次兩軍交戰,說不定他又會有什麽行動!”上次想害您的人到底查出來了嗎?唐茶心有憂慮。
皇帝點頭道:“茶兒莫要擔心,此事朕已有了眉目。這次,父皇便要讓你看看什麽叫一箭三雕!”
唐茶心驚,父皇這是已經查出來了?以父皇今時今日的地位還要弄個手段,引那人出來。這般讓父皇小心忌憚的人,這大慶朝又有多少?唐茶心裏頓時有數了,此事細細一想,倒真是有可能。
雖然皇帝陛下平日在妻兒面前總有種不靠譜的感覺,事實上他也只在妻兒跟前這般,擱着外人看來,這位陛下英明神武,雖然難纏了些,但心機手段帝王之術那用的可是出神入化的。唐茶見父皇胸有成竹的模樣,便也放下了心。想想也是,父皇如今家庭和睦,國家日漸昌盛,若是沒有把握去送死的事,他哪裏會做的。
怪不得母後雖有些擔心,但卻并未阻止他呢。
長安城中最近暗流洶湧啊。
自從陛下禦駕親征的消息放了出去,長安城中的青年俊傑們都開始躍躍欲試了。這多好的建功立業的機會啊,周圍能征戰的國家都被差不多被踏平了,如今就剩下這倭國,打完這一次,還不知下次出兵要到猴年馬月呢!
一時間俊傑們都削尖了腦袋,怎麽着也想擠進随行的隊伍中去。就算上不了戰場,能在後方護着陛下也是好的啊!
什麽?刀劍無眼什麽的,這些俊傑可是不怕,能有膽子想着随駕出征的,無不是家裏培養出來的精英子弟,盔甲內穿上家傳的軟甲,帶着寶刀,多年名師教導出的武藝,怎麽也比那些山野武夫半路出家的匪徒強啊。
再者,指揮的将領只要不是傻的,都不會真的放這些俊傑們去到打仗的最前線啊,聽不聽指揮不說,這些人都是日後陛下要用的着的,萬一真弄死了幾個,不會陛下,光他們背後各自的家族都不依的。
這樣的背景下,原本就在皇帝跟前當差的帶刀侍衛們,便招來了無數人的眼紅。
多好的運道啊,陛下出征,帶刀侍衛們肯定是要跟着去的。這打勝了歸來,立刻人便跟着鍍了一層金,逼格提高了不知多少,日後入仕鐵定是順順的,畢竟,跟陛下一起征戰,說穿了也算是有一份面子情的。
這年頭,誰家沒幾個拿得出手的俊傑啊,朝中大臣們想着法子塞人,嫡子要留着看家,那嫡次子,嫡次孫,庶子什麽的不要太多哦,以後分家産分不了多少,能自己憑本事掙些功業也是好的。
皇帝陛下被朝臣們吵的腦殼疼,幹脆來了個大混鬥,帶刀侍衛們自個兒先比試一場,取一半拔尖的,剩下的一半名額則是那帶刀侍衛中被刷下的,跟想要随軍的俊傑們大混鬥,争取餘下的名額。
如此一來,倒是堵了大半人的嘴。最後跟着陛下出征的名單也出爐了,陸寧便在其中,出人意料的,之前被人看好的周若岩卻是落選了。
這沒選上的帶刀侍衛們也不得閑,皇帝走了,你們就留下守衛這宮裏的安全吧。保護宮中的貴人們,也是份功勞不是?
如此一番,皆大歡喜,技不如人的便看家,有那本事的便跟着陛下出征了。一行人選了個黃道吉日,拜別家中父母長輩,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長安,開赴戰場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各位,這章比較難寫,改了半天才弄好,今天更新晚了~~明天會準時更,對不起小天使們哇
☆、落井下石
皇帝陛下一離開,長安城中便開始了戒嚴,往日的宵禁查的更加嚴格了,為防止宵小作亂,負責城中安全的宿衛軍早早的把城中小混混頭目們都單獨提了出來,告誡他們約束好手下的人,現在非常時期,要真是出了什麽事,可不是平日裏打一頓關幾天能解決的。
宿衛軍統領陸老将軍,因年歲較大,上不了戰場,便卯足了勁頭的梳理起城裏的治安來,不論白天夜晚,都有軍隊四處巡邏着,這種情況,連平日街上小偷小摸的情況都少了許多。
這城裏有陸老将軍看着,宮裏的安全則是由北衙禁衛全權負責,統領的人則是皇帝的大哥,唐茶的皇伯父,榮親王。因是外男,總不好經常出入後宮,這皇後娘娘的手中便掌着策衛的令牌,負責後宮安全事項。
而陛下沒帶走的帶刀侍衛們,則讓唐昊帶着,一來給他些人手讓他學學統籌規劃之事,二來這些人都是城中大臣世家的子弟,先弄個面熟,等日後唐昊長大處理政務後,也有些能用的人手。
唐昊一看,哎呦,父皇真的給了他一堆人,頓時高興壞了。他想着,大的地方他也管不了,要真有歹人起了壞心,那入口之物便是最好下手的,于是便命這些帶刀侍衛着重巡查禦膳房附近。
這些侍衛每日無事便在禦膳房附近悠轉,他們大多底子不錯看起來一表人才的,帥哥誰不愛看啊?
禦膳房的小廚娘們小宮女們閑着的時候,便會送一些小點心給他們吃,一來二去的,大家便開始熟絡起來。有時小宮女們要去遠點的地方送飯食,便會專門派出侍衛跟着她,免得路上被人在吃食上做了手腳。
特別是些冷清的地方,更是如此。
其中小宮女們平日最不願去的地方,便是宮裏的大牢了。此地外面看着就是個尋常的宮殿,可那陰森森的氣氛,就連春日的暖陽都照不進來似得。看守的侍衛會自去飯堂吃飯,可這犯人卻不能讓他們亂跑吧,這還得有人去送。
這一日碰巧送飯的小宮女着涼害了肚子,還未到大牢,肚子便痛得不行,陪着她來的侍衛一看,便讓她趕緊先去方便,自己則幫她送進去。那小宮女本就對這差使怕的不行,見這侍衛自告奮勇的,想想又不是什麽大事,便道了聲勞煩,先自去方便了。
牢頭一看來人也是見過的,問清了緣由,便讓他進去了。
大牢裏沒關幾個人,那侍衛端着食盒,不一會兒便送的差不多了。
這最後一人,是位犯事的奉儀,在最裏面的牢房,又黑又潮的,連油燈都照不亮,平日牢頭都懶得去看,怕沾上晦氣。
這侍衛倒是不怕,反而面帶笑容的走了過去,往裏面看時,便看鐵牢裏黑乎乎的,地上鋪着雜七雜八的幹稻草,上面還有洗不掉的血跡,他把飯菜放好,拍了拍門,輕聲道:“放飯了!”
過了一會兒,黑暗中傳來移動的聲音,還伴着鐵鏈的碰撞聲,一雙蒼白的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極快的伸向了那菜盤子。卻被那侍衛一把抓住了,他猛的一拉,那犯人便被他拉到了光亮之處。
許久不見光,那犯人趕緊遮住了眼睛,就聽一個調笑的聲音輕聲道:“哎呦呦,這不是名滿京城的康家大小姐嗎?果然是天姿國色的,就算在牢裏關了這許久,還是貌若天仙一般啊。”
那犯人正是康瑤,她被關在牢裏,不知外面時間過了多久。牢裏又沒有地方給她洗澡換衣,就連每日的方便之事也是在這牢房裏解決的。此時她雖沒有鏡子,但也知自己如今的模樣怕是不堪入目的,這人如此說,擺明了就是在嘲笑她。
果然,那人繼續說道:“這衣衫褴褛,頭發雜亂如稻草,臉色蠟黃蠟黃的,再加上滿身的惡臭,一般這般模樣的只有外面的乞丐了,可偏偏康小姐你這般,卻還是楚楚可憐別有一番風姿的,不愧是名門康家出來的閨秀,普通人果然是配不上你的”
康瑤在牢裏吃盡了苦頭,一身傲氣早就被磨平了,此時眼前這人她雖只見過一面,但印象還是很深刻的,他如今這般無禮,康瑤也只往回縮了縮,完全不敢回話。
那人見她這般,覺得有些無趣,眼睛珠子一轉,又有了新點子。
“啧啧,如今陛下禦駕親征,宮裏無人主事。你若是求求我,我說不定心情一好,就能帶你出去。”
“周,周公子,你能帶我出去?”康瑤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這地獄般的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周公子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語氣輕佻的說道:“怎麽不能?你到底是個美人,弄出去收拾幹淨了,還能用一用。”這長相出衆脾氣又有些無賴的侍衛,不是周若岩還能是誰。
康瑤聽到他這般直白的話,只得跪下,對着他一邊磕頭一邊說道:“求公子帶我出去,出去後康瑤做牛做馬報答公子!”
“我?你既然要做牛做馬了,就換個稱呼吧。”
“賤......賤婢求求主子,帶賤婢出去吧。”康瑤咬牙說道。
他們康家雖不是世家,但也是後期的新貴之家,他爹想更近距一步,從小把康瑤與她妹妹真是當貴女一般的養着,吃穿用度跟大家裏的姑娘是不相上下的,如今她淪落至此,不得不磕頭求人,磕一下頭,她心中便有什麽漸漸的碎了般。
周若岩看她匍匐在地,姿态擺的的低,口中又自稱“賤婢”不由覺得心中舒暢許多。
“人生真是世事無常。前年我父親一時想不開,讓我娶你過門,啧啧,這送去的禮物無不是當時珍品,你們收的也挺痛快的。誰知人心不足啊,這不,陛下要選秀女的消息一出,你們便翻臉不認人了,啧啧啧,還派人到處放話說什麽,周家大房沒落,癞□□想吃天鵝肉什麽的,硬是把我娘給氣病了。”
“我本來就不想娶你,婚事沒了便沒了,可你們萬萬不該四處散播謠言,要是說我便罷了,卻是說道我妹妹頭上去了,搞的她一早訂好的婚事沒了,只得進了這皇宮!這裏是什麽地方?她這一輩子就只能困在這宮裏了!”
周若岩一邊說着,一邊扯過了康瑤的頭發,他語氣陰森,偏嘴角還帶着笑:“你坑了我妹妹,我便坑死你!”
他貼近了康瑤,在她耳邊輕聲道:“從高人那求來的香可是好用?康老爺重金買回的生子藥可是有效?”說完,拍拍康瑤的臉頰,看着她瞬間灰敗的臉色,不由輕聲笑了起來。
“你,你這般惡毒!害我全家!你,你不得好死!”康瑤這才反應了過來,激動的說道,若不是腳上被鐵欄拴着,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周若岩兩口才解氣。
周若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地上的蝼蟻一般:“害你全家?你若是不貪心,誰都害不了你!是我逼着你點香的?是我逼着你用藥的?有本事做下了,便要有本事抗住了。”
“姓周的!我要告訴陛下,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弄的鬼!”康瑤大聲喊道,遠處走廊的衙役聽到這邊有動靜,便都看了過來。
“陛下?陛下禦駕親征去了,沒個把月是回不來的。就算你說了,別人也不會信的,牢裏瘋了的還算少嗎?”周若藍輕笑一聲,像是膩味了這個游戲一般,伸了伸懶腰。
“反正你也活不長了,告訴你吧,你父親扛不住刑罰在牢裏自盡了,你娘親和妹妹被發賣了,你娘親賣到哪裏我不知,不過你妹妹,現在可是官窯裏的頭牌呢!多少人排着隊去給她捧場,你就放心吧,有那百八十個便宜老公照顧着,她可好得很呢。”
說完,便也不管康瑤,收拾好那食盒轉身便走了。
康瑤隐約聽到牢頭的聲音問道:“剛才怎麽了?何事喧鬧?”
“就是我看她怪可憐的,就跟她說了幾句話,誰知她突然沖我大喊大叫的,說我是什麽兇手,倒真是吓我一跳。”周若岩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哈哈,你們帶刀侍衛平日都是在陛下身邊當差的,自然是沒見到過這般場面。這犯人原先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如今進來了,天差地別的,受不了發瘋的大有人在呢。”牢頭毫不在意的說道。
“還是您見多識廣,這大牢還是得由您這般經驗豐富的才鎮的住!”
聽了周若岩的話,那牢頭心中頗有幾分得意,哈哈大笑起來。
康瑤卻覺得身子越來越冷,開始瑟瑟發抖起來,一陣風吹過,挂在走廊上油燈突然的就滅了,她整個人籠罩在了黑暗之中。
出了牢房,周若岩是心情大好,看着匆匆而來的小宮女也并無半點不耐之色,反而頗有興趣的與她說笑了幾句。
待做完今兒的任務後,周若岩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往侍衛所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嘆了口氣,說道:“你悠轉到這兒來,德妃娘娘也不管?”
旁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我是來看看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亂
“找我?”周若岩算算日子,了然的說道:“哦,是啊,東西給我吧。”
來人看他漫不經心的樣子,似有些惱怒,直接取出一物直直的向他扔去。
周若岩反手一接,拿到手中的是個小小的玉瓶子,他熟門熟路的把蓋子一拔開,從中倒出一枚藥丸,聞聞味道,便扔到了自己口中,嚼把嚼把咽了下去。
“這丸子的味道還是這般難吃,怎麽不多加些蜂蜜甘草的進去。”
來人一聽這話,頓時氣笑了:“你可真是天下少有啊,這是解藥!解藥懂不懂!沒的吃你就死了,如今主子每月一枚的賜給你,你還嫌它難吃!難吃便不要吃了!”
“是是,主子給的我就要感激涕零的跪着接下。他給我灌了□□,又每月按時給了解藥,真是讓我感恩不盡啊。”周若岩一絲誠意都無的說道。
“你記得,要不是主子,我們一家早就死了。這些磨難又算的了什麽!”
周若岩撇撇嘴,也不與眼前之人争辯,轉身便想走。
“你剛去了大牢?是去找康瑤出氣?如今後宮将亂,你小心些,別要壞了主子的大事!”
“耽擱不了,你放心。”周若岩突然笑了起來,問那人道:“到時你可下的了手?我的好妹妹。”
來人正是周若藍,她微微皺眉,頓了不過片刻後,便說道:“一切以主子的大事為重!主子說,現在後宮防衛薄弱,讓你找個機會,看能不能......”說道這裏,周若藍也有一絲不好意思,用眼神給了她哥哥一個“你懂得”意思。
誰知周若岩完全不配合,悠哉的摳了摳鼻子,問道:“能不能啥?”
“你說是什麽!主子讓你進宮不就為了那點事兒嗎?唐茶殿下周圍護衛森嚴,你不好下手。唐詩年紀小,你下手了也沒什麽用,唯有唐田她還被淑妃關着呢,你,你自己把握時機去......”剩下的話,周若藍一個姑娘家,實在說不出口,便狠狠的瞪了周若岩一眼。
周若岩點點頭,好奇的說道:“哎,這是多大的仇啊,主子怎麽非要跟公主們過不去呢。”
周若藍是知道些許內情的,她淡淡的說道:“無非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說完上下打量了周若岩一眼,說道:“你自作主張在大庭廣衆下失了随駕親征的機會,這讓主子很是生氣。皇帝陛下提拔我的分位,為的就是讓周家大房為他賣命打仗,多好的機會卻是被你浪費了!過不了多久,主子便要起事了,你仔細些,莫在犯錯。”
看着周若岩不以為然的樣子,周若藍氣的肝都痛了,她見左右為人,幹脆上去狠狠的給了周若岩幾腳,周若岩見勢不對,急忙閃了過去,一邊跑一邊說着:“虧你進宮了,要不哪個冤大頭肯娶你!”說完一溜煙的跑了,剩下周若藍在原地氣的直咬牙。
正準備往回走,突然看到前方假山後似有人影閃過。她猛然上前,定睛一看,卻是不知誰丢下的帕子,正挂在枝頭上,輕輕動着,遠遠一看,不正是像人的衣角一般。
周若藍還不放心,左右右右圍着假山都仔細查看了一遍,假山中就那麽大的位置,能藏人的地方都被她看過了。旁邊的亭子裏空無一人,她這才放心的走了。
待她離去,這周圍便是一個人都無,過了片刻,突然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卻是周若藍又回來了,她看周圍真的沒人出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回德妃的宮裏去了。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旁邊滿是殘荷的湖面突然冒起了泡泡,從水底冒出個腦袋來,那人口中叼着一根空心的管子,他熟練的游上岸,拔出藏在湖邊岩石堆中的衣裳,三下五除二的換上,便急急的向蓬萊宮的方向跑去了。
等他走後片刻,旁邊的涼亭上也翻下來一人,這次卻是往長樂宮的方向去的。
唐茶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跟唐昊說起徐家的事情,見青杏步履匆匆的進來,便知有事,她看了眼唐昊,說道:“昊兒如今大了,讓他聽聽也無妨。”
青杏便一五一十的把手下之人探聽到的情況說了出來,唐昊聽了,倒抽一口氣,說道:“姐姐,咱們趕緊喚人把他們拿下吧!這擺明的就是要趁着父皇不在,出來鬧事的啊。”
唐茶搖頭道:“拿下他二人容易,但你可知他們背後之人是誰?周家也算是長安城內的大家子了,就這麽被這人掌握到了手中,其他的家族說不定還有的牽扯。好不容易逮到了線索,不能就這麽浪費了。”
“姐姐這是想放長線釣大魚了?”唐昊也不笨,立刻反應的過來。
“此事母後想來也知道了,她必不會妄動的。估計等下便會喚我們過去交代一番。”唐茶說道:“就是那周若藍在德妃宮中,這要是突然發難起來,我怕德妃娘娘和四妹妹落到她手裏,到時該要受罪了。”
“德妃娘娘宮裏也有侍衛,該不會讓她那麽容易得手吧。”
“她要得手還真挺容易的。德妃對她沒有防備,成日讓她跟四妹妹一處玩啥,這她手頭上又是練過功夫的,有心算無心,只要趁着只有她們三人的時候,出其不意的擒住德妃與三妹妹,這不就成了。”
唐昊點頭道:“那得找個由頭,要麽把那周昭訓弄出來,要麽讓侍衛過去貼身看着。”
兩人正商量着,便聽到外面宮女傳來的消息,果真是徐皇後派人來了,說是讓他們姐弟二人速去蓬萊宮,瓜瓜鬧着要見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唐茶翻出了皇帝臨走時給她的令牌,帶在了身上,命護衛跟在一旁,護着她與唐昊二人,一路去了蓬萊宮。
唐昊此時聽了周若岩的事,心裏便開始琢磨起來。
周若岩他接觸的也挺多的,平日看着屬于腼腆那一類的。之前唐田對